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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警察,说说我多年来破案遇到的灵异事件 -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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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6-2014 09:4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孙铭苑

我叫宋炎,安徽合肥人,毕业于公安大学,三年前被分到蚌埠市公安局,做了一名普通的刑警。
  到刑警大队报到后,局里安排了一个老警察带我熟悉业务,也就是我的师父。
  但相处下来我觉得我这师父太扯淡了。师父姓赵,四五十岁的年纪,个子不高,其貌不扬,平时不苟言笑,穿制服还把钢笔别在口袋里。这都什么年代的习惯了,老古董一个。
  而且作为我的师父,除了让我做点端茶倒水的杂活之外,很多时候不准我出现场,这一点让我颇有微词,问他,也只是冷冷地一句:“最近这案子很复杂,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老实呆着。”
  他这么一说,我反而对他负责的这起案子更加好奇。于是趁着专案组开会我去送水的时机,将这案子大体的情况给听了来。

  昨天,凤阳县凤山村有人发出求救。 此人名叫张培良,是凤山村的村支书。警方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去县医院。虽然这人依旧神智清醒,但是伤势很重,手脚都被拧断。 张培良声称,在村子坟地外的祠堂里有好多人遇难。
  听说这种情况后,有几个同事立即赶去了祠堂。 当他们走进陈旧不堪的祠堂里,发现里面一片狼藉,蜡烛香灰撒了一地。 祠堂地上躺着四个人,已经全部气绝身亡。他们的伤势跟张培良很像,都是断手断脚,像是被人生生扭断的。这些死去的人中虽然有老有少参差不齐,但却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是村里的干部。
  祠堂中放置着一口棺材,里面躺着一个老太太,据调查此人名叫陈凤霞。
  老太太明明三天前就已经病故,并且被埋进了自家祖坟里。现如今却不知被谁给挖了出来,还摆在了村子里的祠堂中。
问张培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却说完全不记得了,脑子里当时是一片浆糊,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手脚都断了,这才爬出祠堂喊救命。而对于自己怎么跟几个人去的祠堂,他也毫无印象。
  由于这案子死的人蛮多,又都是村干部,而且案件离奇,市局领导对这案子予以极度重视,成立了专案组。但是两三天下来,专案组的人找不到凶手的任何线索,全都一筹莫展。
  死去的四个人连带张培良,在村子里没有什么仇家。而且这村里的人世代居住在这里,也不可能有这种深仇大恨。
  但我觉更蹊跷的是,为什么那些村干部全都死于非命,而张培良却活着?如果说他是犯罪嫌疑人,那也不不合情理。毕竟正常人都不会为了摆脱嫌疑,而搞得自己断手断脚吧?
  会议室里,我端着茶壶,慢腾腾地给师父添满茶水,却见他盯着卷宗出神,罔顾周围激烈讨论的同僚,一言不发。
  此时,刑警大队长问道:“老赵,你说说你的看法?”
  师父这才沉吟道:“没什么头绪。不过我想今晚就去凤山村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队长点头道:“你跟小刘一起去,也好多个帮手。”说着,他指了指身边一个年轻高大的男警官。
  我心中不忿,心想老赵怎么说也是我师父,怎么着也得带我这个徒弟同去。
  但老赵却一口回绝道:“不用了。我妹妹家就在那附近,我正好去看看她。大家累了这么久,都回去休息一天,养好精神才能继续战斗么。”
  我听了这话,总觉得师父这是想支开其他人自己去办案的意思。散会后,师父立即回了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我赶紧贴了上去,软磨硬泡,想跟着师父一起去见识见识。
  没想到老赵冷冷看了我一眼,回绝道:“不行,你去了只会添乱!”
我一听这话,压抑许久的恼怒顿时爆发:“我说师父,我怎么说也是一警察,早晚也得出现场的。再说,去一个村子查查案子能出什么事?就算出事,我这身子板还能帮您一把。您看您都这么大年纪了……”
  我刚说到这里,突然觉得眼前景色一晃,一个翻转,还没明白咋回事,就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妥妥地摔在了地上。
  我躺在地上吃惊地看着老赵,见他悠然地理了理衣服。啊擦,我竟然被一个老大爷给摔地上了,而且完全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
  顿时我有些气馁地爬起来,心想好歹我也是全省散打亚军,怎么就被一大爷给撂倒了呢。
  “你看吧,就你这样子,我带你出去也不放心。”老赵收拾完毕,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去吧。”
  “不对啊,咱们去那村子需要动手么?再说了,以前那几个案子也是,不肯让我出现场,这什么意思啊?”我拽着他的胳膊不肯放手。
  老赵刚皱起眉头要说什么,突然目光落到我的胸前,露出惊讶的神色。我不明所以,低头一看,见我戴在脖子上的玉石从衣服里滑了出来。
  老赵惊讶地问道:“你这玉哪儿来的?”
  “这个,说来话长。”我有点诧异于他的过分激动,问道:“您认识这东西?这可奇了,我还找专家鉴定过呢,都说不认识这什么玉,说是前所未见。”
  老赵打断我的话,追问道:“你给我说说这玉石的来历。”
  我仔细回想了下,于是跟他讲起了得这块玉石的往事。
  我佩戴的是一块被打磨成平安扣形状的古玉。说是古玉,其实我找专家鉴定过,没有人说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这玉石太古怪。
  平时佩戴的时候跟普通的玉石一样,通透温润。但每到阴时阴日,比如清明或者中元鬼节,那玉石会泛出七彩光芒。
  而回溯起这玉石的来历,也算是我平凡人生中唯一一件奇闻。
本帖最后由 jacelynlee 于 18-8-2014 10:19 A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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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6-2014 09: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鬼节古玉(上)

我的生日不太好,生于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中元鬼节那一天晚上。
  母亲年轻时体弱多病,我们老家又是一安徽农村的,条件并不好。母亲生我的那年又恰好在闹旱灾,庄稼收成不好,人人愁眉苦脸。虽然那个年代并不像十年饥荒时环境恶劣,但我们村也经常吃不上什么好东西。
  母亲怀我的时候总犯愁,说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为了让家里人生活好点,父亲去了城里打工,很少回家。我妈就由我爷爷奶奶照看着。
  话说到了中元鬼节前三天的晚上,奶奶留在家里照看即将临盆的母亲,爷爷则在村子后头的树林里捡柴火。
  旱灾闹了一年多,入夏之后更是干热异常。但在这天晚上,天空突然阴云密布,不多会儿,便电闪雷鸣。奶奶想起爷爷还在林子里,便赶紧带着雨具去了。奶奶出门没多久,雨瞬息倾盆而下。
  久旱逢甘霖,暴雨袭来,扫除了夏日干热的气息。母亲扶着门框站在正屋门口,抬眼望着门外的瓢泼大雨。
  那时民风淳朴,我们村通常是夜不闭户的。奶奶走得匆忙,院门敞开着。正在这个时候,一道闪电亮起,母亲看到院门外突然多出一个人影。
  她吓了一跳,因为刚才那闪电亮过的时候,她分明看到那人满脸血污!
  但半晌后,却见那人影沿着院门倒了下去,一动不动。
  母亲一惊,回想刚才那一眼的印象,倒下的应该是个年轻男人。她于是抓起门边的一把锄头,喝道:“谁在门外?!”
  母亲喊完话,没人回应,那人依然纹丝不动。母亲壮起胆子,一手握着锄头,一手撑开雨伞,向院门口一步步小心地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瞧见倒在门前的确实是个年轻男人,那人身上伤痕累累鲜血淋漓。被雨水一冲,院门外的水洼里一片鲜红,触目惊心。

  虽然不知倒在门前的人是谁,但母亲有些不忍,赶紧敲响了邻居家的门,让邻居们帮着将受伤的人抬进正屋去,又从村头的诊所里找来赤脚医生李叔,给这男人查看伤势。
  李叔来了一看,直皱眉头,说道:“这人一身伤,也不像是刀砍的,更不像是野兽咬的,失血这么多,可未必能救回来。”
  母亲听了,叹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咱们也不好见死不救。”
  那个年代,村子里没什么像样的西医,治病救人用的多半是土法子。李叔用草药给那人止血,又抢救了半天,这人的命才算是保住了。
  后来这男人昏睡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才慢慢醒来。男人醒来后,爷爷询问他的名字,哪里人氏,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男人说自己名叫吴聃,天津人,经商赚了点钱回老家看亲戚,结果路上遇到匪徒,钱没了,命也丢了半条。
  爷爷奶奶对他的遭遇蛮同情,便让他先在家养几天伤,再动身。吴聃千恩万谢,也就住了下来。
转天是中元节,爷爷一早去了镇上买冥纸,准备晚上祭祖。奶奶在家看顾母亲。按照预产期来算,还剩大半月。但暮色降临之后,母亲便腹痛不止,看迹象却是要生了。
  奶奶赶紧去请李叔和做过多年接生婆的张婶到家里来。但两人来了之后,都直摇头,说道:“不像是胎动,也不像是要生,更无法解释的是孕妇体温突然降这么低。不行咱们连夜给送镇上看看吧。”
  两人话刚说完,母亲的脸色更见苍白,眼见脸上竟然泛出青灰色来。李叔一看,顿时就变了脸色,指着母亲说道:“这怎么一副┅┅像是不行了的样子?”
  李叔刚说完,就见窗外原本晦暗不明的月亮突然变成血红色。那血月照得院子里一片红光,十分妖异。
  “难不成,这一胎还是个妖孽?”张婶低声说道,惊恐地看着母亲。
  正在几个人手足无措之时,吴聃突然从里屋出来,看了看母亲,对奶奶等人说道:“我看这一胎不仅是个男胎,而且命格奇特,所以天降异相。我们家传一种古法,可以保母子平安,如果你们肯按照我说的做,多半没问题。”
  吴聃这一说,大家顿时觉得心中安定了些,却也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吴聃马上从日历上撕下一页来,接过李叔手中的笔,列了许多东西出来,让大家在半个小时内凑齐。
  李叔接过一看,直皱眉头。原来吴聃让他准备的跟医药无关,竟然是些香烛,纸人之类的东西。所幸现在是中元节,有些人家里准备了不少。李叔立即出门去寻了。东西准备齐全后,吴聃从衣袋里掏出了些奇怪的符纸,点火烧了,将灰烬洒在里屋门外,随即让奶奶从家里找了过年才挂的关帝爷画像,贴在左边门上。又让张婶找了一张钟馗的画像,贴了右边门上。那时候的农村,都流行在家门框上挂照妖镜。但年深日久,正屋门头上的镜子已经蒙尘。
  吴聃爬上门头将那镜子擦亮。随即,他去村子里折了几段柳枝桃枝,分别放在厕所,卧室窗外等几个地方。
  此时,母亲原本惨白的脸色竟然好转许多,渐渐有了血色。奶奶顿时欣喜非常,于是问吴聃这怎么回事。
吴聃笑道:“今天是鬼节,是传闻中地府鬼门关大开,孤魂野鬼都来阳间放风的日子。阴时阴日,加上您这村子的风水方位也不是很好,容易惹来鬼魂野鬼逗留。大嫂她的命格也属阴,体质也弱一些,所以更容易被这些鬼怪欺负。这鬼跟人一样,欺软怕硬。所以我在厕所等阴气重的地方放了辟邪的柳枝桃枝,请来两尊神镇鬼。一会儿李大哥回来,再做做法事,就没事了。”
  奶奶听他说的有把握,也就放了心。这时候,李叔进了门,将搞来的纸钱,香烛,香灰什么的摆了一地。
  吴聃蹲下身正要去整理,却听到墙边发出奇怪的声音。吴聃起身看向屋里的墙壁。那是一面新砌的砖墙,而咚咚声就是从这面墙壁传来的。
  吴聃神色骤变,问道:“这墙后面是什么?”
  “墙后面原本是一户住家,后来家里人都搬镇子去了,就空置了。”李叔说道。
  但这个时候,墙壁上的咚咚声越来越清晰,屋里的人都听到了。
  “该不是┄┄闹鬼吧?”张婶哆嗦着说道。今天日子太特别,空置的屋子很可能住了不少“鬼邻居”。
  吴聃没说话,随即问奶奶:“以前有这声音么?”
  奶奶忙摇头道:“没有,我们没听到过。”
  “这墙什么时候修的?”吴聃问道。
  奶奶想了想,说道:“上个月吧。原本好好的,突然有一天这墙面塌了。我们就喊村里的刘瓦匠给修的。”
吴聃追问道:“那刘瓦匠现在是不是不在村子里?”
  奶奶奇道:“你怎么知道的?确实,月初的时候,他说家里的侄子接他去城里住几天,就走了。”
  吴聃骂道:“这孙子,八成是害你们呢!”
  奶奶听了不明所以,追问缘由。这时候,那面墙突然自己裂开了一道缝,墙里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是有人在另一面使劲凿墙。
  这莫名其妙的声音,让屋里的人紧张不已。这时,吴聃身上挂的一块玉摘了下来,进里屋给我母亲戴上,对奶奶说道:“这玉是上古神玉,希望能给你的孙子挡灾。”
  奶奶半信半疑,说自己跟刘瓦匠无冤无仇的,他也犯不着在墙上做手脚。吴聃没说话,因为此时,那墙上出现的裂缝里,隐隐有个人影在晃动。
  吴聃示意大家退后,将李叔带来的黄表纸抽出来,用毛笔蘸着朱砂龙飞凤舞地画了许多符,迅速贴到那裂缝的墙上。
  那裂缝里却突然伸出三只手,白惨惨的,长着白色长毛。这诡异的情景将屋里所有人都吓呆了。吴聃则气定神闲,好似完全没看到那三只手,将符咒按照方位完全贴完。等他贴完后,大家才知道那些符咒竟然拼出了个八卦图的形状。
  此时,那三只人手好像被火烧灼一样,迅速地缩回缝隙中去。吴聃立即取了个锤头来,又从鸡笼抓了一只公鸡,杀鸡取血,将血涂到锤头上之后,便提着锤头向那墙壁砸去。
  等他砸开以后,大家发现墙和隔壁的墙中间有夹层,里面摆放着三个骨灰盒。骨灰盒上贴着奇怪的符咒。那符咒是白色的,画在了黑色的纸上。
“黑白镇煞,轮回借法。”吴聃皱眉道,看了看那三个骨灰盒,没动,只是将香案摆在那墙壁前,点了几盏灯,在那闭目作法。
  我无法得知当时的情形,但听老人们形容得紧张激烈。吴聃做法的时候,母亲开始阵痛,张婶和奶奶忙着接生。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突然阴风四起,窗户纸被刮得猎猎作响。门上的门神画也几乎被狂风撕扯下来。而那门框上的镜子,竟然扑棱棱碎成几片坠落在地。
  正在做法的吴聃,突然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出来。这时候,贴在墙壁上的符咒竟然像被无形的东西在撕扯一般,一点点的脱离墙壁,慢慢飘落到地上。
  同时,墙壁里又有只人手伸出来,蓦然抓向吴聃。一旁的李叔急中生智,想起当年听过老人的说法,香灰可以挡鬼,于是将香炉里的香灰抓了一把,猛地洒了出去。
  这招果然奏效,那人手瞬间缩了回去。天色越来越阴暗,狂风大作,若嘶吼的猛兽,在天地间奔突。地上烛光不定,吴聃凝神念咒,屋里有种迟滞的安静。
  蓦然地,只听里屋一声婴儿清脆的哭声响起,张婶惊喜道:“生了,生了!是个男娃娃呢!”
  说来也奇怪,那一声啼哭之后,窗外突然安静了。狂风止住,墙壁里的人影也消失不见。
  吴聃松了口气,抹掉额头冷汗和嘴角血渍,笑道:“这小家伙倒是福星,救了我一命。”
  奶奶疑惑地问道:“救你一命?”
  吴聃笑道:“婴儿是世间最纯净的东西。婴儿诞生的啼哭,对脏东西是有一定震慑作用的。”
  家里人对吴聃千恩万谢,母亲在还给他古玉的时候,发现那玉上多了一道浅痕。吴聃后来没收,说是留给我当出生礼物,说我命格太阴,有个东西镇邪,能保我无病无灾。
  吴聃住了一周就走了,走的时候带走了那三个莫名其妙的骨灰盒。爷爷知道这事后,去找刘瓦匠算账。但是去了城里也没找到他的下落。后来我一家平安,再没出怪事,也就此算了。
  此后我便一直戴着那玉。后来听母亲说,我四岁之前很奇怪,总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家里人也请所谓的“阴阳先生”来看过,但那人说没事,只是叮嘱说我身上的玉石镇邪护体,只要别摘掉那玉就行。
  四岁生日当天,母亲发现那玉石上的裂痕竟然没了。
  而那之后,我恢复了正常。之后父亲做生意有了积蓄,我们就搬到了合肥市里定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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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6-2014 09:5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鬼节古玉(下)

  老赵听我说完,沉默良久。
  我笑道:“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话?我也不信。当年我爸妈只是农民,谁能想法对付我们家啊?有啥好处?只是这玉石戴久了总会有感情,我也不想摘掉它,多半不离身的。”
  老赵点点头,说道:“那你跟我去吧。”
  我吃了一惊,心想我讲了个故事,他就改了主意?
  老赵瞪了我一眼:“愣着做什么,快准备去!”
  我欣喜若狂,忙说道:“准备什么啊,你说什么时候走,咱们就走。”
  老赵点头道:“那就动身吧。”说着,将手里一只小木箱递到我手里:“帮我拿着。”
  我忙接过去。但那箱子的重量让我觉得手中一沉,不由皱眉道:“师父,你这箱子里装了什么?这也太沉了吧!”
  老赵瞪了我一眼:“哪儿那么多废话?!不想去就把箱子还给我!”
  我连忙赔笑道:“师父哎,哪儿啊,我这不就随口一说么。”说着,赶紧提着箱子去推门。
  我跟老赵出了市局大门,一路赶去汽车站。到了凤阳县之后,再去凤山村。这一通折腾下来,也已经日落西山了。
  我到了村头才发现,这地方简直是安徽最贫困的农村之一。且不说灰尘扑面的土路,老旧的茅草屋,就是村头那几株柳树,也一副没精打采的破败模样。
  “这村子真够土嘿。”我皱眉道。
  老赵说道:“不是土,而是年代久。前几年甚至连进村子的土路都没,全都是荒草丛生的野路。”
  我心想,这么土鳖,难怪还保存着祠堂。
  我们这次并没穿警服,到村子里之后,老赵也没去找村民询问案情,而是打听了祠堂方位,绕道过去了。第一次参与办案,我的心情有点小激动,兴致勃勃地跟着去了。
  到了祠堂跟前,我四下巡视一番,发现这祠堂有点意思,正好建在村子的坟地旁边。我知道有些古旧的村子,还会保存某些古老的习俗,比如逢年过节祭祀,到祠堂举行各种仪式。虽然祠堂供奉的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先人,也是供奉死人的,但旁边加上这一大片坟地,简直跟义庄一样。如今死了人,更觉得萧条凄冷。
夕阳的光线已经逐渐抽离,天地间薄暮微降。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我始终觉得这里的夜风冷飕飕的。现在时值五月,但这地方好像暮秋一样,风中透着莫名的凉意。
  我打了个寒噤,看着那半掩着的祠堂门,突然有点发憷。想起这里死过四五个人,里面也许还停着一口老太太的棺材,毛骨悚然的感觉慢慢爬上心头。
  “怕了?”老赵看着我的神情,笑道。
  我立即反驳道:“哪儿啊,我这是激动!”说着,我几步抢先上去,推开祠堂的门。
  一股冷风从祠堂里吹来,吹动了墙上的挂画。一口棺材横在我眼前。但是棺材盖是盖好的,干干净净,上面放置着菊花做成的花圈。
  “唉,案子不破,这老太太也不能入土为安,师父,你说┅┅”我说到这里,感觉周围并无人声。我猛然回头,惊觉老赵根本不在我身后。
  人呢??我一惊,而这个时候,那原本打开的祠堂大门,突然发出“咿呀”一声,慢慢地自己关上了。
  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不信鬼神,但在这个荒村野外,死过人的祠堂,老旧的棺材旁边,总难免会生出几分恶寒。
  我定了定心神,喊道:“师父,师父?!”
  喊了半天,祠堂里只有我自己的回音。老赵不知所踪。
  我赶紧冲到祠堂门口,死命去推那祠堂的大门。但我推了半晌,那原本破旧的木门竟然像铁门一样纹丝不动。
  难道真的撞鬼了?我心中暗忖道。转而暗骂:我他妈是一人民警察,我怕他个屁啊。
  想到这里,我壮了壮胆子,心想难不成是有人在外面把祠堂的门封住了?如果是这样,也许是跟凶手有极大关系的人!或者就是凶手!这货一定时刻监视着祠堂,见有人进了祠堂,就立即封闭了祠堂的门!
  我这样猜测着,虽然觉得这推测有点勉强,但多少让自己的心神定了下来。只是不多会儿,一种锋芒在背的感觉突如其来地涌上心头。我心中一紧,回头去看,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副棺材和无数灵位冷冷地静默在我身后。
我松了一口气,无意间,瞧见祠堂的墙壁上挂着几副破败的画卷。我数了数,一共六幅画。走近前细看,待看清画的内容后,不由毛骨悚然。
  只见那第一幅画画了一个骨瘦如柴,形貌丑陋的人。那人的肚子却又大又圆,正在吃一条血淋淋的人腿;第二幅画画的是一个胖子躺在雪地里,开膛破腹,内脏都从伤口里流淌了出来,流了满地;
  第三幅画上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黑色长发纠缠在全身,脸上也被长发覆盖。但是那一双惊恐的眼睛,却从长发中露了出来,十分可怖。她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遍布伤口,伤口上已经生出蛆虫,附在上面十分恶心。
  第四幅画上是一个穿着盔甲的人,身上扎满了箭支,手脚都被砍断。
  第五幅绘有一个躺在棺材里面的人,已经腐烂不堪面目全非了。
  第六幅画却是空白的。
这五幅画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画中的人和物都是“活”的一样,好像能嗅到那画卷中的血腥气,尸体上的腐臭味。
  我赶紧将目光从那画面上移开,心想这祠堂不是供奉先人的么,怎会挂这种血腥不祥的画?
  而且,这画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想不通这些,我也便放弃了。因为眼下老赵不见了。但这祠堂总共这么大,老赵能藏哪儿去?或者,他已经遭到歹徒的袭击?想到这里,我赶紧在祠堂前前后后翻找一遍,却没找到老赵的蛛丝马迹。
  正当我疑惑万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那声音好像是指甲挠着木头的声音,听上去让人心中发毛。我向身后望去,却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从棺材里传来。
  这时候我真有点冒冷汗了。棺材里应该是案宗记载的,那个死去又被挖出来的老太太。我盯着那棺材,听那挠木头的声音越来越响。
  死去的老太太在挠棺材?这个想法让我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但想起我自己的身份,胆子又大了起来,心想这等牛鬼蛇神,我他妈才不怕。既然棺材里面有声音,那我就推开看看!
  想到这里,我鼓起勇气,冲到棺材前双手推那棺材盖子。没想到那棺材盖子十分厚重,我这一下竟然没有推开。我前后左右转了半晌,心想老太太如果不能复活的话,这棺材里不会是老赵吧?老赵这恶趣味的,为什么要钻这个棺材?
  转了一圈后,我瞧见棺材头上竟然有红色朱砂画着的什么图案。俯下身去看,倒像是电视里演的茅山道士的符咒。看这符咒很新,好像是刚刚有人画上去的。我心中觉得好笑,这乡下人真迷信,现在还有人搞这些。我还就真不信邪!
  想到这里,我气运丹田,用劲儿一推——那棺材盖子竟然被我给推开了。
  我向那棺材里一看,见一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躺在里面。老太太穿戴齐整,面容安详,不像有什么异常。而那挠木头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我见老赵也没在里面,不由好笑我这想法。刚想将棺材盖子还原的时候,我却听到那挠木头的怪异声音重新响起!
我打了个寒噤,后退一步。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祠堂里并无灯光,一片昏暗中,那挠木头的声音越发诡异,好像有东西挠在我心上似的。
  我摸出背包里的警用手电筒,向棺材里一照,吓得手一哆嗦,手电筒差点儿没握住。我瞧见那老太太的手指甲竟然长出几寸长,而那挠木头的声音,就是因为她的手在动,而那手指甲正在挠着那棺材板子!
  人都死了,手怎么会动?冷静下来之后,我想起了关于诈尸的解释:周围的电离子作用下,使死者有一些生命特征。但是棺材是封闭的,而这老太太也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诈尸多半发生于刚刚去世的人身上,死了这么久才诈尸,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擦了擦冷汗,想要将那棺材盖子给盖上。于此同时,那老太太竟然坐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但见那老太太还是闭着眼睛的,只是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我倒退几步,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瑞士军刀。眼前发生的一切过于诡异,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脖子上生出微凉的感觉。抬手一摸,摸到几缕细线一样的东西绕在我的脖子上。
  不好!不祥的预感一闪而过,我蓦然感到一阵窒息,脖子上传来刺痛。
  妈的,有人想勒死我!
  我赶紧使劲去拽缠在脖子上的东西。但那玩意却像是长在我脖子上似的,怎么都扯不下来。没多会儿,我便觉得呼吸不畅,眼前开始泛模糊了。
  我心中一凉,心想这下算是交待在这儿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到头不知为谁死。这祠堂里这么多死人,以后要加上我一个了。话说我不是凤山村的人,能让我埋在这儿吗……
  恍惚间,我觉得眼前一道影子慢慢浮现了出来。像人又不似人,黑身朱发绿眼,面目极其凶恶。
  但须臾间,这丑恶的影子又变成一个十分美艳的女人,正冲着我露出撩人笑容。我闭上眼睛的瞬间,暗想道:妈的,临死前还做什么春梦。
  正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咣当”一声,似乎门被撞开了。随即,老赵的声音急切地响起:“小宋,小宋!”
  但我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没多会儿,便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有人在拍我的脸颊。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张狰狞的鬼脸,我不由嗷地一嗓子跳了起来。
  跳起来之后,我才觉得脖子处传来尖锐的刺痛。用手一摸,竟然被缠上了纱布。
  我定睛一看眼前人,原来是老赵。刚才他开着手电筒,手电筒的光照到脸上,阴影覆盖下来,跟鬼脸相差无几。
  “师父,人吓人吓死人啊!!”我松了口气,问道:“刚才你去哪儿了?”
  老赵说道:“我就在门外,刚查到点东西,结果见你没人了。进门一看,你已经倒地上了。”
  听了他的话,我回想起刚才的情形,这才赶紧问道:“师父,你帮我包扎的伤口?”
  老赵点了点头,冷哼道:“我早警告过,像你这种身手,还是不要跟着我才好。”
  我狐疑道:“师父,你进来的时候难道没有看到别人?刚才好像有人拿绳子勒我!”
  老赵冷然道:“没看到。我进门的时候只看到你躺在地上。”
  我这时候才想起那棺材,见坐起来的老太太已经重新躺了进去。那挠木头的声音也不见了。
  “师父,你进门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老太太……”我斟酌了下词汇,心想如果我用诈尸这个词,似乎跟我的职业太相悖……
  老赵说道:“棺材是你开的?没事你开人家棺材做什么?”说着,老赵回过身去推那棺材盖子。
我打着手电照了照那老太太,却惊讶地发现那老太太脖子上也有很细的几道勒痕。
  我正要细看,老赵已经将棺材盖子给推上了。我看了眼老赵平静的神色,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以老赵的眼神,不可能看不到那老太太脖子上的勒痕,而且他对我的问话答非所问,难道是在掩藏些什么?
  “天也晚了,咱们先找地方住下吧。”老赵说道。
  “住哪儿?”我问道。经过刚才的九死一生,加上脖子上莫名其妙的伤口不时传来刺痛,我感觉浑身不舒服。
  “就住张培良家吧。他还在县城医院里,我跟他家人事前打好招呼了。”老赵说道。
  我们于是去了张培良家里。他妻子也跟去陪床了,家里只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说是张培良的侄子,暂时寄住在这里。
  放下行李后,我对着镜子解开脖子上的纱布看了看,发现脖子上有好几道细微的勒痕,就像用铁丝勒出来的。但这细度比铁丝还要细,就像头发一样。
  我跟老赵走之前检查过祠堂附近,没有别人的脚印出现过。也就是说,除了我俩之外,今晚并没其他人进入过祠堂。那么,操纵老太太尸体和试图勒死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越想越觉得可怖,但老赵一晚上不知在沉思什么,根本罔顾我的问话。没多会儿,便躺下睡了。我折腾了许久也早累了,也便在床上躺下了。
  迷迷糊糊睡了半天,梦魇纷至沓来。朦胧中,我好像又看到那恶鬼变成美丽的女人,就像我在祠堂昏睡前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朦胧中的认知让我瞬间清醒过来,一个翻身坐起,再一抹额头,却是一头的冷汗。不经意向身旁一瞥,却见旁边床铺空无一人,老赵不见了。
  我下了床,推开房门,见正屋里也没有老赵的影子。对面的房门虚掩着,是张培良那小侄子的房间。我轻轻推门向里看了看,见那孩子正在熟睡,屋里也没老赵的影子。
  院子里一片安静,月光冷冷地洒在地上,夏虫鸣叫不息。我摸出衣袋里的手机看了看,凌晨一点四十。
  这深更半夜的,老赵会去哪里?就算是去查案,也不会半夜三更去吧?想起那诡异的祠堂,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多想无益,我干脆又回了卧室。但刚推门进屋,我便闻到一股很微弱的气味。我提鼻子嗅了嗅,好像是香烛的味道。起初我以为是衣服上沾染的,因为我今天在祠堂呆了半天。但低头嗅了嗅,并不是我衣服上的味道。
  我拉开电灯,循着气味找去,却在床脚找到一小堆纸灰。我蹲下身,用手指触了触,感觉这灰烬有些余温,好像是刚烧的。
  但纸灰不可能有香味,那香味是从哪儿来的呢?我站起身,仔细搜寻一番,目光落到屋角一个古旧的衣橱上面。
  那衣橱开着一道小缝儿,有薄如蝉翼的烟丝从那缝隙中飘散出来。我有点纳闷,心想谁他妈在衣橱里点香,这不是摆明了要引起火灾么?
  想到这里,我赶紧上前拉开衣橱门。这一开门,吓了我一跳。只见老赵正闭眼盘腿端坐在衣橱里,纹丝不动。
  不仅如此,他身边儿还摆着一只香炉,里面有支香,正燃了小半截。
  深更半夜的,老赵坐在衣橱里干什么?我赶紧上前摇了摇他,喊道:“师父,师父?”
  但老赵一动不动,毫无反应。我觉得不妙,上前去探了探老赵的鼻息。这一下让我彻底心凉了。老赵竟然没气儿了。
  我忙去摸他的手腕,却发现毫无脉搏—老赵已经死了!
  一时间,我的冷汗下来了。老赵什么时候死的,是不是被人杀的,我竟然丝毫未察觉。就算我睡觉很死,也不至于连打斗声都听不到。而且以老赵的身手,不可能毫无反击之力就被对方给杀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将老赵从衣橱里背了出来,平放到床上去。先是掐了掐人中,后又做了急救,折腾半天,老赵还是毫无反应。而且我只觉触手一片凉意,老赵连体温都没了,这真是死透了。
  我顿时悲从中来,忍不住一阵心酸。虽然老赵没给过我好脸色,但毕竟师徒一场。
  等情绪稳定之后,我赶紧去敲张培良小侄子的卧房门,把他给喊了起来,将老赵的情况简单跟他说了说,问他能不能去找个医生过来看看。
  那孩子听我说完,受了不小的惊吓。但到底是男孩子,没多会儿便镇定下来,说道:“宋哥你别着急,我怎么也没听着有什么动静?老赵叔不会平白无故出事,该不会只是晕过去了吧?”
  我哭丧着脸说道:“你去看看,人都死透了,连体温都没了。”
  那孩子狐疑道:“真的?我去看看。”
  说着,我俩又回了卧室中。但推门一看,我又吓了一跳。靠,老赵的遗体呢?
  转头一看,窗边站着一个人。中山装,板寸头,正是老赵!
  老赵转过身来,脸色如常,冷冷冰冰毫无表情,手指正夹着一支烟,见到我俩,问道:“你俩怎么了?”
  “你你你……师父,你没事吧??”我哆嗦了半晌,有点语无伦次。
  老赵皱眉道:“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半夜睡不着,起来抽根烟。”
  我不可置信地上前去摸了摸老赵的脸颊,温热的。再摸脉搏,强劲有力,他妈这是个活人,老赵没死?!
  但刚才那一幕怎么解释??我赶紧奔到衣橱前拉开衣橱,却见里面的香炉不见了,不由有些发愣。刚才难道是我做梦?
  张培良的侄子说道:“宋哥,你八成是睡迷糊了,看错了吧。”说着,那孩子揉了揉眼睛,满脸不满地回屋子里睡觉去了。
  我愣愣地看着老赵,狐疑地问道:“师父,刚才我摸着你都没体温了,还以为你被人害了呢。”
  老赵皱眉道:“你小子是咒我死呢?”
  “那你干吗钻衣橱里呆着?”我追问道。
  老赵皱眉道:“我去衣橱?你做梦了吧。”
  我盯着老赵的眼睛看了半天,发现他神色平静不像作假,不由也怀疑起刚才是否只是我的梦一场。
  我叹了口气,心想八成是今天在祠堂受了点惊吓,出幻觉了。
  想到这里,我想继续躺床上睡觉,目光却无意间掠过床边儿。这一眼,我正巧瞥到刚才在床脚找到的纸灰。那纸灰上还残留着我的指印。
  我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明白刚才那不是做梦。老赵确实是死在衣橱里了。但是眼前复活的这个,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我觉得后背起了一层凉意。我回头去看老赵,见他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目光冷然中泛着高深莫测的光芒,盯得我心中不禁忐忑。
  我摸了摸腰间的瑞士军刀,对老赵笑道:“师父啊……你不,不休息吗?”
  老赵淡淡地说道:“你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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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6-2014 09:5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相信喜欢看故事的人最讨厌吊胃口的帖子,我这就来po几个楼。。。。过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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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6-2014 09:5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一听这话,更清醒了。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别人假扮的,我都分不清楚,哪敢在他面前睡着?
  想到鬼怪一说,我不由苦笑。原本我是最不信这东西的,但是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除非是我精神出了问题,分不清幻觉和现实,否则真无法解释老赵怎么会死而复活,而且还诡异地坐在衣橱里!
  “还有四个小时天亮,睡会儿吧。”说着,老赵丢掉烟蒂,上床面向墙壁躺下了。
  我在床边呆了半晌,见他纹丝不动地睡过去之后,才哆嗦着上了床,盯了他后背半晌,见毫无动静,才支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但这一觉也不甚安稳。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耳边传来阵阵鸟鸣声。睁眼一看,窗外天空泛白,已经是清晨。但屋里光线依然昏暗。这个时候,我瞧见老赵正侧对着我收拾他的箱子。
  只见老赵手上缠绕着几缕细线一样的东西,在微弱天光下泛着银色的冷光。
  我顿时想起我脖子上那几道细微的勒痕,立即睡意全无。难道想勒死我的是老赵??
  不可能!我立即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老赵是想杀我的人,那他干吗又救我?而且老赵是刑警,怎么可能执法犯法?
  想到这里,我半眯着眼睛,继续观察老赵的动作。只见他将这几缕细线一样的东西捆在一起,小心地放进一个玻璃瓶中,塞上木塞子。之后,他又拿起箱子里的一幅卷轴画,展了开来。
  我注意细看了下那画上的图案,顿时更加惊疑。那画上是一个美艳异常的女人,穿着华丽衣裙,但是裸露着双肩。头上戴着花冠头饰,几缕散发垂下来,唇角勾起一抹撩人的诡异笑容。这女人面容栩栩如生,好像要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但最让我惊讶的是,那女人的容貌,跟我在祠堂晕倒之前眼前出现的幻影一模一样!
  这时候,就见老赵用手指在画面上画了几道,然后才将画卷卷起来,放进箱子里。待他关闭箱子的瞬间,我瞥见箱子里有一支银色的手枪。
  但那是一把很复古的左轮手枪,银晃晃的,根本不是市局给配发的枪支。而且我们这次只是来查线索,并不是来抓人的,根本没带手枪。
  此时我的脑子更混乱了。随后,老赵关上箱子,用密码锁重新锁了起来。
  我赶紧闭上眼睛,翻了个身,佯作刚睡醒的样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老赵回头看了我一眼,问道:“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问道:“师父,你醒得够早啊。咱们今天还去查线索吗?”
  老赵回道:“不了,咱们今天就回市局。”
  我想继续问下去,但想起老赵的古怪行径,还是将问话给咽了下去。我可不想继续跟他再呆一晚上,太你妈吓人了。
  难怪老赵办案不喜欢别人跟着,这么古怪的行径,不把人吓死才怪。
一路无话。回到市局后,老赵一头扎进办公室,不知研究什么去。
  临近下班的时候,凤山村死者的亲人家属突然来到市局里,异口同声地表示,那几个死去的干部是互相斗殴而死,根本不是被人谋杀的。因为事情涉及某些村里的丑闻恶事,所以第一次警察去调查的时候,他们才会隐而不报。
  这个转机让专案组傻了眼。说是互殴而死,鬼都不信。但是,死者的亲属们竟然众口一词,实在出乎意料。
  我们队长赶紧去医院找张培良,却接到医院通知,说张培良昨天晚上突然猝死,死亡原因是心肌梗塞,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活活给吓死的。
  这案子一时间陷入僵局。
  比起案子,我更好奇老赵这个人。如果说那晚上老赵不是真的死亡,那么会不会是进入了假死的状态?假死是呼吸、心跳等生命指征十分衰微,从表面看几乎完全和死人一样的一种状态。但假死状态多半是发生在身体受到重创之后。老赵那晚根本没受过伤,而且他躲在衣橱里是怎么回事?还有那香炉和纸灰,太诡异了!
  我越想越好奇,也便对老赵那神秘的箱子注意起来。但是,从凤山村回来之后,老赵便把箱子锁在办公室的保险箱里,我根本没机会看得到。当然,就算我能打开保险箱,老赵那箱子本身也带着密码锁,我照旧打不开那锁。
  想到这里,我放弃了对那箱子一探究竟的想法。
  凤山村案子查来查去没什么线索,加上死者家属众口一词,声称这几个人都是互殴而死,局里也慢慢将这案子当悬案给暂时搁置了。这案子没有关于凶手的任何蛛丝马迹,跟活见鬼一样。
  之后的一段日子没什么大案子,我也便有了点空闲。但凤山村事件,却一直让我不能释怀。事后我去查过祠堂里老太太的身份,得知她不过是凤山村里一个普通的村民,病故,死了也就一个月左右。
  村民们都说不知她是被谁挖出来的。老太太的儿子在外地工作,细问之下,才知道那孩子竟然是老太太的养子,关系一般。自从老太太的儿子去了外地上大学之后,就跟老太太少了联系。
  事后我去找死者家属,没想到大家都避而不见。我猜测这老太太八成是被那几个村干部给挖出来的,但到底为了什么目的,却没人知道,或者知情人也不肯透露一个字。
  我想起祠堂挂着的几幅画,便重新回了那祠堂一趟,将墙上的画挨个用手机拍了下来。但是拍完第五幅画的时候,心中不由疑惑:第六幅去哪儿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祠堂里挂了六幅画。第六幅是空白的。但是独独缺了这一张。
  回家之后,我将画传到电脑上,端详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觉告诉我,这几幅画和老太太,以及那几个死者很有关系。
  为了寻求答案,我将这几幅画传到WOW吧和别的几个贴吧去,发了个帖子,问:大家有谁知道这几幅画的意思?
  我觉得这帖子未必有人正经回复,发完后也便关掉网页。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快下班了。老赵这几天忙进忙出,更没时间理会我。而鉴于他的诡异行径,我也不怎么想黏着他。但通过这几天的暗中观察,我可以肯定老赵是活人,有呼吸有脉搏有体温。于是我猜想,那天晚上八成是他一时间进入假死状态。但是怎么会进衣橱的么…我也只能假设老赵睡觉不规矩,有梦游症了。
  虽然这个假设很牵强,但是除此之外没别的合理解释。
  下班吃过晚饭后,我一直惦记着那几幅怪异的画,于是开了电脑去看帖子的回复。
  WOW吧的回帖比较多,但多半是看热闹的围观帖子,没什么意思。我翻看了两页,有些不耐烦。当我想关掉网页的瞬间,却瞥到一条回复:“楼主的这几幅画有点像招魂仪式的画卷,但仔细看却又不是。应该是召唤罗刹鬼的,但是却少了一幅画。”
  少了一幅画!这句话顿时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个人看来是懂行的,那祠堂里的挂画确实少了第六幅。
  我赶紧去看他的ID,见他的头像用的是九尾狐妖的图案。ID名字叫:南山大妖。
  我赶紧私信给他留言,问他是否有时间给我解释一下这几幅画的意思。之后,我留了我的电话和QQ号码。私信发出去之后,见对方许久未回,想来是不在线的。我关了网页,心中好笑自己何以对这件悬案如此执着。
  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见时间也不早了,便洗澡睡下了。
  这一夜睡得比较安稳。但是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被手机铃声吵醒。摸过枕头边儿的手机一看,是老赵的来电。接起电话后,老赵冷冷的声音传来:“小宋,我今天要出去办件案子,你留在办公室值班,早点来!”
  我一听案子,顿时睡意全无,抱怨道:“师父,你又不带我去?”
  但这时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老赵已经把电话给挂了。我只好郁闷地起床穿衣,买了早饭后就赶去市局。
  进了办公室,后勤部的刘师傅见了我,诧异道:“你师父去了宿县那边,你怎么没跟去?”
  我郁闷道:“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师父都不肯带着我。”
  刘师傅说道:“不带你,你不会自己跟去啊?跟着老赵多学点东西多好。”
  我一听这话,起了心思,忙问刘师傅老赵他们具体去了哪儿。刘师傅说宿县东北部的褚兰镇宋家村出了命案,宋家村的村长死在一棵古树里了。
我一听,这案子有点意思,怎么人能死在古树里?但多想无益,我赶紧根据刘师傅指的路,赶去了宋家村。宋家村离着蚌埠近多了,不到俩小时,我便赶到了那里。
  到了村口,见不少人围在那里指指点点。走到近前看,见村口已经拉起警戒线,警戒线里,一棵粗壮的大槐树被拦腰截断,树冠躺倒在地,半截树身树立在当场。看那树的粗细程度,如水缸一般,这树龄怎么说也得百年以上了。
  但是这百年大树里却是中空的,而现在,里面正有三具尸体纠缠在一起。
  其中两具面目枯黑,是两具干尸。但是那干尸身上却穿着古装。看那古装的样式,很像是汉朝的服装。从颜色和款式来看,应该是一男一女。
  但在这两具干尸的中间,却有另一个胖男人的尸体。这人死的极其惨烈,舌头伸出很长,眼睛翻白,好像是被两具干尸给活活掐死的。
  想必这就是那位死在古树里的宋家村村长了。
  此时,我听到人群里传来议论声:“这可是活了上百年的槐树了,早就告诉村长不要砍掉,这下完了吧。”
  “能活个百年的东西都有灵性,不能轻易给杀了。”一个老人叹道。
  “可是咱们这儿竟然还有古尸?真是奇怪了。”
  听着人群的议论,我瞧见老赵也在现场。他正在跟几个人商讨什么,没察觉到我的存在。趁此机会,我赶紧去询问村民,将这个事件的前因给问了出来。
  原来,这宋家村的村长叫宋金,为了修路,让人把村口这棵碍事儿的百年老槐树砍掉。传闻中,这棵老槐树是汉代一位皇帝微服巡游种下的。当然这只是传闻,未必真实。传闻里这棵树是宋家村的守护树,村长决定要砍掉这棵树的时候,村里许多老人反对。无奈宋金坚持如此,最后还是把这槐树给砍掉了。
  砍百年老槐的时候,很多村民来围观。砍掉树冠之后,大家才发现树干里面已经空心,而且更加恐怖的是,里面竟然站着两个人。
  伐木工人见里面有人,忙把缺口扩大,却见里面站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身着汉代服装。
  这两具尸体刚被取出来的时候不腐不烂,保持生前的样貌,两人都非常年轻,像是一对儿年少夫妻。而最奇怪的是,两具尸体都面带笑容。
  据说,就在伐木工人把两具尸体放在地上的时候,天空突然阴暗无比,一大群乌鸦从天边成群结队飞了过来,大声鸣叫,惊惧不已。随即,两具尸体瞬间干瘪,腐烂发黑,面部的微笑消失,变得无比狰狞痛苦,就是现在这样子。
  当时在场的人都非常害怕。但尸体上佩戴了不少珠玉,这令宋金起了贪欲,便让人将尸体上值钱的东西都取下来,然后将尸体就地掩埋。
  但是,当天晚上宋金就病倒了,突然中风。家人忙去请医生,治疗半天,无果。过了一天,家里人决定将他送到县医院去救治。但第二天晚上,宋金突然失踪了。家里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直到今天早上,村民们在这棵大槐树的树洞里面发现了宋金,于是就发生了现在这一幕。
  我听完后,觉得真是奇了。这几天总遇到离奇案子。
  此时,老赵跟一个村支书模样的人商议半天,那人转身去了。没多会儿,村支书带了一帮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过来,每个人都扛着铁锄头铁铲子之类的工具。
  我好奇地看着这群人走到大槐树旁边,七手八脚地动手,没多会儿,便将大槐树的根给刨了出来。
百年老树,根须早已盘根错节,延展开来。这一挖出来,看那体积竟大如磨盘一样。百年老树树干已经中空,多半也是活不久了。但是不知老赵让村支书挖出树根是何用意。
  正当我疑惑之际,却见挖出树根的那几个中年男人纷纷惊叹,围着那坑洞向下看去。我好奇地分开人群凑了过去。只见那偌大的坑洞下面,竟然躺着两口黑漆漆的棺材。这两口棺材和余下的树根缠绕在一起,根须甚至沿着棺材的缝隙,伸入到棺材里面。
  我在旁看得暗自称奇,虽然知道安徽地界多古墓,尤其是发掘过多处汉墓,但是还从未见识过。而且古棺埋在一棵百年槐树下,太离奇了。
  老赵这时赶了过来,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铁铲,跳进坑洞里面,将那铁铲插入棺材盖子和棺身的缝隙里,使力一撬,那棺材便轻易被撬开了。我探头向里一看,见那棺材是空着的。老赵如法炮制,将另一副棺材也撬了开来,而另一副棺材里面也是空的。
  虽然两副棺材里都没有尸体,但却有一些珠宝陶器等陪葬品。最奇怪的是,棺材里面竟然都贴着一个很大的双喜字。
  “难道这是一对儿结冥婚的?”人群中有老人说道。我竖起耳朵细听,听那老人说道,有些少年男女在定婚后,未等迎娶过门就因故双亡的话,家里人就会给亡故的少年男女安排冥婚。老人们认为,如果不替他们完婚,他们的鬼魂就会作怪,使家宅不安。因此,一定要为他们举行一个阴婚仪式,最后将两人葬在一起,以夫妻之名并骨合葬。
  我听后不以为然,觉得这只是民间迷信而已,无非是为了死者家属求一个安慰。
  没想到汉代人民喜欢在槐树下下葬。但是尸体能够自己从棺材里出来,爬到槐树里,这也真是匪夷所思了。
  老赵在坑洞里看了半天,又端详起那两具古尸,拍了照片。我看着他,心想别人的注意力都放到死去的宋金身上,他干吗盯着两具古尸?
  老赵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抬眼看了过来。我缩了缩脖子,心想少不了又得挨一顿教训。
  但是老赵却没理会我,而是喊了我身边的法医过去。关键是,他喊法医不是验死去的宋金的尸体,而是那两具古尸!
  我觉得老赵的行径越发诡异,于是蹭过去听他和法医的谈话内容。只见法医蹲下去,将那两具古尸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又解下古尸的衣服去检查,最后说道:“这是两具男尸。”
  “你确定?”老赵的声音中充满讶异。
  法医点头道:“这两具尸体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保存至今,如果没人砍掉大树,那么他们应该还会维持生前的模样。现在可能是从密闭环境中被搬运出来,尸体才开始腐烂。但是腐烂的程度不至于到分辨不出男女。”
  我一听乐了。难道古人也搞基,这一对不会是好基友吧?但是竟然有一个肯穿了女装下葬,看来伪娘历史由来已久啊。这才是真爱啊!
  查了半天无果,老赵这才注意到我,让我跟着其他同事回市局。但我看他却没离开的意思,于是也转了个圈,然后留了下来,想看看老赵要做什么。从凤山村那晚开始,我就对老赵的身份充满狐疑,总觉得他背后云蒸雾绕,谜团重重。
见警察们都撤了,村民们也都各自散了。村头依然拉着警戒线,但宋金的尸体被运回市局检验。那两具古尸被摆在一旁覆盖着白布,听说通知了市里的考古机构来取走。我在老槐树旁边转悠半晌,见老赵还是未出现。
  等了半天,觉得没啥意思,我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掏出早上吃剩的面包啃了几口。花木掩映间,大槐树下只有村支书派来看守古尸的一个老头坐在一旁等候。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房屋后升腾起袅袅炊烟,多数人都回家吃午饭去了。看守古尸的老大爷连声叹气,估计也是肚子饿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老赵出现了。
  我精神一振,四下扫视一周,见旁边有一草垛,赶紧躲了后面去。远远地,就听到老赵说道:“老哥,你还没吃饭吧?”
  那看守的老大爷回道:“是啊,赵警官怎么没跟着一起回去?”
  老赵说道:“我还有点事。老哥守了半天也累了吧,这会儿回去吃饭吧,我替你。”
  那老大爷大概正饥饿难忍,连连道谢后离开了。
  我听了半晌,再没人说话,这才悄悄探出头来,去看老赵到底在搞什么鬼。
  老赵并未觉察到我的存在,而是看着坑洞中那两幅棺材出神。接下来,他提起脚边的那只神秘箱子,打开后,取了一瓶红色液体出来,又掏出一只打火机。
  老赵的动作越发让我疑惑。于是我屏住呼吸,仔细地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只见老赵将那装着红色液体的瓶子扭开,将红色液体倒入坑洞里的两副棺材上。一股淡淡的汽油味儿弥散开来。我嗅了嗅空中的气味,心想难道那红色液体是掺合了其他材质的汽油?
  此时,老赵正要将手中的打火机丢进去的时候,手在半空突然顿住了。老赵想了想,又将打火机放到口袋中,从箱子里取出一盒火柴,划燃一根,丢向棺材。
  我心中一惊,心想那些陪葬品虽然由同事们给护送走了,棺材是空的,但是也不至于给烧了吧?我正愣神的功夫,那坑洞里却蹿起丈许高的火焰。没想到浇了汽油的棺材燃烧速度惊人,没多会儿火焰便熄灭,看来棺材也都烧得一干二净了。
  我以为老赵就此离开,没想到他突然从箱子里拿出那把银色的左轮手枪,对准两具古尸“噗噗”两枪。看到这里,我着实忍不住了。这老赵是来办案的,还是来破坏文物的?
  我顿时从草垛后跳出来,几步走到老赵跟前,直截了当地问道:“师父,你这是干吗呢??”
  老赵没想到我藏在附近,吃了一惊。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说道:“你怎么还在?”
  我冷哼道:“师父,你这手枪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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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6-2014 10:0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目光落到那左轮手枪上,见那手枪银晃晃的,像是白银做成的。老赵将那手枪锁进箱子里,说道:“一个收藏品而已。”
  “师父,你到现在还骗我,收藏品里还装子弹?!这子弹又是哪儿来的?!”我追问道。
  老赵莫测高深地看着我,看得我有点发憷,心想万一这老赵真有问题,会不会杀我灭口?
  没想到老赵只是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来,说道:“你先看看这个。”
  我低头一看,见老赵手上有几缕很细的丝线。说是丝线,又不像是,更像是女人的长发,但是比头发要强韧些。
  “这是什么?”我狐疑地问道。
  “古代的琴弦。确切的说,这是一种早就绝迹的古琴的弦。”老赵说道:“这是漆瑟的弦。”
  “漆瑟?”我皱眉道。我对古琴一无所知,这个名词对我来说更是陌生。
  “可是这跟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我问道。
  “你还记得你脖子上的勒痕么?”老赵问道。
  他这话让我想起那晚被勒住脖子的情景。我不由缩了缩脖子,不可置信地说道:“难道这东西就是凶器?”
  “不是这几根,但是却是一样的东西。”老赵说道:“这是我在刚才那古棺材里找到的。”
  “漆瑟是一种乐器吧?那乐器呢?为什么只剩下琴弦?”我问道。
  “历经千年,那漆瑟已经腐朽不堪了。”老赵说道:“其他部分都已经化为飞灰,这几根琴弦却留了下来,可能是经过特别的防腐处理。”
  “但是上次我们是在凤山村发现的琴弦,这里却是宋家村,两地南辕北辙,怎么会都有琴弦?”让老赵这一说,我顿觉更为糊涂了。
  老赵叹了口气,说道:“这两个案子也许冥冥中有些联系。多想也没用,我们先回吧。”
  说着,老赵竟然向村口走去。我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儿来: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烧棺材?!
  我赶紧追了上去。现在我满脑子问号,但是不知从何问起。想起老赵烧棺材的事,我于是追问老赵是不是觉得这棺材有什么问题。
  老赵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但见我问个不休,也就三言两语地简单做了解释。老赵说,那棺材叫做鸳鸯阴阳棺,而不是什么结阴婚。这是古代的一种守护棺和殉葬棺,这种棺材下必然有大型的古墓存在。但是研究古墓不是我们的职责范围,就交给考古人员去吧。
我想起法医说,那俩死尸都是男人,便问老赵为什么名字叫阴阳棺,最后却埋葬了俩男人?
  老赵说对于这一点,他也不够清楚。
  我问老赵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他本是个刑警,结果搞得跟阴阳风水先生一样。
  老赵说,作为刑警破案之时,总会涉及到各行各业的知识。这也是他无意间了解到的。
  我们就这样一路聊着,坐车回了市局。
  回去之后,处理点杂事也便到了下班时间。忙完之后,我才想起我在WOW吧发的那个帖子。回家后赶紧上网,打开QQ,看到一条申请加好友的验证消息。申请理由里有四个字:南山大妖。
  我赶紧通过好友申请。加上这人之后,我将许久的疑问敲了过去:“你好,我是发帖的那个人。你知道那几幅画的意思?”
  过了一阵,那人才回复:“我知道,但这事说来话长。我看你也是安徽人,现在哪里?”
  “我在蚌埠。你呢?”我问道。

  “我是宿县人,明天要去蚌埠看望一个朋友。我们明晚见面说怎么样?”那人回复道。
  我一想倒也好,反正我下班也没什么事,去听听这奇闻异事也不错,也许能帮我解决一桩悬案呢。
  想到这儿,我答应了那人的邀约,记下他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原来这人叫杨问,在宿县的铁路局工作。这是我第一次见网友,居然还是见一个男人。
  为了方便辨认,我事先点进杨问的空间去看他的照片。一见之下我颇意外。杨问竟十分年轻,照片上看来,身材瘦高,头发纤长,五官清秀。但是连看了十几张照片,却不见有一张带有笑容的。眉梢眼角堆满冷意和疏落,眼神里甚至带着丝丝缕缕的凶狠之意。
  我心中好笑,心想照片上这个杨问一身煞气,这气质倒是比我更像警察。
  由于宋金被杀案不是老赵他们负责,我也便没法继续了解宋家村的案子。一天没啥大事,到了晚上,我早早下了班,坐车去附近一家叫陶然楼的饭馆等候杨问。
这饭馆颇有古风的感觉,处处摆着各色盆栽。大厅里也是用复古的屏风隔开一个个独立的空间,很是清静,方便聊天交谈。
  刚坐下没多会儿,杨问也到了。我抬眼端详了一下来人,见杨问跟照片上差不多,甚至更显瘦削一些。
  杨问淡然笑了笑:“怎么,觉得我跟照片上有什么差别?”
  我笑道:“这倒没有。我说咱们俩又不是相亲,计较这些做什么?言归正传,你给我解释下,这几幅画什么意思?”
  说着,我将手机推到他面前,打开手机相册给他看。
  杨问说道:“这几幅画我都看过了。这是一种祭祀画,如果是七幅,那就是给亡故的人招魂。如果是六幅画,那使用不当的话,传闻会招来罗刹鬼。”
  我听了之后啼笑皆非:“现在还有人信这个?”
  杨问不置可否,说道:“这些么,一般人不会相信吧。”
  我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说你在铁路局工作,怎么会懂这些偏门的东西?”
  杨问说道:“我没事喜欢看书,这些都是古书上提到的。不过,你是从哪儿拍到这些东西的?”
  “凤山村的一个祠堂里,我偶然遇到……”刚说到这里,身边一个收拾碗碟的服务生突然滑了一跤,手中碗里的残羹恰巧泼在我半边肩膀上。
  我心中恼怒,但那服务生妹子忙不迭地道歉,我也不便发作,只好将衬衣脱下来,用纸巾擦了半晌。正在我擦拭衬衣的时候,我见杨问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胸前。
  我低头一看,心中明白他是在看我的古玉,便笑道:“你认识这东西?我找了很多专家来鉴定,却没一个认识的。”
  杨问神色诧异地问道:“听你这么说,你也不知道这古玉的名字?”
  我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这是我小时候人家送给我的。”
  杨问说道:“你戴的这个东西,通俗叫法是‘女娲石’。有个传闻是说,这东西是女娲补天遗落下来的补天石之一,汲取天地灵气,能辟邪挡灾。”
  我笑道:“这都扯淡吧。神话里的事情怎么能当真。不过这石头五颜六色的,倒也挺有意思。”
  杨问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我心中暗想:你当我在拍《轩辕剑》啊。
  重新穿上衬衫后,杨问突然问道:“你是中元节的生日?”
  我点头道:“是啊,鬼节。这你都知道?”
  杨问笑了笑:“看你资料上写的。其实我也是鬼节的生日,只是比你大三岁。”
  我诧异道:“这么巧?”
  杨问笑了笑,说道:“虽然我是在铁路局工作,但是我经常研究民俗,也有份兼职。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看?”
  我有些讶异:“什么兼职?”
杨问笑道:“说起来你不信,所以我先不说。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明天晚上跟我去看看,保准你难忘。”
  我听他说得神秘兮兮,不由有些好奇。看这杨问博览群书,也许会帮我解释老赵死而复生的疑问。但初次见面之下,总不好直接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于是便答应了他的邀约。
  所幸杨问邀我去的地方就在蚌埠市内,是靠近市郊的一片居民区。
  第二天下班后,我去到杨问指定的地方,是在和平路的和平小区。到了之后,我才发现这是一处比我想象中还要老旧的居民小区。小区外的路灯幸存者所剩无几,明明暗暗,平白给这小区添了几分鬼气。
  我皱了皱眉,对早就到达的杨问说道:“这破地方,路灯坏掉没人管么?”
  杨问说道:“这片居民小区本来是要拆迁的,只是还有一部分人没搬走而已。这种地方当然不会有人关注了。”
  我问道:“那你来这地方是想做什么?你所谓的兼职是?”
  杨问笑了笑:“晚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见他一脸莫测高深,总觉得这货过于阴阳怪气。但是我是一刑警,而且是男人,也不需要怕他。之前我将真实职业隐瞒了去,正好借机看看这货深更半夜来这地方搞什么鬼,如果是作奸犯科,正好逮着扭送回市局。
  这样想着,我跟着他走到那小区门口。
  待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瞧见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那儿。
  我的手顿时摸向腰间的瑞士军刀。我心想难道这杨问真的有问题,跟人合伙作案半夜抢劫?
  想到这里我心中暗骂:抢劫抢到警察头上也真算他们倒霉!
  但走到跟前的时候,我见那人影竟然是个女的,而且是个中年妇女。那女人看到我俩,急忙跑到杨问跟前,问道:“杨先生您来啦?”随即,她又看了看我,问道:“这位是?”
  我瞧着眼前的女人,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个子不高有点发福。夜色掩映下,我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她话里语气略显焦虑慌张,让我十分不解。半夜三更等一个年轻男人,神神秘秘的想要做什么?
  此时,只听杨问对那女人说道:“他是我请来的帮手。”
我一听,这算哪儿门子的事儿,让我帮什么?但杨问暗中扯了下我的衣角,示意我不要多话。而那女人也没多问,只是带着我跟杨问进了和平小区,走到最后一排居民楼前。
  那楼是筒子楼,外表破败不堪,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我叹了口气,心想这地方放上摄像器材基本上就能拍鬼片了。
  这女人打开手电筒,带着我们走上楼梯。我低头去看那楼道,满满的塞满杂物和旧家具,不带手电筒上楼,基本是举步维艰。
  我们三个走到四楼的一个房门前停下。那中年妇女说道:“就是这屋子,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进去吧。”
  之后,那女人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我诧异地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样背影,问杨问道:“这怎么回事?这女的是谁?”
  杨问说道:“这地方是刚才那女人住的老屋。这屋子有问题,所以她找我来看看。”
  我刚要细问,却见他已经推开了那屋门。房门没锁,推门之后,我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不由皱紧眉头。
  我随着杨问走了进去,见屋里一片漆黑,一时间看不清屋内情景。我没带手电,我见杨问竟然也没开手电,只是静静地站在屋里。
  我见他久未动作,便向前一步迈过去,却好像踩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脚下又一滑,脚底便发出“哗啦啦”一阵金属响声。
  “什么东西?”我不禁恼道:“杨问,你怎么不开灯?”
  问过之后,我却久久未听到回答。抬头一看,身边哪儿有人影?
  “杨问,杨问?”我喊道。但空荡荡的屋子里却无人回应。
  此时,窗帘微动,一阵冷风灌进来,吹得屋子里的腐烂气息更为浓重。我捂住鼻子,突然觉得身上有微弱的光芒传来。
  我略觉诧异,低头一瞧,见脖子上挂着的玉石突然发出微弱的荧光。这玉石有时候也会在暗夜里发出光芒,却也不像夜光石。具体是怎么个原理我确实是不明白的。不过光芒闪现半晌,也便熄灭了。
  但是那光芒闪现过之后,我瞧见脚下有一堆横七竖八的东西。这东西正是绊了我一下的玩意。
  我突然想起裤袋里带着打火机,于是赶紧掏出来,点燃照了照。只见地上堆了一堆奇怪的青铜人偶。
  我蹲下身看去,只见地上的青铜人偶泛出清冷的微光。这些人偶制作得十分精细,有骑马的盔甲武士,也有古代的宫女侍女,但我却不知这些人偶是什么年代的东西。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更加诡异的人偶,人头蛇身,或者牛头人身,甚至是连体人。更甚者,竟然还有男女同体的人偶。那男女同体的人偶表情诡异,似笑非笑。在微弱的火光下似乎冲着我眨了眨眼睛。我心中一慌,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一阵风竟然将打火机的火焰给吹灭了。
  四下重新陷入黑暗之中。但这个时候,我觉得身体好像被千斤重鼎压住一样,动弹不得。我使了使劲想要起身,却分毫移动不了。于是我维持着蹲下的姿势半晌,心中暗想:难道蹲久了全身都麻痹了?
但很快我便发现,动不了身根本不是全身麻痹,而是真的像被压住一样动不了。我顿时有点发慌,连声喊杨问,却没人回答。
  这个时候,我听到窗户边儿传来一阵响声。由于我动不了,只能用眼角余光去看。就见一大堆黑色人影从窗户边儿跑来,冲着我这方向急速奔了过来。
  这些黑色的影子不像是人,但也不像是什么动物,更像是虚体的人影。此时,那些人影已经奔到我跟前。我闪躲不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踩着我奔了过去。
  我瞧着他们奔去的方向。那是与正厅相通的一间小卧室。只见那些黑影进了卧室后便消失不见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身上一轻,竟然能行动自如,于是我赶紧起身向卧室追去。
  进门之后,我见卧室里空空荡荡,只是在中间摆着一个古色古香的大木箱。此时那木箱正开着盖子。奇怪的是,在这卧室角落里竟然有一扇门,门上挂着古装电视剧里才有的锁头。
  卧室里还有一间卧室?我有些讶异。但杨问也不在卧室里。刚才那些黑影也不见了。我见那箱子开着,忍不住伸头去看。这一看之下,吓得魂飞魄散。
  刚才明明躺在正屋的青铜人偶,不知何时突然都到了箱子里。那男女同体的青铜人偶此时正冲我露出诡异的笑,笑容十分鲜活,看得我全身发毛。
  我赶紧离开那箱子,目光便落在那锁头上面。这卧室里一览无余,那么杨问难道是在这间突然多出来的小房间里?
  我想了想,摸出我的瑞士军刀。好歹我是警察,开个锁撬个窗这类小伎俩我也是学过的。虽然这是一把古代锁头,但是开锁原理是大同小异的。没多会儿,我便将那锁头撬开,随即一脚踹开了门。
  一股奇怪的气味扑面而来。这气味很怪异,我一时间竟然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当然不是什么香气,准确来说有点恶心。
  这间小屋比卧室还黑。我掏出火机打了半天,却不见半点火星。
  正当我郁闷的时候,突然见黑暗中光芒一闪,一张人脸阴森森地出现在一片漆黑中。
  我吓得倒退一步。此时,那人脸说道:“你怕什么,是我。”
  我定睛一看,才见那张脸是杨问的脸。只是光影覆盖下,看上去极其可怖。我无奈地说道:“我说杨问,你能不能把手电筒给我关了?”
  杨问这才将手电的光冲着门口的地方,对我说道:“你进来看看吧。”
  我刚想迈步进去,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刚才我明明见这房间是锁着的,杨问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迟疑地看着杨问,不知是进好还是退好。刚才进门的时候,我按过入门处的电灯按钮,确信按钮没用,灯没亮,这才拿出打火机照明。
  在这期间,我只在客厅看过杨问的手电筒光亮,之后他就突然消失了。就算一片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影子,但是他的手电我总能看到吧?可是这人就像鬼魂一样迅速进入这神秘的小房间里,而且这房间的门居然还从外面锁着!
  杨问怎么做到的?
  想到这些,我迟疑了半晌。杨问催促道:“你到底进不进来看看?!”
  我定了定神儿,心想我是一警察,怕你这些牛鬼蛇神岂不是可笑。于是,我壮胆进了门去。进到这小房间,我先借着杨问手电筒的光亮简单看了看四周。见这小房间十分古怪,不仅没有窗户,而且进门的地方还放着一只大水缸。
  水缸里好像有水,但那水却又有一股奇怪的气味,一种类似檀香的香气。
  杨问将手电筒移到我对面,说道:“你看看这些。”
  我低头一看,顿时毛骨悚然。只见地上躺着三具尸体。第一具尸体是个瘦小枯槁的老人。看不出年纪,好像已经死去多年,尸体通体发黑,但是没有腐烂。
  第二具尸体看上去略显年轻。 第三具尸体是个中年人。这两具尸体同样没有腐烂的迹象。
  “这,这竟然有尸体?!”我惊叫道。同时,我用手一指杨问,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杨问笑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认为这些人是我杀的?”
  我闻言有些愕然。确实,这些人看上去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不可能是杨问出的手。如果说是他早就杀过的人藏在这里,也说不通。毕竟没人会带陌生人再到案发现场来暴露自己的罪行。而且第一具尸体身上穿着对襟短褂子,看上去像是二三十年代的人。这更不可能是杨问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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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6-2014 10:2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他们是谁?”我满腹疑惑。
  “这是祖孙三代人。”杨问说道:“但是这家每一代的男人,都会死在这个密闭的小屋子里。”
  “啥?”我吃惊道:“这是为什么?是自杀?”
  杨问并未直接回话,而是问道:“你相信这世间有鬼神么?”
  我怔住了。如果在以前,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我必然会斩钉截铁地回答:“不相信。”但是,自从老赵和祠堂事件以来,我原本坚持的世界观开始动摇了。
  杨问见我没说话,便继续说道:“这世间有许多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件。由于无法解释,也便被归结为鬼神之说。你不信也罢,不信不证明这世间没有。实话告诉你,我的真正职业是,葬魂人。”
  “葬……什么?”我茫然道。
  “葬魂人。”杨问重复道:“通俗来说,是将无主孤魂和灵体收押,重新炼制,变成自己本身的力量,或者用作别的用途。”
  “鬼魂?”我嗤笑道:“这我无法接受。”
  杨问笑道:“你要不要见识下?”
  我愕然道:“见识什么?鬼?”
  杨问说道:“是。”
  我笑道:“你扯淡吧?难道你会召唤鬼魂?”
  杨问笑道:“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做,你也可以。”
  我见他一副非要让我试试看的样子,忙说道:“你别岔开话题。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这三具尸体怎么回事?”
  杨问说道:“这家人姓陈,这中年男人叫陈起。去年的时候,家里人报案,说陈起失踪了。警方调查半个月无果。后来陈起的妻子想起这小区有座有些年头的筒子楼,陈起的祖父曾经在这一带住过,这才找到这间老屋。打开这密室之后,发现里面有三具尸体,分别是陈起的祖父,父亲和他本人。”
  “什么?祖孙三代死在这里,难道家里人都未察觉么?”我诧异道。
  “因为据陈起的妻子讲,自从陈起出生以来,他就没有进过这间屋子。而且他父亲死了之后,根本没有办过葬礼,直接从医院拉回了家里。 陈起的妻子只记得,陈起的父亲当时得了重病。临终前说,一定要把他送回老屋,并且把他放进这个屋子里。至于为什么放进来,是因为这里有一个木箱子,是陈家祖传下来的。”杨问说道:“那木箱子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个,里面本来放了许多青铜人偶。”
  “这都什么事儿?”我哭笑不得:“这些人偶又是做什么用的?”
  “诅咒。”杨问说道:“流传千年的诅咒。”
  “诅咒?”我心中越发不相信他的故事。
  杨问用手电照了照那穿着对襟短褂子的老人尸体,说道:“这位陈老爷子,是当年清末军阀孙殿英的手下。想必你知道孙殿英吧?”
  “这名字有点熟悉。”我说道:“这人谁?”
杨问语气中夹杂一丝无奈:“孙殿英你都不知道?当年用炸药炸开慈禧和乾隆陵墓的那位。”
  “盗墓贼?”我恍然道:“你是说这陈老爷子是盗墓的?”
  “陈老爷子诨名陈三少,也有喊他陈三爷的。这人参与了当年盗取清陵的行动。后来他离开孙殿英后继续从事了盗墓行当,而且偶然盗取了一座不知名的汉墓,在汉墓中找到一架早就绝迹的古琴。那古琴应该叫做‘漆瑟’,是种早就绝迹的乐器。”杨问说道。
  “漆瑟?!”我惊叫道。
  杨问愕然道:“你听说过?”
  我心想,当然听说过,而且差点儿被这漆瑟的弦给勒死。但是这涉及到其他案子,我便没有实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听人说过。听说这东西很难保存,而且历经千年很容易腐烂,他们是怎么盗取的?”
  “你看到的这个水缸里,其实是放着一缸特别的液体。这液体防腐效果极好,专门用来保存漆瑟的。”杨问继续说道:“但这还不算什么。那所谓的千年诅咒,来自于他带回来的另一样东西:一箱子青铜人偶。”
  我回想起那些笑容诡异的人偶,不由起了鸡皮疙瘩。听他所言,我竟然有些将信将疑了。
  “据陈三说,盗走这人偶放在家中之后,本想高价出手,但是却遇到一个行家买家。这人一见青铜人偶便大惊失色,说这人偶其实是古代一种秘密邪术的器具。如果放这东西在家,必然给家里人带来灾祸,甚至折寿。”杨问说道。
  “这就所谓的诅咒?”我问道。
  杨问说道:“陈三爷起初不信,后来家道败落,原本的三个儿子中,莫名惨死俩,这才想起那诅咒的事情来。于是他寻遍天下找到一个懂行的,求来一个折中的破解法子。”
  我听到这里,越发觉得是在听一件特扯淡的神鬼故事。
  杨问无视我的疑惑,继续说道:“这个法子就是,陈家的上一代男人在弥留之际必然不能下葬,要把自己的尸体放进这房间里。而且在放尸体的时候,也一定要记得在那天的太阳落山之后打开箱子。 这样的话,下一代就会平安无虞。”
“这样说的话,那陈起并不是弥留之际才被放进来的?”我问道。
  杨问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陈起很健康,正值壮年。但是突然的他却消失了。陈起的妻子这才报案。警方找了一阵子,才在这里找到陈起的尸体。但这之后,陈家并未消除厄运。陈起原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陈云峰刚读高一,却莫名其妙死掉了。”
  “陈云峰?!”我惊讶道。我突然想起前天去老赵办公室,见他桌子上放着几件案件的资料。其中一本资料是翻开的,上面贴着一个男孩子惨死的照片,那照片旁边的死者姓名,就是陈云峰。难道,我偶然遇到的怪事,也跟凤山村和宋家村的案子有关?
  要说有关联的话,只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漆瑟”这个东西。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没见过漆瑟的本来面目。
  “怎么,你知道陈云峰?”杨问有些诧异。
  “哦,这个应该是刚发生的事情吧,哈哈。我有个朋友做记者,说是采访过这件奇怪的案子,但是没什么结果。”我胡乱应付道。其实我并不了解这件案子,因为很多大案件老赵并不让我参与其中。
  杨问说道:“确实没什么结果。陈云峰死的时候很奇怪。据他母亲说,他在死前给她打过电话,但是电话里声音非常嘈杂,似乎有上百人在吵闹,之后就什么声音都没了。他母亲十分担心,赶紧回了家里,这才发现陈云峰已经死了。但更奇怪的是,那孩子身体膨胀,而且他手上还攥着一个DV。 陈云峰的母亲见这情况不寻常,便赶紧报案。警方赶到现场后,播放了DV里的录像。”
  听到这里,我也起了好奇之心,于是催促道:“怎么样,录像是什么内容?”
  “录像根本看不清楚,好像有许多黑影在晃动。录像的背景声音是一大群人在七嘴八舌地说话,能分辨出有年轻女子和一些壮年男子的声音。 然后有巨大的如同天崩地裂的声音,随后是一片哭泣惨叫的声音。”杨问说道:“但据陈云峰的母亲说,法医在解剖陈云峰尸体的时候,竟然发现他的内脏全都被绞碎,整个体腔里充斥着青铜人偶,那些青铜人偶就是那个箱子里面的东西。 ”
  我听到这里真心有点毛骨悚然了。刚才身体无法动弹的感觉依然鲜明。如果杨问说的怪案子真的存在,那么,刚才那些青铜人偶难道是想进入我的身体里?可是,后来为什么我反而没事,而且那些人偶都乖乖回了箱子里?
“这样说的话,那陈起并不是弥留之际才被放进来的?”我问道。
  杨问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陈起很健康,正值壮年。但是突然的他却消失了。陈起的妻子这才报案。警方找了一阵子,才在这里找到陈起的尸体。但这之后,陈家并未消除厄运。陈起原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陈云峰刚读高一,却莫名其妙死掉了。”
  “陈云峰?!”我惊讶道。我突然想起前天去老赵办公室,见他桌子上放着几件案件的资料。其中一本资料是翻开的,上面贴着一个男孩子惨死的照片,那照片旁边的死者姓名,就是陈云峰。难道,我偶然遇到的怪事,也跟凤山村和宋家村的案子有关?
  要说有关联的话,只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漆瑟”这个东西。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没见过漆瑟的本来面目。
  “怎么,你知道陈云峰?”杨问有些诧异。
  “哦,这个应该是刚发生的事情吧,哈哈。我有个朋友做记者,说是采访过这件奇怪的案子,但是没什么结果。”我胡乱应付道。其实我并不了解这件案子,因为很多大案件老赵并不让我参与其中。
  杨问说道:“确实没什么结果。陈云峰死的时候很奇怪。据他母亲说,他在死前给她打过电话,但是电话里声音非常嘈杂,似乎有上百人在吵闹,之后就什么声音都没了。他母亲十分担心,赶紧回了家里,这才发现陈云峰已经死了。但更奇怪的是,那孩子身体膨胀,而且他手上还攥着一个DV。 陈云峰的母亲见这情况不寻常,便赶紧报案。警方赶到现场后,播放了DV里的录像。”
听到这里,我也起了好奇之心,于是催促道:“怎么样,录像是什么内容?”
  “录像根本看不清楚,好像有许多黑影在晃动。录像的背景声音是一大群人在七嘴八舌地说话,能分辨出有年轻女子和一些壮年男子的声音。 然后有巨大的如同天崩地裂的声音,随后是一片哭泣惨叫的声音。”杨问说道:“但据陈云峰的母亲说,法医在解剖陈云峰尸体的时候,竟然发现他的内脏全都被绞碎,整个体腔里充斥着青铜人偶,那些青铜人偶就是那个箱子里面的东西。 ”
  我听到这里真心有点毛骨悚然了。刚才身体无法动弹的感觉依然鲜明。如果杨问说的怪案子真的存在,那么,刚才那些青铜人偶难道是想进入我的身体里?可是,后来为什么我反而没事,而且那些人偶都乖乖回了箱子里?
  想到这里,我想起刚才胸前玉石的微弱光芒,不由抬手摸了摸那温润的石头。难道是这东西保护了我?这念头浮上心头之后,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得,故事听得入迷,连自己也相信了。
  我问道:“既然这样,那问题出在哪里?陈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死在屋里?”
  杨问说道:“据我的了解和推测,陈起是个赌徒,他为了还清自己的巨额赌债,打起了自己祖传的这俩古董的主意。本来想把青铜人偶给卖掉,于是破禁开了木箱子,这才导致突然死亡。诅咒开始复活,自己的儿子遭难。这也就是为什么陈起死后,他的大儿子也在很短的时间内暴亡。陈起还有一个小儿子。陈起的妻子怕厄运再次降临在小儿子身上,这才找到我,将这些怪事全部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我疑惑道。
  “这就是我找你来见识的原因了。你想不想见见灵体或者鬼魂?”杨问笑道。
  “为什么让我见识?”我问道。
  杨问说道:“我见你的那几幅图,以为你也是对这方面感兴趣的人,所以想着既然有这机缘,不如带你来看看。”
  我听后未知可否。这话听着并不怎么诚恳,但我想来想去也没别的解释。也许这杨问只是想交我这个朋友吧。
  突然地,一阵轰鸣的钟声传来:“当当当当……”
  我吓了一跳,骂道:“这他妈哪儿敲钟呢?”
  杨问笑道:“你进门的时候没注意到客厅有个大座钟么?”
  我想了想,还真没有。进门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就被那人偶给吸引过去了,倒是没留意到座钟。我下意识地数了数响声,不多不少,刚巧十二下。
  时间不知不觉中流逝,竟然凌晨了。
  钟声响过之后,我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我拿过杨问手中的手电筒,对着门外一照,顿时吓了一跳。只见那偌大的木箱子边儿上排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头”,正是那些青铜人偶的头颅。
  手电筒的光芒一扫而过,那些人偶像活了一样,纷纷看向我,露出诡异的笑容。
  “活,活了?”我声音有些发颤。
  杨问将一张纸塞到我手里,随即放了一只香炉在我脚边,将两道符抓在手里,点燃。之后,对我说道:“如果不想死,就按照我给你的那张纸上写的咒语念。”
  我本还有些迟疑,但迟疑的时候,却见那些青铜人偶竟冲着我奔了过来。这情景之诡异,让我想起那著名的鬼片《鬼娃新娘》。
于是我举起手电筒,费劲地看着那纸上的咒语,一字一句地念道:“八卦灵灵,统领天兵,六十四将报应分明,开弓架箭,发火连天,用吾心法,百万用兵,开弓射箭,护佑护法,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贞。三界奉符令,八卦乾坤收妖精,阳间念出乾坤咒,阴间化做千万兵,六十四将照旨令,吾奉伏羲文王敕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我边念,心中边骂:我这什么时候成一神棍了??
  只是我疑惑的是,这咒语跟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他妈念完了这咒语,鬼怪是不是都跑了?
  不过这咒语似乎真的有了效果。那些青铜人偶像是纷纷中招一样,哗啦啦全部倒下,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我惊讶地揉了揉眼睛。没错,那些人偶真的不动了。这也太邪门了,难道原本被我认定为骗人把戏的咒语真的有神奇效果?
  “这怎么回事?”我转头去问杨问。但这一转头,正对上一张发黑的枯槁的脸。当我看清这张脸是谁的时候,额头上的冷汗也冒了出来。
  这张脸竟然是躺在地上,原本死了快上百年的陈三爷的脸!
  也就是说,陈三爷活了?诈尸了??
  我举起手电照了照他的脸,见他双眼无神,瞳孔全无,是死尸无疑。但是这死尸竟然伸出两只枯槁的手,掐向我的咽喉!
  诈尸了!我头皮一麻,幸好动作够快,赶紧一蹲,躲过陈三爷的夺命一抓。我刚庆幸躲过一击,却见地下那陈起和陈起父亲的尸体,也慢慢地动了起来。
  集体诈尸了!我心中叫苦:这他妈真是上阵父子兵,死后也这么一致!
  我赶紧扯着嗓子喊道:“杨问!!你在哪儿呢?!”
  依然没有人回复我。我咬了咬牙,确信杨问并未在这个封闭的小屋子里,于是赶紧几步蹿出去,手抓住那门的把手死命一拉,想把那门重新锁上。
  这个时候,陈三爷已经追了过来。在我拉上那房门的瞬间,陈三爷的手正巧伸了出来,堪堪地挤在门缝中。我看着那挣扎不已的枯槁的手,心中泛起恶心感。想来那已经是个死人了,也不怕再挨一刀。于是我狠下心来,掏出瑞士军刀,向那枯手割了下去。
  刀刃锋利无比,这一刀下去,陈三爷的手便多了一道极深的口子。这个时候,我听到一阵刺耳的奇怪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如人的惨叫,却又不像,刺激着人的耳膜,听上去十分难受。
  我强忍着砍掉那只怪手,这才将门“咣当”一声关上。套上锁头之后,我才松了口气。总算把那三个僵尸给关屋里了。低头看那只断手,见它兀自躺在地上扭动不已,不由心生厌恶。
  但是我这口气还没松彻底,便感觉脖子上一紧。我心中一凉,警觉心顿起,马上去摸脖子上的东西。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脖子上多出来的,是设想中的几道琴弦!
  我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脑海里不时出现无数头草泥马那傲娇的身姿。我靠,为什么这琴弦非要跟我过不去??就算我不会弹琴不知漆瑟为何物也不至于置我于死地吧??
  我此次怀揣着一股极度想哭的心情。上次我已经试过用刀来割断琴弦,但那琴弦丝毫未损,反而越勒越紧。这次他妈又来!
  我用手徒劳拽了半晌,拽得手疼,也未拽动摇分毫。
  熟悉的晕眩感再次袭来。脖子上疼痛难忍。我心中暗骂,难道我终究逃不过要死在这莫名其妙的琴弦之下么?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恍惚听到有人喝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神!”
  随即,我只听一阵清脆的鸟鸣声破空而来。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冲着我扑了过来。瞬间,我感觉脖子上一疼,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把,又好像被鸟儿啄了一下。但之后,窒息感荡然无存。
  脖子上的束缚消失之后,我贪婪地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这才将目光落到面前。我惊讶地瞧见一只犹如小丹顶鹤一样大小的鸟儿正落在我的面前,嘴上衔着几道丝线一样的东西。那几道丝线如虫子一般蠕动不已。
  我见了更是愕然。因为那白色大鸟衔着的丝线,正是我见识过几次的琴弦!只是琴弦居然自己会动,这也太违背常理了。
  但现在,我的注意力多半被那白色鸟儿给吸引了过去。这鸟上体和两翼生长着雪一般纯白的羽毛,尾巴很长,临风展开,十分飒爽。再看那鸟儿的眼睛,在暗夜中发出幽然光亮,一瞧便生出几许冷然惧意。
  但是我却说不出这鸟的种类,而且这么大一只是从哪儿进来的?
  正当我愣神儿的时候,我感觉有人在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你看什么呢?”
  我回头一看,杨问正好端端地站在我身后,气定神闲,好像刚刚散步回家一样。
  “靠,你刚才去哪儿了?!”我骂道。
  杨问笑道:“怎么样,今晚的见识如何?相不相信我的鬼神之说?”
  我刚想开口将他臭骂一顿,却想起身后的鸟儿,于是转头去看。但让我惊讶的是,那鸟儿竟然凭空消失了。
  “你有没有看到我身后的那只白色大鸟?”我问道。
“你是说白翰?”杨问说道。
  “白翰?”我回想了下,不记得这世上有这么一种神奇的鸟类。
  杨问说道:“白翰是《山海经》中的神兽,并不是你能见到的鸟儿。”
  “那这东西怎么来的??”我追问道:“还有那琴弦,又是怎么回事?”
  杨问说道:“我跟你说过,漆瑟是陈三少从一座不知名的汉代古墓中盗出来的。如今虽然下落不明,但是我可以确信,那几道琴弦就是来自于漆瑟。”
  “既然是陈家被盗走的东西,那干嘛跟我过不去?”我哭笑不得。
  杨问说道:“不是跟你过不去,而是那琴弦是凶物,见人杀人。它杀不了我,当然就找上了你。”
  我听后心中郁闷不已。
  杨问继续说道:“白翰是我请神请来的神兽。如果你想学请神,我可以教给你。”
  我听后颇觉无奈:“你凭什么觉得我要学这东西?”
  杨问笑道:“本来你的女娲石可以保护你,但是你本身属于过阴体,命格太阴,容易招惹脏东西。而女娲石也需要‘开光’,就像贾宝玉的通灵宝玉一样,在俗世混久了,灵气也被遮蔽了,关键时刻也就没什么作用。”
  “所以你让我学你的本事,防止自己被琴弦杀死?”我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杨问耸了耸肩,说道:“你不想学也无所谓,反正你的生死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
  我想了想,觉得心中还是不能万分确信这世上的鬼神之说。也许刚才那只是我的幻象呢?也许面前这个杨问其实是个骗子呢?
  想到这里,我起了几分警惕之心,说道:“你来这里,是为了处理这些人偶?那刚才你又在哪里?”
  杨问笑道:“我确实是来收集附着于人偶之上的灵体。”说着,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葫芦。我正待细看,他却将葫芦给收在自己的腰间。
  我端详着他,总觉得这人神神秘秘遮遮掩掩。这时,我见杨问重新锁了那密室的门,又在门上画了一道奇怪的符咒,并且将那些青铜人偶收回木箱子里,锁了起来。
  忙完这些,他拍了拍手,说道:“成了,咱们走。”
  说着,我便被他茫然地带出这座筒子楼。
  今晚发生的一切超出了我的正常理解范围,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才好,于是也便沉默地跟着杨问走。
  杨问见我不说话,便笑道:“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了解这方面?”
  我狐疑地问道:“你为什么总希望我涉足这一方面?”
  杨问说道:“我也是好意。因为刚才琴弦事件,让我觉得你好像是被这东西给缠上了。如果你不想出事呢,可以学学我的请神。如果你觉得无所谓,那就算了。”
  我听后不由苦笑。一个警察学什么请神,这不扯淡吗?但是脖子上的痛感还在,想起那窒息的感觉,我不由心中生出寒意。
  杨问对着我的后背拍了三下,笑道:“行了,我送你本书,你如果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必看了。”
  说着,他从随身的小背包里取出一本很薄的书。我心中觉得好笑,难道这属于所谓修道人的武功秘笈?我接过他手中的书,不经意间瞧见杨问的手。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我心中却暗叹,杨问这小子生了一双可以去做手模的手。手指纤长,骨肉匀称,简直比美女的手还要漂亮。
  杨问见我接过书却盯着他的手,便笑道:“你看什么呢?”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然不敢告诉他我看的是他的手,而且觉得这手相当漂亮。如果这么说了,八成会被他当成变态。
  我将目光落到手中的书的封皮上。杨问给我的书是一本线装书,封皮泛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封皮上的字也是繁体字,写着“请神”二字。但是这俩字很显然是毛笔写上去的,不是像现在的书一样,都是打印出来的字体。翻开一看,我差点儿吐血。一排排的全是繁体毛笔字。这还不说,靠,繁体就繁体好了,竟然还用特别繁复的字体写出来的。看上去倒是很漂亮,但是一个字儿也不认识。
  我无奈地说道:“你给我这书我也看不懂,你还是拿回去吧。”
  杨问说道:“你先带着,总会有看懂的时候。”
  听他这么说,我也便无所谓地将这书收了起来。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将近凌晨一点。明天还得上班,于是我辞别杨问,赶回家睡觉。
  大概这一晚上真是累了,回家后我倒头便睡,直到第二天闹钟响,我才全身酸疼地爬起来。
  洗脸刷牙的时候,我从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脖子上的勒痕,不由十分郁闷。这一个月来经历的怪事,比我二十年来经历的还要多,而且其中缘由我就算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也便干脆放弃不想了。
我到了市局之后,还是感觉全身疲累,没休息过来。从早上开始便浑浑噩噩,头疼不已。
  正当我在办公室里支撑着沉重的脑袋昏昏欲睡的时候,只听老赵冷冷的声音传来:“上班时间,你在做什么?!”
  我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见老赵正一脸不满地看着我。我心中暗自嘟囔:真晦气,平时也不见管我,这会儿我正想偷空休息休息,就被这老头抓了个现行。
  我晃了晃脑袋直起身子,这才想起我嫌办公桌太硬,随手把杨问给我的那本书给垫在桌面上了。这会儿睡了一觉,口水流到封面上去。我一想,这人家的书,得好好保存,于是赶紧扯了几张面巾纸去擦那书的封面。
  老赵盯着我手中的书问道:“这书从哪儿来的?”
  我说道:“昨天见一个朋友,他给的。可是给我也没用,我根本看不懂。”
  老赵似乎对杨问的书十分感兴趣,继续追问道:“给你这本书的人是做什么的?”
  我对老赵的这超乎寻常的关心十分好奇,便问道:“师父,你知道这本书?”
  说着,我将手中的《请神》一书晃了晃。老赵冷然道:“以前见过这种书。我劝你没事不要看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万一走火入魔精神分裂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我听到这里,心中暗自吐槽:你就是一怪力乱神。
  想起老赵的“死而复生”,我又联想到杨问。既然现代科学无法解释发生在老赵身上的怪事,那么杨问那所谓的“神秘主义玄学学说”,是不是可以解释得了?
  但没想到老赵对我这本书的兴趣极大,连连追问我这本书的主人是谁。我拗不过他,只好将见到杨问的事情和去了和平小区的经过告诉老赵。
  老赵听完我的讲述后,久久未曾言语。我察言观色半天,看不出老赵那张扑克脸背后的深层含义。
  此时,我想起那漆瑟的弦,于是问老赵琴弦到底从何而来,干吗就非得缠着我不放了?这几次出现的琴弦,是不是来自同一个漆瑟?既然琴弦还在,那么其他部分呢?
  我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结果老赵置若罔闻,一个也没回答,反而瞪了我一眼,抽走了我手中的书,走出办公室的门。
  我心中十分窝火,但也拿他没办法。这一天下来没什么大事,我也便没去老赵办公室听他吩咐。下班时间一到,我拎包就出了门。本想找个朋友出来吃顿饭,但是想起老赵的行径和他之前的怪异,我顿时改了主意,想再联络杨问,问他是否能解释这些怪事。
  但掏出手机打给杨问,却听手机中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想来杨问这种神道的人,会有不少人请他去看风水破煞气,晚上应该是比较忙的。虽然我对这个职业还是觉得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好歹人家是正当营业,也不好去打扰人赚钱。
  回到家后,我玩了会儿游戏也就洗洗睡了。没多会儿,便沉入梦乡。
  今晚我做了一个很清晰的梦,梦里一片荒漠风沙,前面一个老者的背影正在稳步前行。从这老头一身中山装来看,应该是老赵。
  我见是老赵,忍不住在身后喊道:“师父,师父?!”
  但老赵依然不回头,慢慢地稳步向前走。我紧赶慢赶,终于贴近他的身后,拍了拍他,唤道:“师父,你这是赶着去哪儿呢?”
  老赵这才缓缓回过头来。但是老赵那张脸却吓得我汗毛直竖。
  只见他七窍流血,双目圆睁,活脱脱一副恐怖片恶鬼的样子。
  我倒退几步,说道:“师父,你这是?”
  老赵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前路鬼门关,你回去吧……”
  他说到这里,我突见前方一座古代牌坊冷不丁地拔地而起。雾气朦胧中,我瞧见那牌坊处有重重叠叠的人影。
  我停滞不前,对眼前的一切感觉茫然。就在我愣神的时候,老赵突然上前狠狠推了我一把。我倒退几步,突然觉得脚下一个悬空,直直地从某处高空坠了下去——
  只听到耳边“哐当”一声,额头传来痛感,我立刻清醒过来。
  眼前一片灰暗,耳边是闹钟秒针滴滴答答行走的声响。夜风吹动薄纱窗帘,窗外隐隐传来汽车飞驰过马路的声音。
  我起身一看,原来自己是从床上摔到地板上,额头撞到桌角,起了一个大包。
  我十分懊恼地站起身,回想着那清晰的梦境,心中不由涌起一丝不安。我抓起枕边的手机,刚想拨老赵的电话,却见一条短信发了过来:“凤山村祠堂,即刻。”
  短信简短急促,我看了一眼发信人,头皮一麻。竟然是老赵!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立即拨了老赵的电话。但电话始终没人接听。我赶紧三下五除二地穿上衣服,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抹了把脸,穿鞋出门。
  到了马路上,我才想起我自己根本没车。而从这儿去凤山村必须坐一个小时的长途。但深更半夜的,哪儿有长途车?
  想了想,我一咬牙,拦住一辆出租车,掏出自己的警官证亮了亮,对司机说道:“凤阳县凤山村,警察办案,快点!”
  那司机一看是人民警察,啥也没说,加大油门飞驰而去。我心中那个心疼,心想这一路过去,怎么也得花我三四百路费。
  但这个时候,我只惦记着老赵的安危,其他的也顾不上了。脑中回想着老赵的模样。虽然他总一张扑克脸,极少向我展露笑容,但时至今日,我竟然对他那张臭脸有些怀念。也许这就是人性,近在眼前的想不到去珍惜,等到即将逝去的时候,才觉得追悔莫及。正如一句古诗所说:“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想到这里,我兀自唏嘘不已。这时候,我突然听到出租车司机在我耳边说道:“警官,我已经开得够快了。您别着急啊,看你都急哭了…”
  我有些愕然,突觉脸颊一阵凉意。抬手一摸,竟然不知何时流下几行眼泪。我心中一酸,不祥的感觉加重,心想难道那梦会是真的?可是谁又会杀老赵呢?老赵这大半夜的又去凤山村祠堂做什么?
  多想无益,只有到现场去看看也才能明了。胡思乱想的当口,出租车终于到了凤山村路口。我掏出一把钱塞给出租司机,便头也不回地下车就向祠堂方向奔了过去。
  到了祠堂门口,我见那祠堂门是半开着的。月亮正从乌云中挣脱出来,清冷的月光洒到祠堂破旧的门上,渲染出一股阴森鬼气。
  我打了个寒战,这才摸出刀来,一步一步谨慎地向前走。走到祠堂门口的时候,我侧耳细听,见祠堂中一片寂静。
  我推开门,冷月的光也随着我推门的动作闯了进去。我的影子清晰地映在旧砖地上。这个时候,我看到地面上有一大滩血迹,还有几个向门口延伸的血脚印。
  但是脚印在出门后便消失了。我心中一凉,几步冲了进去。祠堂中老太太的棺材早就被挪走,现在一片空旷。但是在那众多的灵位下面,却躺着一个人。
  借着明亮得有些过分的月光,我看清了躺着的那人竟然是老赵!而在他身下是一滩血迹!
  我赶紧扑上去,扶起老赵喊道:“师父,师父?!”
  旋即,我赶紧抬手掐他的人中。老赵低低呻吟一声,这才慢慢醒转过来。我检查了下他的伤口,顿时大吃一惊。他的致命伤在腰部,好像被什么东西刺出了一个血窟窿。但是,老赵的手脚竟然也被扭断!伤势跟张培良的一模一样!
  “师父,你等着,我去喊人救你!”我慌忙起身,想去村里喊人。但老赵却低声喊道:“别走,我有话说……”
  我停下脚步,回头见老赵目中一片恳切,不由悲从中来,忍不住流下眼泪。
  老赵费力地扯出一抹淡然的笑容,缓缓说道:“你是男人,哭什么?我就要死了…就算你去喊人,我也未必能等到你回来……”
  老赵说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抱住老赵,放声痛哭起来:“师父,告诉我凶手是谁?!我一定要抓到他为你报仇!!”
  老赵却笑了笑:“先别说这个……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在我右边口袋里,是我箱子的钥匙和保险箱密码……在我箱子里有一封遗书,是留给你的,你打开看看……如果你还念及我们这份短暂的师徒情分,就按照我信上说的,帮我完成一个遗愿……”
  说到这里,老赵咳嗽几声,吐出一口鲜血来。我看在眼里,心如刀绞,颤声道:“师父你先歇歇……”
  老赵打断我的话说道:“听我说完。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不肯让你出头……但日后你会明白原因。切记,你的玉石不能给任何人,一定要随身戴着……做师父的没什么留给你,我把我的那只小木箱送给你,你要留好了……今后万事小心……”
  说到这里,老赵再也支撑不住,吐出几口鲜血来。我借着月光一看,吓了一跳。只见他的眼睛里,鼻子里,嘴里都有鲜血流淌出来,竟然跟我的梦境一模一样!
  我心知老赵是活不成了,不由更是伤心,抱着老赵的双手在发颤,不知如何是好。老赵示意我将口袋里写着密码的纸条和那把钥匙拿出来。我这才去翻他的口袋,将纸条和钥匙紧紧抓在手中。
  而这个时候,老赵突然头一沉,身子歪倒在我怀里。我颤手去探他的气息,知道老赵是真的死了。这个认知让我的悲伤汹涌而来,放声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大概我的哭声惊动了附近的村民,这才有人大着胆子到祠堂中来,将我扶起来,问是怎么回事。我这才收起眼泪,让村长联系市局,保护现场。
  老赵跟张培良的死状雷同,这让村里的人又重新陷入人心惶惶的境地。我没心情安慰他们,只盯着老赵的遗体发呆。等情绪平稳一些之后,我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血脚印。
  看老赵的样子,是被人重伤在摆放灵位的台子下面的。那这些血脚印就应该是别人的,而且多半是凶手留下的!
  想到这里,我赶紧上前去看那几个血脚印。看那大小,应该是男人的脚印,而且是登山鞋之类的东西。但仅凭这两样特征,判断不出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能推测,应该是个年轻男人。而看那脚印一深一浅,似乎这凶手也受了伤,走起路来并不稳。或者也不能排除是天生的跛脚。
  但是以老赵的身手,我不认为一个残疾人能斗得过他。
  天将亮未亮的时候,市局的同事们到了。大家看到老赵的遗体后都十分震惊。但经历这一变故,我感觉头疼欲裂,坐在一旁看着同事们拍完现场照片,将老赵的遗体盖上白布,搬上了车。
法医小郑走上前来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节哀顺变,我们会尽快查出凶手的。”
  我点了点头,懒得回应。小郑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我全然没听进耳朵里,只觉得聒噪。处理完后,我跟着市局的车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时常觉得精神不济。队长见我情绪不佳,知道我因为老赵之死受了极大刺激,也便准了我几天假期,让我回家好好休息,顺便帮着几个同事为老赵举办葬礼。
  听了这话我暗中觉得奇怪。怎么是几个同事给办葬礼呢?老赵的家人呢?
  想到这里,我才惊觉自己跟老赵相处这几个月,竟然没了解过他的身家背景。回想一下,确实没见过老赵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也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家人。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起码有个儿子或者女儿。于是我跟队长打听了下老赵的情况。出乎我意料的是,队长告诉我老赵单身,没结过婚,父母也早去世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提过自己有朋友,也跟亲戚没有来往。
  由于没有亲人,加上老赵的死也被判定为以身殉职,可能是跟杀凤山村那些村民同一个凶手所为,所以老赵的葬礼是市局领导主持的。葬礼很隆重,领导长篇大论的发言稿听上去沉痛难当,但多半是官腔官调,听多了让人心烦。
  葬礼半途,我出来透气。抬头望向天空,天色阴霾,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细若发丝的雨丝。
  此时,我想起口袋里还装着老赵给我的钥匙和密码,立即回了老赵的办公室,用纸条上的密码开了保险箱,从保险箱第二层里取出老赵的那口木箱子。
  老赵的木箱子跟老赵这个人一样,简单古板,朴实无华。箱子上是一把简单的锁,我将钥匙插入,轻松地打开。
  箱子一开,我一眼瞧见里面那只银色的左轮手枪。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端详这只手枪。这手枪是双筒的,前端蛮长,看材质竟然像是银做的。把手是黑色的木头,材质不错,大概是黑檀木。
  除了这个,竟然还有一袋子子弹。但是那子弹也是银的。再有一些东西更是让我意外。先是一袋子红色粉末。我用手指拈起一点研究半晌,觉得这东西很像朱砂。不知为何,我想起凤山村祠堂那具老太太的棺木。那晚发生的事情过于震撼,直到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我分明记得那棺材上有一个红色的奇怪图案。难道,那图案是老赵用朱砂画上去的?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怀疑老赵的真实身份。那朱砂的图案很像是电视剧里出现过的道家符咒。这种东西老赵怎么会懂?
  放下这袋子朱砂,我见箱子里还有一幅卷轴画。我的心跳顿时急促起来。这卷轴画应该是在凤山村那晚,我偶然看到过的那幅。我仔细看了看那幅画的材质,倒很像祠堂里那几幅挂画,纸张不错,就是有些泛黄显旧。
  我展开那幅画,果然见一妖艳美女跃然纸上,美艳不可方物。想起杨问说,这几幅画是召罗刹鬼的。那么这原本空白的一幅画难道是“召唤”来了罗刹鬼,之后被封印在这幅画里?
  想到这里,我苦笑半晌,觉得自己这想象力可以去写小说了。
  除了这些之外,箱子里还剩下一封密封的信件。我想这就是老赵说的留给我的信,于是我忙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
  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信纸,上面是老赵遒劲的钢笔字:
 
 “吾徒宋炎如晤:
此去凤山村,多半是永诀。回想当初,一直不曾尽到师父之责,来不及教会你很多东西。但是这也是我最迷茫之处:我该教你什么?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刑警,而且是在职二十年的刑警。但是,我的本职工作却并非警察。古代传说包拯日断阳夜审阴,我虽没这个本事,却也是白天忙于各种人间刑案,晚上会出去忙一些‘见不得光’的案子。我不让你出一些案件的现场,是因为你本身体质特别,属于‘过阴体’。
  说多了也许你也不会理解。我箱子里有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是我祖父留下的。这把枪的名字叫做‘战神’。你带上它去往天津福安大街三十七号的景雅书店,去找一个姓吴的老板,他会告诉你一切的。切记尽早前去,否则有性命之虞。“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最后的署名是:赵无极。我见名字最后几笔似乎顿了顿,看来老赵在完成这封信的时候心情十分纠结。
  虽然我对他信中所说半信半疑,但这算是老赵的遗愿,我决定趁着一个周的休假时间到天津一趟。而且,老赵的身世如何?他那晚到底为什么死而复生?而现在又是谁杀了他?刑警大队迟迟不能侦破那连环杀人案,而且毫无线索。那么,如果我找到这个书店老板,可能也会对老赵之死的侦破有所帮助。
  想到这里,我决定第二天便收拾东西计划行程,直接去往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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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6-2014 10:2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乘坐高铁很快便到天津站。我来得匆忙,不认识路,只好打车去福安大街。看着计程车上不断跳动的计价器,我心中兀自心疼不已。但是为了追查真相,我也便只好忍痛了。
  计程车进了福安大街,一片繁华扑面而来。空气中漂浮着各色小吃的香气,我这才觉得饥肠辘辘。但我的心思却依然落在那神秘的书店老板身上,想先见了这人再说。
  计程车在福安大街三十七号停下。我下了车,果然瞧见在一家奶茶店旁边,有一个小门头房,门上有一木匾,写着古体的“景雅书店”四个字。
  进门之后,见这书店店面不算大,里面多半是穿着制服的中学生,站在一排排书架前看书。
  我见收银台前一把藤椅,藤椅上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仰躺着睡午觉。我打量了几眼这男人,见他个子蛮高,身形壮硕。长得除了胖点儿也不算难看,可是睡相有点难看。
  此时,他正半张着嘴打鼾,口水流到下巴上,靠,怎么看怎么邋遢。我心想,这货不能是老赵让我找的吴老板吧?看老赵信中那意思,这吴老板应该懂得许多见多识广。但看这货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个体小老板,市井小民。
  我环视了下书店里的人,心想这老板开店还睡觉,难道不怕有人偷书偷钱?不过好在现在书店里都是学生,应该不会有这歹心。
  我上前推了他一把,喊道:“老板,老板?!”
  但这厮依然鼾声如雷毫不动摇。这时候,一个男孩子拿了一本书过来,直接将十几块钱丢在收银台上,径直出了门。
  我心中不由暗叹:这你妈也太自觉了。但是这货睡这么沉,万一人家少给几块钱,或者干脆直接把书拿走了呢?
  我喊了半天未果,突然起了捉弄之心,手伸向收银台上那十块钱,心想让你这货睡觉,给你点教训。
但正当我的手拈住那十块钱的一角的时候,突然一只手速度伸了出来,牢牢地抓住我的手腕。我吓了一跳,抬眼一看,靠,那书店老板不知何时竟然醒了,半眯着眼,冷冷地看着我,一脸阴险。
  “小小年纪不学好,却学偷钱!”那老板虽然一脸横肉身段福态,但动作却迅疾得很。只见他将桌上的零钱抓在手里,仔细数了数,这才放进收银台的抽屉里锁好。
  我心中觉得好笑,敢情这是个财迷。但他刚才明明是在睡觉,却能出手如电,动作狠稳准,看上去倒像是练家子。而他刚才那架势不像是装睡。如果在睡觉中还能保持清醒,这也太有高手的范儿了。
  可是我上下打量他半晌,只觉得全无一丝武林泰斗的气质,不由心中疑惑。
  此时,那老板也打量了我半晌,问道:“你小子哪儿冒出来的?知不知道没人敢在我这儿偷东西?!”

  我问道:“老板可是姓吴?”
  那老板点头道:“是,你是?”
  我赶紧追问道:“那你认识老赵,也就是赵无极么?”
  吴老板听到这名字后有些讶然:“你是老赵的什么人?”
  我说道:“我是他徒弟……或者说是同事。”
  吴老板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说道:“老赵这个人,我跟他断交很久了。”
  这回换做我吃惊了:“断交?可是老赵临终前留书让我来找你。”
  “临终前?”吴老板睁大眼睛问道:“老赵死了?”
  我叹道:“是,刚去不久,就前天的事。”
  吴老板愣了半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见他没有多少惊讶之色,于是问道:“你好像料到老赵会死?”
吴老板叹道:“做他那行,指不定哪天就死了。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我问道。
  “可惜他还欠我一百块钱呢!”吴老板恨恨道:“他不肯还钱,我就跟他绝交了。”
  我听后满脸黑线:“就为了一百块钱?老赵为什么没还?”
  吴老板想了想,说道:“好像当时是办什么案子来了天津,借了我一百块就走了。事后我催他还钱,他这老家伙总忘这茬。后来就不联系了。早知道这老家伙就这点寿限,唉……”
  我擦了把汗,心想这财迷的大叔能靠谱么?
  吴老板见我不说话,问道:“老赵让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这才将手中的木箱子递到他面前,说道:“老赵让我带着这东西来找你,说你看了之后就明白了。”
  吴老板看到那木箱子之后,神色骤变,吃惊道:“老赵连这箱子都给你了?”
  我见他一脸震惊心中不解,这木箱子里的东西不多,而且十分古怪,又没什么值钱的玩意,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但吴老板的神色凝重,让我也跟着莫名地紧张起来。
  他上下打量我半晌,叹道:“我左看右看没看出你小子有什么特别,能让老赵传你衣钵。除了长得细皮嫩肉之外,看上去一无是处啊。”
  我正待反驳,突然觉察他说的话挺有意思:“衣钵?老赵的衣钵?这都什么东西?”
  吴老板示意我噤声,之后冲着店里的学生们嚷道:“走走走,孩子们,今天书店打烊了,明天再来看吧!”
  我看了眼时间,这才下午两点多。这吴老板神神秘秘的要打烊是什么意思?
  吴老板将店里的人都赶走之后,这才拉下防盗门。原本明亮的书店一下子陷入灰暗之中。
  我看着他忙活半晌,笑道:“您这是做什么呢?有什么事非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秘密?”
  “你说对了,还真就是秘密。”吴老板关好门,拍了拍手说道:“小子,跟我来。”
  我跟着他走向书店的角落,见他轻松搬开一个一人高的书架,不由有点佩服:这大叔有点力气。
  书架之后,竟然是一道暗门,上着锁。吴老板边从口袋中摸出钥匙边问我道:“小子,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宋炎,大叔你呢?”我说道。
  “吴聃。”吴老板说道:“别总大叔大叔的,我有那么老么?”
  我呵呵笑道:“怎么也得跟老赵一样年纪了吧……”吴聃回头瞪了我一眼,转而叹道:“还真是,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说着,他开了锁推开门。
  那门一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我跟着吴聃进了那门,见里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房间。小房间有两扇小窗,虽然开着窗户,但是却拉着白色的窗帘。
  房间里堆满了书,杂志和碟片。我随便一瞄,顿时无语。原来这小房间里放着的都他妈是黄书。
  我冷哼道:“原来你还卖这东西啊。”
  吴聃嘿嘿笑道:“赚钱嘛,要多方手段多种途径。”
  我未及细看,注意力却被一种奇怪的低叫声吸引了过去。只见吴聃走到角落里的一张方桌下,拖了一只笼子出来。
  笼子里,一团白白的毛绒绒的东西跳来跳去,那声音竟然就是那小动物发出来的。
  我从小喜欢萌物,一见这小东西,急忙凑了过去。
  走到近前来,才见那笼子里竟然是一只大耳朵的小狐狸。小东西长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看到我跟吴聃之后竟然调皮地眨了眨眼,歪着头半眯起了眼睛。
  “真可爱!这是狐狸么?”我诧异地问道。
  “嗯,这是幅耳狐的一种,却不是产自国外,而是我们本土的狐狸。只是这狐狸生长于深山,颇具灵性。一年前我从一个朋友那得来的,一直养在家里。”吴聃说道。
  “一年?可这狐狸看上去只有几个月而已吧?”我感叹道。
  “所以说灵狐么。这玩意生长速度比较慢,活得年数又长,靠,继续养下去得浪费我多少粮食!!”吴聃恨恨地说道。
  我听到最后一句,终于忍俊不禁。财迷本性啊。
  “你拿它出来就是给我看看的么?”我疑惑地问道。总不至于大老远的我跑来找他,他还惦记着跟我秀一下他拉风而又罕见的宠物?
  “错,是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你带回去养。我不想白养一个吃货在我家里。”吴聃说道:“你把老赵的箱子打开来给我看。”
  我将那木箱子拎出来,打开锁,递到他面前。吴聃拿起那左轮手枪,在手里掂量半晌,叹道:“这玩意,我有好些年没见着了。”
  “听说这枪叫‘战神’。”我说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吴聃说道:“年轻时候,我经常跟老赵在一起搭档做买卖。”
  “什么买卖需要带枪?难道你俩打家劫舍?”我笑道。
  “捉鬼驱邪。”吴聃说道:“半夜十二点,总上夜班。”
  我听了这话端详着他的表情,以为这货是在开玩笑。捉鬼驱邪,老赵一警察怎么能干这种无语的事情?
  吴聃见我满脸不可置信,笑道:“你不信?”
  我摇头道:“不信。”
  吴聃说道:“那完了。老赵怎么找你这愣头青当继承人?”
  我一听他说的继承衣钵是这么回事,脑海中想象了下我穿着道袍画符咒的情景,立即扭头就走。这俩大叔是正常人类吗??
  但还没等我走出那小屋的门,便觉得一股力道从衣领后传来。我竟然连躲避的功夫都没有,便被吴聃摔倒在地。
  背部传来痛感,我心中暗骂这老货出手太黑。只见吴聃附身看着我,说道:“小子,你来了就别想走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边整理衣服边骂道:“我靠,有你这种人吗?我不想学你凭什么非让我学你那些旁门左道?我一人民警察,我去学跳大神这种东西像话吗?!”
  吴聃盯着我,半天没说话。看着他直勾勾的眼神,我心中有些发毛,于是问道:“大叔,您这是啥意思……”
吴聃没说话,却一步步向我走了过来,同时冲着我的脖子伸出双手。我“嗷”了一嗓子想躲,心想我就算不学你也不至于杀了我吧?
  但没想到,他只是抓起我脖子上的那块玉石,吃惊又激动地问道:“你这玩意儿哪儿来的?!”
  我虚惊一场,擦了把冷汗,说道:“听我爷爷说,这我小时候有人送给我的。”
  “你刚才说你叫宋什么?”吴聃神色激动:“是不是叫宋炎,炎热的炎?”
  我点头道:“是……”
  “你老家是安徽宋家村的?你是鬼节的生日,对不对?”吴聃越说越激动。
  我心中诧异,点头道:“是倒是,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艾玛,艾玛。”吴聃连拍大腿,伸出手指来指点了几下我的鼻子,感叹道:“你小子长残了,难怪我没认出来。他妈的这石头是我送给你的,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还撒我一身尿呢。”
  我吃了一惊,回味半晌,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吴聃,难道眼前这个胖子竟然是爷爷口中神乎其技的高人?是救了我性命的绝世高手?
  我擦,听爷爷的描述,吴聃年轻时丰神俊朗长身玉立。现在也玉立,但是是横着了……我心想这要不就是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当年的蓝颜变残了;要么就是传说总是美好,真实总是惨不忍睹。
  我唏嘘半晌,说道:“听我爷爷说,当年你是帅哥一枚。我现在怎么看不出半点帅的意思?”
  吴聃仰天长叹:“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少年子弟江湖老,一代美男变胖佬……总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没想到我二十年后还能遇到你。”
  我听了这话,突然有些相信缘分二字。安徽到天津,千里迢迢。分隔了二十年的两人,竟然因为某件怪事再度相遇。莫非,真的在冥冥之中自有命运的安排?
  想到这里,我不胜唏嘘,也就不着急走了。因为爷爷当年跟我讲的故事过于诡异,比如墙壁里的三个骨灰盒从何而来,那刘瓦匠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要在我家老房子里放这种东西?他最后横死又是怎么回事?我原本对爷爷的话半信半疑,现在另一个人也证实当年确有其事,这让我不得不相信了。
  既然当年的参与者吴聃近在眼前,我也便将自己的疑问逐一问了出来。吴聃沉吟半晌,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谁要害你们家,或者说是害你。但是我知道,你是鬼节生日,生下来又是过阴体的特殊体质,必然有人要想利用你,或者利用不了的话,就必须杀了你。”
  我听后有些愕然:“刚出生的婴儿能碍着谁,凭什么杀我?”
吴聃耸了耸肩,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三个骨灰盒是偷来的,我查过那三个死人的背景,都是横死的冤者。贴在骨灰盒上的是加重并汇聚怨气的符咒。我想未必是有人要杀你,而是想将一股阴灵之气注入你的身体里,增加你的能量,并为那个人所用。”
  我听到这里瞠目结舌。我去,难道我小时候就天赋异禀,被人惦记上了?不是我自谦,我活到现在,也没发现自己有啥超能力。
  “你说的过阴体老赵也说过,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禁问道。
  “过阴体呢就是天生能感知恶灵的体质。传说中,拥有这种体质的人,能入地府而不被鬼差觉察。但是这是传说中百年难遇的体质,所以我说你难能可贵。”吴聃说道。
  “这意思就是说,我能跟鬼沟通,而且能看到地府了?”我无语。如果真是这样,我他妈活了这么多年怎么没见过鬼什么样?
  “理论上讲是这样。”吴聃说道:“不然你就试试看。”
  “这怎么试试?”我疑惑地问道。难道这屋子里有鬼不成?
  吴聃说道:“这好办。”
  说完这句话,吴聃开始背对着我忙活。我隐隐有种上当的感觉,于是仔细看他到底在忙活些什么。只见他将小屋子收拾出一片空地来,随即从那张方桌上搬下一只纸箱子。
  吴聃将那纸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只古朴的陶碗,一只小香炉,几支香烛,还有一只红色的粉笔。
  我惊讶地看着吴聃拿着粉笔在地上画了一幅奇怪的图案。我形容不出那图案到底是什么,因为很多符号和字我都看不懂。
  我在一旁看着他鬼画符,旁边笼子里的狐狸则盯着我看。我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它柔软的毛发,叹道:“这么可爱的小东西还是放生了吧。”
  吴聃头也不回地说道:“不行,这东西是从巫山的群山里带出来的。难道你想千里迢迢再给它放回去?放回去之后你能保证它还能继续适应那里的环境?”
  我问道:“那当初为什么带它出山呢?”
  吴聃说道:“当时这小灵狐的爹娘都被人杀了剥皮做了衣服,留下一个还没断奶的,难道忍心让它在深山里等死?所以我朋友就带回来了。”
  “剥皮?”我皱眉道。
  “猎人不都这样么?”吴聃不以为然地直起身,说道:“好了,站到我画的这个图案的左边。”
  我看着地下的图案,问道:“这什么?”
  吴聃喝道:“哪儿那么多废话,快点!”
  我只好站过去,见吴聃走到我的对面站定,双目微闭,口中阵阵有词。
  方桌上的香炉里,有三炷香正燃着。袅袅的香气飘散而来,突然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看着吴聃走步,做手势,念咒语,竟然也不觉得突兀,反而看得有点愣神。
  这个时候,突然听他说道:“把手伸出来给我。”
  我闻言将左手伸了出去。伸出去之后,我就他妈后悔了。因为我见吴聃一把抓住我的手,而自己手里多出一把小刀。
妈的,这货什么时候拿的刀?
  没等我细想,便见吴聃手起刀落,就在我中指上划了一道。我“嗷”地一嗓子叫了起来,骂道:“我靠!你干吗割我手指?!”
  吴聃不理会我的抗议,气定神闲地挤出一滴鲜血滴到那陶碗中。吴聃说道:“得了,就割了一道小口取你点血,你大呼小叫得跟个娘们一样至于么?”
  我心中暗骂:十指连心,你他妈给老子试试。
  正在这时,我突觉一股冷风扑面而来,直吹得我打了个寒噤。仲夏天气却有这等冷风,实在诡异。
  随即,我只觉一阵耳鸣之声传来,之后便有人的笑声响起:“胖子,你怎么肯放我出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四下环顾,发现这屋里除了我和吴聃,就只有那只灵狐是喘气儿的。那这声音从何而来?
  再看吴聃,却见他正对着空气说道:“老家伙,困了你二十年,你不怨我吧?”
  一阵笑声朗朗传来。我仔细听那笑声,只觉那声音十分动听,似乎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笑声带着慵懒之气,有股十分吸引人的磁性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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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6-2014 10:2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无头尸

  “谁在说话?”我不禁问道。
  吴聃没理我,只是对着空气说道:“既然关了你二十年,现在该出来放放风儿了。但是你是阴魂,没法出现在人世间。眼前笼子里有一只灵狐,你且附身在那灵狐身上。”
  “狐狸?你让我变成一只狐狸?”那声音语带恼怒。
  吴聃冷哼道:“不然你就继续被关在小黑屋里,自己选吧。”
  半晌之后,那声音长长叹息一声。随即,我只觉冷风扑面而来,从我身边吹拂而去。没多会儿,我就听一道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好了,放我出去吧。”
  我回头一看,那毛绒绒的小狐狸正在说话。
  我倒退几步,指着那狐狸哆嗦道:“这这这,说话了!!”
  小狐狸露出一道鄙视的神色来:“在这孽畜的身体里是我,是人!当然会说话。”
  我仔细一听这声音,果然跟刚才凭空响起的人声完全一致。
  顿时我觉得三观不复返。这世上真有鬼神?我去,这让我一直秉承的无神论情何以堪。
  吴聃开了笼子,将那灵狐放了出来。只见这小东西伸了个懒腰,身子拱起,一个跳跃跳到我肩膀上来:“这小子就是我要追随的主人?”
  吴聃笑道:“是啊,有你在身边就安全多了。”
  我看他笑得奸诈,心想他这货是怕这狐狸给自己吃穷了吧?
  但是狐狸会说话这一认知彻底震惊了我。一时间,我竟不知说点什么感言才好。
  吴聃简单给我解释了下召唤而来的这个“鬼魂”。
  原来这鬼魂的前生叫宋扬,还是我的本家。以前的茅山道派分两派,南毛北马,毛姓后人多修炼丹成道;马家后人多半懂得占卜请神。宋扬是则是兼容并蓄,两派道法都十分精通。听说他死的时候六十多岁,却还维持二十岁的样子。但当年他却因为一个女人背叛师门,后来还为了那女人盗取师门宝物。
  盗取宝物是为了救自己情人的性命,可惜没来得及,那女孩子还是死于非命。宋扬伤心欲绝妄图用禁咒召唤鬼魂还阳,被师门高手诛杀。但魂魄不知为何留了下来,后来又被吴聃封印了二十年。
  我听了这段简单的人物生平史,只有一个感觉:你妈宋老爷子六十多岁了还这么风流,竟然为了情人妄图逆转阴阳。就算这货保持了年轻时候的容貌,但是年龄在那儿了喂,老大爷好意思去勾引小姑娘么。
  我这一回想,顿觉自己实在没有浪漫的想象细胞。
  我将自己遇到的怪事讲给吴聃听。吴聃听罢,说道:“那什么琴弦之类的,八成是你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不过你放心,就算我送你的护身玉石暂时没什么用,这狐狸也会帮你的。”
  我看着一旁的灵狐,有些无语。那狐狸正一脸鄙夷地看着我。我想了想,说道:“我总不能喊一只狐狸叫‘宋扬’吧?”
  吴聃不以为然地说道:“随便你怎么喊,反正你带回家养,我不管了。”
  我将那灵狐抱起来,心中十分喜欢他那萌死人的外形,而努力不去想这灵狐的身体里其实是个男人的事实。
  那狐狸并不喜欢我抱着,挣扎半晌无果,也便无奈地缩在我怀里了。
  说了这半天话,天色已近黄昏。吴聃留我住下,其他事情明天再说,我也便答应了。
  当晚我在吴聃家里住下。吴聃声称自己本来有老婆,但几年前老婆跟一聋子跑了,原因是嫌弃他当时活得不着调,也没钱。我心想这吴聃这么财迷,难道是受了这场失败婚姻的刺激?
  但看上去这些年他倒是已经释怀了。虽然没有女主人家里乱一点,装修倒还是不错,房子虽不大,却是套二厅的,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吴聃让我跟那灵狐住一间卧室。灵狐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冷哼道:“我宁可睡客厅。”
  我心中气恼。这货的性格也太不可爱了,白长了这一副萌物的外表。不过也不能怪人家狐狸,毕竟狐狸的灵魂是一位“大叔”。想到这里,我也没抱着这货的兴趣了,由它自生自灭去。
  但吴聃却对灵狐说道:“不行。现在宋炎是你的主人,你必须跟他住一起,培养默契度。快去快去!!”说着,拎起灵狐丢到我床上去。
  我脸上顿时无数黑线。我想八成吴聃是怕弄脏了客厅不好收拾。
  我洗刷完毕,见灵狐正百无聊赖地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我见了这幅情景顿觉哭笑不得:“我说狐狸,你好歹也遵循下自然规律吧?你见过狐狸跟人一样仰躺着四仰八叉地睡觉么?”
  灵狐一个翻身起来,嗤了一声:“我本来就是人,你才是狐狸。”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虽然这灵狐的灵魂是一个叫宋扬的高手,但是喊一只小狐狸“宋扬”总觉得诡异,不如给它取个名字才好。
  想到这里我突然来了兴趣,上前伸出双手抱起它,将狐狸举到面前,笑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
  灵狐突然露出警觉的神色,吐槽道:“不行,不准给我取奇怪的名字!”
  我想了想,突然想起我的女神杨幂。杨幂的绰号就是狐狸,不如……
  想到这里,我对那灵狐哈哈笑道:“就叫你小幂吧!!”
  “小蜜?”灵狐嚷道:“这么恶俗的名字!不行,我是男的!!”
  我无视它的抗议,将它放床上去,点头道:“行,小幂,这名字真不错!”
  灵狐顿表抗议。我无视它的抗议,自行躺到床上去。旅途劳顿,我现在特想好好睡一觉。小幂十分恼怒地在我身上跳来跳去继续表示抗议。但是它的体重太轻,体积太小,力道基本跟按摩一样。于是,在它的跳跃中,我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争吵声惊醒。起身一看,灵狐小幂正躺在枕头边熟睡。你妈,依然是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我翻了个身起身,听到那争吵声是从客厅传来的。
  我拉开房门,见吴聃在客厅中接电话。听他声音愤怒,正跟电话那端的人争吵。骂了几句娘之后,吴聃愤怒地挂了电话。
  我问道:“出什么事了?”
  吴聃转身见到我,说道:“一个朋友家出事了。”
  “出事了?”我诧异道:“那你这么愤怒?”
  吴聃叹道:“我早就提醒过他,让他按照我说的法子处理。他没听我的话,现在家里死了人,你说我能不气愤么。”
  我一听死了人,便追问是怎么回事。吴聃看了看我,叹道:“说他儿子是去钓鱼的时候死的。本来我觉得会出事,就建议他别让儿子再去钓鱼。结果这孩子不听,家里也不以为然。这下好了,孩子被钓鱼线给勒死了。”
  “勒死?”我心中一动,莫名想起那琴弦来,于是追问吴聃事情的来龙去脉。
  吴聃朋友的儿子罗真是个自由职业者,平时除了在家工作外,唯一的爱好就是钓鱼,而且经常去红桥区子牙河边儿垂钓。从一个月前开始,罗真竟然越来越痴迷钓鱼,有时候甚至坐在河边一整天,而回家后又精神恍惚,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门。
  这段时间里,罗真迅速憔悴,家里人见了着急,带着他去看医生,但是却诊断不出他患了什么病。
  罗真的父亲,也就是吴聃的朋友知道吴聃专门“研究”稀奇古怪的事情,于是带了儿子来请吴聃帮忙看看,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据吴聃说,这病的来由有些奇怪,很可能是跟他天天去子牙河边儿钓鱼有关。吴聃对他朋友叮嘱说,让罗真不要再去那河边钓鱼。
  结果家里人看吴聃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没把他的叮嘱当回事。结果,罗真这就出事了。前几天去钓鱼,家里人发现罗真没回家,赶紧去子牙河边儿找人。等家里人到了那河边儿后,发现了板凳和鱼筐。鱼筐里面有几条鱼,罗真的手机放在板凳旁边。
  板凳旁还有一滩血,但是却不见人影。家里人这才去警察局报案,说罗真失踪。警方到现场察看之后,分析罗真可能是遇害了。
  警方于是立即联系到河物管理处开始打捞。据打捞人员回忆,他们乘船到了子牙河中央,结果看见河水中有一个人在不停地扑腾。打捞人员立刻开船过去营救。
  但在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等打捞人员想将那人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在水中不动了。可是刚才这个人明明是在呼救。最难以解释的就是,打捞人员一拉这个人,发现他竟然没有头,也就说,打捞上来的竟然是一具无头尸。但是这人的双手里面竟然缠着钓鱼线。
  后来经过家人认尸,确定死的这人正是罗真。但是这孩子的头是怎么没了的,而这头颅去了哪里,却无解。
  但是,据警方推断,罗真的死法竟然很奇特,貌似是自己用钓鱼线勒断头颅而死。这种自杀方法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听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吴聃说到这里叹道:“孩子都死了,你说还让我去做什么?”
  我沉吟道:“难道他们是想你找到罗真的头颅?”
  吴聃叹道:“找到又能怎么样,人都死了。他们倒是这个意思。不过这真要找的话,按理说打捞队也潜水到河底寻找过,却没找到。也许是水流将头颅冲到了别的地方。”
  我听到罗真的死状,莫名联想到我被那琴弦勒住的情景。直觉告诉我,也许这两件事会有些联系。于是我撺掇吴聃去朋友家看看,借此了解下,到底这怪事跟我经历的事情有没有丝毫联系。
吴聃听说我要去,摇头道:“不行,你的灵狐要经历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逐渐恢复灵力。毕竟身体里那家伙被封印的时间有点太长了。你如果跟着我去的话,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可救不了你。”
  我想了想,说道:“不然我带上‘战神’。你说那枪是银子弹,对付僵尸和阴灵都很给力。我好歹也是警察学校毕业的,枪法虽然不说是百步穿杨那么厉害,但是也很有准头。”
  吴聃摇头道:“不行,老赵就你这一个徒弟,临终前又把你托付给我,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我啐道:“我说吴叔,听说你是个绝世高手,既然有你在场,肯定能保证我的安全。除非你连这本事也没有。”
  吴聃一听,立即嚷道:“你少小看我,你想跟着去就去,不过带好战神,装好子弹。万一到时候我顾不过来,你起码还能自保。”
  我立即点头道:“好,有你在没问题!”
  但是心中暗笑道:遣将不如激将,这货还是上当了。
  于是我们俩人带上要用的东西和灵狐小幂,就向着吴聃的朋友家进发。临行前,我瞧见吴聃收拾了一个背包,鼓鼓囊囊地背在身上。其中甚至还有潜水设备。
  我只是带了战神和灵狐。吴聃一看我两手空空,随手将那背包丢给我,说道:“背着!我一把年纪了,你这小子好意思让我出力吗?”
  我接过那背包,只觉得双臂间一沉。这包还真有点重量。我背上那包,却见灵狐很不客气地跳到包的上面,心安理得地趴下了。
  我骂道:“靠,你这懒狐狸想压死我?”
  灵狐小幂不做理会,趴在上面打了个呵欠。
  于是,我就这样背着一只背包,包上还坐着一只白色大耳朵狐狸,跟着一位大叔出了门。
也许小幂真的长了一副卖得了萌的好相貌,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之二百。甚至有不少人上来搭讪,顺便惊奇地摸一把小幂。
  而对小幂表示兴趣的通常是妹子们。小幂的表现更让人无语。如果是大叔大爷大妈凑过来,丫的不理不睬;一旦漂亮妹子伸出纤纤素手去摸它的毛发,这货立即将脸凑过去蹭蹭妹子的手背脸颊,甚至还任由妹子抱在怀里。
  我瞧着小幂那微微眯起来的狐狸眼,心中暗自叫嚣:怪蜀黎怪蜀黎怪蜀黎!!
  但是我脸上必须僵硬地报以微笑。因为妹子惊羡的眼神和赞美:“好萌呀!!这是小狐狸吗??身上好软好香哦!!”
  我呵呵笑道:“是啊,每天都洗澡的。”同时心中回想着早上这货跟人一样站在洗手间,前爪往脸上身上抹沐浴露的情景。如果妹子们看到这幅诡异的景象,八成会将这货丢到地上尖叫而去。
  这就一狐妖啊。
  这一路走得十分拉风。到吴聃朋友家门前的时候,见这家门上贴着白纸,大门开着,有吊唁的亲戚朋友进进出出。
  我皱了皱眉,心想这灵堂不至于设在自己家里吧?
  进门一看,我擦,这家果然奇葩地将客厅暂时改成了灵堂,那罗真的遗体就停在客厅里,放在棺材里冰冻着,盖着白布。正对门一幅黑白大照片,罗真在照片上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我低声对吴聃说道:“这什么习俗啊,将尸体放自己家里?”
  吴聃低声道:“罗真他们老家有这风俗,说是横死的亲人必须从家里出殡,而且必须在家停留三四天,否则冤魂不散,对家里人不利,死者也不能投胎转世。”
  我叹道:“就这温度,放个三四天准发臭。”
  此时,一个原本坐在棺材旁的中年人看到我们,立即迎了上来。我瞧他一脸悲戚之色,心想这八成是罗真的父亲罗刚。
  中年人走到吴聃跟前,叹道:“你可算来了。唉——”说到这里,眼圈又开始发红。
  吴聃叹道:“行了,人都去了,说什么也徒劳,节哀顺变吧。不过警察那边怎么结案的?”
  罗刚叹道:“悬案,能怎么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天又热,我们也不能让孩子的遗体就这么等着,只好先领回来准备出殡了。”
  吴聃点头,低声道:“头……还没找到?”
罗刚摇头叹道:“没有,你说这也真奇怪,打捞这么久竟然一无所获。这不想请你来想想办法。”说到这里,罗刚这才注意到我,问吴聃道:“这位是?”
  吴聃说道:“哦,这是我新收的一徒弟,正好过来帮帮忙。就算没什么用,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我心中愕然:我啥时候成你徒弟了……
  但罗刚闻言,顿时对我表示极大的感激,上前握住我的手,感叹道:“谢谢,谢谢。唉,罗真也跟你这么大年纪……”
  我见他面色憔悴悲伤,不由觉得心酸,安慰道:“叔叔,您也别太伤心了。我跟吴……师父来,就是想查出真相,让罗真安息。”
  罗刚不胜唏嘘:“是啊,临了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如果你们能给查出来,那最好不过了,起码也给我和他妈妈一个安慰,知道这孩子是怎么遇害的,或者说凶手是谁。唉。”
  我又安慰他半晌,吴聃这才说道:“我们去他卧室看看行不?”
  罗刚立即说道:“当然可以。这会儿来往的人太多,我就将他的卧室给锁起来了。”
  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走到一间卧室前,开了那锁。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在他开门的瞬间,我感觉屋内一股凉风吹来,直吹得我起鸡皮疙瘩。
  罗刚给我们开了门,继续去跟来吊唁的人说话去了。吴聃将卧室门关上,把客厅的低语声隔绝在外。我仔细地观察了下罗真的卧室,见卧室墙面贴了浅蓝的壁纸,木质地板,床上收拾得很整齐。墙壁上挂满了水墨画,有山水有人物,画工精致风格清新,看来这罗真还是个文艺青年。
床边有一张电脑桌,桌上是一台式电脑。旁边的东西也收拾得很整齐,放着一个木质的简单相框和笔筒。我凑到相框前仔细端详了下罗真的长相。小伙子长得很清秀,微微笑着,只是身材太单薄。
  电脑桌边是书橱,里面有不少书。我扫了一眼,见多半是漫画和时尚杂志,还有一些中国古典文学书籍。
  吴聃此时也凑到书橱前看了看,对我说道:“这一整排的中国古典文学好像是近期才买的。”
  我闻言仔细看了看那排书,见那些书的书脊整齐崭新,比较上两排的漫画和杂志,确实新了许多。
  我点头道:“这倒是,不过他之前关注的都是很时尚的东西,突然间竟然对中国古典文学感兴趣,挺有意思的。”
  吴聃冷哼一声,说道:“凡事都有个因果。”说着,他推开那书橱的玻璃拉门,将其中一本抽了出来。
  我凑过去一看,靠,诗经解析。这你妈也太文艺了。这位罗真同学的爱好还真广泛。
  我愕然道:“没想到现在还有年轻人这么喜欢古典文学嘿。”
  吴聃翻了翻那本书,从其中抽出一张发票,放到眼前看了看,说道:“这日期是在一个月前。果然很新。”
  在他翻阅的过程中,我瞥见那书里似乎有签字笔写的文字。我立即抢过来翻开,见果然有黑色签字笔写成的一些备注,好像是读者的感受之类。字迹清秀,但是竟然是繁体字,我去。我将那些字指给吴聃看道:“你看,这里有人写了备注。”
  吴聃接过去看了看,皱紧眉头面色困惑,不由地去挠自己的头发:“繁体字?我经常见罗真这小子,虽然说性格跟个姑娘差不多,但也没见他写过繁体字,而且看这备注长篇大论的,好像还挺有感触。”
  我听罢有些无语:“也许人家就是文艺青年呢,你却不知道。”
  吴聃摇头道:“不对,不是那么回事。”说着,他扭头对无所事事正在床上溜达的小幂说道:“灵狐,帮我看看罗真在这屋里呆的最后一刻都在做些什么。”
我一听这话,不由奇道:“小幂还有这功能?”
  吴聃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以为呢?这也没什么稀奇,这叫情景再现功能。就像故宫,为什么有人会说经常在入夜后看到宫女和太监走过长廊的影像?那是因为建筑物中的某些材质能够起到录音录像的效果。敏感的人,或者天生阴阳眼的人能够看到被录下的一些片段。但是大部分人是看不到的。灵狐身体里的灵魂在生前就是天生阴阳眼,让他看看轻而易举。”
  我暗暗称奇,再看小幂,见它向那屋子里环视一周,最后伸出前爪指了指电脑桌下锁着的一个小柜子:“那柜子里有东西,打开看看。”
  吴聃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上前撬锁。我忙说道:“我靠,吴叔,这是在你朋友家里,你为什么不去直接拿钥匙开锁?”
  吴聃头也不回地说道:“太麻烦,而且这是罗真的柜子,我朋友他也未必有这钥匙。”
  说话间,吴聃已经三下五除二地打开了锁。柜子门一打开,我立即凑了上去。我也很好奇罗真在死前到底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只见柜子里竟然都是一副副卷起来的卷轴画。吴聃将那些画搬到床上去,吩咐我挨个打开来看看。
  我们俩七手八脚地将那些画展开,却都愣住了。
  这些卷轴画一共二十三幅,每一幅都是一幕情景,连起来竟然像是一个故事。只是这画里的主角是两个男人,而且都穿着汉代的衣服。看那衣服的样式,很像古装剧里的王公贵族,甚至是皇帝的服饰。
  这几幅画连起来,大概是一个故事。看图说话的话,我的理解是这样的:两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相遇,并且相知,额,也许是相爱……一起花前月下了一些日子。突然出现一个身穿宫装的富丽女人,看满脸皱纹的模样,应该是太后等人物。这位太后勃然大怒,让两个内监将其中一个男人拖了出去,下了牢狱。后来这男人可能被判了流放之刑,最后病死在途中。另一个男人知道后,将这死去男人的遗体带回来厚葬。
  这他妈是个基友的故事?而且还是古代的基友嘿。
  但是这几幅画里,人物的神色和服装都画得极其精致,惟妙惟肖,就好像作画者亲眼见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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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6-2014 10:2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罗真的画工真不是盖的,”我对吴聃说道:“我擦,如果不是看这画质绝对是现代的东西,我会觉得这是货真价实的古董。”
  吴聃此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挠头道:“不可能,这小子虽然画画,但是说过自己最不喜欢这种中国画,因为他画不好,掌握不住笔法。罗真喜欢漫画和油画。但没想到这一个月竟然转性了。”
  “会不会是别人画的?”我说道。
  吴聃摇头道:“不会。从他看中国文学来判断,这小子最近真是喜欢上中国古代的玩意了。八成是他自己画的。”
  我思量半晌,小心地斟酌了下言辞:“罗真这货,不会是取向有点特别吧?”
  吴聃挑了挑眉看着我:“你是说他是同性恋?”
  我呵呵笑道:“我随便一问,因为看他画的好像是这意思。”
  吴聃沉吟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平时也看不出来。不过他倒是没有女朋友。”
  说着,吴聃突然取出最后一幅画,对我说道:“你看看这幅画。”
  我接过来一看,这正是二十三幅画的最后一幅。上面画着一个男人面色悲伤,正看着另一个的棺材下葬。但是这棺材旁边竟然有一男一女,似乎金童玉女的样子。女的那方捧着一只琴,有侍卫正举刀刺向两人。
  “这什么意思?”我指着那一男一女问道:“是殉葬的金童玉女?”
  “这俩都是男人,你看,他特意画了喉结。”吴聃说道。
  我心中一动,仔细一瞧,果然是这样。突然的,我脑中灵光一现,想起我前几天遇到的那个案子。在村头挖出一副阴阳护棺的那个案件,里面也是两个男人,而且其中一个穿了女装!
  我心跳顿时加速,说道:“我见过这样的殉葬方式!”随即将那案子简单跟吴聃复述了一遍。
  吴聃点头道:“这个我也不很清楚。不过你看这几幅画,每一幅上都有几行字。仔细辨认几个,能看出什么?”
  我仔细看那些中国画,果然在每幅画的左上角都会看到几行花体小字。但有些字实在难懂,看了半天,也只是看明白几个字,比如:“少年殊丽,性开敏”; “与上卧起,宠爱殊绝”,等等。
  “与上卧起”,听这意思,好像是皇帝的男宠。我将这想法告诉吴聃,他点头道:“这几句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说道:“得,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说着,我掏出手机上了网,打开百度首页,将这几句话输入进去,点了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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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成帝?我靠,那不是赵飞燕的皇帝老公么?张放看样子应该是个男人,难道好色的汉成帝竟然是双性恋?
我点开那则信息,见一段文字出现在下面:
  张放,据《汉书》记载出身显贵,身居候爵——富平候。古代爵位的等级从高到低依次是公侯伯子男,后排第二位,由此可见张放地位的高贵。
  张放的曾祖父官拜大司马,母亲是公主之女。他本人年少英俊,聪明有才华。古书云:“少年殊丽,性开敏”,如此聪慧的少年,估计连男人见了也会动心,何况是在男风盛行的汉朝。如此,张放得成帝宠幸,并且将皇后的侄女下嫁于他,婚礼极其奢侈华丽,赏赐以千万计。平日,张放“与上卧起,宠爱殊绝”,想来是风光无比,而且,俩人还经常微服私行。
  然而,张放以男色博厚爱,招致一些贵族、特别是几个国舅的妒忌,他们在太后面前煽风点火,太后认为皇帝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却行为不检,都是张放所致,所以就找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张放发配到外地去。张放在流放途中染病而死,汉成帝闻噩耗,痛哭不止。后以公候之礼厚葬张放。
  我让吴聃看完这段话,唏嘘不已:“难道罗真画的是张放和汉成帝的基情故事?”
吴聃抓了抓头发,说道:“奇怪了,难道罗真这小子是被汉朝的鬼上身?还是个GAY?”
  我想了想,说道:“咱们再从屋里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于是我跟吴聃又将屋里前后找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此时,吴聃突然说道:“对了,罗真的手机呢?我记得当时在子牙河边儿发现了罗真的手机。”
  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果然的,刚才我们没有发现手机。我跟吴聃甚至还打开罗真的电脑看了看,但是这货的电脑竟然设置了密码。
  吴聃立即去跟罗刚询问罗真手机的下落。罗刚说,因为手机是出现在案发现场,所以已经被警察当做证据拿走了。
  吴聃叹了口气,说道:“得,刚想着手机上会有点线索,结果在警察那儿。”
  罗刚想了想,说道:“他的手机我半个月前翻看过……因为那时候他这孩子总把自己关起来不出门,我有点担心,某天就趁着他睡觉的时候看了他的手机,看他最近都跟些什么人联系。”
  吴聃立即追问道:“那你看到什么了?”
  罗刚说道:“奇怪的是,他并未跟什么陌生人联系,也没奇怪的短信。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手机相册里,突然多了不少古董的照片。”
  “古董的照片?”我心中一动,插话问道:“里面是不是有一架古琴?”
  罗刚有些愕然:“你怎么知道?确实是有。后来我旁敲侧击地问他,最近怎么对古代的东西感兴趣了?他只是说,有朋友喜欢,所以他也看看。”
  吴聃说道:“朋友?什么朋友喜欢这个?”
罗刚想了想,叹道:“唉,这朋友,我本来以为是罗真的女朋友,但是又不是……她虽然是在房地产公司工作,但是对古董很感兴趣。大概受她的影响,罗真才喜欢古董了吧。”
  吴聃追问道:“这女孩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工作?”
  罗刚想了想,说道:“我只记得她是在龙盛房地产公司工作,名字好像叫阮灵溪。”
  我一听,这姑娘名字不错嘿。再端详着罗刚惋惜的神色,断定他并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取向特别。
  但幸福源自未知,有些真相,不知道的话也蛮好。
  罗刚犹豫半晌,最后终于委婉地问吴聃,能不能给罗真那头找回来。吴聃说道:“你放心,到了晚上我们就去子牙河找找。”
  罗刚这才千恩万谢地送我们出了门。
  出了家门,我问吴聃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去子牙河找罗真的头去?
  吴聃摇头道:“晚上我们再去,现在不是时候。时间还早,咱们去会会那个女的,就罗真生前的这位朋友。”
  我一听要会美女,顿时来了兴致。
  罗刚也不知道那个叫阮灵溪的女孩的手机号,只是知道她大概是在三潭路那边的龙盛房地产公司上班。我们按照这个地址找了去,果然在三潭路111号看到一个店面,写着:龙盛房地产。
  我顿时无语:原来是房地产中介啊。
进门之后,立即有一个漂亮的制服姑娘迎了上来,温柔地微笑道:“两位好,两位是要买房还是租房?”
  我见那姑娘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顿时有点紧张。吴聃倒是嬉皮笑脸道:“美女,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阮灵溪的姑娘?”
  那妹子说道:“哦,是有的。不过她今天休息,不在呢。”
  吴聃笑道:“我是他老家的二叔,我身边这位是她对象。这不两人商量今年结婚么,我俩就从老家那赶来了,想找找她说这件事。”
  我一听,心中恨不得给吴聃俩巴掌。这谎话说出来真不打草稿。
  那妹子讶然地睁大眼睛,犹豫道:“是吗?可是……灵溪老家是海南的,你却一口天津腔啊……”
  我一听乐了。这叫搬石头砸脚吧,谎话说错了看你怎么圆。
  没想到吴聃面不改心不跳,继续吹道:“我也是海南人,但是我在天津二十年了,说话带天津味儿有什么奇怪的?”
  妹子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灵溪说她单身啊?”
  说着,她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我顿时愕然:他妈的这谎话让我怎么圆。
正当我忧愁的时候,我背上的灵狐小幂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妹子一见小幂,两眼顿时现出桃心状:“好可爱的小东西!这是什么呀?狐狸吗?”
  我松了口气,赶紧将小幂从背包上抱下来给她:“是啊,他叫小幂。”
  吴聃立即在旁边恬不知耻地补充一句:“说是灵溪给取的。美女,能告诉我我侄女的地址吗?我虽然住在天津,但是她工作忙,也不怎么来看我。这不她对象来了,我都不知道她的地址。”
  有了萌物在手,妹子的警惕心大大缩减,加上吴聃不住地花言巧语坑蒙拐骗,最后妹子不仅告诉我们阮灵溪的住宅地址,甚至连手机号都给交代出来了。
  我看着那乐在其中缩在妹子怀里的小幂,心中暗想:这货也不是一无是处嘿。
  拿到了阮灵溪的地址,我跟吴聃立即动身前去。阮灵溪住在和平区河北路的一个小区里,这地方还算好找。我们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见门口聚集了不少围观居民。门边儿停着一辆救护车,没多会儿,我瞧见一个女孩子被担架抬着,从楼门口速度上了救护车。
  医护人员上前分开人群钻进车里,没多会儿,救护车呼啸而去。
  我愣道:“刚才那女孩似乎是从三单元给抬下来的。”
  吴聃皱眉道:“可别是那个阮灵溪。我靠,难道她也被什么东西给杀了?”
  正说着,我听到围观人群中有人感叹道:“陈家这是第三个了。”
  “对啊,都是脑溢血。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莫名其妙接二连三的脑溢血呢?”有人叹道。
  我一听这话,不禁暂时松了口气:不是阮灵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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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6-2014 10:4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吹~~我吹~~~我吹吹吹。。。。吹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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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6-2014 10:4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胖纽 发表于 26-6-2014 10:40 AM
我吹~~我吹~~~我吹吹吹。。。。吹稿来

你那是什么眼?!? 是scan着读么。。。。

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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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6-2014 10:4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jacelynlee 发表于 26-6-2014 10:43 AM
你那是什么眼?!? 是scan着读么。。。。

来了来了

我真的读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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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6-2014 11:0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吴聃喜欢凑热闹,立即凑过去打听。只听周围的居民说,这户人家姓陈,竟然也是我们安徽老乡。户主叫陈连国,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陈连国早就来了天津,原本住别墅,后来做生意赔了,这才把别墅变卖了,又买下这里的一套套三的房子,跟老婆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搬了进来。
  这小区其实还不错,但是听说三单元这栋楼近来闹鬼,所以住的人纷纷搬走了。
  因为闹鬼传闻,这边的房价降了不少。陈连国大概是觉得房子便宜,这才买了下来。结果还没住几个月呢,他自己脑溢血住院,老婆也这样,现在大女儿也抬进去了,家里就剩下一小女儿和一个儿子了。
  我在一旁听着,心想我俩咋跟柯南一样了呢。柯南走到哪儿哪儿就有命案,我俩走到哪儿哪儿就闹鬼。
  但是更神奇的是,出事的那家,竟然跟阮灵溪住上下楼。这姑娘胆儿够肥,敢住在这闹鬼的楼上。
  我和吴聃沿着楼梯走上去,走到出事的那家门前的时候,吴聃停了下来。
  “401,记住门牌号,一会儿我们来看看。”吴聃说道。
  说着,我们到了501,按响门铃。没多会儿,门开了,一个穿着居家服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口。
  我定睛一看,顿觉惊艳。眼前的姑娘个子苗条高挑,盘着松松的发髻。容貌偏欧美范儿,五官大气,只是眼睛里锋芒毕露,露着一丝倔强。眉梢生得微微上扬,瞧上去有些温柔不足。
  我一打量这姑娘,直觉这人不好惹。果然的,姑娘眉毛挑了挑,倚在门边,双手环在胸前,不客气地问道:“你们谁啊?”
  吴聃笑道:“美女,你是阮灵溪吧?”
  那姑娘有些意外:“你是?”
吴聃笑道:“我们是罗真的朋友。”
  阮灵溪表情这才缓和下来,说道:“我听说他的事了。”
  我赶紧问道:“那你知道他手机相册里的那些古董都是从哪儿拍到的么?”
  阮灵溪脸色变了变,冷然道:“我不知道。”说着,就要去关门。吴聃一把将胳膊撑到门上,说道:“姑娘,你跟罗真朋友一场,也不忍心看着他惨死吧?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们说说,我们也不为难你别的。说说那些古董是从哪儿拍到的不是很困难吧?”
  阮灵溪蹙了蹙眉,叹道:“我不是不想说,而是……”说到这里,她突然看向我身后。我转脸一看,小幂正探出脑袋看着阮灵溪。
  我翻了个白眼:这色狐狸又盯着美女看了。
  一般来说,姑娘们瞧见灵狐小幂纷纷欢喜不已。没想到阮灵溪瞧见小幂之后,脸色骤变,脱口而出道:“巫山灵狐!”
  我有些愕然。这狐狸的具体品种,怕是没有几个人能看出来。何以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就有这等慧眼?
  我正待细问,阮灵溪却突然翻了脸,将我俩推出门去,冷冷说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最好也别来找我!”
  说着,“咣当”一声关闭防盗门。我跟吴聃被拒之于门外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这姑娘瞬间翻脸。
  吴聃不死心地又在门外敲了半天,阮灵溪忍无可忍地警告我们,再敲门就去报警。
  我一听赶紧拉着吴聃走了。既然阮灵溪不想说,我们再怎么敲门也没用。
  我跟吴聃只好走下楼梯。吴聃挠了挠头发说道:“奇怪了,一般人看到这狐狸,多半会认定是大耳狐。巫山灵狐生长在深山里,就算是当地的山民也很少有见到灵狐本来面貌的。这女人怎么会认出我们带着的狐狸是巫山灵狐?”
  我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哪儿知道。可是这妹子的同事说她是海南人,那也不大可能去过巫山见过灵狐。说不定灵狐这东西被贩卖到了海南?”
  吴聃啐道:“就你这脑子还当警察??能断几个案子?巫山灵狐之所以没有多少人见过,是因为这狐狸敏捷,狡猾,神出鬼没。而且巫山群山云遮雾罩,很多地方鲜有人迹,进了里面很容易迷失。你说这世上有几个人能逮到灵狐?就算是逮到了,世上多半人也不认识这狐狸,如果当做大耳狐来贩卖的话,虽然价格也不低,但是也没贵到一只几百万的地步。你说世上人为什么费这劲去抓灵狐贩卖?“
  我想了想,倒也是。那这只能解释为,阮灵溪见过灵狐。难道她还去过巫山?
  我们正疑惑着,却听灵狐小幂说话了:“你们两个蠢货,没看出那女人会一点道法么?”
  吴聃微微惊讶:“她也懂道法?”
  小幂说道:“我感觉她认识灵狐这东西,而且懂道法。你们说,完全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会是什么人?”
  我心想,这不废话么。完全符合这俩条件的人还他妈是个人。不过是比一般人见识多的人罢了。
吴聃却讶然道:“难道你是怀疑,这女的跟巫山派有关系?”
  “巫山派?”我听过华山派嵩山派衡山派,却没听过巫山派。
  “也许你只听说过茅山派,但是没听过其他门派。”吴聃解释道:“其实跟武功门派差不多,每个名山大川都隐藏着一个或者两个赫赫有名的道法门派。茅山派相当于道法中的泰斗,就好像少林武当那角色。其他门派多半延伸而来,但是很多在发展的过程里,融入了其他因素和修行方式,于是有了多家争鸣的局面。但是我国奉行无神论,这么多年来,这些道法门派的真正修行者和继承人,也都各自隐居深山了。有的门派甚至断了传承,可惜啊。”
  我听了他的解释,只觉得有些意思,便问道:“那巫山派难道是在巫山里么?”
  吴聃点头道:“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我朋友当年去过,甚至还遇到过传说中的‘巫山神女’。不过也只是匆匆一面之缘。可没想到这厮竟然对神女念念不忘,后来竟然相思成疾,郁郁而终。话说我一直觉得这货死得郁闷。在没遇到那所谓的巫山神女之前,他就是一流氓,心狠手辣。从他给这灵狐的父母活活剥皮来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我一听剥皮,顿时心中不悦,但听这人又对只一面之缘的巫山神女念念不忘相恋成痴,又觉得有些唏嘘不已。人性还真难说清楚。于是我问这巫山神女是什么样子,难道是他的幻觉么?神话里的形象总不至于出现在现实里吧?
  吴聃笑道:“你当这巫山神女真是神啊?我说的巫山神女,指的是巫山派的几个继承人。巫山派都是女人,而且年轻貌美容颜不变。也就是说,现在的各种驻颜化妆品都是废物,巫山派的驻颜秘法才叫神奇。巫山派的掌门白朝云比我还大出个二三十岁,来历神秘,不仅武功卓绝,道法也叫一流,就算是茅山派的顶级高手,都未必能赢得过她。她还有个两个师妹,一个叫苏暮雨,一个叫阮青芜。但这俩师妹早早便亡故了。苏暮雨留下一女,名叫苏淩。我那朋友遇到的,就是这个苏淩。我那朋友对苏淩痴情一片,还找人画了幅画像,挂床头天天看。朋友临终前,我想给他烧了这画像,他却死活不肯,说要我保管,日后找到这姑娘,转达下相思之情。”
  我听这些故事跟听小说一样,心想吴聃这大叔不会是天龙八部看多了吧?
  这不神仙姐姐的剧情吗?
  但听吴聃说得有板有眼,我不由也有几分信了。心中对那神女也有了向往,想看看那画中人到底如何倾国倾城,让人一见难忘一眼万年相思成疾。
  如果阮灵溪也是巫山派的,靠,她今年有多大?
  回想刚才见到的惊艳美女,我不由擦了擦冷汗。说不定那已经是个奶奶辈儿的人物了。
从阮灵溪家碰了钉子出来,我和吴聃本打算去子牙河潜水,看能不能找到罗真那失踪的头颅。虽然希望渺茫,但是答应了的事儿,总是应该去尽力完成的。
  但天公不作美,我们刚出小区门没多久,天上突然阴云密布,不多会儿便电闪雷鸣。
  吴聃看了看天空,骂道:“他妈的,估计得有一场大暴雨。”
  话音刚落,大雨倾盆而下。我几步过了马路钻到一家便利店门口。但是吴聃反应慢了些,加上我是趁着绿灯最后几秒跑过马路,现在红灯一亮,大马路上汽车发动,吴聃就给挡在马路对面了。这场暴雨兜头而来,好像从天上倒下一盆玉帝的洗脚水,给吴聃浇了个透心凉。
  我看着站在雨中跳脚指着天大骂的吴聃,大笑不止。
  大雨一下,路上开始堵车。吴聃这才趁着堵车时机钻过车缝,跑到便利店屋檐下,骂道:“娘的,真够倒霉,连裤衩都湿透了。”
  这话一说完,我瞧见身边躲雨的俩妹子暗自偷笑。我赶紧将这货拽进店里去。
  雨下个不停。我和吴聃各自买了一杯饮料,坐在便利店的板凳上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和敲打在窗玻璃上,洒成一片水花的雨滴。
  吴聃叹道:“得,咱也不用去子牙河了。这场雨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停。”
  我说道:“夏天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说不定一会儿就停了呢。”
  我话音刚落,在我身后整理货物的店员搭话道:“那您就说错了。天气预报说了,今天明天都有大暴雨,也许得下一晚上呢。”
  我跟吴聃一听,顿时泄了气。
店员小哥整理完货物后,无所事事地站在我们身边,看着窗外的大雨。现在已近傍晚,加上大雨倾盆,店里没什么客人。暴雨一下,便利店里也就我们仨人了。
  吴聃是自来熟那种货色,忙招呼店员小哥坐下。这时我才打量了那店员几眼,见是个微胖的眼镜男,看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
  店员说他叫徐程,在这便利店干了半年多。吴聃一听这话,两眼发亮,开口问道:“小徐,那你知道对面那个小区的事儿么?”
  徐程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笑道:“对,都传说这边有楼闹鬼,但是我从小就住这附近,一直没听说过。要说闹鬼,好像也就是近期的事儿。”
  吴聃顿时来了兴致,催促道:“说说看。”
  大雨的天气,大概徐程也觉得无聊,有人肯听他说话,于是也便高兴地坐下来,神神秘秘地跟我们说道:“河北路这片小区是新建的。之前据说是一片旧楼,但是实在太破了,就在十年前吧,被拆了重新建。建楼的时候呢,从地下挖出一个金盒子来。金光闪闪的,里面放着的是一卷黄金镌刻的《金刚经》。”
  我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致,问道:“全是黄金的?那如果挖到了岂不是被抢了?”
  徐程叹道:“那可不是么。施工的工头见了黄金起了贪念,就把那盒子和《金刚经》给偷偷留下了。但当时挖《金刚经》的时候,施工队的其他几个人也看到了,所以那工头就给了他们每人一笔封口费,不让把这件事说出去。”
  说到这里,徐程拿起身边的杯子喝了口水。吴聃趁机插话道:“结果工头死了?”
  “哎?你怎么知道的?”徐程诧异地看着吴聃,继续说道:“工头留下《金刚经》的当晚就死了。其他几个人见状害怕,就将这件事说出去了。”
  “十年前,这个小区附近还有搭起来的一户小屋子,里面住着一个老婆婆。这老太婆已经很大年纪了,但是一直身体很康健。她听说这件事情后,就说如果不找到那本《金刚经》,施工队剩下的几个人也会接连死掉。起初别人当她疯疯傻傻不做理会。没想到过了几天,施工队见过《金刚经》的,一个个都死于非命。”徐程神神秘秘地说道。
  我听后笑道:“不对啊,按理说《金刚经》是佛教至宝,镇压邪魅,怎么这会反倒是害人了?”
  徐程说道:“我当时才十岁,我哪儿懂啊。这事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但我觉得那老太婆一定知道缘由。后来大家没找到什么《金刚经》,但是也没再出事,也就渐渐淡忘这件事儿了。就在近期,这片小区修管道,向地下挖了几米,您猜怎么着?”
  我笑道:“你还卖关子啊,怎么也不至于又挖出一本《金刚经》吧?”
  徐程一拍桌子,说道:“猜对了!那本别人都没找到的《金刚经》又被从地下挖出来了。这次挖出来的人上交了国家有关部门,因为目击者多,谁敢独自留下啊?而且有了之前凶恶的传闻,大家都不敢接触这《金刚经》。没想到,这栋楼里接连出了几次事故。后来就没人敢住这楼里了。再后来,竟然搬进去一年轻姑娘和一家五口人,还住了上下楼。其实整座楼上吧,也就住了这两户人家,还有一楼的一个耳聋的老大爷。”
我听到这里,知道他说的年轻姑娘就是阮灵溪了。那一家人就是陈家五口人。
  我笑道:“你倒是对这边的事儿很熟悉。”
  徐程叹道:“在这附近住了二十年能不熟悉么?那鬼楼都成了附近居民茶余饭后的必然话题了。来来回回不少人议论,我自然都知道。”
  吴聃却问道:“你刚才说那个老太婆,是什么来历?”
  徐程一听吴聃问老太婆的事儿,顿时来了精神:“说起这老太婆,那可就神秘了。”
  我笑道:“看你一惊一乍的都能去说相声了。老太婆神秘什么,难道还能吃人不成?”
  没想到徐程又一拍桌子,说道:“您又猜对了!!这老太婆就是吃过人!”
  他话音刚落,窗外一道闪电横过天空,“咔嚓”一道震耳欲聋的霹雳炸响,把我吓了一跳。我默了,心想这都能被我说中了。
  徐程继续说道:“这老太婆不是本地人,是外地来的。具体多少岁数,我还真不知道。但是她是我老乡,安徽人。我听说她原本住在一个农村里。她老家很穷,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死了不少人。”
  我一听是安徽人,顿觉巧合,对徐程笑道:“那巧了,咱们还同乡呢。”
  徐程奇道:“你也是安徽的?不过我出生不久就来天津了,这么多年没怎么回去过。”
  吴聃在一旁着急道:“你这愣头青小子别打岔,小徐你继续说。”
  我于是闭嘴。徐程继续说道:“那老太婆的村里据说有一道乱葬岗,是三年自然灾害前后扔死人的地方,附近村庄饿死冻死的人都扔那儿,一般无棺、浅埋,能有席子卷着就算不错的了,很多都直接扔到地面上,因为大家都没钱办理后事。”
“这些死人里孩子最多,大部分扔后第二天就只能找到孩子的脑袋和手脚了,其余部位被一些饿极了的人偷回家吃了。小孩的肉比大人的细嫩,省柴易煮,汤鲜味美,关键小鬼的能耐也没那么大,你吃了他,据说鬼也没法来报仇。听说这老太婆就经常干这事,吃的两眼泛红光,说话臭气熏天。”徐程说得惟妙惟肖口沫横飞,好像自己见过一样。
  “你说这久了人到她家去,发现床下横七竖八的人骨头,多恐怖,不得不佩服这老太婆的胆量。不过她倒是挺长寿的,如今还健在,也真神奇了。当年她就住在乱葬岗边儿上,多半是为了捡孩子吃起来方便。”徐程说道,“但是你想啊,乱葬岗出事挺多,鬼火都是小意思,鬼打墙也有很多人遇到过,往往一大片庄稼被一个人一夜间踩坏完。鬼哭鬼叫也出现过。听说他们村有人晚上去乱葬岗,结果一个人中邪,另一个死了。可老太婆厉害,经常晚上去捡小孩尸体,就是没事。后来人说,她也是懂点法术的,孤魂野鬼也不怎么敢招惹。但是她一直孤单一个人,后来跟着当时村里几个来天津打工的到了天津,做点捡垃圾的营生,一直住在这小区当时的棚子里。后来这边拆迁,她好像搬去了别的地方,从此下落不明了。”
  我听后颇觉神奇,问徐程这老太婆多大岁数。徐程说怎么也得九十岁了,说是脾气不怎么好,有时候盯着人阴笑,很多人不喜欢她,这边的小孩见了她都绕着走。但其实老太婆也没做什么害人的事,反而警告当时挖出《金刚经》的人要祸事临头什么的。但是没人听她一个老太婆的话。
  至于《金刚经》怎么又放进去的,倒是没人知道了。大家都觉得前后挖出来的是同一本《金刚经》,因为那工头死了之后,《金刚经》就不翼而飞了。
  我听罢,觉得这老太婆好像跟楼内闹鬼没什么太大的联系。但是吴聃对这老太婆起了极高的兴趣,非追问老太婆的地址。
  徐程为难道:“我给你问问这附近的老大爷老大妈们。但是不一定问得到,她并不跟周围的人来往,别人也只当她是个神叨叨收垃圾的老太太而已。不过您二位怎么对这老太婆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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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6-2014 11:0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心想谁感兴趣啊,感兴趣的只有吴聃吧?
  吴聃笑道:“如果说这老太婆住在这里这么多年,又懂得《金刚经》的厉害,那多半她也可能知道为什么这楼会闹鬼。我不过就是好奇,想问个究竟。我平生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研究习惯了。”
  徐程翻了翻白眼,叹道:“我说您啊,这事儿也不是啥好事儿,研究它做什么?好奇害死猫您没听说过么?趁早离着这是非之地远点儿吧!”
  吴聃呵呵笑了几声,跟徐程又将话题扯远了去。这会儿大雨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吴聃于是建议我们仨干脆叫个外卖,在店里吃了晚饭算了。
  这期间一个客人也没有,徐程也觉得无聊,有人陪着扯淡自然高兴,于是打了肯德基的外卖电话,叫来三份外卖,随即在店里边吃边聊。
  小幂在一旁百无聊赖,正沿着窗边儿背着手直立行走。我于是递给它一包薯条,顺便给它使了个眼色:别他妈搞出些人类一样的动作,这里有外人呢。
  不过好在徐程对宠物一点兴趣也没有,根本没注意灵狐小幂是否在谨守动物的本分。
  等吃完饭后,雨小了些。我们这才告辞出了店门。我提议吴聃干脆打车回去,吴聃却摇头道:“既然来了,不弄清楚这鬼楼的底细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晚上咱们去看看,这楼上有什么东西。”
  我擦了把汗:“我说吴叔,您有把握找出问题所在么?再说了,咱们又不认识陈家的人,怎么进去呢?”
  吴聃笑道:“没事,这家里不就还俩孩子么?一个小女儿,一个小男孩。小孩子么,哄哄就开门了。”
  我见他主意已决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我也起了好奇心,想看看这楼上有什么古怪。
吴聃跟我重返小区,进了那楼的楼门。夜色降临,楼里黑洞洞一片,窗户黑漆漆如诡异的洞穴,似乎随时都会有鬼魅从窗前盯着我们。
  我皱眉道:“这地方还真是鬼气森然。”
  灵狐小幂突然说道:“鬼只在四楼,其他地方没什么东西。不过,五楼上似乎有点问题。”
  五楼?我回想了下,那位阮灵溪姑娘不就是住在501么?
  “什么问题?”吴聃追问道。
  “我不知道,因为我突然感觉不到那层楼的存在了。”小幂说道。
  “障眼法?”吴聃吃惊道:“这死丫头,没想到真懂点妖法!”
  “障眼法是什么东西?”我好奇地问道。
  “这种障眼法类似于结界。将整个建筑物或者楼层隐去,人和鬼都找不到那个地方,所以她能在这楼上安然入睡,而且房租便宜,妈的这臭丫头还挺会算计!”吴聃不知是褒还是贬地说道。
  说着,吴聃看着我:“对了,我这师父还没怎么教给你点真本事呢。”
  我愕然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师父了?”
  吴聃摆手道:“我的教育方法跟一般人不一样。什么传道授业解惑的,理论都是纸上谈兵,不如直接实践来得快。这样,今晚你跟我去401,见识见识,同时先从开天眼学起吧。”
  我汗了:“如果这楼上真有恶鬼作祟那么凶险,你这做师父的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吴聃乜斜着眼说道:“你不是说有我在你不怕么?放心,应该死不了。”
  我擦了把冷汗,心想:你能把“应该”两个字去掉么……
灵狐小幂幸灾乐祸地说道:“死了也好,给我换个聪明点的主人,这个实在太蠢了。”
  我骂道:“你这养不熟的好色狐狸!!”
  灵狐眯起眼睛来笑道:“我觉得楼上那姑娘不错。”
  我翻了翻白眼,抬手拍了灵狐脑袋一下:“为老不尊!”
  吴聃此时打断我俩的对话,说道:“走吧,咱们先进去401再说。”
  于是我跟小幂不再贫嘴,跟着吴聃上了楼。走到401跟前,吴聃按响门铃。
  没多会儿,我听到门里传来一阵跑步声,防盗门开了一道缝儿,一线灯光和一张十二三岁的男孩子的脸露了出来,疑惑地问我们:“你们是?”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吴聃笑道:“你爸爸是不是叫陈连国?”
  我一听,心中无语:又开始编了。
  小男孩立即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叔叔来找我爸爸?但是爸爸妈妈都住院了。”
  吴聃笑得跟狐狸一样:“不,我是来找你和你姐姐的。你爸爸说不放心家里两个孩子,让我来照顾下。”
  小男孩这才打开门,让我们进去,说道:“姐姐不在家,说怕生病,就搬出去住了。”
  我心中暗想:这姐姐当的,自己走了也不带着弟弟。
  吴聃问道:“那你呢?你不怕么?”
  小男孩顿了顿,摇头道:“不怕,这里是我的家。”
  吴聃叹了口气,正要上前去摸那小男孩的额头,灵狐小幂突然跳了下来,落到那男孩子怀中撒娇。
  我一见十分惊奇,这货一直喜欢美女,这会儿怎么对小男孩也感兴趣了?我擦,该不会是也喜欢小男孩吧?
  不过小孩子都喜欢萌物,这小男孩见了小幂,眼睛立即亮了起来,抱着小幂进卧室去玩了。
  我跟吴聃于是在这屋子里四处看了看,见装修的也还不错,三室一厅,房间很大。
  吴聃笑道:“得,今天带的杂七杂八道具正好用得上。”
  说着,他先喊来那小男孩,问他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现象。
  小男孩说,家里过了十二点就会有脚步声响,还有人惨叫。经常半夜看到有一群人拿着刀和棍棒等东西在屋里打人杀人,被打的人满身血污。
  然后就看见几团火在屋里飞,将那些打人杀人的人都烧死了。
  我听了这话,又看了眼吴聃,心想这可信吗?听上去跟扯淡一样。小孩子就是喜欢沉浸在幻想里,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吴聃却好像信以为真的样子,叮嘱那孩子躲在卧室别出来。之后喊我帮忙,打开那背包,从里面取出杂七杂八的一堆东西来。
  我一看,他背包里的东西还真不少。先是扯出一大堆红线来,并指挥我将这些红线拴在家具上,绕来绕去不知绕出个什么图形。后来又在红线上挂了不少铃铛。
我在栓红线的时候,闻到那铃铛上一股香烛和烟灰味儿,直呛鼻子。
  我皱眉道:“我说你这铃铛是从哪儿弄来的?一股什么味儿啊?”
  吴聃说道:“这铃铛是我从庙里的香灰里埋了半天捞出来的。鬼啊什么的最喜欢这味儿了。”
  我一听,得,这不是灭鬼的,这是招鬼的啊。
  我突然想起老赵的事儿来,于是问吴聃道:“之前老赵有过一晚上没气息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死了呢,结果第二天他又活了,这是怎么回事?”
  吴聃乜斜我一眼,说道:“这你不懂了吧?这叫修炼的高境界:灵魂出窍。”
  “出窍?”我愕然道:“出了干嘛去?”
  吴聃边绑着铃铛边说道:“你说,人死了尸体是不是很沉?”
  我点头道:“这倒是,有句俗话叫,人死千斤重,是这个意思吧?”
  吴聃说道:“所以说,肉体其实是我们沉重的负担。很多时候,有这个肉体我们反而不能施展更多能力,尤其是道法。所以修道的人渴望修炼成仙抛却腐朽的肉身,就这个意思。”
  “老赵又是烧纸又是点香,难道是为了灵魂出窍?”我恍然道:“害得我以为他意外死亡了呢,差点儿报警。”
  但想起老赵这回是真死了,不由有些悲从中来。
  吴聃则不以为然道:“我们修道的人,早就把生死看淡了。你觉得伤心,老赵却觉得没什么。”
  我感叹半晌,突然好奇地问道:“那吴叔,你的过去呢?你当年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既然是个高手,后来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还做了一个小书店的老板?”
  吴聃说道:“这说来话长,以后告诉你。先办完这儿的事儿再说。”
  我见他不想继续说下去,也便沉默下来。只见吴聃从包里拿出一面镜子,又在房屋中间放了一盏油灯,之后拍拍手道:“行了,等十二点开始行动。”
  我看了看手机,距离十二点还有三四个小时。我问吴聃,剩下的时间做什么?总不能我们俩大眼瞪小眼互相盯着直到十二点吧?这不无聊死也困死了。万一没到点儿就睡过去了。
  吴聃想了想,说道:“那我教给你一会儿的操作方法,你自己来搞定。”
  我问道:“你是打算让我捉鬼?”
  吴聃说道:“实践出真知么。”
  我无奈道:“就怕到时候没来得及出真知,我就出人命了……”
  吴聃说道:“没事,你命格纯阴,不是说了么,过阴体,鬼见了你都亲切,如果不是特凶恶的鬼是不会主动招惹你的。”
  我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吴聃说道:“废话,我是你师父我能骗你吗?来,我教给你捉鬼的法子。”
  我对他的话不怎么相信,因为这货长了一张特能贫的嘴,满嘴跑火车,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吴聃已经气定神闲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递到我手里。我接过来一看,这不墨斗么。我正要问这是要做什么的时候,就见吴聃去了趟洗手间,从里面拖出个脏水桶来。
吴聃笑道:“幸好是铁的,我还想万一给他们家烧坏了呢。”
  我问道:“你打算烧什么?”
  吴聃嘿嘿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看他笑得阴险,心中直觉不妙。这时候,他已经取出俩瓶子来。其中一个是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满透明液体。另一个则是暗色的瓶子,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吴聃笑道:“一会儿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我点点头,问他那俩瓶子里放的是什么。吴聃解释说,透明的是酒精,另一瓶是水银。
  正说着,我突然感觉一道视线从我旁边射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见卧室的门多了一道缝儿,那小男孩正从缝里露出一只眼睛冷冷地看着我们。
  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凉意,不由打了个激灵。那孩子发现我注意到他,立即关上房门。
  “你有没有觉得这家的小孩奇奇怪怪的?刚才那眼神简直像《咒怨》里的小孩。”我问吴聃道。
  “你管他呢,总不会给你弄死那狐狸的。”吴聃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想起灵狐小幂还跟这小孩在一起,但心中依然放心不下。吴聃说灵狐身体里的宋扬道力尚未恢复,如果那小孩真有什么问题,他不会惨遭虐杀吧?
  但看吴聃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我也便不再问了。
  接下来吴聃跟我说,一会儿一定要听他指挥,否则出了事儿他不给我收尸。
  我一听这话觉得更不靠谱,有点想打退堂鼓。吴聃于是笑道:“我只不过开玩笑么。你知道么?其实你潜力无穷,就这过阴体吧,干我们这行的谁都羡慕。除了天生阴阳眼的,一般人想干这行都得练习开天眼。这种修炼都得好几年。可你呢,只要集中精神意念,就能看到鬼魂。等过几年修为渐长了,随便一睁眼就能看到了。”
  我说道:“那也就是说,我随便一睁眼,不光能看到人,还能看到鬼?”
  吴聃呵呵笑道:“是啊,你说这多好啊,有时候人家觉得自己周围啥也没有,结果你能看到一群鬼。”
  我叫道:“我靠,这哪儿好?!不过,不是听说柳叶沾水什么的,就能看到鬼么?”
  吴聃啐道:“不可能,不信你去试试?这么容易的话,还他妈要阴阳眼干什么?那都是电视剧胡扯的!”
  我一想倒也是,这样人人都能看到鬼,谁还信无神论那套话?
吴聃说完这话,我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跟他聊完之后,我更加好奇凤山村的案件,那晚老赵灵魂出窍去做什么,凤山村的村干部们挖出老太太的遗体是什么意思?那几幅画,据杨问说是召唤罗刹鬼的。但一群村干部用这玩意召唤罗刹鬼,这说起来不仅有点匪夷所思,而且有点不伦不类。
  但询问吴聃,他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俩就这样闲扯着,没多会儿便到了十二点。
  手机上的数值跳到00:00之后,我的心跳也莫名加快了许多。
  吴聃却依然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甚至手上还夹着一支烟。我看他一副泰然处之的态度,不由有些着急。
  但等了五分钟,也不见客厅有什么动静,我的神经稍微松懈下来,说道:“我说这鬼是不是看到我们俩在,不敢出现了?”
  吴聃笑了笑,起身关了客厅的灯,说道:“不是不敢出现,而是我忘记关灯了。”
  这话一说完,我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铃声。一片灰暗中仔细一瞧,原来是悬挂在客厅红线上的铃铛在微微摇动。
  来了!我心中一紧,但是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吴聃递给我一只打火机,指挥我点燃那油灯。我赶紧走上前去打火点燃。但诡异的是,那油灯的灯火如豆,闪闪烁烁,竟然是幽蓝色的。
  吴聃示意我将放在客厅里的镜子端起来,放油灯后面,同时对准红线上悬挂着的那几个铃铛。我按他所说调整好角度后,心跳更加快了。
  我知道吴聃是想我练习什么开天眼看鬼,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低头去看手中的镜子。
  饶是我胆子够大,就这一看,也差点儿给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那镜子里多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但是那女人满脸是血,而且嘴里好像还叼着一个人的耳朵。长发凌乱地散在脸上,一双眼睛布满红丝泛着血光,正从镜子里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手一哆嗦,差点儿就握不住那镜子。强自定了定心神,却听到手中的镜子发出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偷偷瞥了一眼,见我手中的镜子上裂纹横七竖八,将那鬼影分隔得十分模糊。吴聃在旁嘱咐我一定要拿稳。我心想他妈的你是存心整我吧,幸好小爷我没心脏病,刚才那一吓真跟看恐怖片儿似的。
  不知是因为我吓出一身冷汗还是怎么,我觉得客厅突然冷风嗖嗖,温度骤降,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客厅似乎更加黑暗下来,唯一的光源变成我面前的这盏油灯。此时灯火忽忽闪闪,时大时小,但依然泛着幽然森冷的蓝光,看得人心中极其不舒服。
  幸好五六分钟后,我手中的镜子不响了。我壮着胆子低头一看,见镜子上面全是裂纹,那女鬼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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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6-2014 11:0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灯光一亮,吴聃将客厅的灯打开,然后指挥我拿出墨斗在镜子上面密密麻麻打满了墨线。最后让我把镜子放在铁桶里砸碎,浇上酒精,倒上一层水银。这会儿我才知道那暗色的瓶子里放的是水银。
  然后点火一烧,五六分钟后,铁桶里出现几十个玻璃球。我见那玻璃球内银光闪闪,才知道水银一滴没剩,不知怎么都到了玻璃球的内核里。吴聃说,这些小球就是冤魂,这就算捉到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抬手一摸,一头的冷汗。
吴聃笑道:“看把你吓的。一大小伙子,胆子跟绿豆一样大小。”
  我骂道:“我靠,平时我见的都是死尸,从来不信鬼神。这次见了真的,有点三观不复返。”
  吴聃笑道:“世人总以为自己了解很多,懂得很多。其实这世上不能解释的现象和事物,还有许多。我们之所以保留了‘鬼神’这种所谓的迷信称呼,是因为我们现在无法解释某些现象和事情。一旦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被科学破解,那么鬼神之说,也就会换了说法了。”
  我听得似懂非懂,一脸崇拜。
  正当我收拾家伙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发现客厅的灯闪了两下,灭了。
  我愣了愣,问吴聃道:“我靠,你没事关什么灯?”
  吴聃说道:“我没关。不过,好像这里的事儿还没完。”
  他话音刚落,我听到洗手间里传来“嘶嘶”的声音,好像一条蛇在吐信,又好像是水开了冒蒸汽的声音。
  吴聃对我说道:“你去看看。”
  我反驳道:“我靠你怎么不去看?你不会没这胆子吧?”
  吴聃骂道:“少跟我废话,我还得守在客厅呢!”
  我只好挪到洗手间,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同时按开那壁灯。这门一开,那“嘶嘶”声越发的响了起来。
  我扫视了一圈那洗手间,见浴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等我走近了一看,差点儿吐出来。
  浴缸里是一大一小两具尸体,而且是不完整的碎尸!
  这碎尸“嘶嘶”地冒着烟雾,那声音就是这东西发出来的。我的目光不由落到那躺在浴缸里的头颅上。那是一颗女人的头,长发蒙面,血污将头发黏成一团团的,十分恶心。
  我赶紧退了出去,告诉吴聃卫生间他妈有两具尸体,刚才他进去的时候难道没发现么?
  吴聃说道:“那不是真的尸体,同样是鬼魂而已。”说着,他拿出一个炭炉,忙着去给炭炉里添加焦炭。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脖子上一凉。低头一看,却见一只白森森露着骨头的手正勒在我的脖子上。
“啊啊啊!!”我惊叫起来,赶紧去扯那只手。而这个时候,我又觉得后背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我的心跳到嗓子眼儿,忍住满心恐惧回头去看了一眼。
  只见身后贴上来的,好像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带着狰狞的笑容,半边脸露着白骨的女人。
  我又惊又恶心,想将那女人推开。没想到她却越贴越紧,我渐渐感觉全身发冷,开始喘不过气儿来。
  我赶紧喊在一旁忙活的吴聃:“喂,喂……”
  没想到吴聃头也不回地说道:“再坚持个三分钟,我马上就好!!”
  我心中暗骂:三分钟后也许你就得给我烧纸了靠!
  我心想我他妈得自己想法自救啊!正当我焦急万分,脸憋得通红几乎要嗝屁的时候,突然感觉胸前一热。而在这热度之后,脖子上的束缚感也瞬间消失。
  我俯下身连连呼吸几口空气,这才缓过劲儿来。
  刚才胸前的温热令我十分不解,好像是那热度救了我。我赶紧低下头去查看,只摸到脖子上挂着的玉石。
  难道刚才是这东西救了我?我心中暗自侥幸,心想唯一不好的地方是,这石头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有用,而且救不救我全看心情。上次在凤山村祠堂,如果不是老赵,估计我早被那千年琴弦给勒死了,但当时这石头屁反应没有。
  我心有余悸地四下巡视,见没有女鬼的影子出现,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吴聃正抓着一把把的黄豆,从一碗鸡血里浸一下,然后往地上撒。撒完之后,他又拿出了一堆黄纸叠成的小帽子。
  而让我颇觉惊奇的是,地上的黄豆竟然自己会动。而地上的黄豆只要一动,吴聃就用黄帽子扣住那黄豆。
等扣上了二十多个黄帽子之后,吴聃把这些黄纸全部放进厨房的锅里,架在炉上,盖上锅盖。没多会儿,我就听见锅里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听得我毛骨悚然。
  大概过了十分钟,吴聃去打开锅,我凑过去一看,锅里面全是灰。吴聃说这些灰就是冤魂,这次应该没事了。
  我半信半疑地问道:“真没事了?”
  吴聃拍了拍胸脯,说道:“有我在,什么鬼我也都能给他煮了。”
  我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一圈,没什么鬼影,而洗手间里也再没有嘶嘶声响起,这才略略放下心。看了看时间,竟然快凌晨一点了。
  我是一点都不想在这鬼屋呆着。而让我好奇的是,我们在楼下折腾半天,楼上那位姑娘就这么安心入睡一点儿也不担心?
  我擦,这真是女汉子的胆子!
  想到这里,我回头看了一眼卧室的房门,见那卧室门紧闭着,一片安静。吴聃说不会有事情,那看来孩子和灵狐小幂是安全的。
  于是我建议吴聃收拾东西赶紧走。这他妈太吓人了。而且难道我注定今生是要被勒死的么?怎么鬼都喜欢掐我脖子?
  吴聃点头说:“嗯,我觉得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结果,他话音刚落,客厅的灯又开始明灭不定。
  我头皮顿时开始发麻,心中暗骂:你这二百五师父,到底靠不靠谱啊??我说我是不是认错人了??这货绝对不是当年爷爷故事里那个绝世高手吴聃!!只不过是同名同姓而已!!
  此时,我突然听到一阵尖叫声传来。那尖叫声十分惨烈,好像是被活活剥皮的人叫出来的声音。那惨叫直钻进我的心里,一阵剧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我差点儿当场呕吐。
  这时,我看到墙上隐隐出现了人影。
吴聃脸色一变,骂道:“我操,这屋里多少鬼??真他妈的老虎不发威,拿老子当招财猫了嘿?!”
  说着,他一挽袖子,就要冲进厨房去。我一把抓住他,急道:“我靠师父,你不能丢我一个人在这儿啊,我跟你去!”
  吴聃骂道:“你他妈这点儿胆子,现在开始喊我师父了??你忘了你带了战神了??”
  我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腰间还别着一把枪呢。我赶紧打开枪套,哆嗦着将战神抓在手里。
  吴聃在厨房喊道:“别慌,平静下来仔细看,看到鬼影就开枪!妈的这种恶鬼直接毙了不给超度了!!”
  我心想你这倒是说得轻松啊!我是一凡人啊!鬼多神出鬼没!!
  但事到如今,只能赶鸭子上架了。我只好想象着自己在打真人CS,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是丛林,而那些鬼就是藏在丛林里的敌人。
  真人CS,真人CS,真人CS……
  经过一阵子心理暗示,我总算是慢慢平静了些。但是平静之后,才发现鬼影全无了。
  妈的,跟老子玩捉迷藏啊!
  我想起吴聃说的,只要我凝神静气,排除杂念,就能看到鬼。于是我闭了闭眼,定了定神儿,做足准备,这才再次睁开眼睛。
  睁眼一看,吓了我一跳。就见眼前正有一个只剩下半边身子的鬼在盯着我阴笑。
  我倒退两步,心中恼怒,举起枪来扣动扳机,冲着那半边儿的鬼就开了一枪。银子弹穿过那半边儿鬼的心脏,我就见那鬼突然化成了粉末烟尘,倏忽间消失在空气中。
  一击得手,我顿时兴奋不已,心想我总算可以杀了这些害人鬼了。
  开了所谓的“天眼”之后,我才惊觉这屋子里不少鬼影。但这些鬼让我十分费解,我不明白为何它们都是残缺不全的?
  看这些鬼身上的衣服,多半应该是它们生前所穿。衣服样式像是六七十年代的款式,十分眼熟,但是我一时间想不起哪儿见过这种衣服。
  这些残缺不全的鬼,看上去有男有女,却都是年轻人。但是男的偏多,而且有十几个之多。
  我一枪一个,却发现仅仅只能将它们打散,并不会致死。因为不久后,同样的“鬼”会再次出现,让我十分郁闷。
这样下去,我衣袋里带着的银子弹就要没了。于是我冲着厨房喊道:“师父,这些鬼怎么打不死呢??”
  吴聃的声音传来:“那是因为你没什么道行,你以为战神是随便哪个人都能用的?能发挥出降魔除妖的功能的?人家也是认主人的!!看来战神是不咋承认你。”
  我一听他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心中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我刚想回嘴,却闻到一股油味儿从厨房传来。
  我边开枪边骂道:“师父,我靠我在奋勇杀敌,你难道在做夜宵吗??你是不是想边吃饭边看一场恐怖枪战片啊??”
  此时,我突然听到吴聃的声音近了些:“你小子再多嘴,我就把锅里的热油浇到你身上!”
  我扭头一看,见吴聃端着一只锅出来,锅里好像有一锅热油,正咕噜噜翻滚着冒泡。
  吴聃将那油锅放到地上,掏出一张符咒,烧掉,纸灰顿时满屋飞扬。
  然后吴聃从包里掏出一把古朴的刀,在客厅里开始舞刀。
  我在一旁看得差点儿抽搐。据我看英叔电影的经验,道士们不都是拿桃木剑驱邪捉鬼的吗?这货怎么拿了一把关公大刀一样的东西?
  我见吴聃举起那把刀往墙上一刺,冷不丁的就见那墙上出现一个小纸人。
  吴聃将那小人从墙上挑下来,扔进油锅炸。没多会儿,纸人竟然炸成了油条样子,而且变了颜色,黄橙橙香喷喷的跟真的油条一样。我有些疑惑,心想难道这油条是真的?
  闻着这香味,我竟觉得有些垂涎欲滴。
  吴聃前前后后忙活半晌,总共炸了十多个。但这期间鬼影却一个也没出现,我不由又觉得吴聃可能也是有点真本事的。不然那些鬼怎么都欺负我呢,就不敢来惹他。
  炸完后,吴聃笑着夹起一根油条递到我手里,说道:“吃吃看,很好吃。”
  我有些愕然,心想刚才明明看到的是纸,现在为啥是油条?但是那香气实在太诱人,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吴聃呵呵笑道:“真油条,好吃呢。不信咱们一起吃。”说着,他先自己拿了一根,开始咬着吃。我见他吃,也忍不住开始吃油条。那油条真心美味,吃了第一口之后,就好像中毒一样,忍不住抓起剩下的狼吞虎咽,全部吃光了。
  吃完之后,吴聃递给我一杯酒,说道:“喝了,我刚从他家找到的,省得你吃多了油条太腻。”
  我赶紧接过来一饮而尽,心想莫名其妙啊,我虽然平时也吃夜宵,也算是个吃货,但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地吃东西。
  我感叹道:“师父,你这手艺真比得上大厨了。不过刚才吃的油条真的没问题么?”
  吴聃想了想,说道:“这怎么说呢?其实咱们国家食品都那样了,比如爆料的那米线,其实是塑料做的。那我这油条,是几张纸做的也没什么。”
我一听,一股恶心感上涌,胃部一阵翻滚,直接冲到洗手间抱着马桶开始呕吐。这一番呕吐真吐了个天翻地覆。等吐完后一看,我操,马桶里都是灰色的浆糊。
  我揉着肚子从洗手间出来,感觉吐得有点晕。吴聃在旁边笑得很鬼,看那副表情我就想揍他一顿。
  吴聃哈哈笑道:“行了,这次应该把所有的冤魂都镇住了。”
  我骂道:“我靠你能不能把应该这两个字去掉??”
  吴聃说道:“刚才那鬼气经过你的肠胃一搅合,死透透的了,再没什么危害了。”
  我骂道:“你为什么让我吃那东西?而且怎么吃我肚子里就死了?”
  吴聃说道:“不是说了么,你是过阴体。我是将那些阴气用个简单法子让你吸收掉,这样方便你开启自己潜质。”
  我疑惑地问道:“可是那毕竟是阴气,我吸收多了真没事么?”
  吴聃说道:“别人就有事,但是你就没有。放心吧。”
  我休息了会儿,觉得身体慢慢恢复了正常,这才相信了他的话。而现在屋里的声音和鬼影果然都消失不见了。
  屋子里的灯也恢复了正常。我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问吴聃这次是不是可以走了。我这次真的决定离开,带走今晚不变的悲哀……
  没想到这次吴聃却摇头道:“不走,BOSS还没打呢,要干就干彻底。”
  我疑惑地问道:“什么BOSS?”
  吴聃笑道:“今晚这些鬼,其实都是有一个BOSS来驱使的。也就是一个最厉害的鬼。
我一听还有鬼,不由有些头疼。而且还是个厉害的鬼。但我仔细看了半晌,没见这屋里不再有什么鬼影,于是问吴聃,那鬼在哪儿呢?
  吴聃此时走到那卧室门前,推门而入。我心想难道鬼躲在卧室?可是卧室里有孩子又有灵狐,如果有鬼怎么也得有点动静吧。
  于是我随着吴聃进了卧室里。这间卧室看上去应该是陈连国和他老婆的主卧室,因为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大床,放着两人和孩子的照片,床边还有一张梳妆台。
  那小男孩正端坐在梳妆台的镜子前,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镜子。而灵狐小幂如临大敌,在那梳妆台上来回不安地溜达。
  “我说你俩这是做什么呢?”我问小幂。
  灵狐没搭理我,只是对吴聃说道:“你总算来了,他在镜子里。”
  镜子里?我不解地看向那梳妆镜。盯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就见一个小男孩的倒影在里面直勾勾地看着我。
  “什么也没有啊?”我问吴聃道。
  吴聃说道:“你再仔细看看。”
  我于是转头盯着镜子看了半天,突然,一张白惨惨的脸从镜子里浮了上来,我正巧撞进他的一双幽黑的眼睛里。
  我嗷了一嗓子,立即退后了几步。定睛一看,那镜子里出现的还是一张孩子的脸。惨白的脸色,幽黑的眼睛,那眼神里充满怨毒,看得我打了个激灵。
  此时,吴聃对着镜子里的怨灵说道:“事情过去很多年了,你就别再折腾这里的鬼魂了行么?”
  只听镜子里的怨灵尖叫一声:“绝不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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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6-2014 11:0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一声尖叫我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是一种极其凄厉、悲愤、恐惧和怨毒的叫声。这声尖叫震耳欲聋,那面镜子似乎也承受不住尖叫的力度,扑棱棱碎成几道。
  灵狐跳到一边儿,说道:“不好,我镇不住他,这怨灵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我见那小孩的身体从镜子里渐渐脱离了出来。但是坐在我身旁的这个孩子却依然一动不动。
  我赶紧抱着那孩子向后退去,开门躲进客厅。这时候那孩子傻呆呆的,好像对我的动作全无反应。
  我在客厅听着卧室一顿乒乓乱响,心中有点发憷,握紧手中的枪神,心想如果那鬼闯出来,老子就一枪崩了他。
  但听卧室折腾半晌,不久也便安静下来。门一开,吴聃跟灵狐小幂走了出来,而那灵狐的嘴里,又叼着一只玻璃小球。
  我问道:“搞定了?鬼呢?”
  吴聃说道:“跟抓那些野鬼一样,都给丢玻璃球里了。这会儿彻底没事了。”
  此时,我低头一看,那孩子已经在我怀里睡着了。
  “这孩子没事了吧?”我问吴聃道。
  “没事,无非是那怨灵在他身体里呆了几天损伤了元气。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这男孩子没出事儿的原因。”吴聃说道。
  反反复复这几次下来,我对吴聃的话缺乏信心。心想万一丢这孩子独自在家,再出事儿怎么办?于是便建议让这小孩跟我们一起回去,然后给陈家留个信,让人家家里人别太担心。
  吴聃连连摇头,骂道:“你他妈还是个警察呢。你说我们这进屋分明是骗了小孩进来的,而且还在人家家里折腾半宿。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报警啊。”
  我一想也是,我们随便进人家家里就不怎么合适。如果告诉别人,我们是来帮你家捉鬼的,这听上去更扯淡。
吴聃想了想,说道:“你要担心这孩子也好办,直接给他寄送到楼上就行,让楼上那姑娘给看几天。我推测,明天陈家人差不多都应该痊愈了。”
  我有些疑惑,但是把孩子送给阮灵溪照看似乎是比较靠谱的决定。听吴聃那意思,楼上那位也不是个善茬,一般鬼怪不敢惹。今晚所见的货色,我觉得就属于厉鬼范畴了。而连这种厉鬼都不去楼上骚扰阮灵溪,我靠看来这女的真是比鬼还可怕。
  鬼怕恶人,说不定楼上那位是个恶女。
  我一看时间,一点半了。这时候去敲一个单身姑娘的房门,不被人家报警才怪。吴聃见我犹豫,说道:“你不是说你就警察么?那你还怕啥?”
  我心中嘀咕:怕被姑娘丢鞋砸出来。
  但事到如今,我也没别的办法,只好抱着孩子走上楼,去敲501的房门。
  让我惊讶的是,我明明走上楼,绕了半圈,回头一敲门,开门的竟然是吴聃。
  吃惊之余,我一看门牌号,靠,我怎么给绕回来了?
  吴聃翻了翻白眼:“得,楼上那位的障眼法。”说着,他丢给我一黑布:“蒙上眼睛,记清楚楼梯的阶数,慢慢走上去,什么也不用想,就到了。”
  我于是蒙上黑布,心暗自数着那楼梯数。吴聃的解释是,虽然说眼见为实,但是人的眼睛有时候也会把人给骗住了。有时候用心去看,反而最是真实。
  我数着楼梯走上去,摸到一扇门前,揭去眼睛上蒙着的黑布一看,这次果然走对了!眼前门牌号上写着501。
  我心中暗笑:让你使障眼法,这不随便走走都到了么。
上前按响门铃,按到第三次的时候,那防盗门大开,阮灵溪出现在门口,不可思议地盯着我,说道:“你半夜三更的是想做什么?”
  我将手中的孩子抱给她看:“楼下的小孩,麻烦你照顾一晚上。”
  阮灵溪蹙了蹙眉,冷然道:“他不是应该好好呆在家里么?”
  我看着她,冷冷说道:“我想姑娘应该不会对楼下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吧?”
  阮灵溪怔了怔,脸色沉了下来:“我不想跟你们扯上任何关系,这孩子我也不想收留。如果再敲我的门,我就报警。”
  说着,阮灵溪“咣当”一下关了房门。我心中郁闷,只好抱着孩子按照原路返回,到了401去。吴聃见我原路又回来了,笑道:“得,就你这怂样,以后能钓到姑娘吗?”
  我嗤笑道:“楼上那位,你觉得真像个姑娘吗?那是女汉子!”
  吴聃叹道:“得,管闲事管到底吧,咱们在这儿呆一晚上。我估摸着吧,第二天陈家人差不多都回来了。”
  “明天就回?不是都脑出血了么?”我诧异道。
  “我只是推测。”吴聃笑道。
  此时离着天明还有几个小时,但是我却睡意全无。因为这一晚上的疑问实在太多。比如,那些形貌丑陋的鬼到底是哪儿来的?为什么吴聃说小孩子身上的怨灵是操纵这些鬼魂的终极BOSS?
  我将这些疑问问过吴聃,谁知他也摇了摇头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的缘由怕是要等陈家人回来后才能知道。我看那些鬼影的衣着,不像是现代人啊。怎么也得是六七十年代的。那么六七十年代的时候,这宅子里发生过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
  我们琢磨半晌,没什么结果,于是便将小男孩放回卧室床上去,然后在客厅眯了一阵子,等待天亮。
  我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门外的喧嚣声给吵醒的。
  睁眼一看,见吴聃正在跟一个中年男人吵吵不休。我揉了揉眼睛拍拍脸颊,等完全清醒了后也凑了过去。
  从两人的争吵声中,我知道这男的是陈连国。他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女人,看上去瘦瘦弱弱满脸愁容,应该是他老婆。但是,陈连国声如洪钟面色红润,怎么看都不是脑出血的病人。
  难道吴聃的话应验了?陈家人痊愈的速度也太你妈快了。
  从两人争吵的内容听来,大概是陈连国怀疑我跟吴聃是入室偷窃的小偷,非要我们去警察局说说。吴聃说你他妈见你家丢了什么东西么?你见过偷了东西不走等着主人回来的小偷么?
  我们不过是路过,听到你家里有枪声喊声,就破门而入进来看看,而且还帮你家驱邪捉鬼。否则你和你老婆能这么快就活着回来么?你儿子能没事儿么?
  陈连国这才恍然惊觉,去找他儿子。这一场争吵,那小男孩也睡不着了,从卧室里出来,见爸妈都好端端出院回家,自然很是高兴。
  陈连国这才和缓下声调来。于是我跟吴聃将昨晚的事情做了简单的解释。而那小男孩虽然被怨灵附体,但是他的意识其实是苏醒的。也就是说,一个身体里有两个意识。
  他其实也亲眼目睹了昨晚的怪事。虽然对于一个十岁孩子来说,这些事情无法理解,但也足以证明我们没有说谎。
陈夫人听罢,说道:“我们也曾请过看风水的先生来,结果没人看出个所以然,也用了不少方法,可就是家宅难安。想搬家吧,又没钱。这次真多谢两位高人了。”
  我刚想着实在解释不通的话就亮出我的警员证,表示我们是进来救人的。但听了这话,我便打消了这主意。
  要是让人民群众知道我一警察还参与这些怪力乱神,那多奇怪。
  陈连国这才对我们千恩万谢外加道歉。吴聃摆手道:“虽然你家人不会再有问题,但是这事儿对我来说还没完。”
  陈连国一听,赶紧从钱包里取出几百大元递到吴聃手里:“一点小意思,请吴先生收下。您这是救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啊!”
  吴聃呵呵笑道:“这哪儿好意思。”说着,不顾我的白眼,一把将那钱抢过来留下了。
  吴聃继续说道:“我想问的是,这片住宅区在之前是个什么所在?我听说这小区是十年前新建的。”
  陈连国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民国时期意大利和法国的租界区,好像有一座旧楼,是个有钱人买下来的。但是具体是什么人,我就不清楚了。这些我还是听附近的街坊说的。”
  吴聃点头道:“对了,您这边儿原本住着一老太婆,捡垃圾为生的。但是现在走了,不知你们二位听说过她去了哪儿没有?”
  我心想你问他们俩这个有啥用。那老太婆应该早就搬走了吧?
  没想到陈夫人突然说道:“你说的那老婆婆,也许我见过。有一天我买菜回家,在小区大门的垃圾桶旁边看到一个灰白头发的老太婆。这老婆婆看到我之后,神神叨叨的说了几句话,说我家会有血光之灾。我当时只当她疯傻,没想到过几天就应验了。后来我想也许她有什么办法帮我们呢。打听了附近的邻居,说她不知搬去哪儿了,但是也有人说前几天在子牙河边儿见过她。再后来我就住院了,也没来及去。”
  子牙河!这三个字让我心中一动。虽然说无巧不成书,但是这也太巧了吧。或者说,这世界原本就很小,许多事情在冥冥之中有一股微妙的联系?
  吴聃一听这话,也觉得奇怪。于是我们寒暄几句后,便出了陈家的家门。临走前,吴聃打听了下楼上那位阮灵溪姑娘的事儿。
  “我们也不太清楚,”陈夫人说道:“等我们搬家进来之后,才知道这楼上的人都因为这地方闹鬼搬走了。楼上那单身姑娘却好像根本就不怕,我看她健健康康的挺开朗,倒真是奇怪的。”

看来陈家也不知阮灵溪的事情,我俩也便放弃了。
  出门之后,我问吴聃接下来去哪儿。吴聃说,暂时回家睡一觉,等晚上再去子牙河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我说这都下了一场大暴雨了,就算有什么线索也都被雨水冲刷干净了吧?
  吴聃想了想,说道:“还是去看看,万一有呢。”
  于是我俩返回吴聃家里睡觉,等晚上的出行。在陈家的那一晚上,精神高度集中加上各种惊吓,着实让我累极了,回家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扭头一瞧,灵狐小幂团成一团闭眼睡在旁边,毛绒绒的着实可爱。
  我不由摸了摸它的绒毛,心想这要是个正常的小狐狸该多好啊。没想到这货还是个萌物外表大叔心。
  我赶紧爬起来,见吴聃也已经起来了,正在摆弄他的潜水设备。
  我见状问道:“真的要下水去看看?”
  吴聃点头道:“废话。”
  我问灵狐小幂还带着去么?吴聃说你想带着就带着吧。灵狐这东西也会水。
  我有点愕然,狐狸也会潜水么?
  但是吴聃说这是巫山灵狐,靠水而生,很是精通水性。
于是我跟吴聃带着灵狐小幂坐车去了子牙河边。
  到那之后,也才晚上七点多。但这时候子牙河边儿垂钓的人已经各自回家了。
  我跟吴聃吃了点东西,打算等着夜幕降临后,潜入水底看看。大约九点多钟,我跟吴聃又返回子牙河边儿。这时我才仔细地放眼望去,看看这河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以至于让罗真这么沉迷于在此垂钓。
  但这子牙河边的风景着实一般,唯有一处纪念馆。走近一看,原来是平津战役的纪念馆。
  白天的时候还有几个外地游人,晚上这里便清静了许多。
  夜风徐来,河水映着冷月的光芒,泛起粼粼的冷光。我看着那相互追逐而过的波纹,突然觉得有点眼晕。
  吴聃将潜水服递给我,说道:“穿上,下水,带好枪神和手电筒,有危险向我示警。”
  鉴于在陈家的事情,我对吴聃没啥信心。我心想我在水下示警,你能管我么?
  想到这里,我将瑞士军刀一并带在身上。
  准备好之后,吴聃先是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我见他下水,也赶紧跟着跳入水中。等视线逐渐适应了水下的光线,我这才观看四周。向下潜了几米,才发现这子牙河倒也不浅,而且河水还蛮清澈,随着我的下潜,我瞧见水底延伸而来的纠缠的水草。
  忽然地,我好像看到那水草丛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现。
  我赶紧去寻那水下亮闪闪的东西。看到水草丛生处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匣子,那反光正是从那匣子上发出。我分开水草潜下水底一看,水草丛中有一方匣子露了出来。
  我拨开纠缠在那匣子上的水草,打开手电,将那长匣子从头到尾照了一遍,见这东西竟然像是漆器,上面还雕刻着花鸟和云雷纹。
  漆器?我心中暗自惊讶。我虽然不懂古董鉴定,但是看这上面的花鸟纹饰,怎么也得是汉代的东西。如果说是仿造的,那也仿造得太逼真了吧。
  但这匣子确实光鲜如新,又让我有些疑惑。而且漆器泡在水底竟然丝毫未损?
  想到这里,我赶紧去寻吴聃的行踪,却没见他。我打开手电,冲着水里连按三下,发了个信号出去。如果吴聃看到,应该会赶过来。
  于是我潜到水底,将那木匣子打了开来。
打开之后,我诧异万分。为了了解漆瑟,我特意去听了马未都谈收藏这个节目。据说,漆瑟非常漂亮,但是必须要保存在特殊的溶液里,用一个玻璃容器密封起来。要买漆瑟的话,必须把整个容器都买下来。而且还不能打开,一打开的话,漆瑟就完了。
  但是眼前这个木匣子里的漆瑟却并未保存在特殊的溶液里,虽然有些古旧,看上去却完好。
  这漆瑟外形古朴,与我想象中的精美截然不同。简单,古朴,大气。听说漆瑟原本有二十五根弦,但我一看,这漆瑟上的琴弦所剩无几。
  我心跳突然加快,心想难道这就是那架杀人古琴?
  可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水底,而且如此完好?
  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见那长匣子后好像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动。好奇之下,我过去一瞧,只见水底的水草像是触手一样纷乱地纠缠住黑乎乎圆滚滚的一个物件。
  我伸手将那物件抓在手里,举到眼前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这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颗人的头颅,而且是一颗男人的头颅!
  我手一哆嗦,那颗头便从我手里滚了下去,重新落向纠缠的水草丛里。但在那头颅下落的过程中,我似乎瞧见它的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这一眼吓得我够呛。直愣愣地盯着那人头消失在水草丛中,这才恍然惊觉:刚才那个不会就是罗真丢失的头颅吧?
  正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身体向下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我回头一看,见几株水草纠缠住了我的腿脚。我心中烦躁,摸出瑞士军刀,抓住缠住我腿脚的那些水草便是一顿狠割。但让我着急的是,那水草割断后,又有其他的纠缠了上来,好像这些水草瞬间有了生命一般。
  我心中恼怒,只好拿刀继续去跟这些水草奋斗。但这时候,我却惊觉那些水草突然变成了一只只人手!

我吓了一跳,手上的刀差点儿滑落水中。定睛一看,抓住我腿脚的确实是人手!
  靠,刚下水就遇到水鬼?
  我无计可施,用手去掰,却觉得那鬼手一片冰寒,摸过去好像摸到一条湿滑的水蛇,从头麻到脚。
  而这时候,那鬼手径直地将我拖向水底的水草丛中。我见那些纠缠飘荡的水草向我袭来,不由心中一阵恐惧,赶紧从腰间摸出战神,冲着鬼手开了一枪。一枪过后,确实腿上的力道小了些,我赶紧借机向上游了几下,但没游出多远,便觉得身体又开始下沉。回头一看,我的腿脚上竟然又被水草给缠上了。我心中极其郁闷,而战神在水下又发挥不出什么威力来,子弹穿过水流有气无力。我不由有些束手无策。这时,我突然觉得上身一紧,这才惊觉原来身上也被水草缠绕住。
  而没等我拿刀去割那水草,就见缠住我上身的那些水草,也瞬间变成了人手!
  就在我十分着急无法脱身的时候,突然见眼前水流一动,三道箭支一样的东西破水而来,“噗噗”几声刺中纠缠着我的那些鬼手。
  没想到,那鬼手瞬间全部消失,我觉得身体一松,赶紧拼命向水面上游去。耳边水声一响,我将头伸出水面,摘下潜水面罩。
  此时,夜幕深沉,天空一轮冷月,四下寂静无声。我回头环视子牙河,却没有瞧见吴聃和灵狐小幂。我心下一沉:难道吴聃在水底遇到什么不测?但刚才那三支箭又是怎么回事?
  吴聃没有带什么弓箭之类的兵器,不可能是他救的我。而小幂就更别提了。要是一只狐狸都能拉弓搭箭,那射雕英雄传的主角就该换人了。
  正当我疑惑之际,突然身边水花一响,有人浮了上来。我本以为是吴聃,但回头一看,却看到一穿着潜水服的陌生人。虽然潜水服捂得人严严实实,但那人明显身段苗条,绝对不是吴聃那胖子。
  “你谁啊?”我不由问道。深更半夜来潜水,总不至于是爱好吧?
  但那黑衣人却没理我,一个翻身游出了十几米,速度上岸后匆匆跑掉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刚才那人一个漂亮的水中翻转,我敢说绝对不亚于奥运会游泳冠军。我擦,这么厉害的游泳高手却在半夜三更到这个小河边潜水,够奇怪啊。
  但等那人影消失后,我才蓦然反应过来:我靠,刚才水下射箭救我的,难道就是这个黑衣人?
  可这素不相识的,他干吗好心救我?
  正想到这里,我听身后水声一响。回头一看,这次真是吴聃和小幂从水下冒了出来。吴聃手中抓着一只匣子,正是我在水下看到的那个。而灵狐小幂背上驮着一颗黑乎乎的东西,我想多半是我看到的罗真的头颅,不由心中一阵发寒。
  “你去哪儿了?靠我刚才差点儿就死了,跟你发信号你怎么不理我?”我怒道。
  吴聃眨了眨眼:“你给我发信号?我怎么没看见?我还奇怪你去哪儿了呢。”
  “刚才有个黑衣人也在水下,你看到没?”我追问道。
  “黑衣人?我只看水下的东西,没注意其他什么人。有人么?深更半夜的谁会来这破河潜水。”吴聃说道。
我疑惑地端详着吴聃的神色,见他一脸淡然,好像真的没有看到刚才的黑衣人。是他没看到,还是故意不说呢?刚才那黑衣人到底什么来路?
  虽然一肚子疑问,但是我见那匣子和人头都给捞上来了,也便随着吴聃和灵狐上了岸。
  我看着那长匣子,问吴聃觉得这匣子里的漆瑟会是哪儿来的?
  吴聃将那匣子打开,于是只有三根琴弦的漆瑟便暴露在月光之下。此时,我没来由地想起凤山村祠堂,和与杨问一起去的那陈家。
  等等,陈家??
  我心中一动。凤山村祠堂那个棺材里的老太太,叫陈凤霞;我与杨问去的那一家拥有青铜人偶的古怪人家,也姓陈;这次,来天津与吴聃偶遇的这家闹鬼的人家,也姓陈!
  虽然说世上的事无巧不成书,可是这也太巧了吧?也许这几个陈姓人家本身便有密切的联系?
  我跟老赵一说,他也觉得有些道理,便说道:“你不是说自己是警察么?我听说公安系统不都有档案库什么的,你能不能去调查一下,看看姓陈的这几家人到底有没有亲戚关系或者联系什么的?”
  我点头道:“这倒是好说。我正有校友在天津市公安局,如果说查查陈连国一家,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商定之后,我想起刚才灵狐小幂驮上来的那颗头颅。于是我问吴聃,那颗头是罗真的么?吴聃说道:“是,不过这头竟然在水底都没被泡烂了,还真奇怪。”
  我想起刚才那头颅脸上露出的诡笑,不由有点心有余悸。瞥了那头颅一眼,却见吴聃已经用黑布给他包上了,而且捆了几道红线。
  吴聃却对那漆瑟十分有兴趣,翻来覆去看了半晌。我跟着瞥了几眼,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但这个时候,我却突然瞥见身前的地上多出一个影子来。
  那影子就在我身后,跟我的影子重叠起来。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戳吴聃,又指了指地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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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6-2014 12: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又来。。。。。吹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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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6-2014 04:1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http://bbs.tianya.cn/post-16-921230-5.shtml#ty_vip_look[%E5%AD%99%E9%93%AD%E8%8B%91]
找到续集了。。。。
不等楼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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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6-2014 05:1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hanwen1025 发表于 26-6-2014 04:12 PM
http://bbs.tianya.cn/post-16-921230-5.shtml#ty_vip_look[%E5%AD%99%E9%93%AD%E8%8B%91]
找到续集了。。 ...

enjoy吧!是个好故事!我志在分享,不图人气!只是工作时间有时不大方便。。。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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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2人气 +10 收起 理由
Ms.K.L + 5 就你这份心意。。不给你分都不能。。呵呵!
hanwen1025 + 5 加分给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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