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金花道:“现在房子好贵呢,你也能租的起?”贺韵道:“两个人分摊嘛,就合租了个小单间,能摆下两张小床就行。”陆金花叹道:“租个房子三百块,就两个人分摊,也得各要一百五,快一半的工资钱了,你倒真舍得。要是我只赚这么点,何苦来这里呢!”贺韵无奈道:“出门在外又有啥办法的,还好今儿多点了点酒,这个月又多了点奖金,不然就更没钱花了。”说着就垂了头,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
她不像店里有的人租在了郊区,而是为了方便上下班,就近租在了昂贵的市中心。每当夜色降临,星星点点的灯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把整个城市都映在了玻璃上,就让她感觉到生活格外的美好,格外的满足。哪怕是昂贵的房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也不能阻挡她对这城市生活的向往,对美好的追求。可是15平米不到,狭小的空间内堆满了各种杂物,只能刚好摆下两张单人床,却是她作为社会底层人群难以避免的凄伤。与人合租,没有个人独立空间不算,房租还依旧伤不起,对她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可跟店里别的人比,租住在偏远的市郊,有大房子住且每月房租才50块,便宜到只占她个人合租的三分之一,可是每天上班赶公交一个半小时,下班一个半小时,8个小时的班本来就累的够呛,等于是每天平白又多加班了3个小时。且白班为了赶着上班得每天五六点大清早就起床,晚班则下了班又根本回不去,得在店里熬到天亮了才能赶上公交车,让她也是难以抉择了。
租住在市中心,房租虽贵,存不了钱,但至少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不会一天到晚犯困,工作显得没那么累,身体能扛得住,也是她个人的一种选择了。完全没有存款,属于城市里打工月光族的一类人,面对梦想,面对这城市里的花花世界,她只能奋不顾身的继续坚持着。每当夜晚来临,看着这座灯红酒绿繁华无比的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她都在心里暗暗羡慕:什么时候,要是这里有一套房子能属于她,那该多好啊!
可是她心里又很清楚,品味着深深的苦涩:哪怕是一个本科毕业的高材生,找到了一份高薪的工作,但若想要在这天价的城市买房,也得5年付首付,20年还房款才有可能。至于她一个低学历、无技能的普通打工者,除了去买彩票,怕是根本无望了。以她现在的存款能力,哪怕是存上100年,也根本买不起这座城市里的哪怕一个厕所,更别提是房子了。梦想是美好的,但终归太虚无缥缈了,现在,她只求在这热闹的城市里再多待上几年,让她的人生经历再丰富一些,再快乐一些,当有一天她老了时,再回首,能值得她去细细回忆,不负她的青春年华!
此时陆金花又问:“这个月小费拿了多少了?”贺韵从思绪中醒来,缓缓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好些天都没拿了。”陆金花笑道:“那是你,她们拿的多的,每月都有七八十呢,像我也有三四十。”贺韵红了脸道:“原来我不怎么拿小费的,头个月里一整月里才拿了一个十五,上个月又一个客人亲了我一下,才给了我一十。”
陆金花道:“你只注意着点,被客人占点便宜,钱不钱的倒不要紧,只千万要学会认人,莫得罪了客人,特别是那种黑社会老大,要得罪了,可谁都救不了你,这一辈子可就都完了。”贺韵点了点头:“我晓得的。”陆金花道:“你自己认不定的,多叫人帮你瞧瞧,有她们陪姐在的时候,你也多学学,让她们多帮帮你,多问问人不吃亏,莫要出了事了。”说着往那边包厢上花轿去了。
上花轿的旁边是前生缘,汤艳影正在这里。只见她正一个人站在门外看着四五个包厢,东瞅西瞅呢。见了她抱怨道:“怎么,不用再待在包间里头了?你可总算是出来了!走廊上都没人,再不来个人,叫我一个人看这么多包间,又要进去点歌,又要送餐,万一半天出不来,外边又没了人,跑了一间,可又要叫我赔死了去了,这一个月工资都不够呢!”陆金花问:“肖文英人呢?”
汤艳影气道:“上卫生间去了。哎,另一个又赶着在今儿请了假,这个班调的!不都讲好了,调好了班后,就不准再请假了么?再这么改来改去的,我可都要到经理那讲去了,尽胡来着!”陆金花指了走廊另一边拐角处的谭桂花道:“喏,那不还有一个么?”汤艳影没好气道:“那小姑娘懂什么!叫她我能放心?弄不好在里面就得添乱,到头来还得我自己进去应付,不如不叫!”陆金花道:“喊没人是你,有了不用也是你,怪得了谁呢。”说着进包厢里去了。
外边汤艳影又站了一会,才等到肖文英回来,不高兴道:“怎么去了那么久,人都急死了。”肖文英道:“这里这么多的卫生间都不准用,只准到后面员工房的那个去,那么远,怪得了谁呢?店里分明是在歧视我们!”汤艳影急道:“废什么话呢,尽讲些没用的!哪天等你不来上班,也到这里来消费了再说吧!你要进了包间的卫生间,万一被客人撞见了,他不骂你呢?同船渡、共枕眠、前生缘里都没人,就上花轿里刚才陆金花进去了,还有人看着点外,其他的都好长时间了,我都没敢进去。现在你帮我看好了,我先进去了再讲,先就有人在叫了。”说着敲门进了共枕眠。应付完了再出来时,肖文英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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