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西方潮流滚滚而来

佳礼编辑

“回到上海时还是夏天。离开9年，上海已经变了。许多街道比以前宽阔，也比以前平坦。……百货公司、高等旅馆、屋顶花园、游乐场、跳舞场都比以前多了好几倍。上海已经追上纽约的风气了。


到处可以看到穿高跟鞋的青年妇女。当你听到人行道上高跟皮鞋的急骤的笃笃声时，你就知道年轻一代与她们的母亲已经大不相同了。过去的羞涩之态已不复存在。也许是穿著新式鞋子的结果，她们的身体发育也比以前健美多了。”


以上文字描写的上海印象，不是今天，也不是10年前，而是100年前。1917年蒋梦麟修完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后，从美国乘搭邮轮返回中国。他抵达上海，发现西方潮流滚滚而来，促使它的改变。


100年前的上海是民国初期，女人的缠足和男人的辫子几乎消失了，出现了高跟鞋，可是又有谁想到高跟鞋竟然会在上海甚至全中国消失，直到多年后所谓的“改革开放”后，西方潮流才再度涌现。


蒋梦麟的《西潮》算是“古书”了，对年轻一代来说（他们说校园民歌是“老歌”）。蒋梦麟出生于清朝末年，在私塾受过传统教育，也在学堂接受新式教育，更出国留学；他从旧年代走向新时代、从清朝到中华民国；他曾任孙中山的秘书、也曾任北京大学校长；从八年抗战到撤退台湾，他看遍中国翻云覆雨沧海桑田，写下从1842至1941的听闻和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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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梦麟在农村长大，喜欢观察和思考，尤其对大自然感到兴趣。乡村河边有许多桕树，桕树可以榨油制造蜡烛，因此土名为蜡烛树。冬天时农民用稻草把树干裹起来，等到春天到来时才把稻草取下烧掉，农民相信有一种神秘力量杀死寄生虫，保护桕树。少年蒋梦麟认为没有神秘力量这回事，他观察后得出结果:寄生虫产卵在稻草上，烧掉稻草等于毁掉虫卵，桕树就不受虫害了。


蒋梦麟在美国留学，有次前往唐人街购买东西，他的广东话太蹩脚，店员不明白，唯有写在纸上。一位老太太看见他的文字大为惊奇，“她问店里的人：这位唐人既然不能讲唐话（她指广东话），为什么能写唐字呢？”，一百年前在美国的华侨以广东人居大多数，他们居然都不晓得中国只有一种共同的文字，而他们自认是唐人，不是中国人。那个年代“中国”概念才开始萌芽，可是最终他们都是美国人。


蒋梦麟曾经担任孙中山先生的秘书，在他眼里孙中山先生是“中国第一位有过现代科学训练的政治家，他的科学知识和精确的计算实在惊人。为了计划中国的工业发展，他亲自绘制地图和表格，并收集资料，详加核对。”


“孙中山先生仔细研究工业建设的有关问题和解决办法以后，他就用英文写下来。打字工作全部归孙夫人负责，校阅原稿的工作则有余日章和我负责。”孙中山先生使用英文的习惯会不会也是那个年代留洋学生的特点?


关于英国管理殖民地的方法，蒋梦麟写道：“英国人从来不干涉殖民地人民的风俗或迷信思想，除了影响公共卫生的事情以外，当地人民可以自由自在的过活而不受干扰。”不过他认为英国看重殖民地人民的福利是有算计的，“也只是为了养活母鸡，好让它多生一些蛋而已”。


蒋梦麟贴切形容英国殖民政府的心态：“他们控制了主要的工业，而让当地人民在余留的行业上自觅生路。让鸡到田野里自行寻觅谷粒小虫充饥。鸡能找到谷粒小虫就心满意足了，养鸡的人则捡起晶莹的鸡蛋笑逐颜开。”马来西亚曾经是英国殖民地，可是我们会如此看穿殖民政府的心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