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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雷贤淇
朋友，你怎么会这么多方言？
明达和几个朋友在用餐，边吃边谈论。他们主要用华语，但个别谈话用方言。
明达和阿甲用福建话（闽南话）交谈；明达和阿乙交谈用广东话（粤语）；明达和阿丙是福州人，他们已习惯以福州话对谈。
明达想吃印度甩饼，对印度小贩说：“Uncle, roti canai telur satu, kuah paruppu saja.”(叔叔，我要一块加蛋的印度甩饼，只要豆佐料。)
几个人就混杂了五种语言。怪不得，外国人赞说：朋友，你是语言天才。
边吃边谈。图片来源：you.ctrip.com
会用语言文字是人类的特征
人类有别于其他动物，其一是人会讲话。会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思意念，用耳朵听言语，用眼睛看书面语，用笔写书面语，用手指点击出书面语，以人机对话方式输入语言文字。
对话笔者设计。图片来源：www.van698.com
马来西亚华裔是语言天才
马来西亚华裔，会讲很多种方言；会讲很多标准语，如马来语（吉兰丹的华裔还会吉兰丹的马来方言）、华语、英语；用很多种文字写文章，个个多言多语多文。
这和马来西亚华裔的出身环境有关系，祖辈多来自中国广东、广西、福建、海南岛等中国南方省份。大家来到大马聚居，互相学习对方的方言，因而学会多种方言。
此外，大马华裔在语言文字方面，如此得天独厚，左右逢源，还得利于下列原因：
- 我们原本传承了中国大陆的繁体字和注音符号等。后来又传承了简化字和汉语拼音，还用在大马教育体系里。
- 还有成千上万，毕业于台湾大专院校的大马人，传承了“台湾式”的繁体字、读音和腔调。现在又引进台湾的福建话（台语）电视剧，使福建话的地位提高很多。
- 又从香港媒体，如电影、歌曲、网络、电视节目中学得广东话和广东人的通俗文化。
- 再加上大马广播电台、电视台，商业电台、电视台的方言节目的推波助澜，今天广东话和福建话，在大马比任何方言通行，成了强势方言（dominant dialect）。
大马华裔传承了两岸三地的语言文字，再加上英语文、马来语文、淡米尔（泰米尔）语文等的养分，大大丰富了华语文和华裔文化，形成大马特色的华语文，也使多言多语多文，变得更名副其实。
大马华裔多来自中国南方省份。图片来源：lkcn.net和 www.goletsgo.com
在学校学习多种语文
上学了，进华小，一开始就学三种语文。语，即马来语、华语、英语；文，即马来文、华文、英文。学习多种语文，好！但语文多，难专心，学不精，作业多，功课忙，消化难，学生苦。但大家都熬过来了，三种语文有了粗浅的认识。若进国民小学，就得学马来语文和英语文，是另一种多语多文。
中学分为国中、国民型中学、独中、私立中学、国际学校等。华小生进国中或国民型中学，会发现学贯“中西巫”的他，其实是学贯“中西无”。媒介语改为马来语，对华小生来说太深，难适应。很多人称赞大马华裔中、小学生，好多“三语并重”，好！但成绩差的，负担重，如拉牛上树，成了“三语病重”。这可从上了大学，已淘汰到所剩无几，得以证明。还好，今天部分手巧生，有技职学校可选。能上大学的一般上英语文、马来语文都不错，华语本科生的华语文当然也好。
对话笔者设计。图片来源：www.sfm.org.cn和www.chinanews.com
学习多种语文是趋势
的确，多言多语多文好处多，以致各国都竞相学外语。据《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06）》：中国大陆也要求“多言多语”。“多言”就是一个人既能讲普通话，又能讲自己的方言；“多语”是指一个人既能讲自己的母语，又能讲国家通用语，还要能讲外语。简言之，“多言多语”即掌握两种以上的语言。
在《英语走向何方》（English Next）一书中，大卫·格兰多（David Graddol），（2006，19页）也强调说：今天的潮流，“多言多语成了标准”（Multilingualism becomes the norm）。
高层的语言专家
其实，大马华裔不全是语言天才，我认为至少可分高中低三层和边缘层。
陈老师，客家人，师范学院毕业，华小老师，教华语。太太也是华小老师。陈老师后来升副校长，以前的马来语文又加进来。工作上，华语和马来语成了他的强势语言。在家里，华语是主要语言，也是儿女的母语。
后来，他上大学进修，主修华语文和马来语文。毕业后，去中学教书。不久，又回师范学院，当华语讲师。课余搞翻译，把华语名著翻译成马来语。还用华文和马来文写学院和中学的课本和参考书。更让人钦佩的是，这期间，他还完成了硕士课程。
最难得的是，他后来申请去国民中学做校长，亲自教导马来文学。他退休后，又拿到博士学位！
他来自北马，住吉隆坡，强势语言肯定是华语文和马来语文，福建话、广东话、都很流利。英语文也不赖。一个难得的多言多语多文人才！当年在家乡，母语是客家话的他，后来却精通这么多语言文字。
像这样的人才，相当多，分布各行各业。
中层的多言多语者
这层华裔最多，分布最广，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踪迹。他们有工作，有小学到中学甚至大专的学业程度，有一定的表达能力。通一到两种语文，如华语文和马来语文，会讲多种方言，而且相当流利。鉴于大马的环境，有的话语中喜欢参杂其他语言的词语，是“罗杂语言”的集大成者。如：
- 请把motor（摩托车）借我一下。
- 我的电脑中virus，已经送去format了，现在没电脑用，手机也跟我耍大牌，一直hang机，真xian。
- 我的车好久没service了，要换黑油、油隔、plug，加埋做alignment。前几天，退车不小心，车后撞坏了，要找吗咭佬帮我敲回去，要花好多钱man，真的lomeng（攞命。真要命之意)!
图片来源：www.venghengmacau.com
这些参杂语言从他们口中自然流露，有些词语真的不知道华语怎么说。
阿成，建筑承包商，古田人，大马式华语流利，也能用华文记账。他会很多方言，古田话、福建话、广东话、客家话，福州话、兴化话、福清话、全难不倒他。马来语也很流利，英语也懂些，连印度话也会几句，常和邻居印度孩子开玩笑。
最底层的多言多语者
阿珠嫂，福建人，华小没毕业，后来嫁给福州人贵珠。阿珠嫂福建话还流利，但在福州人的地方，福州话是主要语言，她福州话不行，只好讲华语，但又不灵光，参福建话和刚学的福州话，是地道的“罗杂语言”执行者。她的活动空间是家、周边的邻居和小镇的几家店铺。
边缘层和香蕉人的语言
麦克李，早期的英校生，是早期英语文中学教师。太太在早期的英文小学教英语，一家大小全用英语交谈。子孙以英语为母语。麦克李连自己的方言也不行，华文名也不会写，是个纯粹的香蕉人，李太太还会广东话和一些华语。
另一类的边缘层，家中的父或母是外国人或非华裔，华语和方言都懂得少，想向华人靠拢，又苦于沟通有问题。
罗杂语言成特色，起用华语利交流
罗杂语言已深入民间，成为习惯或时髦了。大家用罗杂语言，学子耳濡目染，也用。这语言，在正统教育系统里，不被接受。因此，学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学好规范的华语文。加上必学的马来语文和英语文，使学子的语文学习困难重重。
父母把孩子的母语改为华语——华裔的共同语言，利交流，很正确。它减轻孩子的学习负担，不需要等进了学校，才从零开始学习华语，可惜父母讲的是“罗杂华语”。希望随着教育的普及和深入，这种缺点会逐渐改善。
孩子学得的语言，会变。孩子的社交活动扩大了，生活环境改变了，如上了中学或大学，或将来工作的需要，就有机会学到父母的母语和其他汉语方言，成为“多言多语多文”的人。
总结
总之，本文不是讥笑上述现象，而是通过语文现象、语文本质的了解，让大家知道，语文规范的重要，多元的可爱。语文工作者是“导游”，而不是“警察”或语言判官。过去，语文是工具，今天语文是资源、文化资产。最重要的，要视语文为灵魂语文，一种承载着幽微、精致、深奥、繁复、渊博的，有民族特征的、民族思想的语文。时候到了，去研究如何传承和发扬光大，如何尽力珍惜它、爱护它、利用它、开发它。 | 
发表于 12-1-2016 11:2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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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发表于 16-1-2016 09:4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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