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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3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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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米纳瑞克斯小姐叫学员们排队等候,然而让我们再试一次。马利又一次偏离正道,穿过了柏油路,眼珠子凸着,一边走一边让自己遭受着脖子被紧勒的折磨。于是,杜米纳瑞克斯小姐把我和马利作为了无法让狗跟随的反面教材,展示给了其他的学员。“过来,”她不耐烦地说道,并将手伸了出来,“让我给你示范吧。”我把皮带递给她,她极有效率地将马利拖到了位置上,当她命令马利去坐下的时候,她便拽起了那根链子。他果然也乖乖地蹲坐了下来,并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她。“该死!他怎么可能如此听这个女人的话呢!”
杜米纳瑞克斯小姐敏捷地将皮带往前一拉,便带着马利向前出发了。可是,他飞快地往前奔去,就仿佛在雪地上拖着一个雪橇。于是这位教师费力地纠正着他,几乎难以保持平衡了,而他则跌跌撞撞地走着,困难地呼吸着,然后又再次朝前冲去。看这架势,他极有可能把杜米纳瑞克斯小姐的胳膊给拉断。我本应该感到难堪,可是,我却觉得有一种具有正当理由的满足感。她并没有比我做得好多少。我的同学们都窃笑着,而我则因幸灾乐祸几乎都要笑逐颜开了,心想:“看吧,我的狗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很棘手,不仅仅是针对我一个人!”
现在,我不再是那个被大家取笑的人了,我必须承认,这一幕的确像是一出闹剧。他们两个终于到达了停车场的另一端,然后又举步维艰地折返回来。杜米纳瑞克斯小姐脸上的表情,令人联想到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晦暗,显然她的心里早已翻涌成了一片狂烈的怒海了。而马利的脸上则挂着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快乐。她气急败坏地猛拉着皮带,马利则淌着口水,朝后猛拉着,显然对于在他和这位宣称要对他进行示范的老师之间展开的这场新的拔河战十分享受。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仿佛他乡遇知音一般开心与兴奋,于是他以一股近乎超自然的爆发力朝我猛地扑了过来,结果迫使杜米纳瑞克斯小姐为了防止摔倒也跟着一阵小跑起来。马利直到撞入了我的怀中才终于停了下来。这是他一贯的生活乐趣。杜米纳瑞克斯小姐用一种极为不满的眼神看着我。马利已经嘲弄了她所鼓吹的有关狗及训练的所有理论;他已经当着如此众多的学员们的面羞辱了她的权威。她将皮带递回到我的手上,转向学员们,就好像刚才那段不幸的小插曲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然后她说道:“Ok,数三下……”
当课程结束的时候,她问我是否可以留下来一会儿。当她耐心地一个个解答着班上其他的学员们的提问时,我和马利便在一旁等待着。当最后一位学员离开之后,她便转向我,然后,用一种全新的充满抚慰的声音说道:“我认为你的狗还太小,不适合进行体系化的服从训练。”
“他很难控制,对吗?”我说道,感觉与她之间拥有了一种同志之情,因为我们都遭受了同样的耻辱体验。
“他只是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种训练,”她说道,“他还需要再长大一些才可以。”
我开始有些明白她的意图了。“你是想告诉我——”
“他会分散其他狗的注意力,会扰乱他们的正常训练。”
“那么你——”
“他实在是太过于亢奋了。”
“你要把我们从班上踢出去是吗?”
“你可以六到八个月之后再带他来参加培训。”
“所以你打算把我们踢出局?”
“是的,”她终于承认了,“我想让你们退出。”
马利似乎明白我们正在谈论的内容,他抬起了腿,冲着这位他所钟爱的教师的脚愤怒地撒了一泡尿。
有时候,一个人需要被激怒后才能变得认真。杜米纳瑞克斯小姐已经激怒了我。我拥有一只漂亮的、血统纯正的拉布拉多猎犬,这一品种因其指引盲人、救援遇难者、帮助猎人以及从翻涌的海浪中捕鱼的能力而闻名于世,所有这些能力都需要平静的才智,而马利便是这一品种中的骄傲的一员。她怎么敢在仅仅两次课之后便将他开除?他只是情绪过于饱满了一些,尽管他表现得不是太好,可是他完全没有恶意啊。我打算向这位让人难以忍受的自命不凡的女人证实杰罗甘的尊贵的马利?邱吉尔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懦夫。我们要让她看到马利在威斯敏斯特上的优秀表现。
第二天一早,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把马利牵到后院。“没有人可以把杰罗甘家族的男孩踢出服从学校,”我告诉他说,“无法被训练?我们要看看到底谁才是无法被训练的。对吗?”他一上一下地跳跃着。“我们可以做到的,对吗,马利?”他摇摆着。“我听不见你的回答!我们能够做到吗?”他吠叫着。“这样好多了。现在让我们开始训练吧。”
我们最先练习的是“坐下”的命令,从他还是一只小狗的时候开始,我便已经训练他这一指令了,所以他对这一指令掌握得还不错。我板着脸站立在他的面前,用一种坚定而镇静的声音命令他坐下。他蹲坐下来。我对他夸奖了几句。我们将这个练习重复了好几次。接下来我们所要训练的便是“趴下”的命令,这个命令我也同他练习过。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眼睛,脖子用力地朝前伸着,期待着我的指示。我慢慢地将手举到空中,伴随着一个明确的向下的动作,我将手指朝下弯曲,指着地面,说道:“趴下!”马利“砰”的一声重重地将身体倒在了地上。如果他身下的这块灰泥硬壳不发出这“砰”的一声巨响的话,他才不会乐意就这样倒下身呢。坐在门廊上喝着咖啡的詹妮注视着我们,然后大声叫道:“好样的!”
在经过了好几轮的准备行动之后,我决定将训练难度提升到下一个挑战——“过来”的命令。这个命令对于马利来说比较艰难。接下来的部分不成问题:他要一直在适当的位置上等待着,直到我们召唤他过来。当我们走离他的身边的时候,他完全无法静止不动地坐着,我们这只注意力不够集中的狗会急不可待地想像膏药一样贴在我们的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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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3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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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安置在坐着的地点上,让他面朝着我,然后我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当我们互相凝视的时候,我将手掌举起,保持在身体前面,就好像一个交警那样。“待着别动!”我冲他喊道,然后向后迈了一步。他待在原处一动不动,焦急地注视着我,等待着我向他发出他能够加入到我们这儿来的最轻微的信号。在我后退了四步之后,他无法再继续等待下去了,他朝我飞奔过来,一头栽进了我的怀里。我温和地警诫他,然后又试了一次,一次又一次。每试一次,我都退得更远一些,然后再发出指示。最终,我站到了离他五十步远的院子的另一边,我把手掌朝他举起。我等待着。他蹲坐在那儿,好像被锁定了一样,他的整个身体因期待而颤抖着。我能够看出他身体里紧张的精力正在蓄势待发。他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但是他仍然牢固地保持在原地。我数到第十下。他没有移动。他的眼睛紧盯着我,他的肌肉向外凸了出来。“Ok,折磨得已经足够了。”我心想。我将手放落下来,叫喊道:“马利,过来!”
当他犹如一个弹弓向前“发射”的时候,我蹲坐下来,拍着手掌鼓励着他。我原以为他会杂乱无章地跑过院子,谁知道他沿着直线朝我跑来了。“太好了!”我心想。“快点,男孩!”我喊道。他照办了。他向我扑了过来。“慢下来,男孩。”我说道。他只是仍然飞奔着。“慢下来!”他对这一指令充耳不闻,脸上挂着疯狂的表情,在被他重重撞击前的那一瞬间,我意识到这位引水员已经离开了舵手室。这是一只好像受到了某种惊吓而突然狂奔的狗。我只好抓紧时间发布最后的命令。“停下来!”我尖声喊叫着。他“砰”的一声重重地撞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则“砰”一声重重地跌倒在了地面上。几秒钟之后,当我把眼睛睁开时,他正用四只脚爪跨骑在我的身上,躺在我的胸前,拼命地舔着我的脸,仿佛在说:“我做得如何,发号施令的老板?”从技术上来讲,他的确是遵照命令而行。毕竟,以前他跑向我的时候,我没能对他提到任何有关停下来的指令。
“任务完成了。”我呻吟一声说道。
詹妮将头从厨房的窗户探出来,对我们叫道:“我要出发去工作了。当你们两个结束练习之后,别忘了关上窗户。今天下午有雨。”我给这位后卫球员狗弄了点吃的,接着洗了个澡,然后便出发上班去了。
那天晚上,当我回到家的时候,詹妮正站在前门等我,我可以看出她有些心烦意乱。“快去车库看看吧。”她说道。
我打开门,走进车库,映入眼帘的第一幕,便是马利躺在他的地毯上,看上去十分悲伤。只不过是匆匆的一瞥,我便发现他的口鼻部和前爪有点儿不对劲。它们变成了暗褐色,而不是原有的浅黄色,上面还有已经变干的血块。然后,我将视野扩大到了整间车库,结果令我惊讶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间车库,这个我们原以为不会被毁坏的“碉堡”,显然已经被攻破了。地毯被撕成了碎片;混凝土的墙壁上是一道道的抓痕和牙印,油漆被剥落了下来;烫衣板也被打翻在了一旁,它那布质的面板被撕成了一条条悬挂着的布片。最糟糕的是,我站着的这个门口,看上去就好像被人用碎木机给攻击了一样。门周围摊了一地的小木块,门的一边被凿成了一个半圆,门框边框底部三英尺的地方完全空了,哪儿也找不到。墙壁上马利撕伤自己的脚爪和口鼻的地方血迹斑斑。“该死!”我说道,内心更多的是恐惧而不是愤怒。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对面街上那位可怜的内德密尔夫人以及那桩恐怖的电锯谋杀案的景象。我感觉自己仿佛正站在一起凶案的现场当中。
我身后传来了詹妮的声音。“当我回家吃午饭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好好的,”她说道,“可是,我说过天快要下雨的。”在她返回报社继续工作之后,一场猛烈的暴风雨便来开了序幕,夹带着如瀑布一般的巨大雨帘,闪电令人目眩,震耳欲聋的雷声令你几乎感觉到这雷声正在重重地撞击着你的胸腔。
当她几个小时之后回到家里时,马利试图要不顾一切地逃脱被残杀的厄运一般站在那儿,处在一种完全被惊恐攉住的紧张不安的状态。他看上去是那么可怜兮兮,以致于她不忍心冲他吼叫。而且,这一事件已经结束了;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而受到惩罚。然而,她对于我们的新家所遭受的这场荒唐的袭击感到极度的悲痛,这栋房子是我们辛勤劳作的结晶,我们在上面花费了如此之多的时间和精力,所以她无法忍受这番惨不忍睹的景象,不知道该拿这间车库以及马利怎么办才好。“等你爸爸回来后再慢慢收拾你!”她威胁着说道,然后把他关在了门内。
在用晚餐的时候,我们尽力去理清思路,探究这一“野蛮”的事件究竟是如何发生的。我们所能够推断出来的情形如下:当那场狂烈的暴风雨来临的时候,独自一人在家且极度惊恐的马利,认为他最好的求生途径,便是在房子里挖出一条逃亡通道。他可能听说过一些有关从他的祖先——狼那里传承下来的古老的穴居的本能。于是他便以一种充满高度热情的罕见的效率去努力实现他的目标,而我原以为这一目标如果不借助重型机械的话是不可能达成的。
晚饭结束之后,詹妮和我便来到了车库里,只见马利又恢复了常态,他抓着一个咀嚼玩具,围着我们又蹦又跳,盼望着我们能和他进行一场小小的拔河赛。当詹妮用海棉揩拭着他毛发上的血迹时,我便将他按住不动。然后,当我们为他清理战场的时候,他便注视着我们,尾巴不停地摆动着。我们把地毯和烫衣板的面板扔掉了,擦拭着我们门上的抓痕和牙印,用拖把擦洗着墙壁上的血迹,以及开出了一张我们进行维修所需要从五金商店里购买的物品的清单——需要修理的项目简直不计其数,以致于我认为在马利的有生之年里我才能够完成此项内容浩繁的改造工程。马利对我们伸出援手去帮助他进行改造这一行为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你不必对此表现得如此开心。”我苦着一张脸闷闷不乐地说道,然后便把他牵进屋里过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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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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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雄性最为根本的特质
每一只狗都需要一位优秀的兽医,一位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他可以让狗保持健康和强壮,以及不受疾病的侵害。而每一位初来乍到的狗主人也需要一位兽医,以便获得建议、放心以及免费的咨询。我们在寻找一位兽医的过程中,一开始犯了一些错误。第一位家伙非常难捉摸,我们仅仅只是看到他在高中期间有担任过兽医助手的经历。第二位则年纪太大,我深信他甚至无法将奇瓦瓦狗与一只猫区分开来。第三位显然符合棕榈海滩那些女富婆们以及她们带在身边作为附件的棕榈叶般大小的宠物狗的需求。然后,我们偶然发现了我们理想的医生。他的名字叫做杰伊?布顿——对于认识这位杰伊医生的人们来说——他是一位年轻、聪明、内行而且非常和善的兽医。杰伊医生对于狗的了解,就像是那些最优秀的机械师们对于车的了解一样,极为全面和通透。他显然很喜爱那些对于其在人类世界中的作用仍然保持着高度感受力的动物。在最初的几个月里,我们曾经频繁地给他打电话麻烦他出诊,并就一些毫无意义的担忧向他进行咨询。比如,当马利的肘部开始长出了一些粗糙的鲮状斑点时,我担心他患上了一种罕见的具有传染性的皮肤病。放轻松些,杰伊医生告诉我说,那些斑点只是由于躺在地板上而造成的皮肤角质层的胼胝体。再比如,有一天,马利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然后我发现他的舌头背面有一个奇怪的紫色污点。“哦,我的上帝,”我心想,“他一定是患上了癌症。”嘴里长了恶性肿瘤。放轻松些,杰伊医生建议我说,这只是一个胎记而已。
现在,在这个午后,詹妮和我站在了一间检查室里,身旁还有马利,我们与杰伊医生讨论着马利对于雷暴所表现出来的严重的神经衰弱症状。我们曾经希望,在车库里所发生的“碎木机”事件,只是马利一次偶然的失常行为,可是,结果证明,那只是贯穿马利终生的病态性恐惧症所表现出的非理性行为的一个开始罢了。尽管拉布拉多猎犬拥有“优秀的猎狗”这一声誉,但是,我们以一只对于任何比开启一瓶香槟酒的软木塞而发出的“砰”声要大的声音都会感到精神恐惧的拉布拉多猎犬,终结了该品种所具有的杰出声誉。爆竹的“噼啪”声、发动机的回火声以及枪声,都会让他惊恐万分。甚至一场暴风雨的轻微迹象也能将马利彻底击垮。如果当时我们在家的话,他便会压在我们身上,失控地摇晃着,流着口水;眼珠子紧张地转来转去,耳朵向后折叠起来,尾巴则夹进两条后腿之间。如果是他独自一人在家时,他会变得极具破坏性,拼命地用爪子刨着树在他与所期待的安全感之间的任何东西,想凿出一条逃生之路。有一天,当天空布满乌云时,詹妮回到家中,发现马利那一双狂暴的眼睛正紧盯着洗衣机的顶端,他跳起了一种充满绝望气息的快步舞,他的指甲刮在了涂有瓷釉的洗衣机顶部。为什么他能够在第一时间嗅出即将来临的风暴的气息呢?对此我们永远无法确定。人们有时候会有敏锐的第六感,那些患有风湿疾病的人们就可以通过患处的隐隐作痛从而预感到坏天气的来临,想必狗也具有类似的感知能力。
杰伊医生将一瓶黄色的药丸塞到了我的手里,并且说道:“必要的时候要毫不犹豫地使用这些药物。”这些黄色的药丸是镇静剂,就像医生所指出的那样,它们能够“减轻马利的焦虑感”。他说道,我们的希望便是借助这些药物的镇静效果,让马利可以更加理性地去应对暴风雨,并且最终意识到它们只是一些并不具有危害性的声响罢了。面对雷暴会产生焦虑感这一现象,在狗当中是很寻常的,他告诉我们说,尤其是在佛罗里达,在炎热的夏季的几个月里,几乎每一天的下午,都会有大量的赶往新兴地区安家的人们穿越过这个半岛。马利嗅着我手里的药瓶,显然迫不及待地想开始一种依靠药物的生活。
杰伊医生用手抓着马利的脖颈,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一些重要的话想说但却又不知如何说起。“而且,”他说道,停顿了一会儿,“你们或许应该开始认真考虑对他进行阉割的问题了。”
“阉割?”我重复道,“你的意思是……”我低头看着马利那一对硕大的睾丸——那是一对大得有些滑稽的球形物——正在马利的后腿间摆动着。
杰伊医生也低下眼注视着马利的睾丸,然后点了点头。我本应该会惊起,或许甚至会抓狂,因为他很快补充道:“手术是无痛的,真的,而且他将会感到更加舒服一些。”杰伊医生完全知道马利所表现出来的巨大挑战。在有关马利的所有事情上,他是我们的咨询对象,并且知道那犹如灾难一般的服从训练——像个笨蛋似的滑稽动作、破坏性、过度活跃,以及后来当马利七个月大的时候,他开始想与任何可以移动的事物发生性交,包括我们请来赴晚宴的客人们。“阉割只是移除那些紧张不安的性能量,从而让他成为一只更快乐、更平静的狗。”他说道。他许诺说,阉割手术不会使马利那如阳光一般的勃勃生气受到抑制,也不会影响他的健康。
“上帝,我不知道,”我说道,“只是这似乎太……太……”
另一方面,詹妮却没有像我那样感觉到如此巨大的良心不安和谴责。“让我们把他的输精管给剪断!”她说道。
“但是那样一来他怎么做种狗呢?”我问道,“他怎么延续血统呢?”所有这些有利可图的利害关系都浮现到了我的眼前。
杰伊医生似乎再一次地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所要使用的字眼。“我认为你们对此需要更为现实一些,”他说道,“马利是一只不错的家庭宠物,可是,我不确定他是否有资格去传宗接代。”他尽可能地使用着外交上的委婉辞令,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将他的真实想法给出卖了。他的内心似乎正在尖声大叫着:“我的上帝!难道为了所谓的未来的一代,我们必须不惜任何代价来维持这一遗传的错误吗!”
我告诉他说我们会好好考虑的,然后,我心里颇不是滋味地握着那个药瓶,牵着马利回家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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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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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们就马利的雄性问题进行着争论的同时,詹妮也对我下达了史无前例的要求。谢尔曼医生已经表示她可以试图再次受孕了。詹妮以一种奥林匹克运动员一般的献身精神接受了这一挑战。那些将避孕药丸扔置一边,让一切顺其发生的日子即将来临了。在这场授精的“战役”中,詹妮表现出了极强的进攻性。为此,她需要我,一个控制着军火流动的至关重要的同盟国。就像大多数的男性那样,从十五岁那年开始,我便把每一个醒着的时刻,都用在了试图向异性去证明我是一个值得与之结合的男性方面。最后,我找到了一个同意的对象。我本应该因激动而颤抖不已的。因为,在我的生命中,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女人对我的需要比我对她的需要来得更为强烈和迫切。这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天堂。不需要再苦苦地哀求,不需要再卑躬屈膝。就像最优秀的种狗,我终于处在了被需求的地位。我本应当欣喜若狂。可是,突然间,性爱的全部意义,变成了只是一种工作而已,而且是一种压力重重的工作。詹妮渴望与我一起进行的性爱,不再是一件嬉戏欢闹的乐事,而成为了一件制造宝宝的工作。这意味着我有一项工作必须要去履行。这成为一件严肃的事情。缠绵一夜的最快乐的行为,变成了一种包含有基本体温的检查、月经周期以及排卵图表的严肃的操练。我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名在为王后提供身体服务的仆人。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税务监查。詹妮习惯于在我对她发出最为轻微的邀请暗示之后开始性爱的游戏,她认为这些古老的规则仍然适用。我将决定垃圾的处置问题,而她将手里拿着她的生理周期日历走进来,并且说道:“十七号是我这个月排卵期的最后一天,这意味着,”她会停顿一下,从那一日起开始往前数,“我们今天必须做爱——现在!”
杰罗甘家族的男人从来都不能够很好地处理压力问题,而我也不例外。在我遭受男性的耻辱—-完成性爱这一任务失败之前,这只是一个时间性的问题罢了。一旦这一不幸的状况发生,那么游戏就结束了。我的信心会被“击中”,我的勇气会荡然无存。如果这种情况再一次不幸地发生了,我知道它就会一再发生的。失败发展成为一种自我实现的预兆。我越是对履行丈夫的职责感到焦虑不安,我越是无法放松下来,去做自己一直可以自然完成的行为。我压制着所有身体上的情绪,唯恐把这些想法也传递到了詹妮的头脑中。我开始在一种致命的担忧中生活,担心我的妻子会——但愿不会如此——要求我去把她的衣服撕开,然后与她做爱。我开始想,或许在偏远的修道院里过一种独身的生活,并不是一个十分糟糕的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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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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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妮并不打算如此轻易地放弃。她是猎人,而我则成为了猎物。一天早上,当我还在浏览着《棕榈海滩邮报》的时候,仅仅离家才十分钟的詹妮便从工作地点打电话回来了,问我是否中午回家和她一起吃中饭。“你是说单独吗?不需要一个女伴吗?”
“或者我们可以在某家餐馆碰面。”我提出反对意见。一家非常拥挤的餐馆。如果能和几位我们的同事一道就更完美了。还有我的岳母及她的婆婆。
“哦,来吧,”她说道,“会很有趣的。”然后,她便将声音压低为了一种耳语,接着补充道:“今天是一个好日子。我……认为……我正在……排卵。”一股恐惧将我淹没了。“哦,上帝,不!”压力再次向我袭来。到了要么完成任务,要么毁灭的时候了。用非常文学性的话来讲就是,要么勃起,要么垂下。“请不要逼我做爱。”我多想通过话筒对她哀求。然而,我并没有真的这么做,相反,我用尽可能冷静的声音对她说道:“当然。十二点半如何?”
当我打开前门的时候,马利像往常一样站在那儿迎接我,但是却不见詹妮的踪影。我大声喊她。“我在浴室里,”她回答说,“很快就出来。”我将邮件进行着分类、拣选,试图消磨时间,一种厄运临头的感觉将我重重包围着,我猜想,那些等待着他们的活组织检查结果的人们,也一定有着与我此刻同样的感受。“嗨,这儿,我的水手。”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当我转过身去,看到詹妮正站在那儿,身上只穿着薄如蝉翼的三点式内衣。她那平坦的腹部、如丝绸一般光滑的双肩、丰满的酥胸,都依稀可见,散发着撩人的气息。她的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上去那般修长。“我看上去怎么样?”她问道,朝我张开了双手。她看上去真是美极了。提到睡衣,詹妮以往总是穿着四四方方的、松垮的T恤衫。我告诉她穿着这身衣服实在是十分性感,具有挑逗人的欲望的效果。
她跑进了卧室,我则如饥似渴地跟了进去。不久,我们便拥抱着倒在了被单上。我闭上了双眼,可以感觉到我那失落很久的朋友又蠢蠢欲动起来了。魔力又回来了。“你可以做到的,约翰。”我试图尽可能地念咒语一样地召唤着不洁的念头。“就要成功了!”我的手指摸索着那轻薄的肩带。“勃发吧,约翰。不要有压力。”现在,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热的、潮湿的气息游荡在我的脸上。还有沉重。热的、潮湿的、沉重的呼吸。哇,真是太性感了。
但是等等。那是什么味道?她的呼吸中有一种味道。某种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并不是很令人不喜欢,但也不是太迷人。我认识那个味道,可是我无法确定。我犹豫着。“你在做什么呢,你这个白痴?忘掉这个味道。专心一点儿,男人。专心一点儿!”可是,那个味道——我无法将其从脑海中排除出去。“你正在分神,约翰。别分神。管它是什么呢,保持状态!”我的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我的理智。“别去管它,你这个家伙。别去管它,让它去!”我开始闻着空气。一种食物。是的,就是一种食物的味道。可是什么食物呢?不是饼干。不是土豆片。不是金枪鱼。我就快要猜出来了。它是……牛奶骨头?
牛奶骨头!对了,就是它了!她的呼吸有着牛奶骨头的味道。“可是,为什么呢?”我觉得十分奇怪,我真的听到在我脑子里面有一个声音在提着问题,“为什么詹妮会吃牛奶骨头呢?”而且,我能够感觉到她的嘴唇在我的脖子上……她怎么能够如此迅速地吻着我的脖子并在我脸上呼吸呢?该不会是——
“哦,我的……上帝!”
我睁开了眼睛。就在距离我的脸仅仅几寸远的地方,占据了我的整个视线的,便是赫然耸现着的马利那颗硕大的脑袋。他的下颚靠在床垫上,他急促地喘着气,而床单也已经被他不断淌下的口水给浸透了。他的眼睛半睁半闭——看上去他已经完全沉浸在爱河之中。“你这只坏狗!”我尖声叫喊道,身体本能地弹到了床的另一侧。“不!不!快睡觉去!”我疯狂地命令道,“快睡觉去!去躺下!”可是,这已经太迟了。魔力已经消失了。修道院的僧侣又回来了。
“放轻松一点,士兵。”
第二天早晨,我按照约定将带马利去把他的两个“球“给割掉。我猜想着如果我在余生中都无法再有性生活的话,那么马利也会与我同病相怜了。杰伊医生说我们可以在上班之前将马利带去诊所,下班回家的途中再来接他走。一周之后,我们接纳了他的建议。
当詹妮和我进行着准备的时候,马利快乐地对着墙壁弹跳着,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一次外出即将来临。对于马利来说,一次旅行就会是一次好的旅行,而不论我们去那里、去多久,都没有关系。是把垃圾拿出去扔掉吗?“没问题!”是走到街角买一加仑的牛奶吗?“那要把我给计算在内啊!”我开始感觉到一种负罪的痛苦。这可怜的家伙根本不知道前面等待着他的将是什么。他信任我们,信任我们所做的便是正确的事情,而此刻,我们正在秘密谋划着要将他给阉割掉。有比这个更为奸诈和恶劣的背叛吗?
“到这儿来,”我说道,使劲将他按倒在了地板上,用力地搔了搔他的腹部。“并不是太糟糕。你会看到的。性总是被过高评价了。”我仍然没有从我这几周来的坏运气当中复原,所以对这番话深信不疑。可是我打算欺骗谁呢?性爱实际上非常棒。性爱是不可思议的。这只可怜的狗将会失去生命中唯一的最大的快乐。这个可怜的家伙!我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我冲他吹起口哨,他从门内冲了出来,跳进汽车里,带着对我决不会将他指引到歧途的完全盲目的信任,这个时候我感到更加难受了。他飞快地转着圈,准备踏上一段奇妙的冒险之旅。詹妮将他的前爪平衡在主操纵台上,他的鼻子碰着后视镜。每一次詹妮触碰刹车的时候,他都会撞到挡风玻璃上,可是马利并不介意。他以为自己正与他的两个最要好的朋友开始一段妙不可言的兜风呢。有比这更好的生活吗?
我将我座位旁的车窗打开了一条窄缝,于是马利便开始向右舷倾斜,靠在我的身上,试图捕捉到一丝户外的香甜气息。不久,他便蠕动着身体爬到了我的膝盖上,并且将他的鼻子牢牢地压进了车窗的窄缝里,以致于每一次他试图吸气的时候,都会发出巨大的呼哧声。“哦,为什么不呢?”我心想。这将是他最后一次作为一个构造完整的雄性出来兜风了,而我至少能够做的,便是给予他一些新鲜的空气。于是我将车窗开到足够大,以便他可以把口鼻探在外面。他非常享受这种感觉,所以我又把车窗打开得更大了一些,不久,他的整个脑袋都伸在了车窗外面。他的耳朵在风中拍打着,他的舌头垂挂在外面,就好像他因这座城市里的乙烯而被灌醉了一样。上帝啊,他真是太开心了。
当我们沿着美国南部高速公路行驶的时候,我告诉詹妮说,我对于我们将要让他遭受的事情感到十分难受。她开始说一些对于我的疑虑表示轻视之类的话。正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我的好奇心多于惊恐。马利已经将他的两只前爪都钩在了半开的车窗的边缘上了。现在,他的脖子和前肩也挂在了汽车外面。他只是需要一副护目镜以及丝制的围巾,看上去便可以像一位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王牌飞行员了。
“约翰,他这样让我很紧张。”詹妮说道。
“他没事的,”我回答说,“他只是想得到一些新鲜的——”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前腿滑出了窗外,直到他把腋窝支在了玻璃的边缘。
“约翰,抓住他!抓住他!”
我还没来得及行动,马利便已经离开了我的膝盖,打算攀出我们这辆正在行驶的汽车的车窗外。他的屁股已经伸在了空中,他伸出后腿想抓到一个立足点。他正试图潜逃出“狱”。当他的身体从我身上滑动而过的时候,我朝他猛扑过去,试图用我的左手抓住他的尾巴稍。詹妮在交通的高峰期间来了一个急刹车。马利已经完全地摇摆出了正在飞驰的汽车外,尾巴倒挂着,我终于用最温柔的一抓捏住了他的尾巴。我的身体扭曲成了一个不能允许我用另一只手去抓住他的姿势。马利用他的前爪在人行道上疯狂地小步跑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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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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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妮把车停在了单向行车道上,造成后面的汽车在我们的车后排起了长龙,抗议的喇叭声四起。“现在怎么办?”我叫喊道。我可谓是动弹不得。我无法从车窗里把他给拖回来。我无法打开车门。我也无法把我的另一只胳膊伸出去。而且我也不敢让他就这样跑掉,否则他一定会在车道上横冲直撞,令那些在我们的周围被迫突然转向的司机们愤怒不已的。我为了宝贵的生命只好坚持着这一姿势,我的脸挤压在玻璃上,距离他那对巨大的阴囊仅仅只有数寸之遥。
詹妮将闪光灯打开,跑到了我的这一边,然后将马利一把抓住,拽着他的项圈,直到我能够从车里出来,并帮助她把马利使劲拖回到了车里。我们上演的这幕滑稽剧,无所遮拦地暴露在了一个加油站的前面,当詹妮重新发动起汽车的时候,我看到所有的机械工人们都跑到加油站外面来观看这场免费的话剧。我看到他们笑得前仰后合。“多谢了,伙计们!”我大声叫道,“很高兴我们能够让你们的早晨如此愉快。”
当我们到达了诊所的时候,我牵着马利走了进去,紧紧地抓着拴在他颈上的皮带,唯恐他再一次试图溜走。我的罪恶感已经彻底消失了,我的决心更加坚定了。“这一次你休想逃脱掉了,太监男孩!”我告诉他说。他一边咆哮着,一边喘着气,把皮带绷得紧紧的,伸着脖子去嗅着所有其他动物的气味。在候诊室里,他恐吓了几只猫咪,打翻了一个排列着小册子的木架子。我把他转交到了杰伊医生的助手的手里,并且说道:“带他去做手术吧。”
那天晚上,当我去诊所接马利回家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只发生了变化的狗了。他因手术而感到隐隐作痛,所以只好小心翼翼地移动着。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因为注射过麻醉药,所以他显得无精打采,就像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地走着。在他以前十分骄傲地来回摆动着的那两颗王冠上的宝石的地方,如今已经……空无一物了,只有一片小小的、皱巴巴的皮肤。不可抑制的马利的血统,已经正式地、永远地终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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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4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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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爱尔兰的好运
我们的生活日益被界定为工作:在报社里的工作;在房子里的工作;在院子里的工作;努力受孕的工作;而且,还有一份几乎会占据全部时间的工作——饲养马利。在许多方面,他都像是一个孩子,需要大人们投入相当的时间和关注。我们日益感受到一种摆在我们面前的责任感,如果我们确实要建立起一个家庭的话。即使我们在为人父母方面十分无能和愚笨,但是,我们起码也清楚地知道,当我们外出的时候,我们不可能将一个孩子也像一只狗那样,只需要简单地锁在车库里面、留下一碗清水就可以了。
尽管我们结婚还不到两年,但是,我们已经感觉到了担负成人的、有责任的婚姻生活的琐碎和压力。我们需要一份假期,就我们两个人,远离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各种责任和义务。一天晚上,我拿出了两张飞往爱尔兰的机票,给了詹妮一个大大的惊喜。我们可以到那儿度过三星期的假期。这次假期将没有旅行指南,没有导游,没有必须要看的目的地。仅仅只有一辆租用的汽车,一张行车图,以及介绍沿路提供床铺和早餐的小旅馆的指南手册。仅仅手里握着这两张机票,我们便感觉到肩头的束缚已经减轻了不少。
首先,我们有一些责任要交由其他人代为履行,而列在清单首位的,便是马利。我们很快将提供膳宿的宠物代管处排除掉了。他还太年轻,又过于亢奋,加上粗野难以控制,所以无法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被困在一个围栏里面。正如杰伊医生所预言的那样,阉割并不会让马利的充沛精力有一丝一毫的减少。阉割对于他的能量水平以及他那疯狂的行为举止,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影响。除了他不再对攀爬那些无生命的物体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之外,他仍然是一头同样疯狂的野兽。他实在是太过于野性难驯了,具有难以预料的破坏性,总是在制造一些恐慌,所以无法被寄放在一位朋友的房子里。基于此种原因,或许倒可以把他寄放在一个敌人的房子里。我们所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住在雇主家里的看狗人。很显然,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胜任这项工作的,尤其是考虑到饲养马利所代表的巨大挑战性。我们需要一个具有责任感、值得信任、非常非常有耐心以及强壮到在面对重达七十磅的拉布拉多猎犬逃跑时可以紧随其后并将他制服的人。
我们列出了一张清单,上面包括我们所能想到的所有的朋友、邻居以及同事们,然后再将名字一个接一个地删除掉。彻头彻尾的舞会男孩?删掉。太过心不在焉的?删掉。对狗流口水非常厌恶的?删掉。不愿意收拾狗的粪便的?删掉。对狗毛患有过敏症的?删掉。胆小如鼠,连一条达克斯猎狗都无法控制,更别说拉布拉多猎犬的?删掉。到最后,我们的清单上只剩下了一个名字——在我的办公室工作的凯西。她是单身,而且很独立。她成长于中西部的乡村,所以十分喜爱动物,并且渴望有一天用她的小公寓去换一栋带院子的房子。她很爱运动,而且喜欢散步。只是她比较害羞,而且有些温顺,所以对她来说,要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野性难驯的马利身上,的确有些困难。但是,除了这一点之外,她是一个完美的人选。最棒的是,她答应了我们托管的请求。
即便我们是将一个患有重病的婴儿交由她来照看,我也不会花费如此之多的力气,为她准备一份说明清单,对各种细节进行详细的说明。这份有关马利的备忘录,我足足不空行地写满了六页,现在将部分内容摘录如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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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4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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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食:马利一天吃三顿,每顿两杯容量。量杯在袋子里面。当你在早上起床时以及当你下班回家之后,请记得给他喂食。邻居在下午两三点钟会进来给他喂食。一天的食量为满满的六杯。但是,如果他仍然表现出饥饿的话,那么请再给他大约一杯容量的食物。你要知道,每次喂食后都要带他到外面去一下。见下面的“粪便巡逻”。
维他命:每天早上,我们会给马利一颗有宠物标号的维他命。给他吃维他命的最好方法,是将药丸扔到地板上,并假装他不应该吃掉这颗药丸。如果他认为这颗药丸属于禁止之列的话,那么他便会将它狼吞虎咽地吞下肚子里去的。如果出于某种原因这一方法没有奏效的话,那么你可以试着将药丸混在他的主食里面。
饮水:在炎热的天气里,手边保持有充足的清水是十分重要的。我们每天都会给紧挨在他的食物碗旁边的水碗换水,如果碗内的水面下降了,我们便会将它盛满。提醒一句:马利喜欢将口鼻没进水碗里面,玩潜水的游戏。这会引起相当的脏乱。他会把许多水含在嘴巴里面,当他从水碗边跑开的时候,他嘴巴里的水就会跟着他滴洒一路。如果你对他听之任之的话,那么他就会在你的衣服上、沙发上擦干嘴巴。最后一件事情:他通常在畅饮之后会不停地摇晃身体,而他的口水就会飞溅到墙壁、灯罩等物体上面。我们会在这些唾液干掉之前将其擦拭干净,要不然的话,等到它们变干之后,就不太可能擦掉了。
跳蚤和虱子:如果你发现他的身上有跳蚤和虱子,你可以向他喷一喷我们留下来的跳蚤和虱子喷剂。我们还留了一瓶杀虫剂,你可以把它喷在地毯以及其他的地方上。如果你掉以轻心的话,那么就会面临一个大麻烦。跳蚤很微小,爬动迅速,所以很难抓住,但是,我们发现,它们很少会去咬人类,所以,我对此还不会太担心。虱子比较大一些,而且行动缓慢,我们经常会在他的身上发现虱子。如果你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只虱子的话,只需要把它摘出来,在一张纸巾上把它压碎(你可能需要去使用你的手指甲;它们的坚硬度令人吃惊),或者将它冲进水槽或抽水马桶里(如果这只虱子因吸了太多的血而身体涨得满满的话,那么抽水马桶便应是最好的选择)。你或许已经阅读过有关虱子会将类莱姆关节炎等疾病传播给人类并由此会引发各种长期的健康问题这方面的知识,可是,有好几位兽医都已经向我们保证说,在佛罗里达不太有感染类莱姆疾病的危险。所以,只需要确保在排除一只虱子之后将你的手清洗干净就可以了。从马利身上摘虱子的最好方法,是给他一个玩具让他含在口里,这样他便有事可做,然后,当你用一只手的手指甲当作钳子去把虱子摘出来的时候,你要用另一只手将他的皮肤掐挤到一块。说到这里,假如马利身上的味道十分难闻的话,你要勇敢些,你可以在我们后院里的小孩池子中给他洗一个澡(我们之所以要在后院里安放一个小孩池子,就是为了给它洗澡用的)。可是,你要穿着游泳衣,不然的话,你会浑身湿透的!
耳朵:马利总是会有许多的蜡状物集结在他的耳朵里面,如果不对其进行处理的话,这些蜡状物会引发感染的。在我们离开的期间,请用棉球以及蓝色的清耳溶液将他耳朵里面的黏性物质尽可能地清理出来,清洗的次数为一到两次。这些东西非常脏,所以当你清洗他的耳朵的时候,请务必穿一件旧衣服。
散步:如果早上没有散步的话,那么马利便会在车库里捣乱。为了你自己的身心健康起见,你可以在睡觉之前带他出去散一会步,但这是随意为之的。带他散步的时候,你要使用贴颈的链子,但是,当他没人照顾的时候,千万别将链子留在他的脖子上,他会把自己给扼死的,要知道,马利是真的有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的。
基本命令:如果你能够让他紧随其后的话,那么带他散步便会容易很多。一开始的时候,让他蹲坐在你的左腿边,然后下达命令:“马利,跟上!”接着迈开左脚。如果他试图往前冲的话,就狠狠地拉一下皮带。我们这样做通常都会有效。(他曾经上过服从学校!)
如果将拴在颈上的皮带解下来的话,那么马利经常会对你所下达的“马利,过来!”的命令表现出很好的反应。注意:当你叫唤他的时候,如果你是站立着而不蹲着的话,将会更好些。
雷暴:在暴风雨甚至小雨期间,马利都很容易表现反常。我们在食橱里放有他的镇静剂(黄色的药丸)以及维他命。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三十分钟,给他喂一粒药丸(不久你便会成为一名天气预报员的),应当可以抑制他的反常行为。让马利吞服下药丸需要一些技巧。他不会吃这些药丸,就像他不会吃他的维他命一样,即使你把它们扔在地板上并假装他不应当吃下它们。最好的技巧是跨骑在他的身上,然后用一只手将他的下颚掰开,用另一只手将药丸尽可能深地推进他的喉咙深处。需要将药丸放到足够深的地方,这样他才无法将它咳出来。然后,抚摸他的喉咙,直到他把药丸吞下去。很显然,之后你需要将手洗干净。
粪便巡逻:我将一把铁铲放在了芒果树的下面,我用它来清理马利的粪便。尽管跟在马利的身后去排除他布下的“地雷”,排雷的次数取决于你打算在后院步行多少次。千万当心你的脚下!
禁止:我们不允许马利做如下的事情:
?爬上任何一件家具上面。
?在家具、鞋子、枕头等物品上咬啮。
?在抽水马桶里喝水。(最好始终把盖子放下来,务必小心:他知道如何用他的鼻子将盖子掀开。)
?在院子里挖洞或者将植物和花儿连根拔起。当他感到他没有得到主人的足够关注时,他便经常会这样做。
?钻进任何一个垃圾桶中。(你或许可以将此项移到应被禁止的行为之首。)
?跳到人们身上,闻他们的胯部,或者其他社交上不能接受的举动。我们尤其曾经努力试图去纠正他啃咬人们胳膊的恶习,你能够想象得到,许多人都不会喜欢这种行为。如果他肆意为之的话,那么尽管去猛拍他的臀部,并严厉地发布禁止令:“不!”
?在餐桌旁乞求食物。
?推前屏风门或者门廊上的屏风。(你会发现有几扇屏风已经被替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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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4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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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谢你为我们做这些事情,凯西。你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要不然的话,我真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希望你和马利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希望你能够像我们一样被他接受。
我把这份说明书递给了詹妮,并问她我是否有遗忘掉了什么内容。她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将其浏览了一遍,然后抬起眼,说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不能够把这个给凯西看。”她在我面前挥动着这六页纸。“你如果给她看了这个的话,那么,你就最好忘掉去爱尔兰度假这件事情吧。她是我们所能够找到的唯一一个愿意代我们照看马利的人了。如果她读了这个的话,她会撒开腿一路狂奔的。”为了彻底打消我的荒唐做法,她又重复了一遍,“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所以你认为这份说明书内容太多了,是吗?”我问道。
但是,我总认为应该将情况充分地公布出来,于是我仍然将这份说明书给凯西看了。凯西的确有好几次都明显地流露出了退缩之意,尤其是当我们对有关摘除虱子的技巧进行详细讲解的时候。尽管凯西看上去有些打退堂鼓,而且有一点儿青涩,但是她的品行实在是太高尚了,不愿意就此食言,所以她没有动摇。“旅途愉快,”她说道,“我们会很好的。”
爱尔兰有我们梦想中的一切美丽,有着田园牧歌一般的景色和情调,氛围悠闲散漫,气候宜人,多数日子里都是晴空万里,使得当地居民们为爆发旱灾的可能性而烦恼不已。正如我们曾对自己许诺过的那样,我们没有制定任何时间进度表,也没有设定任何的路线。我们只是没有明确目标地四处游荡着,驾着租来的汽车沿着海岸线行驶着。有时候我们会将车停下来,四处溜达溜达,或者去商店买些东西,或者远足,或者畅饮一杯英国产强性黑啤酒,或者只是凝视着大海。我们停下车来同那些正在割干草的农夫们交谈几句,与站在道路上的绵羊合影留念。如果我们看见了一条有趣的乡间小路,我们便会转向驶入这条道上。但是我们不太可能会迷路,因为我们没有必须要去的地方。我们在家中所有的责任和义务,如今都成为了十分遥远的记忆。
每一天,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便开始寻找一个地方过夜。这儿总是会有一些由那些甜美的爱尔兰寡妇们所经营的家庭旅馆,她们会热情地接待我们,为我们端茶送水,为我们铺好床单,而且,她们似乎总是会问我们同样的问题:“那么,你们两个计划要在不久的将来组织起一个家庭是吗?”然后,她们便会离开,将我们留在我们的房间里,当她们关上身后的房门时,她们的脸上总是会闪现出一丝古怪的、暧昧的笑容。
詹妮和我开始深信,在爱尔兰有一条全国性的法律,那便是要求所有的客人的床铺都必须面朝着一面巨大的、挂有罗马教皇或者圣母玛丽亚画像的墙壁。有些家庭旅馆的宗教气息更为浓厚,教皇和圣母的画像都会挂上。有一家甚至还在床头板上悬挂了一套特大尺寸的对圣母玛丽亚表示虔诚的玫瑰经文以及念珠。爱尔兰法律针对独身的旅行者还规定,所有的客人的床铺都必须破旧不堪,容易咯吱作响,每一次,当床铺的使用者只是翻一下身的时候,床铺都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听上去就像是一个警报。
所有这一切都在共同谋划制造出一种仿佛女修道院一般的环境,恋爱关系不仅极易曝光,而且似乎应该备受谴责。此刻,我们便身处在某一位爱尔兰寡妇的家庭旅馆中——某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的爱尔兰妇人的家中——薄薄的墙壁,一张会发出巨大声响的床,圣徒和圣母的雕像,以及一位好管闲事的女主人——就我们所知,她总是徘徊在我们的房门的另一边。这是一个你最不太可能激发起性欲的地方。不过,这样的一处环境却令我对我的妻子产生了某种新的、强大的渴望。
我们关上灯,爬上床,我们身上萌生出了春天的躁动情绪。于是,我立即将我的手滑向了詹妮那高耸的胸部以及平坦的腹部上。
“不可以!”她压低声音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我也低声地反驳道。
“你疯了吗?欧弗莱赫蒂夫人就待在墙壁的另一边呢。”
“那又怎么样?”
“我们不可以!”
“我们当然可以。”
“她会听得一清二楚的。”
“我们可以很安静。”
“哦,拜托!”
“我保证,我们仅仅动动身体。”
“好吧,先去拿一件T恤衫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把教皇像遮起来,”她最后终于态度缓和了,说道,“他这样盯着我们,我可什么也做不了。”
突然间,性爱似乎变成如此……如此……不正当的行为。这就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候,我在母亲怀疑的目光下鬼鬼祟祟地偷尝禁果,如此新鲜和刺激。在这种环境下冒险做爱,便是冒着第二天早上在公共早餐桌上要遭受不体面的羞辱的危险。当欧弗莱赫蒂夫人为我们端来鸡蛋和油炸西红柿的时候,她会扬起眉毛,投来狡黠的一瞥,露齿一笑,然后问道:“那么,那张床你们睡得还舒服吧?”
爱尔兰是一个从一个海岸到达另一个海岸的禁欲地带。而这便是我所需要的全部诱惑。
然而,詹妮无法停止对留在家中的她那个大宝宝的担忧。每隔几天,她都会将一把硬币投进投币式公用电话里,打电话回家向凯西询问近况。我便会站在电话亭外面,听着詹妮的谈话内容。
“他做的吗?……真的吗?……差点被车给撞了?……你没有受伤吧,对吗?……感谢上帝!……我也吓得差点都要尖叫了!……什么?你的鞋子?……哦,不!还有你的钱包?……我们一定会替你支付维修费用的。……什么都没有剩下吗?……当然,我们会坚持把它们替换的。……他还怎么了?……你是说,湿水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每一通电话都是对马利的各种罪行的冗长而枯燥的陈述,一次比一次恶劣,有一些罪行甚至连我们也大吃一惊,比如马利同一群小狗干了一仗,并且成为了这场战斗的坚强的生还者。马利的确是一名无药可救的学生,而凯西则是一位倒霉的代课老师。他真是可以痛快地玩上了一阵子了。
当我们回到家的时候,马利从门内冲了出来迎接我们。凯西站在门道里,看上去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她眼神恍惚,犹如一名在一场激烈的特殊战役中被炮弹的爆炸声震住了的士兵。她已经把自己的行李打包好了,坐在前门廊上,一副随时准备起身离去的样子。她手里握着她的汽车钥匙,仿佛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了。我们把给她买的礼物交到了她的手里,对她千恩万谢,告诉她不要为撕裂开的屏风以及其他遭受损害的物品担心。她礼貌地向我们致歉,然后便迅速离去了。
我们完全可以估算出,凯西在马利面前完全不具有任何的权威性,甚至都无法控制住他。伴随着每一次的胜利,马利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他肯定将“尾随”抛到了九霄云外,把可怜的凯西拖在他的身后,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他拒绝走到她的身边去。他夺取任何使他感到高兴的东西——鞋子、钱包、枕头,而且一旦抢夺之后就不肯放手了。他从凯西的盘子里面偷走食物。他在垃圾堆里扫荡一通。他甚至试图接管她的床铺。他已经裁定了当父母外出的时候他便是这栋房子里的主宰,而且他不打算让某个态度温和的室友同他争夺主导阶层的地位以及压制他的玩乐。
“可怜的凯西,”詹妮说道,“她看上去似乎都已经崩溃了,你不这样认为吗?”
“更像是被粉碎了。”
“我们或许不应该请她来为我们当看狗人的。”
“不,”我回答说,“这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的想法。”
我把身体转向马利,说道:“蜜月已经结束了,酋长。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回到严酷的训练中去了。”
第二天早上,詹妮和我都重新开始了工作。但是,我在出发去上班之前,先将贴颈链子绕到了马利的脖子上,并带他出去溜达了一会儿。他立即往前冲去,甚至都没有假装试图去尾随。“有点儿生锈了,对吗?”我问道,使劲拽着拴在他脖颈上的皮带。他被迫纠正着自己的行路方式,咳嗽着,并且以一种极为受伤的表情看着我,似乎在说:“你不必这么粗鲁和严厉。凯西就从来不介意被我拖着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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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4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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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好好习惯我的这种方式吧。”我说道,将他摆弄成一个坐着的姿势。我调整了一下贴颈链子,以便它高高地束在马利的脖子上,我的经验告诉我,只有束在这个部位才最有效果。“Ok,让我们再试试这个。”我说道。他看着我,表情充满了冷漠的怀疑。
“马利,跟上!”我命令道,然后精神抖擞地迈开我的左腿,而牢牢地握在我的左手中的皮带则紧夹在他的贴颈铁链的末端。他摇摇晃晃地走着,而我则用力地拉着皮带,毫无怜悯之心地让铁链紧勒着他的脖颈。“像那样战胜一位可怜的女人,”我咕哝道,“你应该为你自己感到羞耻才对。”到了这次散步结束的时候,由于我把皮带抓得太紧了,以致于我的指关节都变白了,我最后终于设法让他知道跟我出去散步可再不能够吊儿郎当了。“这不是一项游戏,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关于有什么样的行为就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的教训。”如果他想歪歪斜斜地走路,那么我就会让他的脖子勒紧以致于无法呼吸。每一次都会这样手下毫不留情,绝无例外。如果他愿意尽力配合,乖乖地走在我的身旁的话,那么我就不会抓得那么牢,而他也就几乎感觉不到脖子上绕着铁链。不听话地倾斜着身子走路,就会窒息难受;老老实实地尾随在主人身旁,就会呼吸畅快。这种行为与结果之间的逻辑关系实在是非常简单,即使是像马利这样的愚笨的脑袋瓜子也能够领会得到。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当我们行走在自行车道上的时候,我们便重复着这一序列:不听话地倾斜着身子走路,就会感到窒息难受;老老实实地尾随在主人身旁,就会呼吸畅快。慢慢地,马利开始明白我是主人,而他是宠物,这便是真实的关系和状况,而这一关系和状况将会一直持续下去。当我们转到车道上的时候,我这只习惯于同主人对抗的狗,开始在我身旁一路快步走着,虽然他的表现算不上完美,但也值得赞赏了。因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紧随在主人身旁,或者至少尝试着做到近似尾随的状态。我将把他今天的表现当作是我所取得的一次重大的胜利。“哦,耶!”我兴高采烈地唱道,“发号施令的人又回来了。”
几天之后,詹妮从办公室给我打来电话。她刚刚去见过了谢尔曼医生。“这真是爱尔兰的好运,”她说道,“我又怀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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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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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所吃的东西
这一次的怀孕是不同的。我们上一次的流产遭遇,已经教会了我们一些重要的教训,所以,这一次,我们不打算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最为重要的是,我们一直严密封锁了怀孕的消息,一直到生产的那一天。除了詹妮的医生和护士之外,没有一个人,甚至连我们的父母们,都没有从我们这里获得过关于怀孕的确证。当我们有朋友来访的时候,詹妮会从一个酒杯里面吸吮葡萄汁,以便不会引起大家的怀疑。除了保守秘密之外,我们还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兴奋之情,甚至是当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也是如此。我们开始使用带有条件从句的句子,比如,“如果一切事情都没有问题的话……”,以及“假如一切顺利的话”。就好像如果我们过于热情的话,就会对怀孕不吉利一样。我们不敢将自己的快乐释放出来,唯恐它会转过头来咬伤我们一样。
我们把所有的化学清洁剂以及杀虫剂都锁藏了起来。我们不想再重蹈覆辙了。詹妮变成了一位主张用醋来作为天然的清洁能源的皈依者,醋甚至还被用来应对将马利留在墙壁上的已经变干了的口水溶解掉这一极为艰巨的挑战。我们发现,硼酸——一种对于臭虫具有致命的杀伤力但对人体无害的白色粉末,在保持马利以及他的被褥不受跳蚤侵害这一方面十分有效。假如他偶尔需要使用跳蚤浸液的话,那么我们就会把这件工作交由专业人士去完成。
詹妮每天早上都会在黎明时分起床,然后带着马利沿着码头漫步。当他们身上带着海水那咸咸的味道回到家的时候,我也刚好起床了。我的妻子在各种方面都堪称一个精力充沛、身体健康的孕妇的典范,只有一点除外。她大部分的时候,甚至是一整天,都会不停地呕吐。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的怨言,她迎接着每一次胃部排山倒海的翻涌。她的态度甚至可以被形容为愉快地接受,因为这是她体内的那个小家伙正在嘎嚓嘎嚓地移动着并且一切都好的一个信号。
确实是如此。这一次,埃西将我带去的录像带进行了拷贝,记录下了我们的小宝宝的最初的粒面图像。我们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声,看到他那四个小小的心室有规律地律动着。我们能够描画出他头部的大致轮廓,数出全部的四肢。谢尔曼医生将头探进超声波室里,宣布胎儿一切正常,然后,看着詹妮,用他那低沉而又有回响的声音说道:“你为什么哭呢,孩子?你应该高兴才是啊。”埃西用她的写字夹板把谢尔曼医生狠狠地打了一下,责怪道:“你快离开,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然后,她拿眼珠子朝詹妮转动了两下,似乎在说:“这些男人!他们实在是太愚笨了。”
谈到与怀孕的妻子如何相处这方面,确实可以用“愚笨”来形容我。我给了詹妮足够的空间,对于她所承受的反胃和疼痛深表同情,并且当她坚持对我大声朗读她那本《你应该如何迎接一个小宝宝的降临》的育儿书籍时,尽力不扮明显的鬼脸。当她的腹部逐渐隆起的时候,我便对她的身材大加赞美,说一些诸如“你看上去棒极了!真的,你看上就像一个刚刚把一个篮球藏进了自己衬衣下面的身材苗条的商店扒手”之类的话。我甚至尽最大的力量去纵容着她那日益古怪和非理性的行为。不久,当我随时都有可能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里购买冰淇淋、苹果、芹菜或者口香糖以及许多我以前从未听说过的食物时,我便同超市的店员们很快混熟到可以直呼其名的程度了。“你确定这是小鳞茎?”我向店员询问道,“她说必须是小鳞茎。”
当詹妮怀孕大约五个月的时候,一天夜里,她鬼使神差地突然又想到我们需要一些婴儿袜子了。好吧,我们的确需要,我同意,而且,我们当然应该在小宝宝到来之前做好充分的准备。但是,她的意思并不是指我们最终会需要婴儿袜子,她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需要它们。“当我们从医院回到家里来的时候,我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穿在小宝宝的脚上。”她用一种颤抖的声音悲哀地说道。
完全不管生产的日子离现在还有四个月之遥;完全不管到那个时候外面的气温将会是九十六度;完全不管即使一个像我这样愚笨的男人也知道,当一个婴儿离开产科病房的时侯,会从脑袋到脚趾严严实实地捆束成一包。
“亲爱的,好了,”我说道,“理性一点儿。现在是星期天晚上八点钟。我应该上哪里去找婴儿袜子呢?”
“我们需要袜子。”她重复道。
“我们还有好几周的时间可以去准备袜子,”我反驳说,“纠正一下,是好几个月的时间可以去准备袜子。”
“我只是看到那些小小的脚趾头。”她呜咽着说。
我无可奈何了。我开着车四处转悠,满腹牢骚,终于发现了一家仍然在营业的商店,并且挑选了一套看上去十分喜庆的袜子。这些婴儿袜子实在是太小了,小到让人有些可笑,看上去很适合用来作为冬天戴的温暖拇指的手套。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我把这些袜子从袋子里倒了出来。詹妮终于心满意足了。我们终于有袜子了。而且,感谢上帝,我们在全国供应品断销之前,成功地抢夺到了可以获得的最后几双婴儿袜子。我们的小宝宝那小小的娇嫩的脚趾头,现在终于安全了。我们可以上床睡个安稳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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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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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怀孕周期的不断增长,马利的训练也不断进步着。我每天都同他一起出外散步。现在,我可以在家里款待朋友们了,并且叫喊道:“快请进!”然后,看着马利待在地板上,所有的四肢都摊开着。我发布“来”的命令,他便会听从(除非有什么事物牢牢地吸引了他的眼球,比如另外的一只狗、猫、松鼠、蝴蝶、邮差或者飘动的黑麦草);他保持着坐着的姿势(除非他强烈地渴望站立);他老实地紧随在我的左右(除非有什么事物极具有诱惑力,值得他付出脖子被勒紧的代价——看狗儿、猫咪、松鼠等等)。他在不断地进步着,但这并不是说他已经成熟为了一只镇静的、表现良好的、行为正常的狗了。如果我高高地站在他的面前,大声而严厉地发布着命令,那么他就会乖乖地服从,有时候甚至会急切地听从我的指示。但是,他的“默认状态”仍然保持为外在的不可矫正性。
他对于芒果有着贪得无厌的欲望。在后院有成打的芒果会从树上落下来,每一个都重达大约一磅左右,而且滋味非常甜美。马利会在草地上大踏步地走着,他将一株成熟的芒果树作为了一个港口,而他的前爪则犹如一艘“抛锚”的船停泊在了树下,然后便如同做外科手术一般把芒果的外皮移除掉。他会将一大块果肉像一颗止咳糖一般地含在嘴里,当他最后将它们吐出来的时候,它们就仿佛刚刚在酸浴中被清洗了一番。有些日子里,他会在那儿一连待上好几个小时,疯狂地吞吃着一顿水果大餐。
如果一个人吃下太多水果的话,那么他的身体构造就会发生一些变化,狗也是如此。不久之后,我们的后院便布满了许多堆松软的、颜色鲜艳的狗粪。这带来的一个好处便是,你将不得不合法地对偶尔踩在了某一堆粪便上视而不见,在芒果成熟的季节,这一堆堆的粪便放射出了橙色的荧光,仿佛是锥形的交通路标。
他还喜欢吃其他一些东西。而这些事物,也都通过他的食道,最后经肛门排泄出来。每一天早上,当我用铲子清理他的一堆堆粪便的时候,我便可以看到证据:这儿有一个塑料制成的玩具士兵,那儿有一个橡皮圈,这一堆粪便的最上面有一个被撕坏的苏打瓶盖子,另一堆粪便中有一个被啃坏的圆珠笔盖。“现在知道你的梳子去哪里了!”一天早上,我冲屋里的詹妮大声叫喊道。
他还吃浴巾、海绵、用过的克里内克丝面巾纸。手纸是他尤为喜欢的对象,当它们最终从他的身体的另一端出来的时候,它们看上去就像是插在这些荧光闪闪的橙色小山堆上的小小的蓝色旗帜。
并不是每一样东西都那么容易下咽的,马利会熟练地、定期地呕吐出无法下咽的物品的核心部分。我们会在隔壁的房间里听到他发出“喀喀喀喀”的巨大声响,待到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会看到又有一件家庭用品躺在一堆消化了一半的芒果和狗食的糊状物中。马利考虑得十分周到,他从来不会在硬木的地板上甚至厨房的油地毡上呕吐,他总是把目标对准了那张昂贵的波斯地毯。
詹妮和我错误地认为,我们可以信任一只狗能够短时间地被单独留在房子里,而不会带来多大的问题。每一次当我们外出的时候,马利便会被锁在那座犹如“碉堡”一般的车库里面,这会让他感到极度的冗长和乏味,就像詹妮所说的那样:“如果当你回家的时候,他不能够在门口迎接你,那么养一只狗有什么意义呢?”当然我们也清楚地知道,如果有暴风雨的可能的话,那么我们是不敢让他在毫无陪伴的情况下单独留在房子里面的。即使服用了他的狗用镇静剂,他也仍然能够证明自己是有能力并且精力充沛地挖出一条远至中国的逃生之道的。尽管当天气晴朗的时候,我们不希望每次出去几分钟也还必须把他锁在车库里。
当我们跑去商店或者拜访一位邻居家的时候,我们开始试着把它暂时性地单独留在房子里面。有时候,他会表现良好,当我们返回家里时会发现房子里的各种设施都完好无损。在这些日子里,我们便发现他那黑色的鼻子会抵在卧室的窗户上,原来他就这样凝视着窗外,望穿秋水一般地等待着我们的归来。而其他的一些日子里,他的表现就不太好了,我们通常在打开门之前便已经知道,等待着我们的将是一大堆的麻烦,因为,他并没有蹲坐在窗前,而是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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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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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詹妮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有一天,我们外出还不到一个小时,当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马利正躲在床底下——他看上去就仿佛刚刚谋杀了邮差一样。他浑身都充满了罪恶感。可是房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我们知道,他一定隐藏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试图弄清楚他究竟又干了什么坏事。然后,我注意到立体声扬声器上的一个泡沫罩子不见了。我们四处寻找,但却毫无踪迹。我一直精疲力尽地巡视到了第二天早上,如果我还是无法找到有关他的罪状的无可置疑的证据的话,那么马利或许就可以侥幸逃脱处罚了。扬声器盖子的残余部分在几天之后浮出了水面。
在我们第二次出外期间,马利就好像做外科手术一般地将低频扬声器的锥形物从同一个扬声器上给移走了。扬声器不可能被他给吃掉了。扬声器纸盆也不见了,就好像有人用一个剃刀片将它给切走了一样。还有一次,我们回到家后发现,我们那四条腿的脚凳只剩下三条腿了,但却无论怎样也无法找到任何的踪迹,哪怕是那条失踪的腿的一个木碎片,也无法找到。
我们原本以为南佛罗里达是从来都不会下雪的,但是有一天,当我们打开前门时,却发现卧室里面完全是“漫天风雪”,空中满是正在飘落的白色的柔软的羽毛。透过近在眼前的这一片如极地里出现的大气光象的乳白天空,我们看到马利正蹲坐在壁炉的前面,半掩在随风飘飞的“雪”里,疯狂地将大大的羽毛枕头从一边摆动到另一边,似乎他刚刚捕猎了一只鸵鸟。
在很大程度上,我们对于所遭受的损失都抱持着一种达观的态度。因为我们知道,在每一个养狗人的一生中,难免会遭遇一些珍贵的传家之宝的失落之苦。然而有一次,我气愤得差一点都想将马利剖肠切肚以便重新找回属于我的宝物。
为了庆祝詹妮的生日,我特意为她买了一条十八克拉的金项链,纤细的链子带一个小小的扣子,她立即将项链戴在了脖颈上。但是,几个小时之后,她将手按在喉咙上,尖声叫喊道:“我的项链!不见了!”扣子一定是松动了,或者根本就没有扣好。
“别惊慌,”我告诉她说,“我们并没有离开过房子。那么项链一定会在某处。”我们开始对房子展开了仔细的彻底的搜索,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索。当我们搜索的时候,我逐渐意识到马利表现得比平时更为狂乱。我站直了身体,看着他。他正像一条蜈蚣似的蠕动着。当他注意到自己已经被我盯上了的时候,他开始想逃之夭夭。“哦,不!”我心想。——马利的曼波舞!这只能意味着一件事情。
“那是什么,”詹妮问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挂在他的嘴巴外面的?”
他嘴巴上挂着的东西很纤细,而且是金色的。“哦,该死!”我说道。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詹妮命令说,她的声音迅速地下降为一种低语。我们两人都凝固在了原地。
“Ok,孩子,没事的,”我耐心地哄着他,就像是一个特种战争装甲运输部队里的人质谈判专家,“我们不会把你怎样的。现在过来吧。我们只是想拿回项链而已。”詹妮和我开始从相反的方向将他给包围住了,我们移动得谨慎而缓慢,就仿佛他的身上绑有炸弹,一个错误的动作便会让他灰飞烟灭一样。
“放轻松,马利,”詹妮用她最平静的声音说道,“现在放轻松。把项链放下,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马利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们,他的头在我和詹妮之间飞快地来回摆动着。我们把他逼到了一隅,可是他知道自己掌握着我们想要的东西。我能够看出他正在权衡着做出选择,或许想提出某个敲诈的要求。“在一个普通的袋子里装上两百个没有商标的牛骨头,否则的话,你们就再也看不到你们那根珍贵的小项链了。”
“把它放下,马利。”我低声说道,朝前又迈了一小步。他的整个身体开始摇摆起来。我蹑手蹑脚地一步步朝他靠近。而詹妮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侧翼将他给包抄了。我们已经在攻击距离之内了。我们匆匆扫了对方一眼,不用言语便心领神会下一步要做什么了。通过以前无数次的挽救财产的演习,我们已经知道该采取各种行动了。詹妮将朝着马利的后腿及臀部猛扑过去,牵制住他的后腿使其无法逃脱,我则会冲向他的脑袋,掰开他的下颚,抢夺他所盗取的违禁品。如果走运的话,我们能够在几秒钟之内完成缉捕行动。那便是我们的计划。而马利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被“狗赃并获”。
我们离他不到两步之遥了。我对詹妮点了点头,用唇语告诉她说:“数三下。”但是,还没等我们来得及展开行动,他便将头往后一仰,发出了一个巨大的声响。刚刚还挂在他嘴巴外面的那条项链的尾端,立即消失进了他的嘴里。“他在吃项链!”詹妮惨叫道。我们两个一同朝他冲了过去,詹妮抓住了他的后腿,我则将他的头紧挟于腋下。我强迫地掰开了他的下颚,然后将我的整个手都放进了他的嘴巴里面,一直伸到了他的喉咙里。我摸索着每一个薄片和裂隙,但却一无所获。“太迟了,”我无可奈何地说道,“他已经把项链给吞下去了。”而马利给我们的最好反馈,便是一个大声的、心满意足的饱嗝。
马利似乎暂时赢得了这次战役,不过,我们知道,我们取得胜利只不过是一个时间性的问题罢了。正义的力量是在我们这一边的。我知道,如果我愿意花上足够长的时间刺探他的粪便的话,我迟早会找到那条项链的。要是换成了一条银链子,或者一条镀金的链子,或者其他不太那般贵重的东西,我的恶心感一定会占上风,从而阻止我去做这样卑琐的行为。可是,这条项链是纯金的,而且我可是为此花费了一笔可观的数额呢。所以,无论再怎样恶心,我也要全力以赴。
于是我为马利准备了他最喜欢的松泄剂——一大碗切成了片的烂熟的芒果——然后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连续三天以来,每次我放他出去的时候,我便会尾随其后,急不可待地想带着我的铁铲猛扑过去。我并没有将他的粪堆抛到栅栏外面,而是小心翼翼地把每一堆粪便都放到了草地上的一个宽大的木板上,然后用一根树枝戳入其中,同时用一根花园软水管进行喷射,渐渐地将消化物冲刷进草地里,把任何陌生的物质留下来。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名开采金矿的工人,结果找出了一堆被马利吞入肚中的破旧物品,从鞋带到吉他弹片。但是不见项链的踪影。到底去了哪里?到现在为什么还没有出来吗?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看漏了什么,说不定一不小心将项链给冲进了草地里,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它就会永远地失落了。可是,我怎么可能会错过一条二十英寸长的金项链呢?詹妮带着迫切而浓厚的兴趣从门廊上注视着我的废物回收作业,甚至为我起了一个新的绰号。“嗨,动物排泄物清道夫先生,运气如何?”她冲我叫喊道。
到了第四天,我的持之以恒终于没有白费。我铲起了马利最近的一次排泄物,重复着我头三天所做的废物回收工作——这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的主旋律,“我无法相信我正在做着这个”——然后开始用树枝拨开粪便堆并用水管冲刷。随着粪便的消失,我寻找着项链的蛛丝马迹。可是什么也没有。当我看到某个奇怪的东西——一个大约利马豆大小的褐色小块时,我几乎都要放弃了。虽然这东西还不够大,不太可能是那条失踪的饰物,但是很显然,它似乎并不属于那儿。我用手上的那根已经被我正式命名为“粪便棍”的树枝,将那块东西挑了出来,然后将它对着软管的管口一阵猛冲。当水将这块东西冲刷干净之后,我发觉它闪现出了异常明亮的光泽。找到了!我找到金项链了。
项链被不可思议地给压扁了,比我猜想中的小了好几倍。似乎某种未知的外力,或许是一个黑洞,在把项链吐出来之前将其吸进了一个神秘的时空维度之中。而且,实际上事情就是如此。强大的水流开始使这个坚硬的块状物变松,金块渐渐地不再缠结在一起,还原为了最初的形状。就像崭新的一样。不,实际上比新的还要好。我把项链拿进房间里给詹妮看,看到项链失而复得,她简直欣喜若狂,尽管链子的转变存在着某些可疑之处。我们都对链子现在那令人眩目的光亮大为吃惊——甚至比刚刚买回的时候更为耀眼。马利的胃酸发挥了令人惊异的作用。这是我所见过的最灿烂的金子。“上帝,”我吹了声口哨说道,“我们应当开办一个清洗饰物的业务。”
“我们可以从棕榈海滩的那些有钱的寡妇们身上赚上一大笔钱。”詹妮附和道。
“是的,女士,”我模仿着那些最老练的推销员们的声音说道,“我们获得专利权的秘密方法是在任何其他的商店里都是无法得到的!专卖的‘马利方法’,将使您那珍贵的珠宝首饰恢复至您无法料想得到的夺目光彩。”
“这是有可能的,杰罗甘。”詹妮说道,然后便将她那失而复得的生日礼物拿去消毒了。她将那条金链子戴了许多年,每一次当我看着这条链子的时候,许多年前我在金饰投机事业上所取得的短暂而重大的成功,便会栩栩如生地浮现在我的眼前,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一般。动物排泄物清道夫先生以及他那根可信赖的粪便棍,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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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4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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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欢迎来到穷人病房
人们迎接第一个孩子的出生的重要时刻,在生命中仅仅只有一次,所以,当西棕榈海滩的圣玛丽医院给我们提供了为一间昂贵的分娩套房支付额外费用的选择时,我们便欣然地接受了这个机会。分娩套房看上去就像是顶级的酒店套房——宽敞、明亮,而且装设有木质家具、绘有花纹图案的墙纸、窗帘、一间带有按摩浴缸的浴室,还有一张专为准爸爸配备的舒服的沙发,打开之后便是一张床。这种套房供应给“客人们”的食物,并不是按标准发放的医院食物,而是美食正餐。你甚至可以订购一瓶香槟酒,尽管这瓶香槟酒多半让那些初为人父的爸爸们独自一饮而尽了,因为那些母亲们必须喂奶,所以无法吸吮这庆祝的甘醇。
“上帝,这就像是一次假期!”我叫喊道,一下子跳到了“爸爸沙发”上,仿佛在詹妮预产期的几个星期之前我们便进行了一次旅行一样。
分娩套房迎合了中上阶层的年轻专业人士的需求,而且是为医院创造经济效益的一个重要来源,从那些有钱去支付分娩的标准安全配备的夫妇们那里赚取了大笔的现金。我们承认这有一些奢侈,但为什么不可以呢?
当詹妮的大日子到来的时候,我们匆忙来到了医院,手里拿着短途旅行用的袋子。我们被告知出了一点儿小问题。
“一个问题?”我问道。
“今天一定是个生孩子的好日子,”接待员愉快地说道,“所有的分娩套房都已经满了。”
满了?这可是我们生命中的最重要的日子。这么说,舒服的沙发、为夫妇二人提供的罗曼蒂克的晚餐以及香槟酒都没有了吗?“现在,等一会儿,”我抱怨道,“我们几个星期以前便已经预定好了的。”
“我很抱歉,”这位女士说道,语气里明显缺乏同情之心,“当许多妈妈们都同时阵痛的时候,我们是无法准确地控制局面的。”
她指引我们来到了另外一个楼层,我们在这儿将被分配了一个标准的医院房间。可是,当我们到达产科病房的时候,咨询台前的护士却告诉了我们更多的坏消息。“你们相信每一间病房都已经满了吗?”她说道。不,我们无法接受这一不幸的现实。詹妮似乎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我现在却已经极为暴躁了。“那么你是建议我们,去停车场生孩子吗?”我咆哮道。
护士对着我平静地微笑着,显然对于这些紧张的准爸爸们的滑稽行为已经司空见惯了,然后她说道:“请你不要着急。我们会为你找到一个地方的。”
在打了几通电话之后,她带着我们走过了一个长长的走廊,穿过了几扇门,然后,我们发现自己仿佛正处在产科病房的一个镜像之中,这里与我们刚刚离开的地方有着一个明显的不同之处——病人们显然不是那些与我们一起接受心理助产法课程的领口朝下、可以任意支配收入的中产阶层的专业人士。我们能够听到护士们用西班牙语同病人们说着话,那些粗糙的手上拿着草帽的褐色皮肤的男人们,则站在房间外面的走廊上紧张不安地等待着。棕榈海滩县以作为那些骄奢淫逸的富人们的休闲胜地而闻名,但是,人们不太知道的是,这儿同样遍布着在城镇西部绵延数里的沼泽地被排干水之后所形成的广阔农田。成千上万的外来劳工,绝大多数是来自于墨西哥和中美洲,在每个生长季节都会迁徙到南佛罗里达,去采摘那些满足东海岸的冬季蔬菜需要的胡椒、西红柿、莴苣以及芹菜。看样子,我们发现了这些外来劳工们生育孩子的地方。一位妇女的痛苦尖叫会周期性地划破空气,后面紧接着的便是可怕的呻吟和“我的妈呀!”的呼喊。这个地方听上去就像是一间恐怖屋。詹妮的脸顿时吓得惨白。
护士把我们领进了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以及一堆电子仪器,然后,护士递给詹妮一套睡衣让她换上。“欢迎来到穷人病房!”当谢尔曼医生几分钟之后一阵风似的赶到的时候,他打趣地说道。“不要被房间里的概况给愚弄了。”他说道。这家医院配备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护士们也受过最好的训练。因为穷人妇女经常无法得到产前的护理,所以她们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怀孕的。当谢尔曼宣布詹妮的羊水已经破了之后,他向我们保证说我们会得到很好的护理的。然后,他便像来的时候一样,迅速地离开了病房。
确实如此,随着上午时光的一分一秒地逝去,詹妮在一阵阵强烈的宫缩中奋斗着。我们发现自己的确受到了非常好的护理。护士们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她们浑身散发着自信和温暖,围在詹妮的身边细心照料着她,检查婴儿的心跳,指导詹妮如何单独应对。我站在一旁,无法提供任何的帮助,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去对孤军作战的妻子表示支持,但是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每一次阵痛袭来的时候,詹妮都会咬牙切齿地对我大声咆哮说:“如果你再指手划脚教我如何去做的话,我就要把你的脸给撕破!”我应该看上去很受伤害,因为一位护士走到我的身边,充满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说道:“欢迎参加分娩的过程,准爸爸。遭受怒骂是此经历的一部分。”
我开始偷偷溜出了房间,加入到其他那些在走廊上等待着的男人们当中。我们每个人都倚靠在各自病房外的墙上,仿佛这样便可以远离病房内我们妻子们的尖叫和呻吟。我感到有点儿可笑,我穿着卡其布的球衣,可是农场工人们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对我有排斥。很快,我们便微笑着相互点头致意了。他们不会说英语,而我则不会说西班牙语,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心灵相通。因为,我们此刻正处于相同的境遇,有着相近的感受。
那一天我才了解到,在美国,止痛是一种奢侈品,而不是一种必需品。对于那些能够负担的人们来说——或者那些有医疗保险的人们来说,就像我和妻子那样—-医院可以提供脊柱硬脊膜间的注射,这会将止痛药物直接传递到中枢神经。在詹妮阵痛了大约四个小时之后,来了一位麻醉师,他将一根长长的针注入了她脊椎上的皮肤里,然后将其与一个静脉点滴联系在一起。几分钟之内,詹妮的腰部以下便失去了知觉,她终于可以舒服地休息一会儿了。而附近的墨西哥妇女们则没有这般幸运了,她们只能通过传统的方式来分娩,所以她们的尖声喊叫继续刺破着空气。
几个小时过去了。詹妮用力推动着婴儿出来。而我则在一旁指导着。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走出了病房,来到了走廊上,怀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我将自己新生的儿子高举过头顶,给我新结识的墨西哥朋友们看,然后大声叫喊道:“是个男孩!”其他的爸爸们的脸上展露出了笑容,竖起了他们的大拇指,表示了国际通行的赞许的信号。不同于我们在给小狗取名字时的激烈斗争,我们十分轻易地、几乎是立即就定下了我们头胎生的儿子的名字——帕特里克,这是我们杰罗甘家族第一位从爱尔兰移民到美国的先辈的名字。一位护士来到了我们的小房间,并且告诉我们现在可以使用一个分娩套房了。可是现在更换房间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不过她帮助詹妮坐到了一个轮椅上,她怀中抱着我们的儿子,带着我们轻快地离开了。而美食晚餐完全不像所吹捧的那样美妙。
在詹妮预产期到来之前的那几个星期里,詹妮和我便就如何使马利去适应新生儿的到来这一问题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这位我们家中即将增加的第四位成员,将会立即取代马利到目前为止的最受宠爱的寄居者这一无可争议的地位。我们希望让他逐渐地接受退居第二线的现实。我们曾经听到过许多有关宠物狗对新生儿产生了可怕的嫉妒,并且以无法接受的方式来将这种嫉妒付诸行动的故事,比如在价格不菲的物品上撒尿,打翻摇篮车,或者对婴儿发动直接的进攻——这些疯狂的举动,通常会给狗儿们带来一张通往兽栏的“单程票”。当我们将空余的卧室转变成了一间儿童室的时候,我们把婴儿床、被褥以及所有其他的婴儿设备向马利全面开放。他闻着这些婴儿用品,流着口水,不停舔着它们,直到他的好奇心得到了完全的满足。詹妮生产之后,在医院里继续待了三十六个小时进行复原,这期间,我频繁地穿梭于医院和家里,以便去看看马利,怀里抱着婴儿篮以及其他带有婴儿味道的东西。其中一次回家探视马利的时候,我甚至将一片小小的用过了的婴儿“尿不湿”带回了家,马利饶有兴致地嗅着这片尿布,以致于我担心他可能想用自己的鼻孔将它给吸收了,这样一来就会需要更为昂贵的医疗费用了。
当我最后将妈妈和孩子带回家的时候,詹妮把已经在他的婴儿车里睡着了的帕特里克抱到了我们床的中间,然后和我一起到车库里去问候马利,我们三人在车库里举行了一次吵闹非凡的团圆聚会。当马利从极度的疯狂渐渐平静为极度的快乐时,我们便将他带进了屋里。我们开始着手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并不打算将婴儿指给他看,而是在旁边徘徊,让他自己慢慢去发现这位新来者的存在。
马利跟着詹妮进到了卧室里,他将鼻子探进詹妮没有拉拢的旅行袋里。他显然不知道我们的床上有一个新生命。然后,帕特里克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像鸟儿一样的喳喳声。马利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然后他整个人呆住不动了。“那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帕特里克又发出了喳喳声,于是马利将一只爪子伸到了空中,就像一只会飞翔的狗。我的上帝,他正指着我们的小宝宝,就仿佛一只猎狗正指着……它的猎物一样。就在这一瞬间,我想到了那个被他用非常凶猛的暴行袭击过的羽毛枕头。他该不会愚笨到把一个小婴儿误认为一只野鸡了吧?
然后他便向前猛扑过去。但这并不是一种凶猛的“置敌人于死地”的猛扑,因为他没有露出尖利的牙齿或者发出咆哮。然而,这也不是一种“欢迎邻居小伙伴”的猛扑。他的胸部以非常大的力量撞击在了床垫上,以致于整张床都在地板上摇晃了起来。帕特里克现在完全醒了,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马利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又一次扑了过来,这一次,他的嘴巴离我们的新生儿的脚趾头仅仅几寸之遥。詹妮朝婴儿冲了过去,而我则朝马利冲了过去,双手拽着他的项圈把他往后拖。马利发狂了,扯着脖子想接触这个不知如何偷偷摸摸溜到我们内室的新生命。他用后腿暴跳着,我使劲拽着他的项圈把他往后拉,感觉自己就像一位孤军奋战的游击队员。“好了,不要激动。”我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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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4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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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妮将帕特里克安放在了他的婴儿车座椅上,我则将马利牵制在我的两腿中间,用两只拳头紧紧地抓住项圈。即使连詹妮也能够看出,马利已经不具有危害性了。他上气不接下气,迟钝地咧着嘴。詹妮慢慢凑近过来,允许马利先去闻一闻婴儿的脚趾头,然后是他的脚、小腿和大腿。这可怜的小家伙才只有一天半大,便险些遭遇一次攻击了。当马利的鼻子到达了婴儿的尿布时,他似乎进入到了一种意识被改变了的状态,一种无比沉醉的恍惚状态。他仿佛是一位到达了圣地的朝圣者。这只狗看上去肯定是患上了“欣快症”。
“一次错误的举动,马利并不是要去伤害帕特里克。”詹妮提醒道。的确如此。如果马利表现出了对于婴儿哪怕是最轻微的进攻,那么他早就应该得逞了。可是他并没有如此。不久我们便意识到,我们的问题并不是防范马利去伤害我们的小宝贝。我们需要应对的麻烦是,如何使他远离尿布。
随着时光过去了几个星期、几个月,马利逐渐接受了帕特里克,并且将他作为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一天晚上,当我关上灯准备上床睡觉的时侯,我却到处都找不到马利的身影。最后,我想到应该去儿童室看一看,他果然在那儿,四肢摊开趴在帕特里克婴儿床旁边的地板上,他们两个的鼾声一起一伏、相互呼应,听起来就仿佛立体声音响效果的兄弟情深一样。马利,我们这匹野性难驯、喜欢横冲直撞的“野马”,在帕特里克身边就会变得不太一样了。他似乎明白这是一个脆弱的、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小人儿,每当他靠近帕特里克的时侯,他便会小心翼翼地移动,无比温柔地舔着他的小脸蛋和耳朵。当帕特里克开始学会爬行的时候,马利便会安静地躺在地板上,让小婴儿如攀登一座山峰一般地攀爬在自己的身上,用力地拖着他的耳朵,戳着他的眼睛,拉下一小撮毛发。这些行为并不会让他感到受折磨和被打扰。马利会像一尊雕像一般蹲坐着。他是帕特里克身旁的一位和善的巨人,他温和地自动放弃了曾经的首席地位,接受了自己如今退居为交响乐队中第二小提琴部的地位。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同意我们对我们的狗的这种盲目信任的做法。他们看到的是一个野蛮的、经常有难以预料之举的、强有力的野兽——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接近一百镑的重量了——而且认为,我们如此信任地让他待在一个毫无防备能力的婴儿身边,是一种鲁莽的冒险行为。我的母亲便坚定地站在这一阵营之中,而且毫无畏缩地让我们知道了她的想法。对她来说,眼睁睁地看着马利舔着自己的孙子,简直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你们知道马利的那条舌头曾经去过哪里吗?”她会讲究修辞地问道。她充满忧郁地提醒我们说,我们决不应当把一只狗和一个小婴儿单独地留在同一个房间里面。祖先食肉的本能在没有任何警戒的情况之下会浮出水面的。如果换了是她,她会时时刻刻在帕特里克和马利之间筑起一道坚固的城墙。
有一天,当她从密西根州前来看望我们的时候,客厅里传来了她的尖叫声。“约翰,快来!”她惊恐万分地叫喊道,“这只狗正在咬小宝宝!”我从卧室里冲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好,发现帕特里克正快乐地在他那有发条的秋千上摆动着,而马利则躺在他的身下。马利并没有真的在咬小婴儿,这只是我那位惊慌失措的母亲的担心罢了。马利把自己的位置直接安排在帕特里克的“飞行”路线上,他的头刚好就在帕特里克的下面,小婴儿用绳子缚在一个布质的吊索里,在摇摆向相反的方向之前,在每一个弧的顶点处便会停下来。每一次,当包裹在帕特里克小屁股上的尿布来到了攻击距离之内时,马利便会好玩地轻轻咬上一口,而因为屁股被轻轻地戳碰了一下,所以帕特里克快乐地发出了长而尖的叫声。“哇,妈妈,这没什么,”我说道,“马利只是在闻帕特里克的尿布而已。”
詹妮和我逐渐形成了一种惯例。夜间的时候,每隔几个小时,她便会起床给帕特里克喂奶,而我则会在早上六点钟起来给孩子喂奶,这样詹妮就可以睡上一会儿。我将帕特里克从婴儿床里抱起来,给他换一片尿布,然后为他冲一瓶婴儿牛奶。这之后便是“发薪水”的时刻了:我坐在门廊上,帕特里克那小小的、温热的身体舒适地偎依在我的怀里,吸吮着牛奶瓶嘴。有时候,我会把自己的脸放在他的小脑袋上,当他贪婪地吃着奶的时候,我便可以乘机打一下盹儿。有时候,我会听着国家公共电台,注视着黎明的天空从紫色变为粉红,再变成蓝色。当他吃饱的时候,他便会打一个饱嗝,然后我就会给他以及我自己都穿好衣服,向马利吹声口哨,带着他俩一起沿着码头散会儿步。我们推着一个轻便的婴儿车,这种车有三个大大的自行车轮胎,这样便可以方便地到任何地方,包括沙滩里和路沿上。我们三个原本可以每天早上都不错的观光一番的,但是马利总会在前面冲锋陷阵,仿佛自己是一只雪橇狗,而我则在后面为了我们宝贵的生命不至于无故牺牲而奋力地向后猛拉,帕特里克则处在中间,开心地在空中挥舞着他的小手臂,犹如一位交通警察。等我们回到家的时候,詹妮便会起床煮咖啡。我们将帕特里克放进他的高背椅里,用带子缚住,然后为他将婴儿奶粉涂抹在盘子里,而马利则会在我们转身的一霎那间将奶油偷走——他将头搁在盘子的边缘,然后用他的舌头将奶粉卷进自己的嘴巴里。“从一个婴儿嘴里偷食吃,”我们心想,“还有比这更卑鄙的行为吗?”不过,帕特里克似乎被这整个过程逗得非常开心,很快,他便学会如何将自己的奶粉推到盘子边缘,这样他便能够看着马利将其抢夺一空、然后在地板上贪婪地吃起来的样子了。帕特里克还发现,如果他把奶粉放到自己的膝盖上,那么马利便会将头探到盘子的下面,当他寻找着行迹不定的奶粉时,他的头便会摩擦着帕特里克的肚子,这让帕特里克大笑不止。
我们发现,为人父母的角色非常适合我们。我们已经习惯了它的节奏,庆贺着它所带给我们的简单快乐,对于我们在其中所经历的一些挫败咧嘴而笑,并且知道,即使那些十分糟糕的日子,不久也将会成为无比珍贵的回忆。我们已经拥有了我们所渴望的一切。我们拥有了我们的小宝贝。我们拥有了我们笨笨的狗。我们拥有了我们靠近码头区的小房子。当然,我们还拥有彼此。那年的十一月,我被报社提升为专栏作者,这是一个令人艳羡的位置,能够给予我一周三次的属于自己的版面空间,让我可以尽情地倾吐自己的想法。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在帕特里克九个月大的时候,在我们能够开始考虑希望再要一个小宝宝的时候,詹妮惊讶地大叫起来。
“哦,我不知道。”我说道。我们一直想着再要一个孩子,可是我并没有真的考虑期限问题。重复一遍我们刚刚所经历的一切,似乎并不是一件仓促的行为。“我想我们可以再次不使用避孕措施,然后看看会发生什么。”我提议道。
“啊,”詹妮故意说道,“你不是很讨厌有计划地授孕吗?忘了以前你多么害怕我又拿出生理周期表要求你做爱的事情了吗?”
“嗨,不要提了,”我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于是我们便这样做了。我们计算着,如果我们希望在明年的某个时候生宝宝的话,那么现在便是时机了。詹妮算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果说我们六个月之后怀孕的话,然后再过九个月生产,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之间便会隔上整整两岁。”
我认为这听起来不错。两年时间足够长了。因为我曾经证明过自己有能力担负起男人“播种”的职责,所以这一次我不再感到有任何的压力。没有焦虑,没有紧张。一切都会正常。
一个星期之后,詹妮便因我的男人风采而疲惫不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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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4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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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夜里的尖叫声
随着第二个孩子在詹妮的体内孕育生长着,她那古怪的、深更半夜里想吃东西的状况又回来了。有一天夜里,她所渴望的食物先是根汁汽水(从某些植物的根部和草本植物中提取汁或精制成充二氧化碳气体的软饮料),接着又是葡萄柚。“我们有士力架巧克力条吗?”午夜之前她又问了一遍。看样子我又得第三次跑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里去了。我冲马利吹了声口哨,将他套上皮带,然后便向街道的拐角进发了。在停车场里,我们见到了一位梳着金发、擦着淡紫色口红、穿着我所见过的最高的高跟鞋的年轻女人。“哦,他可真是太可爱了!”她过于热情地赞美道,“嗨,小狗,你叫什么名字啊,漂亮的家伙?”马利当然会无比开心地想与这位美人建立起友谊关系,而我则紧紧地把他拉到我的身边,这样他才不会把口水淌到她那紫色的超短裙以及白色的高跟鞋上。“你是不是想亲我呀,小狗狗?”她说道,然后用她的嘴唇发出了“嘣嘣”的接吻声。
在我们聊天的时候,我对于这样一位迷人的女士在这样一个时间里独自一人出现在美国南部高速公路旁的停车场里感到颇为吃惊。她似乎并没有开车。她也并不像是要进商店或是刚从商店里面出来。她就站在那儿,仿佛一位停车场大使,当陌生者和他们的狗到来的时候便愉快地对他们表示欢迎。为什么她会表现得这么友好呢?美丽的女人从来都不会态度友好的,至少不会对半夜时分停车场里的陌生男人友好。一辆车停了下来,一位老人摇下了他的车窗。“你是希瑟吗?”他问道。她对我展现了一个充满困惑的笑容。“我必须要走了,”她说道,跳进了车里,“再见,小狗。”
“不要陷入爱河之中了,马利,”当他们驶远之后,我对马利说道,“你可负担不起她的开销。”
一个星期之后,在一个星期天早上的十点钟,我与马利步行到同一个商店里去为詹妮买吃的,这一次,我们又遇到了两个年轻的女人,她们只有十几岁大,看上去两个人都有些紧张。与我们一周前所遇到的第一个女人不同,她们的外表并不太具有吸引力,似乎也没有努力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哈罗德?”她们中的一个向我问道。“不是。”我回答说,可是此时我心中的想法的却是:“你们真的认为某个男人会为了不知姓名的性行为而露面并且还带着他的拉布拉多猎犬一起来吗?”这两个女孩子是不是认为我是个异常古怪的人?当我从商店前面的盒子里拿出一张报纸的时候,一辆车开来了——哈罗德,我猜想——于是那两个女孩子便上了那辆车驶走了。
我并不是唯一一个亲眼目睹了美国南部高速公路周围日益猖獗的卖淫交易的人。我的姐姐有一次来我家里作客,尽管她打扮得像一位保守的修女,可是当她中午出外散步的时候,却两次被开着一辆车四处转悠、自称为约翰的家伙提出了私下的性交易的邀请。另一位来我们家的客人也称当他驾车驶过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将自己的胸部暴露给他看,倒不是他有这方面的想法。
市长对于居民们的抱怨作出了回应,他许诺说要公开拘捕拉客者,而警察们也开始精心设置一些圈套,在街角安置秘密的女警官,等待着那些自称为客人的人们上钩。作为“诱饵”的警察是我所见过的最缺乏吸引力的妓女了——想想J?埃德加?胡佛在一辆拖车里——但是这并没有能够阻止那些男人们去寻求性服务。就在我们房子前面的街道上,有一个女人主动亮出了自己的胸部——和一个电视新闻工作组在一起。
如果这仅仅只是妓女和她们的客人之间的事情的话,那么我们还可以拥有自己单独的宁静,可是犯罪行为并不止于这些。我们这一地区似乎每一天都处在不安全之中。有一次我们沿着码头散步的时候,詹妮因怀孕所带来的恶心而感到身体虚弱,于是她决定一个人先回家去,而我则带着帕特里克和马利继续散步。当她沿着一条边道走着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一辆车正缓缓地跟随着自己。她的第一个想法是,一定是某个邻居准备停下车来跟自己打声招呼,或者是某个需要问路的司机。当她转过身来朝车里看去的时候,只见司机正一丝不挂地坐在那儿手淫。当他得到了预期中的回应——詹妮惊恐的大叫之后,他便飞快地驾驶着车子朝着街道相反的方向逃去了,以便隐藏好他的车牌照。
当帕特里克将近一岁大的时候,谋杀再一次来到了我们的街区。与以前遇害的内德密尔夫人一样,这一次的受害者也是一位独居的年长的妇人。当你从美国南部高速公路转到邱吉尔路时,所经过的第一栋房子便是她的住宅,就在通宵经营的露天自助洗衣店后面。我只是在从她的房子前经过的时候同她有过挥手之缘。与内德密尔夫人谋杀案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罪行并不是内贼做案,要不然我们还有进行自我防备的可能。受害者是随意被选中的,而袭击者是一位在周六下午趁她在院子里面晒衣服的时侯偷偷溜进她房子里的陌生人。当她回到房子里的时候,他用电话器软线将她捆绑了起来,并且当他在房子里四处搜索劫掠钱财的时侯,将她压在了床垫下面。当窃贼带着他抢劫到的财物逃之夭夭之后,我的这位虚弱的邻居因床垫的重压而窒息了。警察很快逮捕了一个曾经被看到在投币洗衣店附近逗留的流浪者;当他们搜空他的口袋时,却发现他的全部捕获物只有十六美元以及一些零钱。而一位妇人却为了这区区的十六美元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我们周围发生的这起罪案,让我们对家中有马利的存在而感到十分庆幸。所以,如果他是一位被公开承认的和平主义者,其最具侵略性的攻击策略便是淌口水的攻势的话,那么我们还会有安全感可言吗?如果他对于任何陌生者的到来所做出的立即反应,便是抢夺一个网球从而希望某个新来的人能够同他一起玩耍,那么谁还会在意他呢?入侵者们不需要知道这一点。当有陌生人来到我们门前时,我们不会再在应门之前将马利锁住了。我们不再忙着让他们相信马利是没有危害性的了。相反,现在我们会散布一些含糊不明的恶兆警告,比如“最近他的行为变得越来越难以预料了”,以及“我不知道这扇屏风还能经受得住他多少次猛冲”。
现在我们有了一个孩子,而另外一个孩子也要到来了。我们对于个人的安全问题不会再过于乐观和毫无忧虑了。詹妮和我经常会推测,如果有人试图伤害孩子或我们的话,马利会如何反应呢?我倾向于认为,他只会是有些狂暴、狂吠以及气喘。而詹妮对马利抱有更大的信心。她相信,他对我们的特别忠诚,尤其是对他那位新的奶粉供给者——帕特里克的赤胆忠心,一定会在一场危机的千钧一发之际转变为一种从他的身体深处萌发出来的凶猛的原始的保护力量。“不可能,”我说道,“他只会将他的鼻子撞进这个坏家伙的胯部,仅此而已。”我们同意,无论是哪种方式,他都会将对方吓得屁滚尿流的。这对我们来说实在是非常有利。他的存在与否让我们对我们家的感觉存在着易受攻击或者安全无忧的区别。在我们继续就他作为一名保护者的效能进行争论的时侯,我们在床上轻易地就睡着了,因为知道他就在我们的身旁。然后,在一天夜里,他一次性地并且永远地平息了我和詹妮之间的这场争议。
那是十月份,天气还没有转冷。夜里很闷热,我们开着空调,窗户紧闭着。看完了十一点的新闻之后,我把马利放出门去外面小便,检查了一下婴儿床里的帕特里克,关上灯,然后爬上了床,躺在了已经睡着了的詹妮身边。马利,如同他经常做的那样,倒在了我身旁的地板上,发出了一声有些夸张的叹息。我渐入梦境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刺耳的嗓音。我立即惊醒过来,马利也是。他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站在床旁边,耳朵耸立着。那声音又来了,从封闭的窗户穿透进来,分贝盖过了空调的嗡嗡声。一声尖叫。一个女人的尖叫,声音很大,绝对没错。我的第一个想法是,是十几岁的年轻人在大街上扮小丑胡闹,这是常有的情形。可是,刚刚听到的声音并不是一种快乐的、会把我逗笑的尖叫声。这声音里充满绝望,真正的恐惧。于是我渐渐明白有人正陷入到可怕的麻烦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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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4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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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男孩!”我低声说道,滑下了床。
“别出去!”黑暗中,我的身旁传来了詹妮的声音。我没有意识到她已经醒来了而且听到了尖叫声。
“打电话叫警察,”我告诉她说,“我会小心的。”
我抓着马利的贴颈铁链将他带出了门,来到了前门廊上,因为走得匆忙,我身上只穿了一条男式平腿短裤。正在这时,我瞥见街上有一个人影正朝着码头方向飞快地跑去。从相反的方向再一次传来了尖叫声。在室外,由于没有了墙壁和玻璃的阻隔,这个女人的声音划破了夜晚的宁静,充斥整个空气之中,让人毛骨悚然,这种声音我只在恐怖片里面才听到过。其他房子的门廊上的灯也亮了起来。两个合租我对面街上的房子的年轻人也冲了出来,身上只穿了毛边短裤,他们朝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我看到他们跑上了一个距离几栋房子不太远的草坪上,几秒钟之后,他们又朝着我的方向飞奔回来。
“快去救那个女孩,”他们中的一个叫喊道,“她被刺伤了。”
“我们要去追那个家伙,”另一个大叫着说道,然后他们便赤着脚在街上朝那个身影逃走的方向飞奔而去了。我的邻居巴里是一位勇敢的单身女性,她刚刚买了内德密尔夫人房子隔壁的一处平房住了进去,此时她跳进了自己的汽车里,加入到了追逐凶手的队伍之中。
我放开了马利的项圈,朝着尖叫声跑了过去。跑过了三栋房子之后,我发现我十七岁大的邻居正独自站在车道上,俯着身子,猛烈地喘着气,大声地抽泣着。她紧紧捂着自己的肋骨,我可以看到鲜血正从她的手指头间渗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衬衣。她是一个瘦弱的、漂亮的女孩,金黄色的长发垂在她的肩头。她与离异的母亲住在一起,她的母亲是一位十分和善的女人,在一家医院里做夜班护士。我与她的母亲曾经聊过几次天,可是我同她的女儿只是挥过手打过招呼而已。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说过不许叫,否则他就会刺伤我的,”她说道,不停地抽泣着,呼吸十分急促,“但是我还是叫了。我叫了,所以他就用刀刺了我。”她似乎以为我不相信她的话,于是将衬衣掀起,让我看那刺破了她的胸腔、已经泛起了褶皱的伤口。“我正坐在我的车里听着收音机。他不知从哪儿就冒了出来。”我将手放在她的胳膊上,试图让她平静下来,结果她膝盖一弯,倒在了我的怀里,她的双腿像小山羊一般在她身下折叠了起来。我将她搀扶到人行道上,然后坐了下来,紧紧地环抱着她。现在,她的话变得柔和、平静了许多,她努力地睁着双眼。“他告诉我说不许叫,”她继续说道,“他用手捂住我的嘴巴,告诉我不许叫。”
“你做得对,”我安慰她说,“你的叫喊把他给吓跑了。”
在我看来,她似乎快要休克了,而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快来吧,救护车。你在哪里呢?”我只会用一种方式来安慰她,那便是安慰我自己的小宝宝的方式——抚摸着她的头发,用我的手掌轻拍着她的脸颊,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当她变得越来越虚弱的时候,我不停地告诉她说一定要坚持住,救援人员就快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我说道,可是我自己对此都并不十分地确定。她的皮肤呈现出了灰白色。我们就这样孤零零地坐在人行道上,似乎度过了好几个小时,可是实际上,根据警察后来的报告显示说,只过了短短的三分钟而已。我想起了马利,于是赶紧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发现他就站在距离我们十步远的地方,以一种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果断的、蹲伏的姿势面朝着大街。这是一种斗士的姿势。他颈部的肌肉凸了出来,下颚绷得紧紧的,肩胛之间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大街,保持着一种随时都会猛扑向前的姿势。就在那一刻,我意识到詹妮是对的。如果身上携有武器的攻击者返回来的话,那么他就必须先过我这只威猛的狗这一关。在那一刻我知道——毫无疑问、绝对地知道——在歹徒袭击我们之前,马利便会奋力地跟他展开搏杀,直到将对方置于死地为止。总之,当我支撑着这位年轻女孩子的时候,我内心的情感波涛正剧烈地翻涌着,同时,我也很担心这个女孩会不会就在我的怀中死去了。看着马利如此认真地保护着我们,看着他如此威严的神态和姿势,我激动得热泪盈眶。人类最好的朋友是谁?还用说,绝对是马利了。
“我会保护你的,”我告诉女孩说。可是,我想说的是,我本应该说的是——“我们”会保护你的——马利和我。“警察就快来了,”我说道,“请你务必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
在她闭上双眼之前,她低声地说道:“我的名字叫利萨。”
“我叫约翰。”我说道。这似乎有点儿可笑,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相互介绍,仿佛我们是在一次邻里间的聚餐上。我差一点就因这种荒谬而笑出声来。但是我并没有真的笑起来,而是捋了捋她耳朵后面的头发,然后说道:“你现在已经安全了,利萨。”
犹如一位从天而降的天使长,一位警官冲到了人行道上。我对马利低声嘱咐道:“一切都ok了,男孩。她已经没事了。”似乎我这一句低语打破了某种入定状态,我那位愚笨的、和善的伙伴又回来了,他转着圈小跑着,喘着气,努力地嗅着我们。原有的心智魂魄又返回到了他的躯体之中。接着,更多的警官涌到了我们身边。不久,一个救护队也带着一个担架和许多消毒纱布赶到了。我把自己知道的全部情况告诉给了警察,然后走回家,而马利则在我前面大步慢跑着。
詹妮在门口迎接我们,然后,我们俩一起站在窗前,观看着在我们的街道上上演的这一幕惊悚剧。我们的街区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出侦破电视剧里的布景。红色的闪光灯在窗户上闪现着。一架警方直升机在我们头顶上盘旋着,将聚光灯打在院子里和小径上。警察设置了路障,在街区展开了搜索。可是他们的努力只是一场徒劳,既没有逮捕到一个嫌疑犯,也没有探查到任何作案动机。我那三位追逐犯罪分子的邻居们后来告诉我说,他们甚至都没有瞥见到那个家伙究竟长什么模样。最后,詹妮和我回到了床上,但是我们无法入睡,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许久。
“你应该为马利感到骄傲,”我告诉她说,“这真是太奇怪了。不知为什么,他能够知道状况的严重性。他就是知道。他感受到了危险,他似乎变成了一只完全不同的狗。”
“我告诉过你,”她说道。的确如此。
当直升机在我们上空发出沉闷的巨大的声响时,詹妮把身体滚到了床上她的那一边,在睡着之前,她说道:“只是这一街区又一个无聊的、乏味的夜晚。”我伸出手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正躺在我身边的马利。
“你今晚做得很好,大家伙,”我低声说道,搔着他的耳朵,“奖励你一大袋狗食。”我把手放在他的背上,渐渐进入了梦乡。
南佛罗里达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在自个家门前的车里面被刺伤这一罪行的麻木,可以从第二天早上报纸对该案进行了仅仅六句话的简短报道窥见一斑。《太阳守卫报》对该案的报道仅仅出现在了3B版面的简短栏目上,标题为《男人袭击女孩》。
报道中并没有提及我或者马利或者那两个住在对面街上赤裸着半身去追捕攻击者的男人,也没有提到驾车追逐犯罪分子的巴里,或者那些点亮了门廊上的灯并且拨打了911报警电话的街区上的上上下下的邻居们。在南佛罗里达这一充满暴力罪案的丑陋的世界里,我们街区所发生的这幕惊悚剧只是小菜一碟。没有死亡,没有人质,也没有大人物。
匕首刺破了利萨的肺部,她在医院里躺了五天时间,在家里经过了几周的复原期。她的母亲将她的康复通知了左邻右舍,可是这个女孩仍然闭不出户。我担心这场袭击给她留下了心理上的伤痕。如果离开她家的安全防护之后,她还能够再次感受到身心的自在吗?虽然我与她仅仅相处了三分钟,但是我感觉自己仿佛是照料她的一位兄长。我想尊重她的隐私,可是我也想去看看她,想亲眼看到她一切无恙。
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正在车道上洗车,而马利则锁在我的旁边。突然,我听到有脚步声慢慢靠近,我抬眼望去,发现她正站在那儿。她比我记忆中的更漂亮。棕褐色皮肤,强壮,精神焕发——看上去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她微笑着,然后问道:“还记得我吗?”
“让我想一想,”我说道,装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你看上去有些面熟啊。你是不是在汤姆?佩蒂音乐会上挡在我前面不愿意坐下来的那个人?”
她笑了起来。于是我问道:“你现在怎么样,利萨?”
“我很好,”她回答说,“起码恢复了正常。”
“你看上去很不错,”我告诉她说,“比起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要好多了。”
“是的,好多了,”她说道,然后低头看着脚,“多么可怕的一个夜晚。”
“多么可怕的一个夜晚。”我重复道。
然后她跟我谈起了医院、医生、会见她的那位侦探、无数的水果篮以及治疗期间待在家里的百无聊赖。不过她避开了那次袭击,我也一样。有些事情最好还是将它忘掉。
那天下午,利萨待了很长时间,当我做着家务杂事的时候,她便跟着我在院子里四处转悠,同马利一起玩耍,简短地谈谈话。我感觉她有些话想说,可又不知如何开口。她只有十七岁;我并不期待她能够找到合适的字眼表达自己的情感。我们俩的生命曾经在没有任何计划或者警告的情况之下碰撞在了一起,两个彼此陌生的人因一件突如其来的暴力事件而结合在了一起。没有时间去施行邻里之间的惯常的礼节;没有时间去建立起边界。只有在一场危机中所形成的亲密的结合,一位穿着平腿短裤的父亲与一个上衣被鲜血浸透了的十多岁的女孩,借助相互的倚靠来寻求着希望。我与她之间存在着一种亲密,也存在着一丝的尴尬与难堪,因为在那一时刻我们完全放下了防备,彼此心领神会。言语已经没有必要了。我知道她非常感谢我前去帮助了她;我知道她十分感谢我曾经努力地去安慰她,尽管我的安慰十分笨拙,或许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她知道我深切地关心着她的情况。在那天晚上的人行道上,我们分享了某种情感——那短暂的、飞逝而过的时刻,却已经清晰地界定了一个人的生命中的其他部分——我们两人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我很高兴你顺道来我这儿看看。”我说道。
“我也很高兴自己这样做了。”利萨回答说。
当她离开的时候,我对这个女孩子产生了一种非常好的感觉。她已经健壮了。她已经坚强了。她可以继续往前走了。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几年之后,当我听说她成为了一名电视主播的时候,我发现,我当初的感觉相当准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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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4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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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提早到来
尽管睡得迷迷糊糊,但是我渐渐感觉到有人正在呼喊着我的名字。“约翰,约翰,快起来。”是詹妮的声音,她正在摇晃着我的身体,“约翰,我想孩子可能就要出生了。”
我用一个胳膊肘支撑起了身体,揉着眼睛。詹妮躺在床上她的那一侧,膝盖弯曲着抵到了胸部。“孩子怎么了?”
“我腹部痛得厉害,”她说道,“我躺在这儿数着阵痛的频率。我们需要给谢尔曼医生打电话。”
现在我已经完全清醒了。“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我狂热地期待着我们第二个孩子的降生——我们已经从超声波上得知,这一胎又是一个男孩。不过,这个孩子到来的时机却非常的糟糕。詹妮怀孕不过才二十一周的时间,距离四十周的足月分娩差不多还剩一半的时间。在她那些孕妇书籍当中,印有一些非常清楚地显示着每一周胎儿成长情况的图片。就在几天之前,我们还坐在那儿看着这些书籍,仔细地研究着二十一周时胎儿的图片,对于我们的小宝宝的生长情况感到十分惊异。一个二十一周大的胎儿,仅仅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大,体重还不到一磅,它的眼睛紧闭着,手指头就像是脆弱的、小小的嫩树枝,肺部也还没有发育完全,无法从空气里吸取氧气。在二十一周的时候,一个婴儿刚刚才能够存活。在子宫外生存的可能性还很小,没有严重的、长期的健康问题的生存的可能性就更小了。这便是为什么自然界要让一个婴儿在子宫里待上九个月之久的原因了。
“或许并没有什么的。”我说道。可是,当我快速地拨完电话号码并且听到话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的时候,我能够感觉到自己那“怦怦“作响的心跳声。两分钟之后,谢尔曼医生拿起了话筒,他的声音表明他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这或许只是胃肠气涨,”他说道,“不过我们最好还是看一看。”他告诉我立即将詹妮带到医院里去。于是我便在房子里面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将一些物品扔进了为她准备的旅行袋里,拿上了奶瓶和尿布袋。詹妮给她的好朋友桑迪打了电话,她刚刚做了母亲,住在距离这儿几个街区远的地方,詹妮问她我们是否可以把帕特里克寄放在那儿。现在,马利也醒了过来,他伸展着腿脚,打着呵欠,摇晃着身子。“深夜的道路旅行!”“很抱歉,马利,”当我将他带到车库里时,我告诉他说,他的脸上流露出了巨大的失望之情,“你要听话。”我将帕特里克抱出了他的婴儿床,安放进了他的婴儿车里,并没有将他弄醒,然后我们便走进了夜色之中。
在圣玛丽医院新生儿重点护理区里,护士们迅速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她们为詹妮换上了一套医院的睡衣,然后给她连接了一台监测器,以检测她的宫缩的情形以及婴儿的心跳。结果发现,詹妮的宫缩频率是每六分钟一次。这绝对不是胃部气涨的症状。“你的小宝宝想出来了,”一位护士说道,“我们将会尽一切努力确保孩子不要现在就急着出来。”
谢尔曼医生通过电话让护士们去检查詹妮的子宫颈是否已经开了。一位护士将一个带有手套的手指探进了詹妮的下体,然后报告说詹妮的子宫颈仅仅只开了一公分。即使连我也知道,这种情况并不乐观。在一个正常的分娩中,子宫颈完全开到十公分的时候,母亲才可以开始用力。伴随着每一次腹部的剧痛,詹妮的身体似乎越来越接近忍受疼痛的极限了。
谢尔曼医生命令她们给詹妮静脉注射盐水点滴,并注射止痛剂。宫缩的情况好转了一些,可是,还没到两个小时,詹妮的宫缩又加剧了,于是需要第二次注射,然后是第三次。
在接下来的十二天里,詹妮只能够待在医院里接受治疗,被一排围产医师们在身上摸来捅去,并且同许多台监视仪器和静脉注射的点滴连接在一起,因此动弹不得。我向报社请了长假,扮演起了帕特里克的单亲爸爸的角色,尽我最大努力保持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正常地运作——洗衣服、喂食、做饭、清理帐单、做家务、料理后院。哦,是的,还有我们家中的另一个生物。可怜的马利,他的地位已经从交响乐队中的第二小提琴部陡然降得甚至都不在乐队中了。连我也把他忽略了。他维持着自己与家庭关系的最后联系,从来没有让我从他的视野中消失过。当我用一只胳膊搂着帕特里克在房子里面忙前忙后,用真空吸尘器打扫房间,或者在洗衣间里清洗衣物,或者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他都会忠心耿耿地跟在我的身后。我会待在厨房里,将一些脏盘子投进洗碗机里面,而马利则会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子跟在我的身后,他会在厨房里转上六次圈,以便确定一个最佳位置,然后便在地板上趴下来。可是,还没等他在厨房里“定居”下来多久,我便又会冲向洗衣间把衣服从洗衣机里面拿出来,再投进干衣机中去。于是,他只能再次跟随着“迁居”到洗衣间里,转着圈,用爪子抓着地毯,直到将其摆弄成自己喜欢的模样,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板上。可是没过不久,他又得再次起身,跟着我来到客厅收拾报纸。然后,他便会再一次转圈、确定位置、趴下。如果他幸运的话,我会在这如同陀螺一般的疯狂运转中暂停一会儿,在他屁股或者背上轻快地拍打一下。
一天晚上,终于将帕特里克哄睡着之后,我一头倒在了沙发上,精疲力尽。马利欢快地用后腿站立起来,将他的绳子拖拉玩具放在了我的膝盖上,然后仰起头,用他那双大大的褐色眼眸看着我。“哇,马利,”我说道,“我已经疲惫不堪了。”他将自己的口鼻放在了绳子玩具的下面,将其轻弹到了空中,等着我去尽力地抓住玩具,准备与我打个平局。“对不起,老伙伴,”我说道,“今晚不行。”他皱起了眉毛,竖起了脑袋。突然间,他那舒服自在的每日固定的节目被撕成了碎片。他的女主人神秘地缺席了,而他的男主人则变得丧失了任何的趣味,与以往大不一样了。他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哀鸣,我能够看出他正在努力地猜想着其中的缘故。“为什么约翰不再想同我一起玩耍了呢?那天早上的散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不再有地板上的摔跤游戏了呢?而且,詹妮到底在哪里呢?她还没有让我与下一个街区的达尔马提亚狗进行跑步比赛呢,不是吗?”
对于马利来说,生活并没有彻底黯淡、凄凉。从光明的一面来说,我已经迅速地返回到了婚前那种懒散的、不修边幅的生活方式之中了。作为房子里面唯一的成年人,我被授予了诸多的权力,我暂停了已婚夫妇的家庭生活行为,并且宣布已被取缔的单身规则重新成为了这块土地上的法律。当詹妮待在医院的这段期间,衬衣会一连穿两次,甚至三次,衣服上粘着明显的芥菜污点;直接从硬纸盒里面倒牛奶喝;马桶座垫一直保持着竖立的状态,只有坐在上面的时候才会放下来。令马利感到分外高兴的是,我制定了一项浴室门完全打开的政策。毕竟,他和我一样也是雄性,没有什么可避讳的。这便给了马利一个能够在狭窄的空间中与我亲密无间的机会。他在那儿感受到了生活的意义,因为他可以从浴缸的水龙头下面饮水喝。詹妮或许会对他的这种行为惊骇不已,可是,我看待这一问题的态度是,这总比他从抽水马桶里面找水喝要好得多了。既然在我的单身生活里已经取消了必须将抽水马桶上的座盖盖上的政策,所以,为了避免他将口鼻潜入那具有吸引力的盛有水的瓷器池子里面,我就应该给马利提供另一个可行的选择对象。
当我在浴室里的时候,我养成了把浴缸里的水龙头稍稍拧开一点儿的习惯,这样,马利便可以舔一些清冷淡水来喝。他陶醉得浑身颤抖。他拧着脑袋,凑在水龙头下面,舔着滴落下来的水流,身后的尾巴砰砰地击在水槽上。他的口渴好象完全没有满足的限度,于是我开始相信,他前世一定是沙漠中的一头骆驼。很快我便意识到,我创造出了一个浴缸怪物;而马利也很快开始在没有我在场的情况下单独进入浴室里面,他站在那儿,可怜兮兮地凝视着水龙头,为了任何一滴迟迟不愿落下的水滴而舔着水龙头,用他的鼻子轻打着排水旋钮,一直到我对他的这种凄惨和饥渴的境况无法再忍受下去了,然后,我便会走进浴室,替他将水龙头拧开。突然间,他碗里的水对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当我正在洗澡的时候,我们降低为粗鄙状态的下一步来临了。马利猜想自己可以将脑袋钻过浴帘,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得到一股瀑布,而不再是细小的水流或者只是一连串的水滴了。我浑身涂满了肥皂泡,完全没有警惕到他那颗硕大的茶色的脑袋会突然钻进来,也没有料到他会舔冲澡的巨大水柱。“千万别告诉妈妈。”我说道。
我尽力蒙骗詹妮,让她认为我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一切都井井有条。“哦,我们一切都好,”我告诉她说,然后转向帕特里克,我会补上一句,“是不是,小伙伴?”对于我的这句问话,他会给出自己的标准回答:“爸爸!”然后,指着天花板上的电扇:“扇扇!”可是,詹妮是非常有头脑的,不会轻易上当。有一天,当我带着帕特里克进行我们的每日访问时,詹妮开始用一种不信任的眼光盯着我们,然后问道:“看在上帝的份上,你都对他干了些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对他干了些什么?”我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他很好。你看上去也不错,不是吗?”
“爸爸!扇扇!”
“他的衣服,”她说道,“究竟——”
我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帕特里克的连身衣裤出了些差错。现在我意识到,他那两条圆胖的大腿被挤压进了袖孔里,袖子太紧,所以这两条腿的血液循环肯定被切断了;衣领就像一个乳房一样垂挂在他的两条腿之间;往上看去,帕特里克的脑袋从分开的胯部里伸了出来,而他的胳膊则不知道迷失在这身衣裤里的什么地方了。这幅景象真是异常壮观。
“你这个呆瓜,”她说道,“你把他给上下颠倒了。”
“这只是你的意见。”我说道。
可是游戏终于结束了。詹妮开始从她的病床上通过电话对我展开了遥控指挥。几天之后,我那位甜美的、亲爱的姨妈安尼塔,一位十几岁时便从爱尔兰来到美国,现在居住在南佛罗里达州另一端的退休护士,神奇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手里拿着行李箱,愉快地开始着手进行重建的工作。单身规则成了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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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4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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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产后的最后通牒
这段日子本来应该是我们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而且在许多方面的确是如此。我们现在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初学走路,一个嗷嗷待哺,两个小家伙之间仅仅相隔了十七个月。他们带给了我们巨大的快乐。然而,在詹妮被迫卧床休养期间笼罩在她头顶上的黑云却并没有消散。最初的几个星期,她感觉良好,愉快地应付着为了两个完全依靠她来满足所有需要的生命担负起责任所带来的各种挑战。而在其他一些星期里,她却变得十分阴郁,充满了挫败感,生活被笼罩在一团忧郁的迷雾之中。我们俩都精疲力尽,最为悲惨的是,我们的睡眠被无情地剥夺了。晚上,帕特里克至少会把我们吵醒一次,而克罗则会醒来好几次,大声地哭喊着,不是要我们给他喂奶,就是要换尿布。我们很少会不被打扰地一口气睡上两个小时。有些晚上,我们就像是还魂的僵尸一样,眼神呆滞、移动无声,詹妮走向一个孩子,我则走向另一个。我们在午夜会起床一次,然后是凌晨两点,接着是三点半,最后是五点。然后,太阳便将冉冉升起,新的一天的帷幕徐徐揭开了,带来了崭新的希望,也带来了我们累得连骨头都要发酸的又一天。这时候,从门厅里会传来帕特里克那甜美的、愉快的、完全清醒的声音:“妈妈!爸爸!扇扇!”我们用坚强的意志力支撑着自己,我们知道,这一晚的睡眠就这样远去了。我开始把咖啡煮得更浓烈以便提神,然后便穿着皱巴巴的、领子上留有婴儿呕吐物的衬衣出现在了办公室里。有一天早上,在我的编辑部里,我发觉年轻而迷人的编辑助理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我。我冲她微笑着,心里沾沾自喜:“嗨,要知道,我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但仍然可以吸引女人们的注意。”没想到她接着说道:“你知道你的头发上粘着东西吗?”
让睡眠被剥夺的混乱变得更加复杂化的便是我们日益悲惨的生活处境,因为我们刚刚生下的这个儿子令我们感到焦虑万分。由于重量不足,所以克罗还不能够断奶,于是詹妮一心一意地想将他喂养得强壮、健康,而他看上去也抱定了同样坚定的决心,想要挫败詹妮的计划。她向他敞开自己的胸怀,而他则会帮助她达成心愿,饥渴万分地吸吮起来。然后,他又会将喝下的乳汁一古脑儿地全给吐出来。于是,她不得不再一次给他喂奶;而他又会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然后,再一次将自己的胃清空。喷射而出的呕吐物以每小时一次的高频率出现在了我们的生活中。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这一程序,而每来一次,詹妮就会变得更加抓狂。医生们将这一情况诊断为回流,并且建议我们去向专家咨询。专家给我们的小男婴注射了镇静剂,然后将一个观测仪器从他的喉咙里探了进去,迂回地进入到了他的身体内部,进行着详细的观察。克罗最后终于不再出现回流的症状了,体重也迅速地增加了。可是,整整四个多月以来,我们都为他焦虑万分,身心俱疲。当詹妮几乎得一刻不停地给他喂奶的时候,当他将她的乳汁又全部投回给了她而她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一切的时候,担忧、压力以及受挫便将她重重包围了起来,再加上严重缺乏睡眠,更是加剧了她的烦恼,也让她变得十分易怒。“我感到自己太无能了,”她会说,“妈妈们应该能够满足她们的孩子们所需要的一切。”我可以看出她的情绪的导火索越来越短了,即使是最小的“罪行”——食橱的门没有关上,桌上留下了没有被清除干净的面包屑——都会让她的怒火一触即发。
好消息是,詹妮从来没有一次放下过她对两个孩子的担忧。事实上,她以近乎急迫的关心和耐心养育着他们俩。她将自己的每一寸身心都无私地奉献给了他们。坏消息则是,她将自己的疯狂和愤怒直接撒在了我甚至更多的是撒在马利的身上。她对他失去了全部的耐心。他处在了她的火力瞄准器的十字准线之中,怎么做都不对。他的每一个罪行——以及由此而引发的更多的罪行——都会让詹妮那扣在扳机上的手往前推近一点儿。很显然,马利会把自己那滑稽古怪的姿态、各种罪行以及无穷的热情持续到底。我买回了一束灌木,把它栽种在了花园里,作为对克罗出生的庆祝;马利却在当天就将它连根拔起,并且放进嘴里大嚼特嚼起来。我为了替换被撕碎的门廊屏风而四处奔走,而对这扇由他自制而成的狗门十分习惯的马利,则迅速地再一次冲向了屏风,穿门而去。为了逃脱惩罚,他在外躲避了一天,当他最后回到家里来的时候,他的牙齿里面衔着一条女人的裤子。我不想知道他究竟又干了些什么。
尽管詹妮更加频繁地喂马利吃镇静药物——她这样做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他,可是马利的雷暴恐怖症以及随后出现的非理性行为却一天比一天更加严重了。到现在,一场轻柔的阵雨也会让他陷入到惊恐之中。如果当时我们在家的话,他会扑到我们的身上,而他所分泌出的过量的唾液则会浸透我们的衣服。如果当时我们不在家的话,他便会以同样乖戾的方式——在门上、石灰墙上或者油地毡上猛抓一番,想凿出洞来寻求逃生之路。我修理的次数越多,他毁坏的频率越高。我都快无法跟上他的脚步了。我本应该狂怒不已的,可是,詹妮对我和马利两个都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所以,我非但没有对马利发火,反而处处为他掩饰。如果我发现了一只被咬坏的鞋子、书本或者枕头,我会在詹妮发现之前隐藏好罪证。当马利在我们那小小的家中横冲直撞、动辄闯祸的时候,我便会紧随其后——摆正地毯,扶好咖啡桌,擦干他溅到墙壁上的唾沫。在詹妮发现之前,我会冲向吸尘器,清理好马利又一次凿门之后在车库地上留下的木头屑。我熬夜到很晚,只为进行修复东西以及在地上撒上沙子,以便到了早上詹妮醒来的时候,马利最近制造的这起损害能够被遮掩过去。“看在上帝的份上,马利,难道你求死心切吗?”一天晚上,当我跪在地上,修复着最近的一次损坏,而马利则站在我的身旁,摇晃着尾巴,舔着我的耳朵的时候,我对他说道,“你必须停止再制造祸端了。”
这一天晚上,我走进了詹妮的怒火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环境之中。我打开前门,发现詹妮正用拳头打着马利。她失控地嚎啕大哭着,疯狂地打着他,看上去她更像是在重击一面鼓而不是在猛打一只狗,她的拳头雨点般地斜落在了他的背上、肩膀上以及颈子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冲他尖叫着,“为什么你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破坏掉?”在那一刻,我才发现了他犯下的罪行——沙发垫子被凿开了,垫子外面的织物被撕成了碎片,里面的填塞物被拖了出来。马利头朝下地站在那儿,四肢向外张开成八字形,倾斜着身体,仿佛是在抵御一场飓风。他并没有试图逃脱或躲避那落在身上的拳头;他只是站在那儿承受着每一个拳头,没有一声呜咽或抱怨。
“嗨!嗨!嗨!”我大声叫道,抓住了她的手腕,“好了。别打了。别打了!”她抽泣着,气喘吁吁。“别打了。”我重复道。
我走到了她和马利之间,与她脸对着脸。这就仿佛是与一个陌生人互相对望着。我并没有察觉出她眼里的神情。“带他离开这儿,”她说道,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有一丝无声的刺痛感,“带他离开这儿,现在。”
“Ok,我把他带出去,”我说道,“但是你得平静下来。”
“带他离开这儿,不要让他待在这里。”她声音里的平静令人感到有些不安。
我打开了前门,马利跳到了外面。当我返回屋子里去拿忘在桌上的拴狗颈的皮带时,詹妮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想让他消失。我想让他永远离开这儿。”
“好了,”我说道,“你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她说道,“我对那只狗已经受够了。你必须为他找一个新家,或者由我来办这件事情。”
她不可能真的想把马利送走的。她爱这只狗。尽管马利的缺点一项一项列举出来的话,可以开出一张长长的细目清单,但是她仍然喜爱他。她只是现在很难过罢了;她只是压力太大以致于近乎崩溃罢了。她会重新考虑自己刚才因一时冲动而做出的决定的。我认为,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之下,最好的做法便是给她时间让她冷静冷静。我没有说什么,走出了房门。在前院里,马利四处跑跳着,向空中跃起,试图要咬断握在我手中的皮带。他又回到了以往快活的常态,显然没有因为被拳头连续猛揍而情绪低沉。我知道詹妮并没有伤害到他。老实说,当我同他玩得比较野的时候,我习惯性地对他展开的猛击可要比詹妮的拳头厉害得多了,而且他喜欢这种野蛮的玩法,总是跳回来希望展开更多的较量。作为其血统的一种纯正标志,他对疼痛是具有免疫力的,仿佛是一台永远不会停止的充满了精神和体力的机器。有一次,当我在车道上洗车的时候,他将脑袋塞进了涂有肥皂的水桶中,然后他头上牢牢地扣着水桶,瞎子一般地飞跑过了草坪,直到撞上了一面混凝土的墙壁,他才停了下来。这似乎并不会使他感到狼狈。可是,用一只充满愤怒的手掌在他的臀部上轻轻地拍一下,或者甚至只是用一种严厉的声音对他说话,他的行为都会表明他受到了深深的伤害。对于像他那样一个愚笨的家伙来说,马利身上的这种敏感个性似乎有点不可思议。詹妮在身体上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可是她却压迫了他的情绪,至少在此刻是如此。对于他来说,詹妮便是一切,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两个最要好的伙伴中的一个。她是他的女主人,而他则是她的忠实的同伴。如果她认为给他一顿猛揍是适当的,那么他便会认为照单全收、默默承受这顿猛揍是应该的。从狗的其他方面来说,马利的表现的确差强人意,但是,他的忠诚却是无可置疑的。现在,我的工作便是去修复损害,让事情重新变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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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07 09: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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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上,我抓紧拴狗颈的皮带,然后命令道:“坐下!”于是马利坐了下来。我将贴颈链子高高套在了他的喉咙处,为我们的散步做着准备。在我迈开脚步之前,我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按摩着他的脖子。他把鼻子伸向空中,抬头看着我,他的舌头长长地吊在了脖子处。看起来,与詹妮之间所发生的那场事件已经被他忘在了脑后;现在,我希望詹妮也能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你这只大笨狗?”我向他问道。他直直地跳跃起来,仿佛脚底装配有弹簧,然后将舌头贴在了我的嘴唇上。
那天晚上,马利和我走了好几里路,当我最后打开前门的时侯,他已经精疲力尽了,准备在某个角落安静地躺下来。詹妮一边给帕特里克喂着一瓶婴儿食品,一边摇晃着躺在她的膝盖上的克罗。她很平静,似乎回到了以往的常态。我解开了马利脖子上的皮带,他便在自己的水碗里畅饮起来,精力充沛地轻舔着水,在水碗的边缘溅起了阵阵浪潮。我用毛巾擦干了地板,朝着詹妮的方向偷偷地瞟了一眼:她看上去泰然自若。或许可怕的时刻已经过去了。或许她已经重新考虑了自己冲动之下所做的决定。或许她为自己情绪的火山爆发感到了羞怯,并且正在寻找着道歉的字眼。当我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马利紧贴在我的脚跟后面,她没有看着我,用一种平静的、从容的声音说道:“我是绝对认真的。我希望他离开这儿。”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句最后通牒,以致于我终于认识到这并非只是一句空头威胁。虽然她并没有大发雷霆,但是并不代表这一问题就此远离了。我为此焦虑万分。这听起来非常令人同情,马利已经成为了我的雄性的灵魂上的伙伴,我的亲密的同伴,我的朋友。他的确训练不足、没有修养、执拗顽抗、不服从规范,从政治术语来说,他有着我一直渴望拥有的自由精神——如果我足够勇敢的话。在他那桀骜不驯的生机中,我仿佛也获得了同样的快感。无论生活变得多么复杂,他都能提醒着我那种简单的快乐;无论我的身上肩负着多少的责任,他都能让我记得:有时候,为了固执的不服从而付出高昂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在一个充满了呼来喝去的世界里,他是他自己的主人。一想到要放弃他,我的灵魂便会枯萎凋谢。可是,现在我有两个孩子要去担忧,还有一个我和我的孩子们都需要的妻子。我们的家庭是由最纤细的线维系在一起的。如果失去马利会导致我们这个家庭彻底垮台或者稳定的话,这一巨大区别怎能让我不尊重詹妮的愿望呢?
我开始伸出了“触须”,小心谨慎地询问着朋友和同事们,问他们是否有兴趣接收一只两岁大的惹人喜爱的、活泼有趣的拉布拉多猎犬。从他们那儿我得知,有一个邻居十分喜欢狗,而且对于犬科类动物来者不拒。可是,连他也对我说了声“No”。真是太不幸了,马利的声名狼藉令他也望而生畏了。
每一天早上,我都会打开报纸浏览分类广告栏,仿佛我能够在那儿发现某个奇迹广告一般:“寻找狂野难驯的、精力充沛的、无法掌控的,并具有多重恐怖症的拉布拉多猎犬。另外加上具有破坏性的才能。愿意支付高额购买。”我当然没能够看到这类广告,恰恰相反,我发现的是,基于各种原因的有关转让年轻成年狗的交易十分繁荣。这些年轻的成年狗,有许多是仅仅几个月前他们的主人花费了好几百美元才购买来的纯种狗,可是现在他们却被低价转让甚至是免费转让。而在这些将要被主人抛弃的狗当中,雄性拉布拉多犬占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庞大数目。
几乎在每一天里,这些广告都会让我立刻感到心碎,但也能让我立刻觉得欢快。从对我有利的情况来说,我可以识别出对于这些狗重新回到交易市场的真实原因进行掩盖的意图。这些广告中充满了欢快的委婉的说法,而这种行为模式我实在是太了解了。“活泼的……喜爱人类……需要大的院子……需要玩耍的空间……精力充沛……英勇的……强有力的……的种类。”这些修饰语加起来只是表达了同一个意思:这是一只其人无法控制的狗,一只已经成为了主人的负担的狗,一只它的主人已经打算放弃了的狗。
一方面我心知肚明地笑了起来;因为这些广告中的诡计十分滑稽可笑。当我读到“极端的忠诚”时,我知道卖主的真正意思是“他会咬人”,“永远的同伴”的意思是“具有单独相处的焦虑症”,而“优秀的看门狗”可以被解释为“不断的吠叫”,当我看到“价格最优”时,我便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意味着那位绝望的主人实际上是在问:“我到底要倒贴给你多少钱你才肯把这家伙从我手上带走?”而另一方面,我则因为悲伤而疼痛着。我并不是一个轻易便会放弃的人;我相信詹妮也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我们都不是那类把我们的麻烦放在分类广告里去典当的人。不可否认,马利是狗当中的少数种类,是一只会让其主人备感棘手的狗。他同我和詹妮成长时期所养的庄严尊贵的狗几乎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他有一大串的坏习惯和举动。他所犯下的罪行多到罄竹难书。他同两年前我们带回家来的那只痉挛的小狗也大不一样。在他自己那有缺陷的方式中,他自得其乐着。作为他的主人,我们的一部分历程,便是将他塑造成我们需要的样子,但是,我们的另一部分历程则是去接受他原来的样子。不是简单地去接受他,而是去赞美他以及他那颗不屈服的犬科动物的灵魂。我们带进家中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有呼吸的生命,而不是一个搁在角落的流行配件。不论好坏,他都是我们的狗。他是我们家庭中的一部分,尽管他有无数的缺点,毕竟它给予我们的快乐和爱,要比这些缺点多出一百倍。而他尽其所能提供给我们的热爱和忘我精神,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是无价的。
放弃他,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正如我继续假装热情地为给马利找到一个新家而四处打听着的时候,我也开始真正热情地与他合作起来。我自己的秘密任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是恢复这只狗的名誉,并且向詹妮证明他是值得的。我诅咒着自己被打断的睡眠,开始在黎明时分起床,把帕特里克放进轻便婴儿车里,用带子扣好,然后带着马利朝着码头走去。坐下。待着别动。趴下。跟上。我们一遍又一遍地进行着练习。我的任务中有一种孤注一掷、拼死一搏的气息,而马利似乎觉察出了这一点。现在,游戏已经不一样了;这一次是真的了。为了防止他未能完全领会,我会不止一次地向他清楚说明,而不带任何装腔作势的字眼:“我们不是在这儿鬼混,马利。这次是认真的。让我们开始吧。”我会再一次进行有关命令的训练,而我的助手帕特里克则在一旁拍着手,并对他那位大个的、浑身黄毛的朋友喊叫道:“棍棍!喔!”
当我再次为马利登记了服从学校的时侯,他已经不再是第一次与我一同出现的那只青少年犯罪狗了。尽管他仍然像一头野猪一般狂野,但是这一次他知道,我是发号施令的人,而他则是部下。这一次,不再冲向其他狗的猛扑动作了(或者至少猛扑的次数减少了),不再有穿过停机坪时主人与他的狗之间一前一后的拉扯了,不再有对陌生人胯部的冲撞了。经过了为期八周的学习,我终于借助紧拉拴狗颈的皮带,让马利通过了命令训练,而且他很开心地去配合,甚至是狂喜不已。在我们最后一次CC上,训练者——一位同杜米纳瑞克斯小姐恰恰相反的不太严格的女士——召唤我们向前。“好吧,”她说道,“向我们展示一下你们的训练成果。”
我命令马利坐下,他便蹲坐了下来。我抬起了高高绕在他喉咙处的贴颈链子,干净利落地拉了一下拴狗颈的皮带,命令他跟上。我们一路小跑地穿过了停车场,然后又折返回来,马利紧跟在我的身旁,他的肩膀轻触着我的小腿,就像是书中所教授的标准姿势那样。我再次命令他坐下来,然后我径直站到了他的面前,用手指指着他的额头。“坐下。”我平静地说道,而另一只手则放下了他的皮带。我向后走了几步。他那双大大的褐色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我,等待着我发出任何将他从坐着的姿势解放出来的细微的信号,但是他仍然保持着蹲坐的姿势。我围着他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圈。他因兴奋而颤抖着,并且努力旋转着他的脑袋,以便让自己的视线能够继续紧随我的身影,可是他并没有挪动身体半步。当我又转回到他的面前时,为了寻求乐子,我打了个响指,他立即站直了身体,一副随时待命的姿态。那位女老师爆发出了一阵大笑。我转过身,背对着他,然后走了三十步远。我可以感觉到他那灼热的目光正聚焦在我的背上,但是他仍然坚如磐石地待在原地。等到我转过身来面朝着他的时候,他正猛烈地颤抖着。看来,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了。然后,我将脚迈开了一大步,站成了一个拳击手的姿势,因为我能够料到即将来临的一幕,然后说道“马利……”,我让他的名字在空中延宕了好几秒钟,“……过来!”他像一根离弦的箭朝我射了过来,而我已经为这一冲撞做好了准备。就在他撞在我身上的前一秒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熟练而灵巧地横跨一步躲闪开来,姿势极具一个斗牛士的优雅,而他则从我的身边“发射”了过去,然后他又转了回来,用他的鼻子从后面刺戳着我的屁股。
“好孩子,马利,”我热情地说道,蹲了下来,“很好,很好,好孩子!你是一个好孩子!”他围着我跳起舞来,就好像我们刚刚一起征服了珠穆朗玛峰一样。
那天晚上的最后,老师把我们叫出了队列,然后将我们的结业证书交到了我的手上。马利已经通过了基本的服从训练,并且排在班级的第七名。但如果那是一个只有八只狗的班级,而且那只位居第八名的狗还是一只患有精神错乱的美洲叭喇狗的话,那么马利的成绩还值得我大张旗鼓地炫耀一番吗?尽管上述的情况确实属实,但是,马利,我的这只无药可救的、无法训练的、缺乏教养的狗,终于通过了服从训练。我实在是太自豪了,以致于我差一点要激动得热泪盈眶了。事实上,要不是因为我过于沉溺在这种自豪与喜悦之中,我原本是可以阻止马利跳起来迅速地吃掉了他的那张结业证书的。
在回家的路上,我兴奋得扯着嗓子唱道:“我们是同伴。”马利感觉到了我的快乐和骄傲,于是把他的舌头贴在了我的耳朵上。不过这一次,我并不介意。
我和马利之间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我需要去掉他所有糟糕的习惯中最为恶劣的一个——跳到人们的身上。不论对方是一位朋友还是一个陌生人,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个成年人,是一个湿温刻度计还是一台不间断电源的驱动器,对他来说都没有关系,他照跳不误。马利用同样的方式来迎接他们——全速朝他们冲过去,滑过地板,跳跃起来,然后当他用舌头猛舔他们的脸的时候,他会将两只前爪搭在对方的胸脯上或肩膀上。当他还是一个让人想拥抱的小狗时,他的这种行为还比较可爱,可如今,他的这种欢迎仪式已经变得令人讨厌了,对于某些他的这种未经请求的“邀请函”的收件人来说,他简直就是一个恐怖分子。他曾经撞倒过小孩子,惊吓过客人,弄脏过我们朋友的衬衫和上衣,而且几乎把我那位脆弱的母亲吓病过。没有一个人会欣赏他的这种行为。我曾经无数次尝试着运用标准的训练狗的技巧试图戒除掉他的这种跳跃习惯,却无一成功。后来,一位我十分尊敬的经验丰富的狗主人告诉我说:“你想要让他戒除掉那个习惯,那么下一次他朝你身上跳去的时候,你就用膝盖迅速撞击一下他的胸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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