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一题
諸葛亮無申商之心而用其術、王安石用申商之實而諱其名論
天下之患莫甚於不權時勢、而務博寬大之名。國家當疲玩不振之秋、內憂外患、其勢岌岌不可終日。而朝野方酣嬉而為偷惰之謀、不有以震厲之、則弛者不可複張、而天下終於不救。雖申商之術、儒者弗道、然時勢所值、激於不得不然、善為國者必不敢因循顧忌、而貽天下以不測之患。如猛烈之藥、雖非所以養生、然遇沈痼之疾\I則固非此不能起也。諸葛武侯承劉璋之後、王荊公當北宋之衰、皆所謂處積弱積弛之餘、非用申商之術莫能治也。然武侯用之、功潤一方、吏民銜感。荊公用之、毒亂天下、而詬病至今者。何哉、武侯無申商之心而用其術、荊公用申商之實而諱其名也。何以知其然也、史稱武侯開誠心、布公道、盡忠益、時者雖仇必賞、犯法怠慢者雖親必罰。又曰、終於邦域之內畏而愛之、刑政雖峻而無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勸戒明也。然則後之治國者、必先有武侯之心、而後可以行申商之術、苟徒竊其似而無側怛之誠,以貫之必流為殘忍刻薄而無疑。王荊公慨然有矯世變俗之志、深見天下蔽於積習、非執法堅定必為群議所撓、而又慮申商之學不足以服朝野之心、乃諱言其名、而陰托周禮以為說。然則荊公非誤會周禮、乃附會周禮耳。其所以附會周禮者、非真有取於古。逆知在廷諸臣、必將斥為申商術非先王之法、而因托為先王之政以間執其口、卒之攻者自攻、而諱無可諱、乃專務以意氣相遌以博一日之勝、同己者進、異己者斥、使小人揣摩迎合得行乎其間。而新法乃適以毒亂天下、為世大詬。嗟乎。行政非人、雖有良法美意、亦足以為害。故程子曰、有關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也。夫武侯與荊公其所用之術無以遠過、然其成敗功罪懸絕若此、非獨其心術不同、亦其所遭遇使然也。武侯則匡輔之者多俊才、荊公則排擊之者多君子、然此固不特荊公之不幸、亦宋室之不幸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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