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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夏.風信子

短篇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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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6-2013 05: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汽车.名字



我大学同学的爸爸在一次坐汽车来S市时失踪了。

一个小时的路程,中途停车一次。售票员说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同学的爸爸。

小时候,我很喜欢车灯。

爸的单位有好些黄河解放车,爸每天下午接我从幼儿园回来都会顺便把我带到他的单位去看大卡车。

我不停地摸索着那碗口大的前灯,一遍又一遍。

大卡车,大眼睛。眼睛眨呀眨,车儿开得快。

爸把我抱上汽车。那时的我穿着嫩绿色童军装,腰里夹着爸的电工皮带,头上戴着大沿帽,玩具枪更是从不离手。

爸的同事都夸我是小小子弟兵,可是我吓得大哭。

因为我害怕坐车,一坐汽车就哭,哭到抽筋。

爸像以前骗我坐汽车那样,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爸爸来回地转着圈。

我呵呵地笑,黄昏的余辉把我和爸的影子拉得好长。

一直到现在,我还是喜欢摸车灯,却不喜欢坐车。

千万不要告诉陌生人你的名字。

同学笑了,他笑我迷信。说这句话时我和他骑着自行车站在马路口等着绿灯。

我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是真的。千万不要告诉陌生人你的名字。

同学是个极开朗的人,他拉住了旁边的人。我叫XX,哈哈。

那人给他个白眼,绿灯了。我和他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骑去。

就在我转弯的时候,我听到身后有人惊呼。

我的同学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睛里满是鲜血。我知道我不应该告诉他这个秘密的。

那一年,我高二。学校离家十几公里,我天天要骑上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同学死了以后,我就一个人从家骑到学校,从学校骑到家。既使是冬天也不例外,我还是不敢坐公共汽车。

鬼在人间,他们一有机会就会去问别人的名字。因为只要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他就可以捉去他的灵魂当作自己的替身。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鬼,不管你承认不承认。

外婆年轻时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老了偶尔还会点支烟放在食指间倚着门望着黄昏。

他一身戎装站在我家院子里面,第一次见我就大声告诉我他的名字,而当时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听外婆说那个好险作了我外公的人第一次出征就死掉了,现在的外公老实巴交,寡言少语。

我也是一个木诺的人,听不懂同学的笑话,来不及反应同学的玩笑。所以我在学校总是静静的一个人。

高三补完课都已经深夜,我一个人骑着车走在河堤路上。当两个人从我身边跳下河堤时,我还愣愣地站着,即使从身后传来了枪声。

最后出现的人手里拿着枪,冲着我喊,不要怕,我叫XXX是警察。

第二天我看到那名字又出现在晨报上,警察被几个毒贩子打死在大桥的下面,就是我昨晚回家路过的地方。

孙悟空告诉了金角大王自己的名字,所以被金角收到了宝贝葫芦里,就算是假名字也是一样。

我家里养过的小猫和小狗都没有名字。

只要有了名字,就有了灵魂,就会被魔鬼收去。我相信外婆的话,我的心里有鬼。

我有一个开出租车的朋友,他每天晚上拉活的时候都会带着自己的女朋友。

两个人生活虽然困难,却开心得不得了。每次都对自己拉的客人说,我叫XX,这是我女朋友XXX,我们等赚够钱买房就结婚。他女朋友坐在他旁边低着头却是一脸的幸福。

就在我朋友打算结婚的冬天,他和女朋友还像往常一样在出租车里亲热以后相拥着睡去。他们紧闭着车窗,却打开了空调。第二天当人们发现他俩时,他们还是那样赤裸地相拥着,只是没有了呼吸。

到现在我打电话还会十分的拘谨,给陌生人电话时通常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第一次应聘工作时,对方拿着我的简历问我的名字。我犹豫了半天才回答说,简历上有。

那个女孩抬起头,眼睛如星星一般明亮。我知道,可是我想听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反问她,那你叫什么名字?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胸卡没有回答。

我一着急就会有些结巴,可是我想听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以我的条件我并没有多大机会进那个公司,女朋友告诉我,她在老总面前极力推荐我来着。她趴在我胸口上,说,你当时怎么那么大胆子让我这个主裁助理亲口告诉你名字。

因为我不能把名字告诉给陌生人。

半年后我们分手,在公司里见面也如同陌生人一样不理不睬。

我额头上有个伤痕,偶尔我站在马路旁边看着奔驰而过的公共汽车就会下意识地摸着额头。

额头上有着说不出的隐痛。

我有时也会坐上汽车,每次都坐在窗口的位置,车子发动时紧紧抓着前面的椅背。

小年三年级,我们写作文。作文的题目是《记一次春游》

我在作文的开头就写:春天到了,我们又要春游了。坐在汽车上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害怕。

老师用红笔把害怕两个字圈了起来,在旁边改成了“快乐”。后来我看到她又把快乐那两个字给划掉了,因为那次春游我在车上大哭大闹让她手足无措了好久。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参加过春游,每次同学写游记作文时我都会写《记我最难忘的一件小事》。

以前骑车上学时经过一条铁路,听说那里很邪门。总有汽车开到铁路当中就打不着火,铁路的旁边还能看到半截的汽车。我每次骑过铁路时都紧咬着双唇,因我听见有人在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时候去的幼儿园外面是一个汽车修理场,里面停着好多大眼睛的汽车。有一天我和两个小伙伴从幼儿园院子大门的门缝中钻出去,就在我们摸着车灯玩耍时,走过来两个人问我们的名字。

我们被那两个人带到了车上,可是面包车经过一处铁路时却竟外地翻车了。

只有我一个人从车窗里被甩了出来。等人来时,我还是一个人静悄悄地蹲在那里看着远处不成形状的汽车,额头上满是鲜血。

两个孩子虽然没有被拐带成功,却死在了死祸中。而我被警察送回家时,天早已经黑了。

妈早就哭红了眼睛,警察一脸抱歉地说。

对不起,可是这孩子说什么也不告诉我们他的名字。

后来,我陪着那个大学同学去长途汽车公司找关于他失踪父亲的线索。

一辆车一辆车地找,那个同学一边问一边流泪。他手上照片里的父亲还是那样笑容可拘。

终于在一辆车上的售票员指着照片说,我认得他,他是不是叫XXX。

同学紧紧抓住了那个女售票员的手,女售票员的脸有些红了。

是这样的,那天我在经过他身边卖票。听见你父亲大声地跟他旁边人说着,我叫XXX,这次去S市看上大学的儿子。我问女售票员,那他们认识吗?

女售票员想了想说,不认识,因为中途我见他不见了还问过他的同座。可是那个人却说也不知道,因为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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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6-2013 05:2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恐怖zippo



老板!这只火机咋卖地?我一边打量着手里的这只很特别的火机,一边向老板询问着价钱!

哎呀,这位老弟,你可真是有眼光啊,呵呵,这批火机我们一共进了64只,只短短的一上午,就被抢购一空了,你手里的,是最后一只.....!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停下来,因为我知道,下面还有很多费话!

嗯,听起来满不错的,不过听说这是最后一支了?

小滩老板满脸陪笑道:“对呀...不过....”

那也就是说这支是别人挑剩下的喽?我盯着他的眼睛!打断了他下面的费话!

这...可是.....!

别这那的了,说吧,多少钱?

老板面露难色!“这个吗,,这儿样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支了,看老弟又是这样爽快人,给你打个8折,135块,你看怎么样?”

我再次拿起那支火机,看样子这支火机是不秀刚制作而成,而且表面还做了非常精细的抛光处理,所以在阳光的反射下显得格外耀眼,火机正面,刻的是一具骷髅头,看样子制作这火机的人的确下了一翻功夫,那骷髅头刻得惟妙惟肖,做的最绝的是,构成骷髅头的各各线条在黑暗下是可以发亮的!由其是骷髅的那对眼睛,不知道制作者是怎么弄的,竟一闪一闪的往外发绿光,在黑暗下看着由淡蓝色线条绘制而成的骷髅头再加上它那对闪着绿光的眼睛,别提多恐怖了!不过这也正是我喜欢的!

在火机正面的右侧,有一个按钮,用大姆一按,啪的一声,火机的盖儿就会自动弹开,火也会被自动点燃,那火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我用嘴吹了吹,应该是可以抵挡得住7、8级大风的!松开按钮,弹开的顶盖就会自动再弹回来,火也会自动熄灭盖住!

再次打量完这支火机,我下了下决心,又狠了恨心冲着老板说:“100块,行,我就拿着,不行,你就卖别人吧!”说完,我放下火机!

这个吗.....不行,我们是生意人,您总不能让我陪钱吧?115块.....!

我转过身去道:“那算了,喜欢一样东西,不一定非得去拥有它!”说着,就要离开!

老板急了:“哎,哥们,别走啊,,110你看.....105.....得,100块就100块吧,交个朋友”

我停了下来,转过身去,老板的手里多了一张新版百元人民币,而我的手里,多了一支“恐怖的火机”!

回到家里,以近黄昏,朋友们也都回来了(我们合租的房子),看着我手里那古古怪怪的火机都抢着拿过去看!

可看完了,一个个都皱了眉头:“要说这火机的做工,可以说非常精良,手感也不错,而且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材料应该到位!不过吗....老鹰啊,你搞什么啊?怎么买了这么吓人的一支火机啊?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不想睡觉了啊?还有啊....!

听着他们越来越不像话的埋汰我,我受不了了,**,你们搞什么啊?这火机买回来是给我用的,又不是给你们用?你们发什么牢*啊?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越说气越大....!就这样,你一嘴我一嘴的,世界大战爆发了....!

结果,我灰溜溜地钻进了网吧里.....!

唉,好汉不吃眼前亏,又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狼多,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打开QQ,!我在网上刚认了一个姐姐,叫紫风玲,对我老好了,真想找她诉说一下我心中的委屈,可是----她现在不在线!!555555555

十分钟后,我的烟瘾犯了,摸出一根烟,嘿嘿,这还是我头一次用我心爱的火机呢,说着,请出我刚买的火机,嗯?怎么轻了许多?哦!可能是因为我刚吃完饭,力气大了的原因吧,咔吧的一声,打着火机,然后点着了烟,猛吸了一口烟,哇,爽!

就在这时,忽然QQ滴滴滴的叫上了,按热键一看,只见上面是这样写的:“谢谢你,古刹,我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

嗯?谁啊?是不是吃错药了?干紧点开她的资料,一看,哦?原来是一个网名叫HA妹的女孩儿,HA和妹中间还夹杂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字符,看看她的QQ号,71763640,我晕,现在网上的MM说话怎么都前言不达后语的呢?我救你?我现在有家不能回,还能救你?我晕!

我也没想太多,随手关了她的消息,接着干别的事去了!

看看表,以经是12点多了,想一想,那帮凶神现在也应该睡着了吧,于是我下机了!

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屋里一片漆黑,看来果不出俺所料!走到自己的床前,也没脱衣服,因为怕动静大怕惊醒了他们!把俺心爱的火机放在头直,唉,太困了,倒头便睡!

朦胧中,我闻到了一股胡吧味,很刺鼻,我猛然惊醒!因为我感觉到我的浑身就像掉进了火焰山一样,好痛!

不好了,着火啦,我撕心裂肺的大叫!

我的浑身都着了,不知为什么,火着得还很旺,我痛得满地打滚,并不停在拍打着身上,想扑灭它!可,我越是扑打,火着得越旺,火蛇不停地攻击着我的身体,发出滋滋的响声,我大喊,不,却切地说,那是嗥叫,被火烧的滋味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我剩下的只有嗥叫,不停的嗥叫....,我期盼着朋友能急时发现我,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希望越来越渺小!

我意志的阵地正在被火蛇一步步的攻破,我以经感觉不到痛了,视觉也开始模糊,也不见自己的嗥叫声!剩下的,只有本能的挣扎!

那是什么?在我模糊的视线中,我看见了一个东西,一支火机,一支发着蓝光的骷髅头,和它那闪着幽幽绿光的眼睛,它笑了,整个机身被炙热的火焰烤的通红,红得像要快流出血来一样!

它说话了,它竟然会说话,恐惧开始包围着我的身体!我睁大了双眼,大得快要弩出了眼框!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彻底绝望了,风玲姐姐,永别了,我真的没想到我的下场会是这个样子....!难道我们做灵异类网站的站长,最终还是会被自己费尽心思宣传的东西毁了自己?

我崩溃了,往事一幕幕在我脑每里浮现.....!

古刹,你振作一点,你不能就这样的去了,你还有很多事没做呢,冥界需要你!

我被一阵细小的耳语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以经停止了挣扎,因为我以经没有力气了,更感觉不到先前那刺骨灼痛!我免强地张了张嘴,挤出了几个字:“你.....你....是.....谁?”快....快....离开...这....里!

“古刹,我是HA妹啊,你振作起来吧,我是你救出来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你醒醒啊!”

“你....我....?”

“三百年前,我和火魔逗法,两败俱伤后,和火魔一起被困在天火里中,三个月前天火被收进你使的火机中,可你千不万不该在电脑前点燃了天火,于是我顺着电波里逃了出来,可这也惊醒了火魔.....!

“HA....妹....啊....”

噢,对了,古刹,火魔现在被困在天火里,他只能对你放心火,你的心里越烦燥,你的意志力越弱,火就会烧得越旺,你要冷静,只要你的坚强起来了,火自然会熄灭!

“这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我现在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呢?我又想起星爷的《整鬼专家》,是的,这一切都是幻觉,我是被一种外来的力量干扰了我的脑细胞的正常的活动,怪不得,我这么折腾朋友们也不知道,哈哈!

“我闭上了眼睛,使自己的身体放松....”

果然,我又感觉到了炙热的灼痛,全身都在痛!

我的本能促使我想要呻吟,想要挣扎!

可我努力的压制住了这种强列的欲望!

渐渐的,我感觉灼痛正在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清凉!凉得我抖的一下,打了一个冷站!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是的,一切都结束了,我看看自己,静静地躺在床上,一身的冷汗,床单都以经湿透了!我呼地一声做起身来,打开灯.....!

怎么回事?灯怎么不亮呢?我现在需要光亮,急切地需要光,原来白天是那么的美好!

突,一道蓝光!

啊!骷髅!

是的,就是那只本来刻在火机上的骷髅!

它在狞笑着,都以经扭曲!

嘿嘿,小子,是你把公主放出去世的吧,她是我一生的忠爱,我不能没有她,而你却放了她,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它一寸寸的逼近,我一步步的后退,我在努力的控制着我的心志,我知道,它还在天火里困着,这一切都是它的障眼法,它想让我自己吓死自己!其实鬼本身是不能杀人的,杀人的永远是人自已,是人自己那薄弱的心志!

终于,它在我眼前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它在抖动,它还想前进,它想侵袭我的脑细胞!可它没有成功,这从它暴怒的神态上不难看出!

我笑了,笑得很得意:“你输了,我是胜利者,也许你从天火里出来,我不是你的对手,可现在你出不来,哈哈....”

我在使用激将法,果然,它上当了!

它的面目开始狰狞,开使变形!

“你很喜欢HA妹吗?可她喜欢你吗?”

“是的,她也喜欢我,三百年了,她守了我三百年,如今我终于醒了,我....”

“胡说,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她不不会逃走了,在她的眼里,你永远是一个恶魔,一个有着肮脏心灵的火魔,其实你只是在自做多情,哈哈,我真是为你可悲,被人当猴儿给耍了,!你真是一个实足的笨蛋,还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呢,在她心中,你只不过一堆没有用的垃圾而已....”

啪的一声脆响,那狰狞的骷髅以经四分五裂了!

灯亮了,我见到了久违了的灯光!

而我也以经虚脱,淮倒了在地上....!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以经在医院里了,打着点滴!

三天后我出院了,医生说我本就无大事,只是身体严重脱水,而极度虚脱,出院后注意多补补就行了!

其实,谁又能真正理解我当是的感觉呢!

出院后的弟一件事我就是去公司里问我的朋友们,问问他们,那只火机到哪里去了?

他们的回答另我后怕,杨说,不知道为什么原来的那只火机上的骷髅变得很模糊,后来就像鬼使神差一就把它们扔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他事后竟然忘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寻找到结果,于是直奔网吧!

不出所料,刚一上QQ,那个叫HA妹的女孩子就上线了,她告诉我说,她要走了,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以躲避火魔的追杀,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天,火魔会逃出天火,就像她逃出来一样,只要那只火机接触到了电脑,并在电脑前面被打着了,那么,火魔就可以顺着电波逃出来!

我不想她走,因为是她救了我,给了我再生的机会,可她不听,她说,留在这里只会给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就不是火魔的对手,我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想连累我!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掺合到一起会出事的!!

她走了,什么也没有给我留下!

而我却十分担心她的安危,如果火魔逃了出来,那她该怎么办呢?

又是三天后,杨跑到我的屋子里神密地告诉我:昨晚他老家附近出了一件怪事,有一个人,无缘无故的死在自己的床上,面目狰狞好像死前受了极其大痛苦的折磨似的,看表情,和死后的动作,应该是被火烧死的,可是在他全身上下却找不出一丝的烧伤的痕迹! 说完后,又神秘西西地走开了!而我却楞了好办天!我发觉杨的神色不大对劲,他平常不是这个样子啊·

接下来我连续上了好几天的网,我想见见HA妹,我很担心她!

最后,我求大家一件事,千万不要在电脑面前使用打火机,由其是那种制作颇为精良的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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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08:4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福尔马林狂想曲



他们都认为她只是具尸体,一具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的女尸,安静地呆在玻璃缸里。只有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死,是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他们不知道。是的,谁又怎能想到一个人居然可以如此地一死再死而依然无法泯灭自己的意识,无法像从泥中拔除一棵杂草那样将之从那久已腐烂、分裂、转化成其它事物的肉体中清除。

“人是无法死去的,永远无法。”可是,等她明白,她却已无法让他们知道这一点。作为无声无形的灵魂,她被剥夺了一切可以向外界传达信息的手段——手势、眼神、语言、动作……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对自己说,有什么必要去说明这一真相呢?在她曾经享受过的宁静无忧的死者生活中,她没必要说出自己的身份;现在,在她进一步厌倦、恶心了所有种类的生活之后,她又何必说出呢?

她知道自己活着时过于多愁善感,却没想到死后依然如故,以致总是心猿意马。看来和人一样,灵魂也有它们自己特有的发育规律,也有自己的性格成熟过程。这种性格让她重新堕入一场原本早就结束了的噩梦中,但这能怪她吗?从一开始,她就无法适应作为死者的生活,无法专心致志地做一具尸体。每晚入睡前,她都劝说自己别再去注意“那个”世界,不去听,也不去看,她对自己说,那些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但是,只要阳光撕开窗帘钻进来,只要阳光穿过玻璃注入缸中,溶解在福尔马林里,她的四周就立刻会变得金光闪耀,如同夕阳下的水面一样辉煌。这时,总会有光线折射向她的眼睛,她就及时地醒来,并且,还带着一丝不合时宜、令人羞涩的喜悦与感激之情,就像很久以前第一眼见到他时一般。为此,她真想冒险哭上一次,但她不能哭,因为一哭,眼泪就会渗进周围的液体里,导致液体成分的改变和她身体的腐朽。

实际上她也早被剥夺了哭的权利。因为她在这儿,是由于她死了;但也可以说,是因为她死得不彻底,她还活着,否则就没有所谓的“她”。这些又有何区别呢?重要的是,她将不再哭,也不再笑,不再因为别人的行为,特别是他的行为而喜悦或担惊受怕。过去她竟然把死亡看作是时间的结束,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幼稚浅薄啊!

现在看来,死亡所剥夺的,只是她身上有重量的一切东西,只是她身上占用空间的一切东西,但这根本就不能算是失去,现在她知道死亡是合算的,因为死亡补偿给她无穷的时间,因为她只用一点点的空间就换来了无穷无尽的时间。如今,生活结束了,但这只是说,过去那种动荡不安的生活已经结束了。从现在开始,到将来,到永远,甚至到时间的终点之后,她的生活都将一成不变、永无尽头,她的命运之河将永远这样波澜不惊地向前流淌,再也不必担心遭受凄风苦雨的侵袭了,这是真正的永生。

想到永生,她不由自主地想,他快来了,这么多年来,他总是第一个到实验室上班。一进门,扔下公文包,他就会立即朝她走来,拿起抹布擦拭她的玻璃缸,就像呵护他心爱的小金鱼。这样,她就有理由认为:他知道她的烦恼,知道她讨厌灰尘,知道她喜欢透过一尘不染的福尔马林和玻璃观看外面的世界。

但是,一尘不染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只要实验室里空无一人,灰尘就会乘虚而入,从空中洒落下来,无声无息却又无休无止地坠落下来,覆盖住地面、桌面,自然不放过纸张、书籍以及她的玻璃缸。由于无事可做,她曾经仔细观察过这些灰尘的由来,却没有获得任何可以使人信服的解释,因为她的第一种解释是:灰尘是从真空中突然显现的,而在此之前,它们显然是隐身的;如果不是这样,那么,第二种解释就更为匪夷所思:它们是从物体的表面涌出来的,就像人活着时出汗一样。

想到第一种解释,她的心中就充满了恐惧,这些灰尘穿过天空、穿过屋顶,隐身而来,难道有什么目的?难道只是为了让她被彻底地埋葬?从这天起,她就开始盼望他来上班,她注视着他拿着干净抹布的手,那手柔和地擦拭玻璃缸,似乎在抚摸她的身体,这时她就想象自己是他饲养的、为他而生的一条小金鱼。她注意到他每天最先,也最认真擦拭的,总是她的玻璃缸,甚至有几次,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裸体上,那时,她惊惧地觉得两个人的目光几乎就要相遇了,她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烫得厉害,如果面前有块镜子,她是会怕看到自己脸红的。

但是她还有脸吗?那具身体,那具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浸泡多年的身体真是她吗?真是她从前柔软纤细、饱满多汁的身体吗?

她记得在“那件事”之前,她是有身体的,而且是一个吸引着无数目光的身体,嫉妒、或是觊觎的目光。“那件事”发生后,她最后的记忆就是他的双眼。他是为她做手术的医生,他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她的伤口,一边紧张地手术。当最后她眼前的天空突然迅速地昏暗下来时,他的目光就是她最后见到的一线光明。她见他轻轻地,不为人所见地摇摇头,然后她迎到了他的目光,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她会因为他的眨眼而消失无踪。

这目光给了她求生的欲望,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起了头,看见了他两掌的鲜血,忽然感到一阵晕眩。这种晕眩只有坠楼的人才体验过,像是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要把她推出自己的身体,而她却丝毫使不上力气,就像在梦中的人想要抵抗时那样无力,就像行将溺毙的人想要抓住东西时一样慌乱。

于是,她就只能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听之任之了,如同一个旁观者。她看到了自己颈上的那个大窟窿,旁边是身穿白大褂的他和他的同事,他们忙碌着,将一根大针头插入她的大腿静脉,到现在她残留着着那种感觉,血液从静脉被点滴抽出,直至流尽的感觉。同时,他们用另一个针头给她打点滴。后来她才知道注入体内的是防腐剂——由他特别配方的福尔马林溶液。

当时,她感到自己的血液正慢慢地离开身体,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充满血管的福尔马林,它们在她的血管里奔腾,从心脏开始,经过动脉,到达胸腔、腹部、四肢,慢慢浸渍了肌体的每一个细胞,替换掉了所有的体液与细胞液。一开始,她非常厌恶它们,她自己也无法说明为何会对曾经使用过的身体那么敏感,她只知道自己的确厌恶它们在她体内缓慢而不间断地流动,厌恶它们甚至不放过她的眼睛,她过去明眸善睐的眼睛,现在也充满了这种恶心的液体。她的气管、胃、以至血液里,都充满了福尔马林,要是在活着时,她一定会因为受不了那种气味而呕吐的。

但现在,她慢慢地认识到,自己之所以还能在这里,不正是由于这种液体吗?虽然别人都认为她是一具尸体,但是,除了不能说、不能做什么以外,她还是保留着一个正常生命的所有功能,她能看、能听、能想、能每天看到他,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这样的生活不正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完美境界吗?她逐渐学会了坦然地面对这一切,她不再厌恶,不再呕吐,不再介意他们把她抬到阳光强烈的窗口下,不再介意某些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盯向她一丝不挂的身体,也不再介意有人用手指扣击她的玻璃缸。

记得在活着时,她最害怕的就是声音,只要门铃或者电话铃声一响,她就会害怕得浑身发抖,因为只要那种声音一响,就表示过不了多久,她就得出去或者有人就会进来,那个世界总是用声音来打破她平静的生活,使她在声音中一天天地烦恼、苍老。

而现在,当那种声音透过玻璃、响彻她周围的福尔马林时,她觉得很好,因为那表示这里有人,也表示这里有他,她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变成了耳朵,都张开来迎接那种声音,和那声音一起颤动。是啊,她害怕独处,害怕被孤零零地扔在这个密封的、狭窄的地方。

她很高兴自己没有像其他尸体一样被埋进阴森森、潮湿黑暗的地底去慢慢地发霉、腐烂,如果那样的话,在那漫漫无期的过程中,她还得忍受老鼠的啃啮,蟋蟀和地老虎的蚕食,最终变成它们身体的一部分。看来他确实是最了解她的人,他知道她会难以忍受死后那种孤寂凄惨的生活,所以,他让她永远地留在了他的实验室里,留在了他的身边,就像他们相见第一眼时许诺的那样:永不分离。他真的做到了,现在她所享受的,就是他赐予她的永生。慢慢地,她开始喜欢这种全新的生活方式,有时她甚至不相信自己是个死者,为了证明这一点,她还回忆起了小时候听过的白雪公主故事:“白雪公主在棺材里躺了很久很久,像睡觉似的。

她还是原来那样,皮肤像雪花那样白,脸蛋儿像鲜花那样红,头发像黑檀木那样黑……”想到这里时,她心绪安宁,因为她可以肯定自己的记忆比生前毫不逊色。她想:如果她愿意,她随时都可以复活,就像从大梦中醒来一样简单自然,就像从棺材中醒来的白雪公主一样。只需她的王子到面前,轻轻唤她的名字。

她没想到,即使在死后,那个世界还是让她伤心不已,还是再一次让她堕入她以为早就结束了的噩梦中。就在那个星期天,她像往常一样安静呆在玻璃缸中,怀着甜蜜的期待等待开门的声音。那声音来了,可他却带进来一个女人。那女人手捂口鼻,以遮掩福尔马林那股刺鼻的气味,到处看,走到她的玻璃缸边停下了,然后围着它转。她听到那女人说:“她生前倒真是个大美人么。”随后,他们又说了些她和他的事,有很多话,都是她不愿意记住的。但是,从那天起,她的大脑好像被煮沸了,那些话在里面从早到晚翻腾个不停。

尤其是,当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时,她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幕:他们拥吻着,随后,他迫不急待地扯开她的纽扣,她则顺势倒在玻璃缸前的地面上……她不再看下去,她宁愿自己的眼睛早就在火葬中化为灰烬。

那天,他没有擦拭玻璃缸。不过她倒宁愿如此,不然,她会不知怎样面对他,她怕自己会因为克制不住的伤心而颤抖,那样就会泄露出她并没有真正死去这个秘密。但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再也没有她一眼,他们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就出去了。

那天下午,整个下午,她都一动不动地盯着玻璃缸,盯着那些透明的液体,她看到眼前的光线慢慢黯淡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得模糊,起初她以为天色暗了,但随即明白:玻璃上的灰尘在变厚!在一切都将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她知道,她终于解开了心头的那个疑团:那些灰尘来自所有人的尸体,来自那些火化的,或是因无人处理而自然腐烂的尸体。

在黑暗中,她反而具备了洞察一切的视力,她专注地看着那些骨灰被风吹起,无声无息、纷纷扬扬,又不可阻挡地潜入这个世界的每个孔隙,缓慢而持续地覆盖上所有物体的表面,涂抹去它们一切令人厌恶的细节,进入人们的水源、空气、肺泡、血液、细胞,涂抹去生死间的一切差异。

局面发展成这样,想要安逸地做一具单纯的尸体也不可能了。她还想重生吗?她再也不想了,她对原来的那个陈旧世界厌倦已极。她难道愿意回到从前,去重复过去的那种作为活人的生活?这样做究竟有何意义呢?为什么要回到面目丑陋的躯体中再去接受它的摆布呢?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与苍蝇为伍,与苍蝇争夺这个世界仅有的一点粮食?难道只是为了拥有这一堆由骨骼、血肉与毛发拼凑起来的如此易腐的东西?或者只是为了去重复那摄食与排泄的可笑动作?看着那些从天而降的灰尘,她知道自己不够勇敢,她居然花了这么多年才愿意从那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

现在,应该是学习先她而逝的前辈们精神的时候了。他们不是一个也没有复活吗?他们不是全都化作尘土了吗?就她所知,这不是因为他们没有重生的能力,而是因为一旦站到死者的角度来看世界,就没有谁愚蠢到想要重生。所有的灵魂都对死前的挣扎呼嚎、贪生怕死感到羞愧,也会惊讶于自己过去的浅薄无知。

她开始为自己的麻木感到震惊与羞愧,是的,自己不是早该明白这一切吗?她记得去年,出去休假的医生把一盘布满肿瘤的肝脏遗忘在实验桌上,等他们回来时,盘中除了飞出一大群苍蝇外空无一物。

啊,什么是肿瘤?也许身体就是大脑的肿瘤,或者倒过来,大脑疯狂的思想才是身体的恶性肿瘤?她突然意识到:也许在本质上,人的身体都是由苍蝇构成的。即使不是苍蝇,也还是其它种类的小虫:器官、蛔虫、神经元、杆菌、细胞、蛋白质……它们暂时与你为伍,是因为每个小虫都怀有不可告人的险恶用心,人们竟然天真地认为身体是他自己的,而且心甘情愿地为之驱驰,为它承受劳役、病痛、束缚与屈辱,为它煞费苦心、殚精竭虑,为它生活!

她生前没弄明白,甚至在死后,还在为自己没有像旁边几个玻璃缸中的尸体那样变成酱褐色而感激不已。是啊,肉体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形状有何必要?摄取与排泄的可笑动作有何必要?良好的消化与畅通的大便有何必要?拥有这一堆由骨骼、血肉与毛发拼凑起来的如此易腐的东西有何必要?那具精心保存的肉体已不会再使她有丝毫的快意,是的,那结构,那早被栽植、预设了死亡的人体结构是如此的空洞。

是时候了,是第二次去死的时候了,她是多么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尸体一点点化作尘土,弃她而去,在周围的液体中漂浮出去,逐渐涂满玻璃的内壁,慢慢地覆盖住那个苍白、空洞、荒诞、可悲的人类世界。

是的,只有用尸体的灰烬才能把她和那个世界隔离,只有这样才能构筑自己的世界,而她,将作为一个没有形状的变形虫永远生活在自己的新世界里,没有泪水、排行榜、爱情、心理学……没有那么多怪异的事,这才是完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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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09:0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空调寄生虫



我是一个普通的城市办公族,就像每个在这座城市肠胃里穿梭的人一样,勤劳的像一只蜜蜂,也像一只蜜蜂蜗局在城市西部的一间小房间里。

勤劳不一定代表着你能成为蜂后或是公蜂,也许你注定就是一只老死花丛的工蜂。

人生对我而言曾经就是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半的麻木不仁,和晚上伴我睡眠的D版DVD影片,这种生活从我前任女友走后一直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我以为永远都不会改变了。

但是生活她不停在变,就是好坏比较难以控制罢了。有些人突然的从你生命中消失,而有些人又会突然的出现,挽留和拒绝都是无畏的抗争。

我工作的公司由于要进行股份制的改组,近阶段变得忙碌起来,中国的股市是一个什么地方,也不用多解释了,有机会当然没有人会放过。由于我是财务,所以在股份化前理清所有的账目是刻不容缓的,这用去了我大量的时间。

所以这次中秋加国庆节我也必须加班,所有的对账工作10月份必须完成。

我们公司的办公楼是位于中山西路上的一座大厦内,这座大楼外面是绿色的玻璃幕墙,里面有许多的大企业,我们公司占据着17楼的三个套间。

平时熙熙攘攘的上班族们今天都应该离开了上海,在各名山大川间漂泊,我走进大堂除了楼下的保安,空旷的大堂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大堂道还真的不错,平时进进出出都是忙碌的人流从来又注意到,大堂四墙用的都是黑色带白花的大理石,大理石之间用不锈钢条装饰,地板是用纯黑的大理石,两根直径一米的大圆柱立在中央,大堂有两层楼那么高,还摆放着几盆生长旺盛的发财树,整个基调显得庄重高雅。

这个保安好像比较面生,不过平时进进出出也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黑猫的长相,我在出入簿上签了字,发现小吕和林子已经来了,看来只有黄会计最后来了,这个家伙肯定有是喝多了,睡过了头。

“是浪讯的吧!”保安简直是明知故问,整个楼好像只有我们加班。

“17楼浪讯,”我回答,他也要陪我们加班,也蛮可怜的,要不是我们进大楼的时间比较长,和管理处的关系还不错,这次加班是不可能的。“电梯能用吧!”

“只有3号梯开着,”保安笑着回答,“只能到17楼。”

“谢谢!”我也笑着回答。其他的楼层都封了,现在的电梯也真先进,这都能设置。

大楼里的8台电梯只有一部的指示灯亮着,我走进电梯,果然只有17楼的指示灯可以用,我按了一下,电梯的门缓缓的合拢。

由于昨天配女朋友去外滩看灯,走了一个晚上今天又一早起床,所以不自觉的打了个盹。

隐约中我感到,有东西滴在脸上、手上。我睁眼一看,发现电梯里的灯变得忽明忽暗,我的手上、衣服上有几滴暗红色的东西。

看来是灯坏了,我抬头一看,发现有只手从电梯的同封口伸了出了,不准确的手说是有只手挂在通风口上。只有一只孤零零的手,挂在半空中,仿佛在像我召唤。

我忙往脸上一摸,只见满手都是鲜红的血,我发觉通风口中有中神秘的力量在撕扯着那只手,怪不得今天空调的声音这么响和奇怪,就像有群蜜蜂在管道中飞行一样。

我这一惊不得了,还以为在做梦。一闪一闪的灯光,悬空的手臂,满脸的鲜血,这是在这座大城市里的这幢著名的办公楼中发生的事情么。

我愚蠢的掐了一下自己,这不是梦!

我下的紧靠在电梯门上动弹不得,电梯终于停了,突然那只手摇摇晃晃的掉了下来,仿佛还是活的在地上一弹向我抓来,我连忙退出电梯。

电梯的灯突然全都灭掉了,手被夹在门口,电梯的门一开一和,好像一个恶魔在吞噬着这条手臂,那种空调的噪声越来越响了,好像整个的电梯就是一个空调器。

不电梯确实在吞噬着这条手臂,我看着电梯门一开一和间手臂渐渐的向里面缩去,门也越关越小,我看着最后一节手指被门完全吞掉,对那是一节食指!电梯的门完全关拢。

电梯会吃人?

我们每天在进进出出的电梯会吃人?

我知道那不可能,可我亲眼所见,他把那节手臂一节节的吃掉。

电梯门关上后,那种空调的怪声也几乎听不到了。同时楼道变的黑暗起来,虽然现在是白天,可是这种封闭式的办公楼内如果不开灯就和夜晚没有什么两样,这也是办公室综合症产生的原因之一,没有太阳,人的生物钟会产生紊乱。

大楼管理处也未免节省过头了,我们17楼要加班,楼道里的灯应该都是亮的啊,那像现在黑咕隆咚的。

借着从那些办公室的玻璃门透出来的微光,我发现这里不是17楼,因为正对着电梯的那面墙上的牌子不一样,17楼只有3家公司,而现在这里的墙上却有5块指示牌,这是几楼?

可是电梯应该只会停17楼的啊!

我摸索着到那个有光透出来的公司的门前,是ASC.我在这座楼一上班已经有两年了,所以对这里的公司有了一定的了解,这里应该是35楼,这个楼面都是这家公司的,不过有些不同的子公司一起在这里办公所以会有5块牌子。

这里已经是整栋大楼最高层了,电梯为什么会停到这里,我已经顾不得考虑这些了,电梯连人都会吃了,停错了楼面有什么稀奇,何况他又可能是故意的,想到这里我不禁后背发冷。

不行我要离开,突然那种熟悉的怪声又从玻璃门里面传来,在空旷漆黑的楼道里令人毛骨悚然。

我必须马上离开,我连忙向楼梯的方向逃去。

昨天晚上因为中秋,全家团聚,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早上醒过来头到还不痛,应为何的是沈永和的三年陈善酿,这酒入口温和,后劲大,但却不上头,酒醒了就没事了。

可是今天早上一睁眼就已经9:00了,这不早饭也没吃,直接就往公司赶。

黄会计进大堂的时候,那个保安刚好打了哈欠,保安看到有人进来,一时也忘了和嘴,就张着大嘴看着黄会计,不小心看到别人的丑态黄会计也不好意思。

“没办法,”黄会计打圆场,“你看着好不容易放个假还要加班,你辛苦了。”

“啊!对!对!”保安这才发觉失态,忙和上了嘴,隐约间黄会计看到他的牙缝间还有根肉丝,看来和自己一样赶早班,没刷牙。同时天涯迟到人,相逢何必太认真。

“那我上去了,”黄会计在出入簿上写上名字,打了招呼向里走去。

“3号电梯。”保安没有忘记关照。

“谢谢!”

电梯会吃人,不知道保安会不会,是不是看到有人来就张大嘴想下口了呢?

“3号电梯没有开啊,”黄会计又折回来了,满脸的疑惑,那边每个电梯的指示灯都是暗的。

“不会啊,”保安也莫名其妙,“你们公司有人上去啊!一直是好的啊。”

“电梯间、电梯间,”从电梯哪里回来,保安发现确实没电梯了,忙用对讲机呼叫控制室。

“可能是电梯的控制电脑除了问题,”保安一面向黄会计解释,“这种东西不常用,设了程序可有问题,你等一下。”

“……”电梯间完全没有反应。

“这帮家伙,”保安看着黄会计,满脸的歉意,“不知道哪儿去了,您少等一下。”

“这个……”黄会计知道这不能怪保安,这种时候很可能躲起来补觉去了。“会不会要很久啊?”

“很快的,很快的,”保安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还继续呼叫,“电梯间,电梯间,电梯间。”

保安歉意的看着黄会计,黄会计知道没办法了。

看看表,已经块10点了,本来就来晚了还碰到这种事,怎么办?’黄会计心中暗想。

“3号梯没有坏啊!”保安想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你看监视屏还亮着。”

“是吗!”黄会计也凑过去看,确实在大门口的保安台后面有8个监视屏,其中7个时暗的,只有一个亮着,这个屏的下面标着一个3字。

‘原来我们每天上下班都在别人的监视中,’黄会计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怎么停在35楼了?”保安很奇怪,因为显示屏下的字母准确的显示着35floor.“怎么了?”黄会计不明所以,“35楼也有人加班吗?”

“不是这个电梯设好了,”保安解释道,“他只会停在1楼和17楼,何况整座楼里只有你们在加班。”

“看来是电梯故障了,”黄会计一点也没有往其他地方想,否则他肯定会马上夺门而逃。

“那看来糟了,”保安面有难色,“电梯是设定好的,我们都不能改……”

“电梯间的人可以啊,”黄会计没有领会保安的真正意思。“只能等他们了。”

“他们也改不了,”保安不得不进一步解释,“电梯是有电脑部设定的,他们今天休息,电梯间只能看电梯开了没有开,没有办法调整他的楼层,因为为了安全电脑部把手动已经锁掉了。”

“那我就上不去了?”这下黄会计可急了,他哪里知道上面的人都在急着下来呢。

“好像没有办法了,”保安也显得无可奈何。

“那怎么办?”黄会计抓耳挠腮的想办法。

“有了,”保安也在帮忙出主意,“要么爬楼梯吧!”

“啊!”黄会计也想到了,着不知道算不算是个主意,17楼呢。

电梯会吃人,楼梯会不会呢?

没办法,黄会计还是进了楼梯,保安还在找电梯间想办法。黄会计虽然年级不小了,可是身子骨一直还硬朗,17楼还勉强可以应付。

静悄悄的楼梯盘旋着向上延伸,明亮而又静谧,黄会计的喘息声在长长的楼道里回响,已经是7楼了,黄会计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毕竟年岁不饶人。

黄会计靠在墙上点了根烟,把打火机在手中玩弄着,隔着楼梯的门,黄会计发现7楼的空调声特别的响。

‘搞什么啊!为了节省电梯只开一部,空调确全开着。’黄会计心中想着,‘不过这个楼的空调是要修了,有时声音真的很想。’隐约中黄会计觉着这种空调声音有点特别,就像有群蜜蜂在管道中飞行一样,而且这声音仿佛就在门的背后聚集着、盘旋着。黄会计继续玩着打火机,发现随着火光一亮一亮,那声音也在变化。

‘是什么东西?曾听说过有的大楼里发现过蜜蜂,难道这里也有蜜蜂,那算了,还是不要看了。’黄会计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叼着烟继续爬楼,他身后的门缝里有些细细的像黑色沙子一样的东西渐渐的渗出来,或者说是喷涌聚散着的黑烟,从那窄窄的门缝里不断的刘道楼梯过道里。

黄会计毫不知觉、毫无警惕的一步步的像17楼爬升。黑烟越来越多,渐渐的弥漫了整个楼道,那种奇怪的噪声也弥漫在整个楼道中,黄会计没有听到吗?

烟为什么有声音?

林子是第一个到公司的,诺大的办公司空空荡荡的,显得特别的清静。

林子冲了杯咖啡,拆开了一包牛奶香脆,慢慢的享受着这顿简单的早餐,年轻的好处就是精力充沛。昨天晚上在阳阳玩到2点多,还去了静安寺的避风塘吃了点夜宵才回的家。总共只睡了4个多小时,现在一样精神很好。

其他人都没有来,小林就先把保险柜打开,把那些要整理的资料都理出来,再一份份的放到个人的位子上。小吕这家伙,昨天好像喝醉了一样,整个晚上都在乱说话。不过小吕想追自己的事,林子早就看出来了,女孩子都是很敏感的,不过还要多考验他一段时间,何况大家都在一个公司里任职,这样每天都要见面,要好好想一想,不过看着他基于表现自己的样子也确实很有趣。

确实当一个男人想追一个女孩时,所作所为确实和一个傻瓜差不多,你有没有这种经历呢。

林子没事就先打开电脑上了会网,今天各大网站都报道国庆出游潮还是很热烈,看看各旅游景点的客房基本都客满了,看来不出去也是好事。

去看看星座吧,啊。今天是大凶,最好呆在家哪也别去,否则将有灾难降临。

林子第一次看到这种预告,新浪的星座一直很准的,连前两次炒股票的涨落都预报出来了,她根据预报及时的抛出了不少股票,减少了不少损失。但今天这种,也不只该不该信。

林子又根据其他几个人的生日,也帮他们查了星座,不论是田经理还是黄会计、小吕显示出来都是那几个字“大凶,百事不宜,不可外出,否则有血光之灾。”

怎么了,今天的新浪网出了问题?

林子看看墙上的钟,已经10:00了,其他几个人都怎么了,现在还不来。

林子想自己会不会搞错了,就先拨田经理的手机,报不在服务区,再拨黄会计的,也一样。只能找小吕了,他的手机一直响但是没有人接,哎,好不容易通了,只听见非常嘈杂和一种奇怪的嗡嗡声,林子喂了半天,小吕也没反映,就一起把电话挂了。

林子发现自己变得非常孤单,在这幢大楼里好先只有自己一个人,她想起来以前看过一部电影《SIXTHSENSCE》那里面说,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鬼魂,她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在四处游荡,而且他们可以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也许他们就在周围。

林子突然感到特别冷,对了鬼魂出现时空气就会变冷,今天的空调声音真的很响、很特别,对了就像小吕电话里的那种怪声……

小吕写出入簿时看到林子已经先来了,觉得很高兴。昨天一直想找个机会向林子表白,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今天大家一起加班,一定要趁着个机会表白。

小吕兴高采烈的进了电梯,也踏向了去地狱的大门。

这是进口的三菱电梯,运行高速而有平稳,不过今天好像声音特别响,小吕抬头看看,发现时通风口的声音,看来可能是里面的风扇坏了,不过17楼很快就会到了,想到马上就会见到林子,小吕不知名的兴奋。

恋爱的初期症状,莫名其妙的高兴和悲哀。

在小吕的头顶通风口内有些细细的黑色粉尘飘了出来,它们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旋转着飘浮,互相碰撞发出奇怪的嗡嗡声,粉尘越来越多,就像一团凝固的黑色烟雾。

小吕被兴奋所麻痹,完全没有注意到越来越响的噪声。刚才下出租不小心被后面来的自行车撞了一下,手指被划破了,还好不严重,‘一会上去用创可贴包一下,让林子帮我包。’小吕把手指举在眼前,想到林子帮自己包手指,不禁呆了。

突然手指上一疼,小吕低头一看,发现那只流血的手指上聚集着一圈黑色的烟雾,那烟雾越来越多,他随着烟雾的细细的尾巴向上看去,看到不断的有烟雾从通风口出来,而且他发现那种奇怪的空调声就是这些东西发出来。

手指上的疼痛很快超过了好奇心,他发现手指上的血迹已经完全没有了,那些黑色烟雾在不断的撕扯着伤口,这些烟雾竟然在吸血、不还在吃肉还有骨头,小吕看着自己的那根手指渐渐的变成白骨,都忘记了呼救。

电梯停了,到了17楼。

小吕慌忙的向外逃去,突然那些缥缈的烟雾表的强而有力,小吕感到自己被烟雾吊了起来,眼看着自己的左手在烟雾中渐渐的消失,不但是皮肉还有骨头,巨大的恐惧早超过了肉体上的疼痛,这是什么?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嗡嗡声和骨头碎裂的声音,这些细小的烟雾,是连坚硬的骨头都可以吞噬的恶魔。

楼下我刚刚进来,保安正在和我说话,否则电梯监视屏上发生的事他就会看到,那么我和黄会计就不会上楼,许多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命运总是如此!

小吕被吊在半空中,他的左手已经完全消失在烟雾中了,电梯的门已经关上了,这是小吕才想到要叫。他凄厉的惨叫在电梯里回响,唯一震碎的只是自己的耳膜。

烟雾很快的笼罩在小吕的脸上,一声惨叫被闷死腹中。

我走向电梯,按下了按钮。

小吕的横吊在半空,左半身已经消失在烟雾中,现在电梯的监视器已经看不到贴在天花板上的小吕了,不,是半个小吕了。

保安看看电梯的监视画面,一切正常!

黑色的烟雾弥漫在整个天花板上,小吕垂下来的右手还在不断抽搐,他的手机从口袋里掉出来,弹了几下掉在电梯的角落里。

我耐心的等待电梯一层层的下降。

渐渐的小吕的右半身也消失在烟雾里,烟雾开始向通风口里收回。

电梯到了,我进入电梯,在我头顶小吕的右手挂在通风口上还在微微的抽搐。

电梯开始上升,我完全没有发现。

空气变得越来越冷了,想到半个小时前隐约中好像听到的一声怪叫,林子做不住了。她离开了办公室,想还是先下去问问保安,接口是要他们把空调关小一点,实际上是找个人陪陪,林子从来没有发现没有人的办公室会变得这么恐怖,看来以后恐怖片要少看一点了。

电梯却没有了。

怎么办?看来事情真的变得有些不同寻常了。那就走楼梯吧,这里她是一分钟也不想呆了。

楼梯里就安全了吗。

黄会计一步步的向上进发,终于已经11楼了,他没有注意到那些黑色的烟雾随着楼梯一层层的在向上漂移。

“这该死的空调,”楼道里回响着黄会计沉重的呼吸和那奇怪的空调声,黄会计不禁骂到,“看来真是年纪大了,先打个电话给他们吧。”

黄会计想先告诉他们一声,看来还有着6层要一层层的爬了,要花点时间。该死的手机也没有信号了。

终于到了12楼,黄会计决定在停下来抽根烟。

香烟确实有中魔力,在你疲劳时麻痹你浑身的酸痛,看着烟雾升起,黄会计感到浑身放松。

突然感到脚上一痛,黄会计忙睁开笔上的眼向脚上看去。他看到脚下飘了一层薄薄的黑色烟雾,他的一双脚完全被包围在雾里,更奇特的事他的那双老人头皮鞋已经基本上消失了,他就赤着脚站在烟雾里,看来那更香烟有魔力,自己都产生幻觉了。

但疼痛是真的,他看着脚上的袜子一点点的消失,看着自己的脚上的皮肉一点点的消失,渐渐的露出骨头,骨头也一点点的消失。

黄会计现在才想起来应该害怕,一声惨叫划破空气才楼梯过道里回荡。

林子刚刚下到16层就听到下面传来一声惨叫,这是她这一生中听到的最可怕的声音,那种好像要把五脏六腑揪住使劲儿捏住的感觉,那种好像自己撕裂的惨叫。声音离自己是那么的近,那么的真实。

林子不由自主的向楼下跑去,那好像是黄会计的声音,他怎么了?

黄会计感觉自己越变越矮,脚下的地面仿佛裂开了一张嘴在一口口的把自己吞噬掉,不应该是身子下的,他的双腿已经消失在烟雾中了。巨大的疼痛和巨大的恐惧时同时来临的,惨叫一声声的在楼梯间内回荡,这已经不是那个都市里著名的写字楼了,这是人间地狱!

我看到林子呆在那里,我看到黄会计时也呆住了,不应该是黄会计的脑袋,只见黄会计的脑袋像从地板上长出来的一样,在他的脑袋下面是层黑色的烟雾,他的嘴还在一动动的想说写什么,可是他的脖子已经没有了,他发不出声音,他的眼中满是绝望和恐惧直直的看着我们,整张脸都已经扭曲变形。我们能帮得了他吗?应该是他的头颅吗?这种眼神我想这辈子都忘不掉了,那时绝望、恐惧、无奈、愤怒、无助……,是包含世间一切痛苦的眼神。

我扶住林子的肩膀时,他吓了一跳。

“快走,”我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我们两人忙连滚带爬的逃离那个人间地狱。

渐渐的黄会计完全消失在烟雾中,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

我们从无到有的来到这个世上,这样完完全全的消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终于明白了,电梯是不会吃人的,是那些黑色的烟雾再吃人,我只是不明白它们怎么可能那么完整的把人吃掉,看来它们真的非常饥饿了。

林子已经完全六神无主了,我想应该先到公司里打电话报警,在这个大楼里,手机都没有信号。

“小吕呢?”林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我。

“他……”我想到了电梯里的那只手,“他可能也一样了。”

“啊……”有些人总是失去了,才会体会到他的好,人们为什么总是不懂珍惜,想到小吕平日里对自己关怀备至,林子有些追悔莫及。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为死人悲伤了,如果不赶快我们也会很快见到他们了。

我门冲到公司门口发现,黑色的烟雾已经开始从空调的通风口涌出,公司的问讯台前就聚集了一大堆,看来我们是进不去了。

怎么办?

我突然看到了消防箱,我们要找点东西自卫,也许灭火器可以试试。我拿了一个,拔下安全拴,拉着林子的手走进公司,对着那些黑色烟雾喷了过去,也许是干冰的温度,也许什么其他原因,灭火器的白色喷雾所到之处,黑色的烟雾像苍蝇一样向四处逃散。

我让林子打电话报警,我和黑色的烟雾对峙着,保持不让他们靠近。

可能是国庆的原因,110很久才接通。

林子稀里糊涂说了一大堆,显然110完全没有理解,我也知道按照林子的叙事,那么对方肯定以为是开玩笑。

“这里死了两个人,”我起了就抢过电话堆着话筒家了起来,还喷了一下灭火器,阻止了一股烟雾的靠近。“这不是开玩笑,我们是环球大厦,你们赶快来。”

“好的,”电话中传来私信非信的声音,“今天国庆,我们警力比较紧张,我们核实会马上来。”

“那就快点吧!”我不想多解释了,也知道他们靠不住了。“你们可以找大楼管理处确认,我们在加班。”

我看着林子,她还年轻,从我的眼神里也看出来了警察不会来了。

我们决定靠自己逃出去,手中的每火器的重量在不断减轻,我们不能在这里耗下去了。

我们用灭火器开路离开公司,到消防箱那里,我真的很感谢政府,这项所有高层必须强制购买消防措施的政策,里面总共有四个灭火器,我它们的消防拴全都拔掉,左右手各拿一个新的,还有一个新的和那个旧的我让林子拿着。

我们有了这些灭火器从楼梯应该可以逃出去。

走到楼梯口,我让林子拉开门就往里面喷了一下。本来门背后的黑色烟雾,消散开来,我们拾阶而下。

电话响了,保安很奇怪,这时候会有什么人打电话。“你好,环球大厦!”

“这里是徐汇区公安局,”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冷静而又严肃,“刚才你们大楼里有人报案,说死了两个人,知道吗?”

“死了两个人?”报案糊涂了,“我不知道啊!”

“据说还有一个好像死在楼梯里。”

“是吗?”保安想到黄会计时走楼梯上去的,刚才隐约中好像听到了一些怪声。“我不是很清楚,可大楼里确实有4个人在加班。”

“有什么异常状况吗?”

“电梯坏了!”

“你们有人加班为什么没有到公安局备案!”

“这……”保安想,这事又不是我能管的。“我不知道。”

“你留神看看周围情况,我们15分钟以后到。”电话就挂了。

死人了,这简直是开玩笑。又犯困了,保安决定先去抽根烟,反正也没有人回来,因为只有电梯间可以抽烟。

今天的空调声音真响啊。

我侧着身子一手向上、一手向下,一步步的向底楼前进。林子在我身旁,浑身发抖着一步步的跟着我。

黑色的烟雾,从每个楼层的门缝里渗出,弥漫在整个楼道里,它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我们是它们的食物吗?它们看来真的很饥饿了,逃生的欲望战胜了恐惧,我们在黑色和白色的烟雾中一步步的前进,空气中弥漫着干冰的奇怪味道和那奇怪的嗡嗡声,应该是恐怖的嗡嗡声。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大楼里都有这种东西,不过以后我是不会再来这种使用中央空调的大楼了,我看着那些烟雾是从中央空调的通风口中流出来的,我一定不会再来了。不管那是什么,它们肯定是生存在中央空调的系统中的。

已经是2楼了,我手中的灭火器变得越来越轻,我来不及和林子换了,我看到1楼的楼梯门口那个保安站在那里,虽然那是个我今天才认识的人,但我感到他现在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我真的好像抱住他。

保安进了楼梯间,一切正常。只是门外的空调声特别响,保安点上了香烟。

门的另一面,从通风口流出的黑色烟雾在门口聚集。

门的这一边,保安享受着他这一生最后的一根烟。

黑色的烟雾开始从门缝里渗进来,保安靠在门上,身后就是门缝。

黑色的烟雾开始托是他的衣服,保安感到背后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他从纺织厂下岗了半年,才在这里找到了工作,虽然地位低微但是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他的孩子还在上小学,他还要养育他到上大学,妻子单位的效益也不好,这个城市里有钱人钱花不完,而像他们这些人能够让孩子有钱读书就是谢天谢地了。不公平啊!

门的另一边仿佛是真空的,保安感到自己被牢牢地席在门缝上了。

孩子他妈,以后家里就靠你了。

我看到保安吊着烟,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他好像很惊奇,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突然我听到身边的林子一声惨叫,我一看有一团黑色的烟雾笼罩在他头上。我们只是注意地下的烟雾,谁知天花板上也飘了一层烟雾,我们看到保安一时放松警惕,林子就被烟雾袭击了。

我忙用灭火器向她的头上喷去,她显然愣住了。

我听到两声惨叫,一声是保安发出来的,一声是林子的声音。短短的一瞬间,黑色烟雾散开后,我看到林子的满头秀发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的头皮也没有了,光秃秃的脑壳上鲜血凌沥露出惨白的头骨。加上干冰的作用,她的眼珠都变了颜色,她已经瞎了。

我忙用灭火器乱喷一通退到1楼的楼梯门口,我看到保安只有半个身子贴在门缝上,对只有半个从前后分的半个,好像他会穿墙术,后半边身子仿佛还留在门里,我忙用灭火器想门缝里喷去。

保安的半边身子轰然倒底,我从背后看到他的五脏六腑,肠子已经变成一段一段却还在蠕动,他已经残缺的心还在无力的跳动,血从每个血管流了出来,我被从心脏破口中喷出的血浇的鲜血淋林。

林再在楼梯上挥舞着手中的灭火器,可是她不会用,我看到黑色的烟雾渐渐的在她身边聚集,她那曾经明亮的双瞳,变成了灰白色,仍然透露着恐惧和无主。我想帮她,可灭火器却不再能喷出任何一点白色烟雾了。

我眼看着黑色的烟雾在面前聚集,看着她们两个在烟雾中消失,只能蜷缩在墙角无能为力。

警方简报:本市某办公楼,在国庆节发生流血事件。共有五个人失踪,一人精神失常,正在治疗中。现该案件已经移交SPD处理。调查停止。

我呆在监狱的牢房里,感到无比的开心和快乐,由于我浑身是血把握当作凶手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没有任何尸体,失踪的人还有一个电梯间管理员。

我所说的都被当作是精神失常的胡言乱语,我无所谓,因为监狱里没有空调。不论是中央空调还是分体空调都没有,我真的很高兴。

我被当作精神病送往“红房子”,我的下半辈子恐怕要在那里度过了,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

由于我家人的努力,我被安排在“红房子”设施最好的3号楼,那里安装了中央空调,冬暖夏凉……

他们蛰伏于黑暗之中,饥饿难耐,随时准备喷涌而出四处觅食,而我们就是食物!这就是生物链。

奉劝各位国定的节假日不要随便加班,否则后果自负!

你们公司大楼的中央空调有没有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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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09:2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妖 兽



如果一切重来,我决不爱上任何人类``

一滴一滴眼泪,琥珀色的光,很多事情的结局总忘却过程。

无休无止的争吵,老掉牙的喜新厌旧。

“我告诉你,从哪来回哪去,别在这缠着我!”男人一脸的暴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

女人缩在墙边,左手抓牢一只晚装袋,身子无力地靠着墙,一袭黑衣更显得身形单薄。

“你走不走?”男人的领带歪在一边,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绅士风度。

女人还是一声不吭,一双抹了厚重蓝绿眼影的大眼睛定定地盯着男人。这双眼睛形状很美,睫毛又长又卷,眼窝深且圆润,眼皮的弧度从眼窝到眉骨处很含蓄,到了眼尾偏向上一挑,给人灵动妩媚的感觉。只是此刻已完全失却了媚惑,因为定定地看人,这眼睛象欲雨的云彩,含满忧伤。

“别用眼睛瞪着我,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男人一把揪下领带,转身要走。

“你……”女人的声音黯淡而且嘶哑,太久没有出声,声带发干:“为什么?为什么?!”声线越来越高越来越尖锐,象锯条锯着钢管,从耳膜穿进去,直达人的大脑。

“为什么?!”男人霍的转过身来:“你有什么资格问为什么!当初要不是我拣你回来,你早在酒巴里烂掉了!”

女人颓然:“你为什么要拣我回来,为什么要对我好……”一滴泪挂在眼角,该是伤心的,偏象精心描画的装饰。

生活是如此笑人:高兴时在脸上粘一滴钻石眼泪足以乱真,真正的眼泪流下来反显得虚伪。

男人的嘴唇动了动,终没有说,半晌,吐出一句:“不可理喻!”便向门外走,抛下一句话:“你慢慢呆着吧!”

女人一楞,没想到他说走就走,眼看他离门越来越近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觉得手足无措头脑空白,一口冷气倒吸进来,将心冻得硬梆梆凉冰冰的。

“好,你走啊,”她好象已经完全冷静,完全公式化的口吻:“你以后别回来求我。”

“求你?”男人冷哼一声:“你省省吧。”

“你做的那点破事我可全知道,要是我将这些事捅出去,你就完了。”

男人猛回头,脸色青灰,但他毕竟是很聪明的人,数十秒不到,脸色已恢复正常,并微微露出笑意。

他慢慢地走回女人身边,看上去和平时一样的温文儒雅,和蔼可亲,完全找不到开始的忿怒:“你开玩笑吧,我有什么事怕被人知道?”

女人被这种突出其来的和蔼可亲激动得头晕目眩,她嗫嚅着:“你有的,那天你和老大的话我都听见了,我都知道了……,”她赶忙又说:“你放心,我不会说的,我谁都不说。”

男人几乎用很温柔的眼光看着她。

她轻轻地说:“你知道,我爱你,非常非常。”

男人也用低低的声音回:“我也是。”

“有一样东西,本想过两天送给你的,可我觉得今天其实也很合适。”男人伸手到西服内袋去。

女人含笑仰望他,泪花还挂在眼上,熠熠生辉,嘴唇颤抖象雨中娇艳的花瓣。

“这是给你的”男人手抽出来,一道白色的弧光划进女人的右肋,从肺尖的位置扎进去,随着手势在前胸一挑而出。

女人的笑凝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胸着,血象决了堤的河水从创口汩汩而下。男人笑:“这样我才真正放心。”

女人身子前倾,嘴唇凑上男人的耳垂:“可是……”

“嗯?”男人用手扶女人的肩,不想沾一身的血,忽觉腹中一凉,低头,两把惨白的骨刀生生切入自己的腹部。

女人的身体渐渐变化,全身皮肤“轧轧”正被撑破,两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成了两把一面光滑一面锯齿的折刀(那刀的前半部已插入男人的腹中),巨大有力的爬虫类后肢取代了修长的腿,一排锋利的牙,两只空洞的眼,后脑一溜黑长的毛发。那张美丽的脸皮软软地搭在它的肩上,依然哀艳,黑色长裙比较完整地挂在腰际,腰上,还是一片血迹殷然。

男人恐惧的叫声还未出口,便已消失在它的喉咙深处。

据公寓管理员讲,那天,一个巨大的怪物从楼梯上冲下来,闪电一样消失在夜色里,身上好象还挟着一个女人,公寓楼里的某间房里有一具无头男尸。

在都市的下水道,一个声音幽幽地回响:

“如果一切重来,我绝不爱上任何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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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09:2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是吸血鬼



我无法对自己的容貌寻根探究。因为无论眉眼也好,鼻嘴也好,发肤也好,均不象我的父母,甚至连边都沾不上。

我长着一张相当可恶的脸。不仅别人这么认为,我本人也相当厌恶此付嘴脸。

父母很早就过世了。

他们离开人世的前夕,还朝我鄙视地看着,然后眼光中又流露出相当的惊惧。不必我多说,他们死时都未瞑目。

2001年10月22日的深夜。

我独自走在街头。此时的街头上空无一人,打烊的肯德基前停了一辆兰色的出租车。

出租车中没有灯光,和四周一样的漆黑。

对于我而言,我的生活也同样如此。漆黑一片,找不到哪怕片刻的一丝一缕的光线。

别人可以和漂亮的女孩子依偎在阳光下,而我只能在黑暗的角落中用不无妒羡的目光去窥视他们。

我靠在出租车的车身上,感受着车体的冰冷,心里如泉水般涌出丝丝苦意。

从出租车的反光镜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脸。那是一张无法回避的脸孔,再次让我打心眼里厌恶,这也是无法回避的。

“喂,你在作什么?”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然后,一只手掌拍在我的肩上。

我吓了一跳,回头说:“我没作什么。”

我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从来未曾与人说话超过三句的。正当我唯喏之时,对方用其最快的速度往后弹开,“啊呦!”一声,人已经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他那张精瘦的脸已然无了血色,一对小得如绿豆一般的眼睛已经睁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你不要杀我。”那人的声音抖动的厉害。

我知道他看见了我的脸。那是必然的结果。如此的寂静夜里,空无一人的长街中,他蓦然看到我的脸,当然会害怕。

我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回到家里,一切残破,宛如电影中的破庙。这便是我的家,和我本人一样,没有进化好的家;和我的性格一样,阴晦湿冷。

打开收音机(那是家里唯一的象样设备)

“滋滋”作响的收音机磨沙一般地传出女播音员对美国攻击阿富汗所报导的新闻。而我一如既往的心灰意懒的往那张快要坍掉的床上一倒,顺脚将一只鞋踢到地板上。

收音机里的女声忽然提高了声贝:“现在播报紧急新闻。造成三桩无头血案的吸血鬼今晚又出现。一名出租车司机侥幸逃命,目前警方正在对其进行有关的询问。

对于连续在本市出现的吸血鬼命案,有关专家已经指出,极有可能是人为。本台已经制作了有关吸血鬼的专题,并请到了公安部门的技术专家和有关部门的专家就最近发生的骇人听闻的案件作一番探讨,欢迎大家于今晚十二点半收听。

“吸血鬼?”我轻轻地重复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真的有吸血鬼?我还以为只有我才会被人叫作吸血鬼呢。”

我起身站到镜子前,仔细而又胆颤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个惨白的自己,一个面无半点人色的自己,一个眼球里充满血色的自己,一个头发枯黄无已的自己,一个鼻子尖如冰刀的自己。

我的长相自幼便是如此。全凭这付长相,自己时常成为世人的笑柄和辱骂对象。全凭这付长相,自小便未曾得到亲人的关爱。

小学快毕业时,班上一个高干子弟打了我一顿,还给了我一个日后长久烙在我身上的绰号:“吸血鬼”!

时至今日,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极有可能便是吸血鬼投胎。但当听到真的有吸血鬼出来杀人,着实让我觉得好笑。继而,又打心眼里觉得亲切:原来这世上真有吸血鬼,而且都成了新闻人物了。着实了不起啊。

我凝视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一无事处。自己也可以去找些事情做做。在我心底深处,隐然觉得自己原来已经不象原来那样孤单了。

我对着自己阴冷地一笑,俯身捡起了那只黑色的破靴子,咧着嘴盘算起自己的计划来。

我决定就在今晚,和那个吸血鬼一起共同聆听今晚的寒风。

2000年10月22日夜,23:38.

我披上了深灰色的补过了三次的长风衣,竖起衣领,走出了家门。风声呜呜作响,树影婆娑,看来真是一个非常适合我的夜晚。

我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异常的细长,风衣在风中飒飒而作,就象一对灰色的翅膀。

目标过了很久才出现。

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与其说是中年人,不如说是年近半百的老人。但衣着相当讲究。虽然头发所剩无已,仍然梳理得整整齐齐,即使在风中也没有飘起。

“相当多的定型发胶啊。”我冷笑着,摸了摸自己枯黄的与其说是头发不如说是乱草的头发。

老人提着一只黑色的包急急地走着。我象是一只点了火药的火箭,勇往直前地冲了上去。

我并不想杀他。我只是想夺了他的包。那种冲动恐怕是由来已久的。而这次完全因为吸血鬼杀人事件使得我埋藏在灵魂最最深处的邪恶在这个充满诡异细胞的夜晚暴发出来。

我的脚步快得似乎要腾空飞起。

老人蓦地转过身,喝道:“什么人?”

我已然不顾一切地伸出双手掐住了老人的脖子,将脸压到他眼前,嘶声道:“我是吸血鬼!”

话一出口,我忽然愣住了。眼前的老人竟然是我中学时的班主任。在我愣神间,老人已经反手将我的双手格开,身子一缩,连滚带爬地往远处的新村里跑。

在那样的电光雷火之间,我内心的邪恶象被扎破的气球,一下子就瘪掉了。我虚脱一般地瘫在地上,一眼瞧见掉在地上的黑包。

“那是老师掉的包呀。老师在我中学时总算是对我颇为照顾。想不到,今天竟然会拿老师当目标。”我瞧着那只包。黑色的包静静地躺在地上,拉链拉开了一半,里面竟然流出了深红色的液体。

那是什么?

我爬过去,用手摸了摸那红色的液体。是什么呢?

不用说你们也知道,那是血。

我自此以后便再也未敢在夜晚出门。

一连在屋中呆了七天,我一步都未跨出过我阴暗寒冷的房间。我也再也没有去对着镜子中的我看过一眼。

当第八天,警察发现我的尸体时,我的血竟然还是热的。

我一直到死,都想让世人知道,我不是吸血鬼。

可我究竟是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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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09:4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处决猫



上海的弄堂都是千篇一律的有着某种阴冷潮湿的装裱,可能那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二十年后它们将慢慢被善意地铲除,象坏死的器官需要被毫不迟疑地切除掉一样。那时候阳光还是可以照进这里的,但是一进来,就褪却了所有的温暖,变得惨淡和没有温情。

清晨,弄堂共用的水龙头边,女人们的欢声笑语伴着同样欢快而有节奏的刷马桶声,象整个弄堂的一个极准时的大闹钟,哄哄直响。所有屋子都只有薄薄的板壁,挡不住左邻右舍小孩的哭叫声、小便入痰盂的滴答声、咳嗽声、哈欠声,都汇成了一首象是千年都不会改变的旋律,俗气而亲切,吵闹也和谐。

这一切突然在某一天改变,不祥的气氛笼罩到了这个古朽弄堂里。清晨的协奏曲变得小心翼翼,还夹杂着不安。

这个起因来自弄堂里某个小石门洞内的新住户。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好象是突然出现,大家对他的唯一认识是,他听不见人说话,对所有的招呼都报以痴呆的一笑,所以背后无须经过统一和讨论,阿聋就成了他的名字。

让人不可忍受的是他的肮脏,脏得黑黑而油腻的皮肤,以及永远不换的衬衣和西装短裤,谁都猜不透他的确切年龄。他的面目更是让人匪夷所思,那是张猫脸,绝对的象,就差了几道横直的胡子。阿聋的样子着实吓到了所有的人,看着他时常幽灵一样在半夜里,晃荡在漆黑的弄堂里,所有的窗子都谨慎的关好。那些小孩子作起来不肯睡觉,苦恼,只要大人一说:再哭,把阿聋吵烦了,他可是要吃小孩的啊。。。。。。小孩子马上就安静了。

阿聋好象有点觉察到了自己孤立的局面,他有意识的讨好起人来。他开始在水龙头前洗澡,以示自己是爱清洁的。他穿着一条宽裤脚的短裤,认真地全身涂满了肥皂。。。。。。

乘凉时,阿聋绅士地谦让最佳的有风头的位置,手里还拿本不知道哪个垃圾筒里翻来的旧杂志,却没有人看见他打开看过。

他从来不做饭,可也没见他饿死。

他对于女人过于殷勤的目光,让稍微年轻点的女子都如临大敌,躲之不及。尤其是对王阿妈的三女儿梦梦特别关注,每次见到她,神色就更加不堪了。梦梦可能是因为自己姆妈太厉害的关系,衬得她的个性更娇弱,总是不言不语的,人长得确实是好,皮肤弹指即破似的,是个闷葫芦般的美人儿。

阿聋好象确信起自己在这里已经有了好声誉似的,越来越昂首挺胸起来。那几个弄堂里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常开阿聋的玩笑,阴险地笑着,可嘴里却骂着难听的话。阿聋听不见,光看着别人的笑脸,觉得自己真是蛮受人欢迎。那种被孤立的感觉慢慢消退下去,脸上也泛出希望的光芒来。

可有一天发生了件事情,之后阿聋的脸上就再没出现过这样的光芒了。

那是一个天空燃着血色的黄昏,只见阿聋不知道哪里弄来一件半旧的卡其布西装套在身上,头上冒着油亮的热汗,手里仍然拽着杂志,极其炫耀地在弄堂里来回走动。

他不时将眼光瞥向王阿妈家的三女儿,他脸上泛红,都快成了肉肝色。大家看他那呆傻的痴样,不知怎么就此起彼伏地笑开了。那几个小混混凑到阿聋身边,极力称赞:“老好看的嘛,英俊得来!哈哈!”阿聋完全信任这几个笑脸里夸赞的诚意,越发地将下巴往上抬了起来。当阿聋转过身,再次度步时,弄堂里轰然大笑起来,那件皱皱粑粑的西装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用白粉笔写上了:聋子哑子白痴!好心的张家阿婆虽然笑得直揉肠子,还是拉阿聋后背的衣服,示意他别再走来走去了。

阿聋出于本能地往后退,靠墙站着,再也没有移动过脚步。脸上腼腆的笑僵滞了,眼中渐渐露出猫类那种空洞阴森的光。。。。。。

当晚所有的人可能都因为傍晚畅快的笑而沉沉地睡了,谁也没有听到弄堂里野猫疯狂的嘶叫声,那不是发情的猫叫声,而是生命惧怕死亡时的绝望嚎叫。

梦梦睡得浅,本来胆子就绿豆般大小,听那猫的嘶叫声,听得心里发毛,就叫姆妈姆妈,侬听呀。。。。。。王阿妈的呼噜被梦梦的叫声打断了,翻着肥胖的身子,弄得床板嘎嘎直响,停顿片刻,,迷糊着应道:晚了,睡吧,这么大了,还老是叫姆妈,难为情的。。。。。。梦梦听到自己姆妈又睡沉了,呼噜声又起来了,五斗橱上的钟配合着不断的猫叫,凄厉得越来越紧,梦梦赶紧用毛巾毯遮住头,就算热死闷死也不敢再露出头来了。。。。。。

第二天清晨,梦梦挂着王阿妈的胳膊,趁早出房门,到弄堂口的菜市场去买菜,王阿妈正在和梦梦讲天太热啊,不吃鱼,怕不新鲜,门口大冰库里刚拉出来的,现剁开的冻猪肉买点,炒点毛豆咸菜碎猪肉,就着粥喝最好了。正说着就下楼梯走到了石库门口了。

石门里里外外都挤着人,还没刷完马桶的女人们,手里还拿着马桶刷子,滴滴地往下掉着水。围得松松的一圈,中间空着,也不知道看什么热闹。王阿妈带着梦梦挪出门去,母女一边往外走,一边往圈子里面看,不看还好,一看,梦梦尖叫姆妈呀!!!。。。。。。王阿妈也是心里发紧脚底发软,连声叫道:要死了要死了,哪能这样子啊!!!

这里梦梦和王阿妈到底看到了啥,这样惊慌。原来,人圈当中,两只野猫刨肠剖肚的用绳子悬挂在门洞边废弃的烂木头轮子上,卸去了四肢,血肉模糊,有些地方露着森森白骨,有些地方似乎又连筋带肉地被生生割掉了。梦梦直觉的恶心,干呕着往外跑,王阿妈大肥手掌拍着自己的肉胸膛,哎呀妈呀,要死了要死了。。。。。。地直念叨。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胆子大的还抢了刷马桶女人的刷子,去拨弄猫尸,女人的骂声,惊慌外撤的人互相挤踏互相抱怨的声音乱作一团。

梦梦和王阿妈母女两个前搭后绊地刚刚冲出石库门,就撞上了阿聋。只见阿聋光着膀子,身上粘满暗红的血渍,他神气得意地捧着个搪瓷碗,用筷子敲打得当当作响,碗里的稀烂猫肉散发着酸味。梦梦一看一闻,索性狂奔到一边扶着白灰墙面痛呕起来,直把脖子都呕红了,头发湿漉漉被急汗浸着凌乱地挂在细嫩的脖子上。阿聋倒停下来索性细细观赏起来了,王阿妈从后面把阿聋一推:"走开走开,侬只鳖三。"

阿聋仿佛能听到似的,冷哼几声,转身要走,转得急了,搪瓷碗里的稀烂物就这么甩出些来,吓得跟过来看热闹的人们惊叫逃散。。。。。。

弄堂里,那天大家都过得特别安静,不知道谁把猫尸悄悄地收拾走了,阿聋好像也消失了。总之,不管是人也好,动物也好,死亡的气氛是可以让人安静,安静下来或者是为了安全,或者是为了反思。有多少人在反思不知道,反正直到晚上乘凉的时候,弄堂里面的凉风也没有吸引多少人出来,这是很少有的现象。那个石库门口,废弃轮子上,周围地上的血迹早已经干了,空气里腥酸的气息却好像总也挥之不去。几个小混混点了烟,在弄堂里溜达,也就只有他们还有心思在这个时候闲逛。

吃过晚饭,梦梦就对王阿妈讲:姆妈,今天晚上乘凉去不去。

王阿妈听女儿问,有点为难,弄堂里不明不白来了个肮脏恐怖的阿聋,早上又有杀猫的事情,住了几十年的石库门,对这里一石一瓦已经够了解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就是心里面突突跳,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女儿们都大了,尤其是梦梦,长得不象自己又不象自己男人,搬来这里的时候,就有人开玩笑说梦梦不是王阿妈亲生的,是哪个垃圾箱里捡来的。梦梦那时候还小,不懂事情,就拉着王阿妈哭,伤心的样子让人不忍心看。

王阿妈再看看这个亭子间,梦梦睡个小钢丝床,小阁楼里睡大女儿和小女儿,自己男人在外面跑单帮,挣钱养家。这么个小房间,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真真是冬冷夏热。如果这么热的天,不在弄堂的风口里度过大半个夜,窝在房间里是要热出痱子来的。想到这里,就对梦梦讲:要下去么,就趁早,今天我们早点回来,不要呆太久。

梦梦听了就拿起小竹椅子和小木凳子,说:那姆妈,我先下去抢地方,侬快点啊。王阿妈把未洗的衣服拿进搪瓷盆里,说好的,我洗了就来,梦梦侬不要乱走开,就在弄堂口坐着等姆妈,贴着那个猪肉大冰库坐着,晚上他们那里还有人加班剁猪肉,有人,你就不用怕。梦梦讲:晓得了,姆妈。就出门踩着窄窄的楼梯下去了。

王阿妈象个丢了蛋的母鸡,慌乱地划着手就大叫梦梦,梦梦。。。。。。突然就象脑子里放了个鞭炮似的,一阵巨响,仿佛整个心都通透明白了似的。王阿妈此刻已经奔出两条弄堂岔口去了,又折回来,也不顾跑丢了只拖鞋,就径直返回自家石头门,汪阿聋那个楼梯底下的黑漆漆窄门跑了过去。。。。。。

到了阿聋的那个黑门口,王阿妈看到弄堂那几个混混正站在门口,有两个侧着头,拿耳朵贴着门好像在听什么。另两个则趴在水泥地上,从门缝下面往里面看。王阿妈的猜想似乎又停顿了下,一眼看见这四个混混里,里弄底巷住的陈木匠的儿子阿三,就问:阿三,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四个人突然被人这么大声一问,都吓一跳,等定睛看了是王阿妈,彼此望了一眼,阿三抢着说:王阿妈,你家梦梦,被阿聋拖进他房子里去啦!

王阿妈一听,差点就翻眼背过气去,心里象被谁狠抓了一把,顿时胸膛就空了,脸也麻了。拼命地倒吸着气,带着干哭,用肥肿的身体撞击着阿聋的家门,嘴里气急败坏地乱骂:“侬只不要面孔的流氓,放我女儿出来,你不要面孔,你是只畜生,是只畜生!!”

阿三和几个兄弟看了,就一起帮着王阿妈敲门,也跟着乱喊:开门开门,白痴开门。。。。。。几个人在门外敲得震天响,也不见半点动静,这时候早就惊动了周围的邻里,黑暗狭小的过道里站满了人,充斥着汗味儿屁味儿,询问声议论声。王阿妈只剩下干嚎的份儿了,想想清白女孩子,这么被拖进去半天不见反应,就算出来了,以后怎么见人。想到这里,王阿妈眼前一绿一黑的就站不稳了。

有人讲说不准是倒锁了门,你们几个年轻点的干劲一起撞,这房子旧,门都烂成这样,撞不开是没道理的。说着阿三几个又加了几个年轻小伙子在后面推着,就准备开始撞。就在这个时候,阿聋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哀怨的猫叫声,喵~~~~~的长长一声,叫得所有的人都脊柱发凉。。。。。。

过道里突然就窜过一阵凉风,所有的人听到刚才那声猫叫,联想到白天那恐怖的场面,脸色都变白了。还是住堂屋的桂老师镇定下来,对大家讲:我看还是我去趟派出所吧,你们就在这里盯着,都不要走开,等会儿人家来了,我们好证明下。还有能够早点把门撞开还是撞着试试吧。说着,桂老师就匆忙走了。这里王阿妈眼泪还挂在脸上,一抽一抽地哽咽着,突然她拉住阿三,问:到底哪能会这样的,我们梦梦怎么就被阿聋拖进去的啊?

阿三见问,想了想讲:就是梦梦在弄堂口乘凉,阿聋不晓得什么时候就过来了,就拉梦梦跑了。王阿妈疑惑地问:啥?拉了就跑?你们不拦着,就看他拉了梦梦跑?阿三生气地说:怎么不拦,你看看,你看看。。。。。。说着就伸出手臂来,就着昏暗的过道灯,王阿妈一看,三条又细又长的血痕子,现在都已经微凸出来,不绝倒抽了口凉气。

边上人也看到了,讲:这阿聋是人是鬼,怎么抓出这样的印子来啊?!王阿妈一听鬼,魂都飞了,大哭着就又撞起阿聋的门:梦梦啊,你应一句啊,你在里面没有啊,是死是活啊,你要是有三长两短,你叫我跟你,跟你,跟你阿爸怎么交待啊。。。。。。王阿妈哭喊得伤心,周围人都上来扶着劝。阿三几个又要开始撞门。桂老师一迭声在人群后面叫:派出所人来了,大家让开让开。。。。。。就这个时候,鬼使神差的,支呀~~~一声,阿聋的门就从里面自己打开了。大家忽地都往后一闪。

门后站着阿聋,似乎惊恐的面容,人比什么时候都显得黑脏,身上早晨的猫血还斑驳的粘着,阿聋把门开了就坐在门边的地板上,仿佛不许人进门一样。王阿妈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也弄得一愣,往房间里面一看,房间里没有什么家具,几个脏衣服揉在墙边,一只烂湿的箱子开着口。半搪瓷碗的烂肉放在箱子边,唯一的窗口边,站着梦梦。梦梦的脚边静静地围着十几只猫,大大小小的,外面望进去,仿佛十几双鬼眼,此起彼伏的眨着。。。。。。

王阿妈就知道自己的魂要出窍啦,跌跌撞撞地扑进去,也不顾踩了阿聋或者是那些四散躲开的猫,死死拉住梦梦就不肯放了。气噎得半个字也问不出来,什么羞耻啦,疑惑啦都抛到九霄云外了,一手死拉着梦梦,一手就疯狂地推开涌进来的人们,顺着楼梯直往自己家里爬,好像那里才是真正安全的地方,连细看看梦梦都不看了,就只想快点把梦梦塞进家里去就好了。

派出所的人拉起阿聋带走,桂老师在后面叫王阿妈啊,要梦梦去趟派出所啊,要去问清楚的啊,这些王阿妈全然不顾,把人和叫喊声都丢在身后,一手刚够着自家的门就好像得了命了,哆哆嗦嗦地一手开门,一手还死抓着梦梦。进了门,推梦梦进屋,自己反锁了门,一屁股依门滑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王阿妈能够正常喘气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梦梦几次要出去,都被王阿妈神志模糊地拉牢,不放走。她偷眼看看梦梦,衣衫倒也不乱,似乎也没有撕扯的痕迹,想开口问问吧,又不知道怎么个问法。怕问直接了,小女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出了人命那她还活什么呢。这时候,房门被敲得山响:王阿妈开门啊。

梦梦听听,就对王阿妈讲:姆妈,是张家阿婆。

王阿妈就硬撑着坐起来,和张家阿婆做了这么多年邻居,在她面前也不必躲什么的。就要梦梦去开门,嘱咐说开了门后过来坐回身边。

张家阿婆年级大了。爬到亭子间累得直喘气,进门来回打量了下屋子,又看看梦梦,过来拍拍梦梦的手,说声:好孩子,不怕。梦梦听了低头不出声,倒把王阿妈招得哭开了。一顿怨天怨地哭诉,断断续续说个不清。

张家阿婆拿手比划着制止,把边上的凳子挪过来自己坐了,就对王阿妈讲:侬要让梦梦去派出所一趟啊,把事情说清楚啊。

王阿妈惊讶地看着张家阿婆:啥?还让梦梦去,这孩子还小,昨天受的惊吓还不够啊,她懂个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总是被人欺负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向她阿爸交待呢。

梦梦这时候就轻声急急地说了句:姆妈,不是这样的。

张家阿婆就哎声叹起来,说:弄错啦。我个老太婆也做得不对啊。反正,现在我就是来叫梦梦一起去派出所的,好把事情讲清楚呀。

王阿妈看看阿婆又看看梦梦,一头雾水:哪里弄错掉了?

张家阿婆就讲:

昨天晚上,我吃了饭也不想出去乘凉,就是不想路过那个杀猫的地方,你是知道的,我最怕这种事情,暴死的生灵不超生啊。所以,我吃了饭就在八仙桌边摸牌玩,你是知道的,我的窗口么,正好能看到弄堂口的。我就边摸牌边看看闲眼呀。我看到梦梦拿着凳子椅子就出来了,就往弄堂口去了。我心里当时还想,侬哪能就让梦梦一个人下来了,弄堂里除了阿三几个混混,就没人出来乘凉啊。

怪就怪这几天,那个鱼贩子也不知道哪里弄那么多海鱼来,腥气不说了,卖不动,冰又准备不够,烂掉多少啊,还有,卖鱼杀鱼的鱼肠子啊,鱼头啊也不收拾好,引了多少野猫过来啊。要讲奇怪吧,也真奇怪。那些野猫见人就躲,偏偏不躲阿聋。

王阿妈听到这里就说:要躲他还能被他杀了当饭吃啊。快点讲,后来怎么样,还看到啥了?

张家阿婆摇头摆手地又制止王阿妈:听我讲啊。哪里是被阿聋当饭吃掉了,阿聋养着野猫啊。我看到阿聋时常就过去捡那些鱼剩,收拾了装在搪瓷缸子里头。引着多少野猫跟着他回家哦。

王阿妈张大了嘴:啊?那么,昨天早上那两只被杀的猫是谁杀的啊?

张家阿婆:我本来也想着是阿聋杀的。后来我看到一件事情,就知道不是他杀的。

王阿妈问:那会是谁?

张家阿婆就凑过来,轻声说:四只小鬼。

王阿妈左手拉着梦梦,右手扶着张家阿婆,三个女人匆匆往派出所去,菜场是弄堂外的一条湿漉漉的小街,甚至连街都称不上,这个时候早过了菜市最热闹的时间,不过还是有人零散地在里面逛着。摊位上都是半剩的菜蔬鱼肉。张家阿婆就催:快点快点。王阿妈怕阿婆脚下滑到就讲:慢点慢点。

三个女人正半赶着往前走,迎头就遇到了堂屋的桂老师,推着自行车,小心地踮着脚,可皮鞋上还是泥泞斑斑的。桂老师一见她们就埋怨开:你们怎么还在这里逛。我说让梦梦去派出所一趟,王阿妈妮就是不肯。王阿妈脸上有点下不来,梦梦红了脸不说话。张家阿婆就赶忙问:阿聋怎么样了?桂老师叹气道:昨天晚上亏得我跟了去啊。

你们讲阿聋不认得字吧?我跟你们讲,他认得,还能写。就是字差点,我也认半天,但总算把事情说出来了。我以为问题不大了,想等王阿妈心情平静了,带梦梦来核实下。谁晓得,今天一早,阿聋被派出所送走了呀。

梦梦突然开口问:送走?送到哪里去啊?

桂老师讲:阿聋写的是房子是他远房亲戚留给他的,这房子空了那么久,最后搬走的人家也没有跟居委会打过招呼呀,阿聋又没什么证明,派出所就当他盲流啦,还是要送回乡下去的啊。

梦梦听了两眼泪汪汪的。

王阿妈就问:那么阿三他们四个小鬼呢?

桂老师拍着自行车座垫说:啥地方还能找到他们,派出所人一到,他们就跑掉了。我还讲要他们几个跟着我一道去趟呢,谁知道转眼就都不见了。我去了派出所,看了阿聋断断续续写的,才知道原来是这四个小赤佬干的好事。

梦梦脸就红了。王阿妈想起张家阿婆刚才跟她讲的话,就更加生气起来:我去找陈木匠问问,问问他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张家阿婆就劝:算了算了,哪天不打几次,他也是恨铁不成钢啊。

原来,那天半夜。阿三几个闲着无事,看阿聋不在,就引着常跟着阿聋的两只野猫,逮住了,进行了好一番折磨凌迟。又挂在石洞门口。阿聋赶到的时候想救哪里来的及了。一个人也抵不过四个人绕。身上也到处粘了血,阿聋也不知道和谁去说好。看着死的已经死了,就把平时跟着的猫都招进房间,锁了门,不让猫出去。第二天一早,阿聋照常去菜场捞鱼剩,回来撞见王阿妈和梦梦,他手里端的可不是什么猫肉,而是捡捞回来的猫食__鱼杂。他似乎也要和阿三他们斗志斗勇了,得意的是:我看看你们还能杀到剩下的猫吗?

阿聋看人散了,把猫尸收拾了,找了纸箱装了,放在屋子里头。就这么,活的死的他都守着。捡回的猫食也留份放纸箱子边,好像希望箱子里的死猫能复活起来吃似的。阿聋再小心还是有疏忽的时候。

梦梦下去乘凉的那天晚上,阿聋在屋子里一数,少了只猫。心里急啊。就赶紧出去找,谁知道刚进弄堂,就看到梦梦护着只猫,真跟阿三几个争夺。阿聋惧怕阿三几个,不敢过去,又不放心猫,就悄悄跑过去。

谁知道梦梦眼尖,把猫呼地就扔出去了。阿聋接个正着,反身就跑。回头一看,阿三他们丢开猫,就去抓梦梦,手脚很不干净。阿聋把猫放下,打着手势让猫回去,就来拉梦梦,阿三哪里肯放,其他三个嫌阿聋脏,就丢了手看笑话,只在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吃梦梦豆腐。正不可开交。

突然弄堂张家阿婆家的窗户框当一声开了,张家阿婆喊:你们几个做啥?阿三看是张老太婆,也不以为意,正想把梦梦最后拖过来,这时候那只猫却窜回来,在阿三手臂上狠狠一抓,阿三痛得一撒手,阿聋拉了梦梦就跑,两个人跑进阿聋房间,那猫也及时跟进了屋子,他们听见阿三几个追过来的脚步声,就赶紧反锁了门。

很长时间,阿三四个都没有消息。他们是混惯了的。没有他们,大家过的还眼静点。只是每天到了半夜,阿聋门口总会来很多野猫。大家赶得赶,抓了送走的送走,才略微好些了。

可没过多久,弄堂里就说闹鬼。说是那些野猫又回来啦。都蹲在阿聋那个石库门房子的三楼屋顶上。一来就几十只啊,也不知道是活猫是鬼猫,轻得半点声音也没有。只看到那些眼睛鬼火似的亮着。还有人说:哎呀,那天晚上,我还看到有个女鬼出来呢,长头发拖着,白裙子,就站在那些猫堆里啊,也是半点声音都没有。

王阿妈对这些传言也不理会,梦梦的性格倒比以往开朗很多,也不怕黑了,有时间就去问菜场的鱼摊要鱼杂。别人看她要的多,就开玩笑说,小姑娘,你不是猫转世投胎的吧。你能养多少猫,吃这么多,天天拿这么多还嫌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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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10: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鹦鹉谷



冉冉是个游戏迷,可以什么事情都不做,就玩游戏,大学毕业才一年,工作都不用自己操心,父母直接就给安排好了。在海关缉私大队当个物管,工作有时候很累,但是好在工作的性质十分单调,无非是登记统计整理归档之类,因为她是新人,自然由她的顶头上司负责真正的大类要案归档,分到她手上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工作,有点繁琐,但不耗脑子。

节假日,周末不用说,她都耗游戏了,可现在工作上班却不如读书的时候玩起来那么方便,冉冉的工作电脑可以上网,但是想要下载个游戏客户端来,那是行不通的,冉冉十分犯愁,于是就老琢磨怎么在上班空闲的时候能解解她的游戏瘾。

那天正好是周末,冉冉被要求加班,来加班的人没几个,除了科长余念(也是女的,不过是半老徐娘了,听说是个部级干部的亲戚,看来这个部门很适合女人来。)还有就是老汪,一个快退休的档案员。冉冉已经做了一天的归档,看看晚饭的时间都到了,见科长也没走的意思,就和两位前辈打了招呼,自己不吃食堂了(冉冉来这里吃了一个月的食堂就已经生厌了。)自己叫盒饭。科长约了老汪走了。冉冉边等盒饭边打开网页,搜索看看有什么小游戏可以适合在公司里玩玩的。

冉冉上了任游网,慢慢搜索开来,她玩过的游戏太多,时常玩没几个月就扔了号重新玩新游戏,一种游戏绝对不会去玩两次,一种游戏里的职业,玩段时间扔了就换个职业玩。所以冉冉常常感叹游戏市场推陈出新的速度太慢,让她这个口味独到又挑剔的玩家只能望洋兴叹。冉冉爱看漫画,憧憬浪漫,对于那些粗制滥造,形象设计,色彩配置等等不理想的游戏一概不去玩。

只要看眼游戏官网的游戏截图,她就能判断这游戏到底到什么水品。至于客服,她倒不怎么挑,反正她玩的周期短,又不打算和客服过一辈子,所以,关键还是游戏本身的设计。

可想而知,现在冉冉要挑选的前提越来越多,还要不用下载客户端的,而那些网页游戏大部分是模拟经营,或者是决策征战类的,或者是建设城市类的,都没意思,冉冉就在网页游戏(不需要下载客户端,直接打开IE浏览器就能玩的游戏。)里乱翻,想找找角色扮演的游戏是否有好的。

冉冉在公司也总挂着QQ,一是方便和大学同学联系,二是可以和以往一起玩过游戏的好友聊天,今天是周末,明显大学同学类的好友少了些上线的,而游戏类好友满满当当的都在。几个以往的游戏QQ群此起彼伏的闪着(冉冉早就把电脑静音了),她也有耳机,但是戴着耳机,给领导的印象不好,领导会以为你在听歌看碟等等,做些和工作无关的事情。这时候办公室电话想了,冉冉桌子上的是分机,她于是按了井字键,把那个响的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里的声音十分嘈杂,听起来是个女声,冉冉想可能是余科长拿手机打的,信号不好?又不敢造次,就在这里耐心的"喂,喂。。。。。。?"电话那头声音越来越不清楚,噪音也越来越大,最后只能断续听对方说什么"义务。。。。。。必须。。。。。。"然后就嘟的一声变成了盲音。冉冉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把电话给挂了。

她想着盒饭怎么还没送到,就伸手去拿自己的可乐罐,一错手打在鼠标上,拌了下手一突就把饮料罐给打倒了。冉冉跳起来,从抽屉里拿出卷纸,顺手就整个一卷去擦,这时候,她看到电脑屏幕突然一闪,似乎刚才鼠标一碰连接了什么,一个新的窗口正在打开中,很慢。。。。。。但页面的上半部分已经出现,一片深紫的瑰丽天空。

。。。。。。一个新的窗口正在打开中,很慢。。。。。。但页面的上半部分已经出现,一片深紫的瑰丽天空。

冉冉坐回椅子上,一边继续擦着桌面,另一只手把可乐罐拿起来,往嘴里倒着仅剩的几滴饮料。电脑上的画面在停顿了片刻后终于完全显示了出来,深紫色瑰丽的天空,正中一条暗黄的土路通向远方,路的尽头一个明黄辉耀的圆月,路两边不知名的植物,参差错落,画面正中间写着"鹦鹉谷"网页游戏,注册即玩。右下角又有一排小字:极品梦幻Q版,11月12日删档内侧欢迎试玩。

冉冉看到画面下方有新手注册和玩家登陆的链接,想了想自己反正也不会坚持一个游戏很久,删档的游戏玩玩也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这次内测,是否已经过期了呢?找了找画面的剩余部分也没发现客服的公告或者新闻中心。就直接点了注册,想进去看看。

网页游戏的注册只需要1分钟足够,冉冉随便打了个邮箱地址,输入了ID和密码,就顺利地进入了创建角色的画面。冉冉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界面设计得非常漂亮,几个角色她来回看了看,画得十分卡通,但又十分精致,配色也好,就开心起来。她对这个游戏不了解,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于是出于一种习惯,她选择了医师。起了个自己常用的游戏名:花花落,居然无同名。当她注册完准备进入游戏的时候,画面显示只有一个服务器,服务器的名字叫出世界,别无选择,点击进入。。。。。。

冉冉发现自己出现一个破落的村庄里,周围到处都是人,那些各种职业的玩家来回穿行着,冉冉心想一个新手出生的地点怎么这么多人,一定是刚开服没多少天吧,周围都是说话的人,世界和当前的聊天频道里刷新的很快,语句都在翻滚着,根本看不清楚都说些什么。偶尔瞥见几句都是工会招募新人和送新手礼卡的。冉冉就近点了带标示的NPC,开始做自己的新手任务,想慢慢熟悉下这个游戏。这时候,冉冉发现画面右下角的有各圆圈在鼓胀着闪动,一看是个私聊的提示,冉冉就去电开。

私聊框打开后,里面有句话:花花落,你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你怎么才上线。。。。。。发话人:护花出界

电脑屏幕突然停顿住,随即出现了断线提示,冉冉暗骂了一句,刚要刷新,看见余念和老汪走了进来,就赶紧顺手把游戏窗口最小化。

冉冉看到科长余念拿了盒饭走过来,对她说:"小冉,送盒饭的刚到门口,我帮你付钱了,你吃吧,晚上还得加班晚点。我一会儿给你要整理的文档。"冉冉赶紧说:"谢谢科长,没问题。我一定尽快完成。"余科长笑笑,沉吟了会儿又说:"不着急,我明天上午要就行。一会儿我和老汪去总部开个会。就不过来了。你要是晚了就在办公室过个夜,好过半夜回家了,不安全。"冉冉从来没见余科长这么关心人,受宠若惊,说:"放心吧,我知道了科长。"

冉冉拿到余科长给的新任务,一看十分简单的,新缴私的一批货物归档整理,冉冉赶紧打开文档,开始归类写日期,只是这批货物不是最近才缴获的,日期写着5月份,那应该是上半年的事情了,怎么现在才归档。冉冉有点疑惑,也不在意。就开始工作。一个小时以后,她已经完成了大半。这时候余科长和老汪果然收拾了东西和她道别就一起出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是可以上锁的,他们反手将门关紧,冉冉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消失。

冉冉飞快地做着归档,不过十分钟也就全部做完了,想想余科长怎么会觉得自己要做通宵才能完成,真是小看了自己。于是将所做的内容又复查了一遍,无误。存档。冉冉边吃盒饭,边随手将最小化的游戏窗口又点开,还显示在刚才的断线状态。她刷新了一下页面,重新登陆了游戏。刚进入村落,那个私聊的提示又开始闪动。

护花出界:花花掉线了吗?来我带你升级。

花花落:我们认识吗?我才来玩,今天才注册的。

护花出界:是吗?我以为你是我以前的一个好友呢。误会了,没关系,既然认识了,你就进我们的工会。我带你升级。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教你。

花花落:哦,是这样。你多少级了。

护花出界:39级。

花花落:这么高了,怎么带我。

护花出界:放心,我有办法。

冉冉很少在游戏里见过这么热心的人,有点困惑,不过看看时间才晚上八点半过,想想玩一个小时的样子就回家吧,走前把整理好的归档发科长的内部信箱就行。于是把剩下的盒饭吃完了,就和护花出界说:行,我们开始练吧。

练级不象冉冉想象中那么容易,护花出界带冉冉升级的同时,还另外带了个男孩,他们都选择的战士职业。冉冉的花花落号到了20级就可以给他们群加血,还挺管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冉冉琢磨着要不要回家去玩。在单位毕竟不方便。这时候护花出界突然在队伍频道对她说:你在1个小时就可以到39级。冉冉很吃惊,问有这么快吗?护花出界很可定的说:你可以去鹦鹉谷边的鹦鹉道升级了,那里的任务经验特别多,20--39级特别好升,我带你去,还有我另外的徒弟魔道中人,我们三个组队,一会儿功夫,他没准能冲破40级了。冉冉说,这可真不错,那我们先回城市买多点血蓝带上。护花出界说好。于是他们三个人一队就一齐往鹦鹉谷最近的城市凤凰城去。

一进了凤凰城,冉冉简直惊呆了,这么多人,边上都是川流不息的,但奇怪的是当前频道和世界频道却无一人说话。冉冉试了下,在队伍频道能够说话,在私聊也能够说,心想怎么这游戏这么奇怪。正想问问护花出界,突然私聊频道有人密。她打开一看,正是同一队伍里的,魔道中人,他在私聊里发了句让冉冉不解的话:花花,到25级不要拜任何39级的人为师,先谈条件。切记。

冉冉刚想问问为什么,突然发现这凤凰城里有个怪现象,所有的人都在往一个地方挤,冉冉也想过去看看。于是在药店的NPC那里买上药,就往那个人头涌动的地方挤去。网页游戏肯定是二维游戏,绝对平面的那种,她这么跑着,护花出界和魔道中人很快就出了屏幕的画面。冉冉跑到那拥挤的人堆里,发现特别的卡,所有的动作都发愣,鼠标也开始不听使唤了。这时候办公室的灯突然都闪起来,冉冉吓一跳,茫然地站了起来,外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冉冉似乎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就壮着胆子大声问:"谁?!"

没有回答。

冉冉想了想,这么晚了,还是回去吧,就开了抽屉拿包,又打开邮箱想给科长把做好的文档归类给发过去。她犹豫了下,就想还是先下游戏吧,卡成那样也没办法玩啊。于是就用收藏功能收藏这个网页,可是每次点了收藏,收藏夹里却并没有存进这个网页。冉冉觉得奇怪。也懒得再管,就直接关游戏网页,可每次关掉,又有一个新的窗口打开,恰恰就是鹦鹉谷的登陆页面。冉冉觉得这游戏可真有点矫情了。于是把包一甩,坐回座位,重新登陆进去。

刚一登陆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凤凰城的城门口,护花出界的私聊已经过来了。“你去哪里了,怎么下线了,赶紧从东城门出来,那里就是鹦鹉道,我们继续升级,速度来。”冉冉暗自笑了下,心想每个游戏总有升级疯子。她察看了缩略的小地图,自己所处的位置恰恰是凤凰城的正东城门。想着再玩十五分钟就撤了。于是出了城门,经过画面短暂的换场景时间,突然她就来到了那个所谓的鹦鹉道。鹦鹉道从冉冉的目光看去,设计得十分荒凉,灰黄的泥土,凋零的植被,一些半露风化的骨骸,分不清楚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冉冉很快就收到了护花出界的组队信息,她组进了队伍,打开地图发现两个绿点在地图的右上方,那一定是护花出界和魔道中人了。冉冉往那个方向跑去。沿途都是骷髅和妖孽模样的怪物,好在都是傻傻地站着,看来这个地图上的怪还不是主动攻击型的。等到了护花出界面前,她收到了一个交易信息,是护花出界给了他一个锦囊。冉冉接收后打开一看,居然是1小时的5倍经验锦囊,双击后启动。

天,居然有这样的道具,这游戏设计得也太狠了。想着冉冉就双击了锦囊,在画面自己角色的头像边立刻出现了一个冒着绚丽火光的表示,把鼠标移动过去一看,果然是5倍经验1小时的标示。

几乎都是护花出界和魔道中人在打怪,冉冉发现她都无需给他们加血,自己的经验也疯长,没打个来回,就到了25级。这时候队伍里又加进一个人,冉冉一看是和自己一样的一个医师,角色名叫冰洫,前后又有些漂亮的符号,冉冉不惯在名字前后加这些,她也不会,查了资料这个冰洫是个巫师,39级。这时候私聊又闪,冉冉点开看,是护花出界,他说:花花,这冰洫是我们一个会的,她还没有徒弟,你就做她徒弟吧。

冉冉说:好啊。转念想起魔道中人的话,就说,稍微等下。于是打开私聊对话,想问问魔道中人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可系统却出现了一个令人费解的提示:魔道中人此帐号已被封查,三天后解封。

冉冉莫名其妙,赶紧看队伍中,果然只有她自己,护花出界和冰洫了。这怎么回事。于是赶紧问护花出界。出界说:没什么,经常有号被封杀,一般是由于欺骗小号,骗钱骗物,或者拿奖励锦囊骗东西,过几天就能上线的,先别管了。升级要紧。

冉冉有些狐疑,但想想不过是个游戏,也不至于有什么大问题。此时,冰洫发来了收徒信息,冉冉看了看,就点了接受。系统提示,拜师成功。突然,冉冉被踢出了队伍。只见冰洫周围一阵紫光冲天而起,这是升级的提示,可冰洫的这个升级提示怎么那么强烈,光线十分耀眼,最后整个屏幕都泛白,冉冉一下不能适应,赶紧闭起双眼。

就在她闭起眼睛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周围风声很大,办公室怎么会这么大风。冉冉心里突然有点害怕,甚至有点想哭,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这么悲伤。她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令她目瞪口呆!

冉冉站在风里,她低头看自己的,她的装束居然是医师的装束,那种料子显得很虚幻,很不真实,风似乎直接吹在身体上,她看到自己站在鹦鹉谷道上,周围还是那些不会主动攻击的怪物。可这不是从电脑屏幕中所看到的画面,她确实是在游戏里,她置身在游戏里,冉冉要疯了,她努力地思考,想把事情的前后理顺,可怎么也不行。什么都乱了。她只想离开这里,回到办公室。她希望自己是在做梦。

冉冉根据记忆中自己在这个地图中的大致位置,开始跑动,脚踩在泥地上同样很不真实,象是踩不实,身体似乎也没多少重量,可她清晰地感受到呼吸困难,沮丧,绝望。这些情绪是真实的,她能够感觉到眼泪的温度。

冉冉用她此生都没有经历过的,那种轻飘飘,不真实的步伐向她记忆中的通向凤凰城的入口跑去。她果然跑到了那里,那里真的有这么一个城门,冉冉跑进去,她发现周围全是人,都和她一样用这种轻飘飘的姿势跑着,他们所有的人脸上都没有表情,冉冉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她摸到的是一种橡皮一样的感觉,硬硬的,麻麻的,似乎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冉冉突然想起那个拥挤的地点,那个拥挤的地点到底发生过什么?

冉冉看到那个聚集点,她目前的恐惧感已经麻木,她的好奇心占上风了,即使是梦也不会如此奇特。她一定要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她自己又发生了什么。怎么短短一个晚上,竟然会让自己身处这样一个离奇的境地。

她挤到人群里,她才发现,所有的人彼此根本无所谓碰撞大家都可以穿透彼此,所有的人似乎都不关心自己身边的人,而只在乎一个建筑口上的大悬赏牌。那个悬赏牌上大大的贴着悬赏二字。下面却是空空无物,牌子似乎是木质的,冉冉挪近前去,盯着那个大牌子,突然,那牌子仿佛被她盯久了开始变化,就象打开的荧幕一样,突地冒出画面来,画面就仿佛是在放映电影。

画面中,冉冉看见了自己的办公室。这个角度她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角度正是从自己的电脑中看出去的角度。冉冉有种崩溃感,她看到自己原先的座位上仰身躺着个女孩,可不是自己,她脸色苍白,而余科长和老汪却围着她,叫着:冰冰,冰冰。冉冉背脊发凉,思绪极度混乱,她于是就喊:我在这里,科长,老汪,救救我,我在这里!她发现她空有喊的欲望,她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嘴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拥有说话的能力,冉冉彻底绝望了,她感觉真实的世界就在一指间,却又恍如隔世。

这时候画面里又进来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他喊了声汪伯伯,就递过一杯水,老汪接过来去喂那个女孩,那女孩似乎动了下。老汪和余科长都似乎舒了口气。冉冉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那个电话,不不,不是什么义务,必须,而是鹦鹉,冰洫。这个女孩,这个男孩。他们就是游戏里的护花出界和冰洫,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游戏,什么勾当。

冉冉突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愤怒充满了她的心,她对着屏幕扑过去,却重重的撞在悬赏板上,冉冉用尽力气喊,她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救我出去,救我,你是护花出界,你是出界,告诉我办法,告诉我出去的办法,求你!冉冉不仅听到了自己的呼救声,同时,就象打开了一个音响的开关,轰然四周全是这样的呼救声音,呼喊着不同的名字,哭天抢地不同的声音,冉冉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昏头昏脑。

而所有的人都在拥挤,面部却没有表情,那些可爱的角色设计,现在变得如此恐怖和狰狞。冉冉这次真的吓到了,她看到画面里的男孩突然转眼看着屏幕,冉冉就拼命向他挥手,拼命喊。但是,她看见那个男孩子俯身袭来,伸手关掉了电脑的显示屏。就在那一瞬间,她听见男孩说:找魔道中人。随即,屏幕上的画面消失,一切归于虚无。

一星期后。恒通网吧,晚12点。

恒通网吧就座落在城西的一个胡同里,就是这样的小网吧这胡同里就有三四家。魏飞拦着自己的女友敏达,两个从酒吧街绕过来,都不想回家。回去上网有父母管着,这么晚了准不许上。不如索性各自打了电话回去说同学通宵PARTY,就准备泡一夜网。魏飞似乎还没喝够,手里仍拿着半罐啤酒。敏达嚼着没了味的口香糖,进网吧前顺嘴就吐在门口的小石阶上。

要了两个通宵的机子,就坐下。魏飞打他的CS,敏达没什么可玩,就在网上到处乱逛。魏飞还是酒渴,就又叫了两罐啤酒,要了包烟,敏达要了罐可乐。网吧太小,大半的机子都有人。又有抽烟的,敏达呛得不行,捶了魏飞一拳,就走开找网管,说换个烟少点的位置。临走前对魏飞说让他开着QQ。魏飞说行。

凌晨1点半,QQ上。敏达说:鹦鹉谷这游戏好不好玩。魏飞:没听说过,你跳会儿绚舞不就完了。敏达:腻了都。魏飞:那就在机子上随便找个游戏,这网吧上下载好客户端的多的是。敏达:看过了都不喜欢。魏飞:那你看着办,爱玩啥玩啥。

凌晨2点,QQ上。敏达:这鹦鹉谷很Q啊,很好玩。魏飞:好玩就行,别太弱智的游戏啊,别把你玩得更弱智了。敏达:你才弱智。。。。。。魏飞:呵呵。敏达:哈哈,有人抢着做我师傅呢。魏飞:好事儿。拜师呗,看看装备级别,选个牛点的。敏达:嗯,我还是拜那个花花落吧,她比较热情。魏飞:起个名都那么花花儿。

凌晨3点。魏飞见敏达QQ好久没闪,估计玩上瘾了。就喊网管,要两份炒面。面来了,魏飞端了份,让网管送份给女友。网管去了又回来说,人不在。魏飞说可能上洗手间,你放那儿吧。网管说,好。

凌晨5点。。。。。。魏飞找遍了恒通网吧的所有角落,包括女洗手间,又沿着胡同兜底来回的找,毫无踪迹,他手里还紧紧握着女友的背包和半罐喝剩的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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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10:2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镜 子



辉是我在日本认识的,当时我们的访问团缺少一个翻译,日本相关的协会正好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帮我们,我们团长一着急竟然在一个酒会上自行找起翻译来,辉是在日本留学的大学生,长得十分瘦弱,也需要打份工挣点零花,看我们团长邀请也就答应了。

辉在日本已经结婚,丈夫也是中国人,和她一样在留学。她忙不过来的时候也带上丈夫一起,帮我们当翻译。晚了,她也不回家,和我住一间房,她丈夫则和团里的男士挤着住。

那天晚上,可能是PARTY上酒精的作用,辉突然哭着和我说她不幸福,想回国,我想身在异乡,贫贱夫妻多有摩擦也是正常的,况且我也喝得有点高了,迷糊着听她说了很多,渐渐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去当地一座山上参观庙宇,山路上有不少小店铺,我和辉就进去逛,转着转着,辉就不见了。我想就在附近也就没有去找,我看见一个摊上有许多制作精美的小镜子,就看起来,突然背后有人对我说,“你看看这个。”我一回头,原来是辉的丈夫,就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是一小方扁的黑色东西,上面有绘的日本仕女图,背景上几抹樱花,觉得挺精致,就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镶嵌着一枚方形小镜,就说:“是不错,我买一个。”

我们在日本的行程到期后,就准备回国。走的那天,辉来送我们,尤其和我道别时,我们两个都哭得不行,毕竟女人多愁善感,等我上了车,没看见辉的丈夫来送行,想想也没什么,可能因为忙吧。在日本这段日子行色匆匆,太多活动,我觉得自己一直昏沉沉的,说不出的疲劳,这下总算可以回家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回国又开始忙工作,日本之行很快就成了记忆,转眼过去一年多,有一天辉给我来了电话,我很惊喜,这还是我们分开后第一次联系,她在电话里说要回国一趟,如果方便要来看我。我说当然可以,并问候他丈夫好,问他是否跟他一起来。

辉在电话那头很久没说话,我喂了几声,她说:“我哪来的丈夫?”我楞了:“怎么?不是在日本你们一起给我们做翻译吗?那天,我记得一天晚上你还和我说你和他有点矛盾,他不是那天也住了酒店的吗?”辉说:“你看见他了吗?”我说:“怎么没看见,我们不都看见了吗?”我突然就糊涂了,觉得所有的记忆一下子不可靠了。辉说:“可能你弄混了吧,你们那段时间日程安排太紧,你又那么疲劳。。。。。。”我一时有错乱的感觉,就说:“那你来了我们见面再聊。”

挂了电话,我一刻没有耽搁,翻箱倒柜找那面镜子,这总不是幻觉的吧,我记得收拾在一个木盒子里,里面全是我买的一些小东小西,看厌了就都扔在这里,这镜子没实用性,不过是个旅游的纪念,记得当时就收在那里的。掏了半天终于在盒子底找出那面镜子,镜子是方形黑色的,开合式的,没错,就是这个,是辉的丈夫建议我买的。我有点哆嗦,想了想还是打开了。。。

掏了半天终于在盒子底找出那面镜子,镜子是方形黑色的,开合式的,没错,就是这个,是辉的丈夫建议我买的。我有点哆嗦,想了想还是打开了。。。。。。

一看我惊得将镜子扔在里地板上,里面根本没有镜子,而是刻满了樱花,那种被涂得血红的樱花,整个里面都刻得满满的。当时我明明记得打开后里面就一面有镜子,另一面不过是黑色的。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记忆出了问题了还是这是个什么鬼东西。不等细想,我弯腰拾起那个怪物,用尽了气力,从窗口直接扔了出去,我吓得额头都是汗,心跳得厉害,两腿直发软。

一个月后。

辉回国了,她回家一趟,又专程坐飞机往我居住的城市来,我知道她一定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我更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约她来家里,见了面,我发现她气色比一年前好了很多,只是人神色有些抑郁的样子。我们一见面也不问候别的情况,直接就说起了镜子的事情。我先就前前后后说个不清,并指天发誓确实听见她和我述说和丈夫不和想回国的事情,也确实见过她丈夫,并且镜子就是她丈夫建议我买的。辉说让她看看镜子,我后悔不来,告诉她我当时看到镜子的变化吓坏了给扔掉了。于是又赶紧形容镜子的样子,以及回家后发现镜子的变化。

辉沉默了良久,告诉我:“我没有丈夫,但我出国前有个男友,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想出国,而他不愿意,我们有了分歧,于是就分开了。说等几年再说。我在日本也确实非常想他,后来听说他在国内结婚了,也就努力将他忘记。”

我说:“那,那是怎么回事?对了,你这个男友什么样子?我看到的是谁,还有,怎么就我看到?”我有点抓狂,慌慌张张地给辉倒了杯水,让她靠窗坐了,自己突然想起同团的好友丁强。我怎么从来没问过同团的人,毕竟团里的人不在一个单位,回国后很少联系,都各忙各的,现在打电话问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别人,琢磨好说词就拨了丁强的电话:“喂?丁强吗?我是晓兰。”

“怎么是你啊,大忙人,总也不联系,怎么突然来电话了?最近好吗?”

“还好,我有件事情想问你,我们去年去日本的时候,有没有在当地找了个男的翻译,男的!”

“翻译?男的?没有啊,你不记得我们和小日本拿英语对话的吗?当时翻译难找啊。”

“这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说没有男的翻译对吧?”

“你怎么了?没有啊。”

“我再确认一下,没有男的翻译,只有一个女的翻译,叫辉,是当地留学生,是这样吧?”

“没有,没有翻译,没有任何翻译,当时当地协会说找不到人,我们都用蹩脚英语对付着呢。你怎么了晓兰,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已经听不清楚丁强还在说什么,电话沉的要把我的手都扯折了。我艰难的转过头,看见辉正对着窗外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语无伦次的开口道:“关于那面镜子。。。。。。”

辉回过头来看着我,展开手掌问:“是这块镜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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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10:4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家



我病了很久,一直在医院的病床上,可能是药物的作用,我有时候认不出来看我的人都是谁,好在我还能够认出我的丈夫,我也不记得我的病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们(那些面目和蔼又似乎冷漠的医生)给我的鼻子里插了根管子,我觉得很难受,那根管子似乎一直通进了我的胃里。我很口渴,可我却说不出话。

丈夫每天都来,他有时候带来好吃的草莓,有时候又带来新出笼的小笼包,但最后它们都进了陪护我的小保姆的嘴里,我能够闻到水果的芬芳和肉香,但我吃不了那些东西,既然我吃不了,为什么他还要带来呢,让我看着别人替我吃掉。我每天似乎要睡很久,有时候会有人轻轻推我,我醒过来看,似乎又有人来看我,但我认不出是谁,有的人在哭,而有的人一来就和丈夫走到门外窃窃私语。我用我模糊的仅剩的一点智商作如下判断:我病危了。

有一天。

我被唤醒,丈夫在我面前,他的面容憔悴而伤感,他说:"你有个朋友来看你。""晓兰,认得我吗?"我看到一张胡子拉碴的脸,高高的颧骨,戴着厚重的近视眼镜,我不确定,但我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我说不出话来。对他眨了下眼睛。他正对我的脸,笑了下:"你把我们都吓坏了晓兰,我丁强,你还记得我吗?恩?"我记得这个名字,我在脑海里可怜地努力搜索着支离破碎的记忆,突然,越过这个丁强的肩头,我看见他背后天花板上的双排日光灯闪了一下,我看见有人在那里,我看不真切,但我知道有人在那里,灯光变得刺眼,我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我看见了,是辉。记忆在突然间象落下的帷幕,一切都拾起来了,又仿佛一切都要结束了。我很疲倦,我看到辉对我笑,又摇摇头。

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嘴也不渴了,好像一切都要好了,我就要回家了。这时候,辉突然对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我动了动舌头,却说不出话来,我心里说:"是回家吗?"她能够听到我似的,对我点头。于是我就试着在心里说:"我想回家。"这时候丁强看看我又回头看我看的地方,他转脸对我说:"晓兰?晓兰,你在看什么?"我挪回视线,看看丁强,努力对他笑笑。丁强诧异地看了我丈夫一眼,他们走出了病房。

我赶紧又去看日光灯,辉的样子开始模糊了,她对我说:"你起来,我们回家。"我心里着急:"我不行。""你行的,起来吧。"我真的坐起来了,我动了动手,可以动,我拔掉了那根管子,长长的抽出来,我想我会恶心难受,但没有。我回头看见陪护在打盹,病房里静静的。我抬头,辉不见了,我走到走廊上,看见丈夫和丁强,他们在说话。

"晓兰不合群,她单独行动比较多,团里就她一个女的,我怕是异国的旅馆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丁强狐疑地对着我丈夫说。

"她说她旅行的时候感冒过,不过回来就好了,她确实和我说你们在国外时找过两个翻译。"

"我们第一件事情就是找翻译,可就是找不到,后来团长说在当地的酒会上可能能找到当地的中国留学生,但是你知道当时我们要整天的翻译,也就是随时跟随团的,学生没有这样多的时间,他们只能抽时间来。所以我们一直都拿蹩脚英语顶着。"

"那你没看见晓兰和谁在一起吗?比如约了什么人一起逛街,或者游览。或者。。。。。。对着空气说话。"

"这种环境你可能没感受,每天的日程都是满的,周边都是说话的人,总感觉应接不暇,晓兰很能照顾自己的那种,如果她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我们也就不太留意,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不过。。。。。。你说和谁在一起,倒让我想起来,晓兰单独和团长出去过一次,说是团长年轻的时候在日本留学,有过一个恋人,团长想去看看她,晓兰那天陪团长去的,我们都在布置会场,他们两个很晚回来,PARTY都开始了,晓兰那天夜里喝多了点,还说有点感冒。

半夜我接到个电话,团里就一个女的,我想都没想就认为是晓兰,现在想起来,那声音不如晓兰的声音清脆,恩,就是有点沙哑的那种,我以为是晓兰,我当时想,可能是感冒的缘故。"

"那,那电话打来说什么?"

"说,我想回家。"

我突然失去了重心,我觉得自己飘移得很快,我想起了那个夜晚,象重温,又象第一次经历。

我问团长:"她什么样子?”

团长年近五十,是个版画家,这次的出团集合了不同画种的画家,包括一和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一代画家,我只是一个爱好者,凭借几幅创意水彩入围了新一届的全国青年画展而申请入团,随行赴日办巡回画展。他见我问就笑了:“不着急吧,一会儿就到了。你自己不就能够看见了?”

“团长年轻的时候也浪漫,呵呵。”

“谁没有浪漫的青春呢。”

“嗯,只可惜,现在又天各一方。”

“我,回国成家立业,她,听说自己开了设计事务所,小有成就吧,只是还是单身,我这次来也就探望她一下,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都老了,很多事情都能看开放下,没有激情了,所以人生也和绘画一样,年轻的时候追求的是创意,而年老了,追求的恰恰是平和,不要再有什么惊涛骇浪,越平静越好,然后回顾,重温,就仿佛细读一样,慢慢揣摩,慢慢了解自己,然后好归于黄土啊。”

我笑笑,不好说什么。我们到达目的地时,天已经漆黑,团长的昔日恋人叫樱子,她的事务所和住所一体,坐落在一个半山腰上,有光滑顺畅的水泥小路可以通车到山脚,说是山,高度让人感觉不过是个矮坡。她不是画家,而是个包装设计师。

我们寒暄后落座,我还在用眼睛扫室她办公室内堆得满满的包装设计作品时,樱子已经和助理,将精美的茶点端了上来。樱子看上去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可能是人年老了的缘故,青春时候的样子总会被岁月埋没的,不过,她有令人肃静的气质,让人感觉庄重又不失和蔼。

助理是日本人,她帮着翻译,说的中文很不标准,但陆续我还是明白了团长和樱子对话所说的内容。

“当时,你应该告诉我实情,我也不至于就那样走掉,你们女人有时候总自作聪明,或者说有点太过要强。”我没见过团长那样激动,他双手来回搓着手掌,神色黯然。

“用一个孩子来拴住男人的心,不是我当时的想法,这不过是个意外。当然,我曾经觉得孩子会是种安慰,没想到最后我仍然孤单,但艺术充满我的内心,此刻我是没有悲哀的,请您放心。”樱子微笑着,眼睛里却有泪水含着。

“她来中国的时候,你至少应该设法通知我一声。”

“我根本不同意她去,何况她一去再没有和我联系。”

“为了一个中国小伙子,就自寻短见,我不明白她为何没有她母亲的个性,怎么就做出这么傻的事情,请不要生气,我觉得再如何,也不能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翻译费了点劲才把意思解释给樱子听。

樱子楞了一下,转而微笑说:“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给我念的那两句诗。”

团长抬头问:“哪两句?”

樱子摇头,笑说:“看来你不记得了。”接着她用生硬的中文念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啊,记得,记得。哎,她。。。。。。怎么去的?”

“就在这里。”

我和团长都打了个激灵,觉得有点别扭,都望着樱子。樱子突然泪如泉拥,她看了眼她的助力,就站起身走到窗边。她的助力看我们愕然,就轻声对我们用中文说:“樱子女士的女儿,慧美小姐,她去中国后和一个男子恋爱,但那位男子有家庭,慧美小姐回日本后和他还有联系,曾经,那位男子来日本看慧美小姐,他决定在日本留下来,但是最终还是被他的家人催回中国,他走的一个月后,慧美小姐自缢身亡的。”

团长的表情难以形容,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局促地问了句:“在哪里自缢的?”助理回头看了看樱子女士站着的窗口,对着窗外的樱花树指了指。我和团长不约而同的看着面前吃剩的用樱花汁叶自制的粉红色糯米糕,仿佛看到慧美的躯体,我突然觉得脑子发紧,嗓子发干。

我突然站在了家里,辉坐在窗口,她转头看着窗外,我看到电话在我手里。我思绪混乱不清,我突然不知道恐惧,扔下电话,抓起倒给辉的水,一气灌了下去,顿时觉得清醒了很多。

“你死了。”我盯着辉,盯住她的五官细节,联想着,努力回忆着,用尽力气一字一字的说了出来。

“你也是。”辉微笑着略带同情地看着我。

“不,我没有。我只是病了,我,我在医院,我会好的。”我越说越不坚定,最后终于瘫倒在地,哭起来。“回去PARTY的时候,你在门口说你是留学生,能帮忙翻译,你是故意的,因为你知道团长,团长,你知道他是你生父,你就,就跟着我们。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干吗找我。还有,那镜子,我不懂,不是的,我没有死,我不会死,我才开始新的生活,我。。。。。。”

“是的,那天,他喝多了,他可能不记得我,唯一一次让他看清楚女儿的时候,他却喝多了。还有,你,主要是你。”

“我?我不过是跟团赴日的一个成员,你不必这样记挂我,不用这样吓我。”

辉的样子又开始模糊起来,我觉得头晕,跟着房子就旋转起来,我突然觉得恶心,想吐。就在这个时候,我耳边传来了辉的声音:“我只是想看看你,你是什么样子的,你已经开始新的生活,而我的却结束了。你是第二次婚姻,你很容易忘怀,你的丈夫车祸死了,而追随他而去的,却是我。”

我觉得自己被漩涡吸到了最深的深处,突然周遭都安静下来了,漆黑一片,我低头看不见自己的身躯,我仿佛就是黑暗本身,我察觉不到自己有眨眼的动作,我知道我完了,可是总该有点什么,比如应该给我个通道或者别的什么光啊,彼岸啊等等。我突然觉得十分好笑,我就真的笑了,但我听不见任何笑声。过去了很久,我就这样黑暗着,象躺在一堆黑色的丝绒里,我很舒适,我既是黑暗,是“所有",也是“没有”。

我想起了失去的爱人,又想起了新的爱人,还有许多小时候的事情,它们象流水也象丝绸绕在我周围,反复着,从开始到终结,又从终结到开始。

突然我的眼前有一块屏幕,开始是暗淡的灰色,渐渐就亮了起来,我说我要去看看,就真的逼近了那个屏幕,当我明白过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在日光灯管边上,我,看见了自己,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医生围在我身边,而丈夫退在病房角落里,目光呆滞地不知道在看什么。我这个时候一闪念间想起了那个小铺子,那个用手指向镜子的人是谁,是他,这么熟悉的人,一个亲密的背叛者,我居然到现在才“认”出他,我原来一直要忘却,忘却得如此坚决。辉,灰,辉即灰,也就是慧美,我没有她的意志,对爱,我放弃,而她,却为爱毁灭了。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我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辉还在那里,丈夫和丁强一边感激医生,一边扑过来叫我。我转了下头,可以转动,从他们两个的头中间看过去,辉的影像越来越模糊。我开始流泪,我看见她飘向窗口,渐渐就淡得看不见了。我累极了,原来那些过往我没有丢弃干净,只是封存了,现在,我要睡一觉,然后,和黑暗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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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10:5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墙上的脚印



这算是个中等规模的小区,几乎每户都有半露的大花园阳台,最后这样的形式成了一种地产商争相效仿的模式。我搬进来已经半年了,四户两梯的格局,入住率在逐步上升,每天装修房屋的机械声音吵的人不得安宁,那是个星期六的上午,我家的门铃被按响。

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西装革履的,非常英俊,只可惜身材略矮了些,算是美中不足。我笑笑,问:

“请问,你是?”

“你好小姐,我是尚美装饰公司的设计师。我姓蒋。”

“不好意思,我们家早就装修完了,呵呵,你是怎么进的小区,好像没有预约进不来这里的。”我有点疑惑。

“啊,你误会了,我是你隔壁这家的装修设计师,他们家还刚开始设计呢,我预约的,刚才保安还通话了,让我上来,可我上来按了半天门铃就是没人开。我打了户主手机也关机了,真奇怪。你们是邻居,恩,如果我还是联系不上他们,你能不能在遇到他们的时候帮我转告一下,我明天再来,或者让他们尽快联系我。设计图纸我都弄好了。”

我看到他手上的设计稿纸一大卷,就笑着说:“好,我如果遇见他们来就告诉他们,虽然,你知道,现在的邻居,呵呵,不如以前了,其实彼此也不大走动的了。”

“我明白,尽力而为,我也会设法联系他们的,打扰你了,那我走了。再见,谢谢你了。”

我微笑点头,看他进了电梯,就反手将门锁上,继续我那幅十字绣。

我觉得比往常不在状态,绣品需要宁静的心态,正午时分,我突然感觉特别疲劳,脖子也酸疼起来,正想起来活动下身体,突然听见隔壁有开锁的声音,好像不止一个人的说话声音,于是对镜子掠顺了头发,照了照,就去开门。

果然隔壁的户主来了,我自我介绍,我们彼此问好。夫妻俩人很和蔼,原来那位先生长期出差,为了这次购房装修特地回来和装修公司定方案,而那位太太是字画行的,卖现代画,也卖些古字画仿品,我说你们家还没装修好呢,才刚开始定方案,如果有什么不方便,要歇脚啊,就来我们家坐坐。那位太太很高兴的说:“这太好了,谢谢你,我先生姓胡,我姓蒋,你以后叫我蒋姐就行,我该比你大的。”

我说:“这可真巧,你姓蒋,你们请的装修设计师也姓蒋,这也是缘分,对了,你们的那位设计师找不到你们,刚才给我留信说,等你们回来了和他联络一下。”

蒋姐高兴地问:“小蒋回来了?”又回头问身后跟着的一位中年男子:“曹经理,你不说小蒋回老家一趟有急事吗,他已经回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

那位曹经理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半天才回过神对蒋姐说:“没什么大事,可能办完就回来了。一会儿我联系他一下。”

胡先生插话道:“就是就是,我太太很满意小蒋的方案,特地把我叫回来看的,你们又说他回老家请假了,你们公司可要负责到底啊,我们要用小蒋的方案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小蒋代表的是公司,他的方案我们一起敲定的,我也十分了解细节,你们尽管放心。”

他们进了自己的屋子,开始四处查看又讨论方案,我不便打扰他们,就和他们道别,回家关上门,准备吃午饭。中午我有午休的习惯,大约1点的样子就开始迷糊着睡着了。突然有开门的声音,我奇怪我先生这时候难道下班,还是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就起身走出卧室,没有人,房门也关得好好的,真奇怪,我向窗外望去,发现周遭的景致有点不大一样,我怎么是住在一楼,我明明住的9楼啊,外面的园林很美,可我的半敞开式花园式阳台怎么变成了一个小花园,和客厅间的玻璃门也不见了,只是一道栅栏拦着。

突然从门口推开栅栏走进一个人来,我看她的装束更是奇怪,穿着仿佛是过冬的那种厚棉旗袍,梳着发髻,那女子仿佛我不存在似的就走了过来,从我身边直走了过去,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突然停下来看了我一眼,笑了下说:“怎么,十三姨太,你也在这里?”说着就走出我的后阳台不见了。门铃声大作,我惊醒过来,才发现是个梦,可那么真切,我赶紧起身,慌张地边跑边问:“谁啊?来了来了。”

打开门,我愣了下:“曹经理,恩,有事吗?”我探头看了看隔壁的房门锁关着。

“你好,怎么称呼。”

“叫我晓兰就可以。”

“嗯,你能跟我过这边房间看一下吗?”

“蒋姐他们人呢?”

“方案已经定了,他们走了,我们要开始正是装修了。”

“好,你稍等,我拿下钥匙。”

我进门拿上钥匙,关了自家房门就跟曹经理进了隔壁的房子,房子还是水泥地,这里交货的都是毛坯房。

“你请这边走,晓兰。”

我跟着曹经理来到后阳台处,曹经理站在那里,良久,我看着他的背影,他似乎在抽泣,果然他边转身边擦眼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户人家找到我们装修公司,小蒋,就是你说见过的那位设计师,是被派来做主设计的。小蒋为人很好,很勤奋,他家乡在山区,很穷困,他家里兄弟姐妹多,而他是唯一上了大学的,是家里的希望,你知道,不用我说,他也就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

“呵,我明白,可是,你和我说这些。。。。。。”

“你知道承重墙吗?”

“我当然知道。怎么了?”

“承重墙是不可以拆除或者改造,打断等等,这不安全。”

“这没错,谁都知道。”

“你看后阳台这两边的墙。”

“嗯,看到了。”

“你看这边靠近厨房的一段墙,里面其实就是承重墙,是拆不得的。可是,小蒋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位也是姓蒋的太太,想把后阳台并进餐厅,还想把厨房做成敞开式的,那样就必须动这承重墙。当时,我也在场,开工仪式其实头一天就做过了,我特别吩咐过工人,这后阳台两边的两段墙不要碰,特别不要重砸,而房子其它角落都要用锤子敲打几下,其它仪式我们也是按照当地的风俗办的,点香供柚子,烧了纸。”

“有这么讲究吗曹经理,我们家当初什么也没做啊。”

“没做总比做错了好啊。”

“怎么,这里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吗?”

“有,小蒋是第一次接受主设计任务,他毕竟年轻啊,有些话他不听,当时他为了使客人满意,或者接受我们的大致方案,就想妥协一些客户的局部想法,当时,哎,他重重的踢了靠近厨房的承重柱一脚,你看。”

我看到墙面上又一个黑色的脚印,高度挺高,就开玩笑说:“你们这位小蒋设计师练过武功的吧,人不高,踢这么高。”

“怎么人不高,他有1米82。”

“什么?呵呵,我今天上午还看见他,他,嗯,我看着顶多也就1米70的样子,估计还不到呢。”

曹经理的脸色煞白,我看他有点站不住,他蹲下,最后索性坐在地上,一边叹气,一边又摇头。

我有点奇怪,就说:“怎么了?你对这位设计师不满意吗?”

曹经理看了我一眼,说:“你得帮一下我们。”

“我?我能帮你们什么,我不懂装修。”

“不,不是这个。小蒋死了,四五辆车子碾过去的,当时就不行了,送到医院根本就没救了,腿全断了,可以说简直四分五裂。我们。。。。。。哎,我们不想丢掉客户,所以,就说小蒋请假有急事回老家了。我们要把这单做完。”

我不等说完,就夺门逃了出来。

我逃出隔壁的房间,冲出门来却是一片田野,我想我一定是在做梦,肯定的,我用力掐着自己,叫自己醒来,可是不疼啊,也醒不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往前奔,身上一摸,没带手机,又哭笑不得,如果是在梦里能打手机吗。我继续往前跑,回头一看,意料中的,什么房子也没有,都是田野。我看见远处似乎有路,就朝前飞奔,身轻如燕,梦里的行动就是方便。——!

到了路上,我发现是条窄窄的山路,再往前就是半人高的杂草,茂密得很,挡住了视线,我小心的往草丛深处走,突然远处有车开来的声音,我焦急地返回路中间,犹豫着,兀自琢磨着梦中搭车是否有意义,突然那车的车底一声巨响,好像是炸了轮胎,歪斜地朝我冲了过来,我惊叫起来,那车斜着越过草丛,就没了声息。我探头想看个究竟,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起,我脚下不稳一踩空就直坠下去,我大叫着,还在想,这下该醒了该醒了!

果然,我醒了过来,门铃在响,我虽然一身冷汗,可踏实许多,我终于醒了,这该死的噩梦。我到门口没有开门,告诫自己看清楚谁再说。拿开挡住猫眼的“福”字,我往外一看,只见曹经理和小蒋说笑着,曹经理说:“怎么还不开门,她能答应吗?”小蒋笑着说:“肯定,上午她就帮我传信来着。”我放声尖叫。

“晓兰!晓兰!”

我睁开眼睛,看见先生,自己趴在十字绣布上,气喘吁吁的,见到先生回来,感觉是见了菩萨,顿时就哭了,先生安慰我说不怕,问我做了什么梦了,喊半天都不醒,我有些细节记不清楚了,就把大致的说了下。先生沉吟了会儿,说,你看天都擦黑了,起来站站,洗把脸,一会儿再说。

自从做了那个梦,每次路过隔壁的房门,都一溜烟,就怕遇见什么不想遇见的东西,说也奇怪,这层四户人家,其它三户都入住了,就这户始终没有动静。先生比我大很多,许多事情都是他拿主意,说来他也坎坷得很,离过两次婚,我从不过问他以前的婚姻状况,这个时代,能相处融洽,彼此体谅,难得相处得来就足够了,还希图什么呢。转眼半年就过去了。小区里装修的动静越来越少了,估计入住得差不多了,这样就清静多了。我的十字绣也快完成了。那天,先生突然早早地就回家了。

“今天单位事情少?难得这么早就回来,这才下午三点啊。”我高兴地接过他的包。

“来,过来坐这,我有事和你说。”先生拉了我的手坐在沙发上。“我今天是特意早回来的,一会儿,隔壁会有人来装修,我怕你害怕多想,所以就早点回来陪你。”

“哦?你怎么知道隔壁今天要来装修?”

“嗯,还记得你那个梦吗?”

“嗯?记得,怎么了?”

“我想这其中可能有蹊跷,就设法在管理处查找了下,不仅查到了隔壁的房主,也查到了那个装修公司。”

“。。。。。。”

“确实,出了点意外。你别害怕,其实也是正常的事情。隔壁卖给了一对夫妇,没错,他们找的装修公司主设计师确实姓蒋,参与监督的是他们的设计部主管曹经理。只是,出了点意外,他们想进一批木材,比市价便宜,可能是曹的关系,你看了设计图纸就会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多木料了,设计全部是仿古的,也是那对夫妇的意思,虽然这样装修很贵,但似乎那位太太十分坚持。

他们四人一起去进货,路上出的事故,和你梦里说的差不多。翻下去的不是什么悬崖,只是个沟壑,但是车起火炸了,所以,夫妇俩个直接就去了。小蒋反应快跳出了车外,但是,摔重了,没能起来,天黑后,确实被路过的车碾了。。。。。。”

“那,曹经理呢?”我开始发抖,先生握住我冰凉的手。

“他也跳了,车炸之前,但是,受伤严重,一直昏迷,上个月也去了,哎。”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公司说的,还给我看了图纸,说很可惜,很好的设计方案。”

这时候隔壁有了动静,我们两个坐着,没有开门去看。我看了看先生:“那现在来的是什么人?”“他们的亲戚转卖了房子。”“会不会还有问题?”“不会了吧,逝者飘远了吧。”“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怕我会发神经?”“不是”先生摸摸我的头发,“知道个结果就可以了,难捱的往往是过程。”先生站起来,在椅子上拿起我的十字绣,问:“这绣的是什么?”“噢,你记得我收的那件老得刺绣品不,我不会刺绣,但又觉得这图案好,就描下来,打了格子,看看十字绣的效果。”“那个刺绣呢?”“还在柜子里呢。”“烧了吧,东西太旧,你从店里收,他们还不知道哪里得来的呢。”

我细想了想,问:“可是,梦里那个十三姨太有点莫名其妙啊,和这装修的事情没关系吧。”

“我想没什么关系吧,可能还是和你有关系。”

“和我?我怎么能是十三姨太呢,你不会娶过十二个老婆吧。。。。。。你。啊!”我突然住了嘴,先生笑着摸摸我的脸。我默默地起身翻出那件绣品,背面的布料发黄磨损,正面的部分彩线也已经褪色,那收的时候喜欢的心情突然没有,心里有种凄凉的,阴冷的感觉。绣品不大,我找了个中口锅,将绣品点燃了,放进去,看它慢慢的燃烧。

先生走过来,从后面轻轻地抱着我。

我看着那些生命创造的痕迹慢慢消逝掉了,觉得人生就是燃烧的过程,不用惊喜获得,也不用伤感失去,什么都是一种必然中的偶然,又是偶然中的必然。

我拍拍先生的手说:“是啊,我多傻,你姓石啊。我们出去走走吧。”

隔壁的装修声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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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11:1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上 坟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赶紧催促着儿子起床,儿子毕竟还小,才读小学三年纪,怎么都叫不醒。“小刚,起来了,听话,还得坐很久的车呢,你忘记姥姥对你多好了,我们今天去看她,可不能晚了,你昨天答应妈妈的,说一喊你就起来的。乖,来来,先躺起来,妈妈给你垫个枕头,坐起来点,眯会儿就醒了,听见没。”

小刚一边张着小嘴打哈欠,一边伸手揉着眼睛,嘟囔着说:“妈妈,我知道了,你又让我螺旋式清醒呀。”我听了也乐了:“是的,先躺起来,然后坐起来,这样醒过来,起来的时候头不晕。”

“妈妈,我们干吗要起那么早啊?”

“一个是路远的原因,还有今天是清明,去那里上坟的人多,要是晚了,人挤人的,哪里还象是扫墓了,简直象赶集了。”

“妈妈,我做了个梦,梦见姥姥了。”

“哦?梦见了些什么了,姥姥和你说话没有?”

“没有,姥姥就是老在抖。”

“老在抖?什么意思?”我边问边帮小刚穿衣服。

“就是她看上去好象很冷的样子。”小刚渐渐清醒过来,很乖地接过衣服自己穿起来。

“哦,这样啊。”我沉吟了下,赶紧说:“或许是姥姥的墓好久没去了,我们今天正好去看看,如果需要补补修修的,正好可以弄一下了。妈妈早餐都准备好了,你刷牙洗脸,吃了早餐我们赶紧走了。”

开往介山松园的大巴果然人很多,我和小刚没有座位,也只好和大家人挤人,和我预想的一样,这通往松园的公交线路,我们是打了出租出了城后,在郊外一个站点搭上的,现在已经是早晨7点半了,可天还是灰灰的,到底是清明,连天气都映衬着气氛。车厢内虽然十分拥挤,但却很安静,想来大家都是赶早,困劲未消,精神还没起来,所以都懒得说话,再则都是去悼念已故亲人的,心情也可想而知。

小刚突然在下面用手拉我的衣袖:“妈妈,我冷。”

“冷?哦,妈妈给你带了件衣服的。”我觉得奇怪,车厢里并不冷,小刚怎么会冷。就赶紧从大挎包里拿了预先带着,怕墓地里风大时给小刚穿的厚实外衣,给小刚穿上。伸手来回间,难免碰撞到人,就连声和人打招呼说抱歉,别人也不介意。我摸了摸小刚的额头,似乎不烫,应该没有发烧,又看了看有座位的那些人,心里有点不满,我身边毕竟有个孩子,怎么也该注意到,哪怕让孩子挤着坐一角也行,我知道这车程最起码还得有1个小时。

我叫佩芯,是中学老师,教数学,先生文华一年前被派往外地分公司工作,想不去吧,却又是好机会,过去就是分公司的老总,虽然异地而居,但是想想家庭的前景,先生的事业前程,也就答应,可能任何家庭都有这样的过程,往年,象扫墓这些事情都是由先生领着,我不用操心,现在不能了,不说我应该来的,就是作为妻子来说,这也是义务。何况,婆婆在世的时候也是个爽快豁达的人,纪念她也是我愿意做的事情。

只可惜,先生的家人亲戚都不在本地,当初也是为了图个方便,先生手上又有些钱,所以到底还是说服家人,把他母亲葬在离我们近点的介山松园。这个墓地很大,很整洁,管理修缮等等的事情也都做得很好,价格是贵些,但是也算了表我们后代的孝心了。

婆婆算是寿终正寝的,我当时没在她身边,她一直在老家,和她的大儿子一起住着,我先生是三儿子了。二儿子,也就上我们小刚的二伯,年纪轻轻得了场病,三十出头就去世了,想想真可怜,走的时候二伯的小孩(也是男孩)才1周岁。哎,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今天是清明的缘故,我七想八想,想的都是已经离开人世的这些人。

车已经开了一般的路程,车厢里始终安静得很。我突然也有点困,就攀着扶手把头枕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搂住小刚,小刚安静的靠在我身上。我们在车厢前端,我怕小刚真会发烧,又伸手摸摸了他的额头,感觉冰冷的:“小刚,你有没有不舒服呢?”“妈妈,我没有不舒服。”“哦,是不是早餐没吃饱,妈妈带着面包,你要不要吃一点。”“不用。”小刚摇着头并一直朝周围看。我想他可能觉得无聊了,就想和他说说话,免得孩子感觉寂寞。还没等我说话,小刚突然问我:“妈妈,我们家什么时候买车?”

“买车?怎么想起问这个?恩,会买的。等需要的时候,就买,现在小刚和妈妈都有校车坐,很方便,我们暂时不需要。知道吗?”

“妈妈,爸爸说以后我们买车要买自动波的。”

“那当然,开起来方便。”

“什么是自动波妈妈?”

“呵呵,怎么说呢,解释给你听你也不懂,反正开起来很方便。手动波就没那么省事了。会要求开车的人驾驶技术高点。”

“妈妈,这辆车也是自动波吗?”

“这车?应该不是吧。”

“妈妈,这辆车是自动波的。”

“嘘。。。。。。”我怕人笑话,赶紧制止小刚:“咱们这里不说话,你看大家都很安静,过会儿就到了,你靠着妈妈眯一会儿。”

“妈妈。”

“这辆车是自动波的。”小刚很坚持的说,并用手朝前指去。

小刚人矮,他是通过周边人的缝隙指过去的,他可能也是通过缝隙看到的驾驶位,我前面人挡着,又比我高,我怎么也看不到。为了让小刚少说话,就哄他说:“好好,妈妈看看。”我于是弯腰顺着小刚的视线看了过去。

驾驶位是空的,换挡的把手空洞地来回拨动着。。。

“这辆车是自动波的。”小刚很坚持的说,并用手朝前指去。

小刚人矮,他是通过周边人的缝隙指过去的,他可能也是通过缝隙看到的驾驶位,我前面人挡着,又比我高,我怎么也看不到。为了让小刚少说话,就哄他说:“好好,妈妈看看。”我于是弯腰顺着小刚的视线看了过去。

驾驶位是空的,换挡的把手空洞地来回拨动着。。。。。。

我一激灵吓得直起身子来,发现有人使劲拽我的手臂,往下一看是小刚,"妈妈,妈妈,你睡着了吗,我们到站了。"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我枕在自己臂弯里居然打了盹,刚才那个是梦?太真切也太吓人了。我安慰小刚:"妈妈睡着了,到了我们就下车吧。"我发现车上的人早就下空了,下意识地往驾驶位看去,也是空空的,往车外看,车已经停在介山松园的大门口,人群熙攘着往里走,阳光似乎在努力穿透云层,周遭染了一片弱弱的阳光,我的心松弛下来,赶紧拉上小刚下车。

我和小刚随着人群走着,路过大门口的一个岗亭时,里面有个人直直的看着我,我回看了一眼,那人五十开外的样子,穿着半新不旧的蓝工作制服,估计是值班门卫之类的工作人员,只是不明白他怎么这么看人,很专注仔细的样子,难道我们认识,我一边回过头来,顺手摸摸小刚的头发,一边在记忆里搜索这个人是否认识,似乎没有什么结果,也就抛过一边,径直往墓园深处走去。

我记得小刚姥姥墓穴大致的方位,似乎和众多来扫墓的人群走的方向不同,可能我们买的墓地还是比较近期的缘故,和他们亲人的墓地分区不同,我边走边拉开挎包的拉链,想取出那张写着墓地区位号的单子来,可翻了一遍就是找不见,我记得头天晚上我就放进包里的,怎么就没有了呢?小刚在我前面跳跳的小跑着,孩子就是孩子,永远没有什么忧虑,似乎出来就是玩耍的,即使在这样松柏环绕,墓碑林立的地方,也抢不走孩子心底的童真和纯净的快乐。我心里一着急就有点冒汗,放眼望去,新区后面原先的空地,现在也建起了众多新的墓位,大多数都已有人使用了,那些灰色的彩色的人头照片,家人扫墓后留下的鲜花贡品以及香烛的残迹,让人看着心底无故就翻腾出巨大的荒凉和悲伤。

"小刚,慢慢走,小心摔着。"

"妈妈,你快点,你站那里干什么?"

"小刚"我边赶上小刚边解释:"妈妈可能忘记带姥姥墓碑的区位号了,不过不用担心,妈妈记得大致的方向,你别乱跑,跟着妈妈慢慢找。"

"妈妈,姥姥的墓碑在这里。"小刚往前跑起来。

我诧异地看着小刚,不大相信他能够知道,小刚姥姥火化埋葬都不可能带小刚来参与的,他今天是第一次和我来怎么能够知道。小刚飞快地往前跑着,在一排墓碑前站住,笑着回头叫我:"妈妈,妈妈快来,在这里。"

我疑惑地往小刚身边走去,站到小刚身边,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因为角度的关系,我看不清楚这排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因为相邻前后的墓碑比较近,这个片区的墓碑也就是属于这个大墓地里中等价位的墓位,所以单位占地不算大,我将信将疑地沿着窄窄的墓碑间的空隙过道往里走,还没走几步,就发现了小刚姥姥那张黑白的面带笑容的照片赫然粘在一个墓碑上。

不知道是疑惑还是紧张还是久别的伤心,眼泪一下子就涌动起来,我哽咽着唤小刚过来,心想,这样的地方可能孩子不该来吧,孩子的心净,眼睛也干净,或许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和小刚的姥姥祭拜过还是早点回去的好。我看着婆婆的照片,笑得那么祥和,而这笑也显得如此不真实了,虚无了,要知道,这个生命是曾经存活过的呀,是曾经生动的,有着血肉呼吸的,但是去了就去了,墓碑下不过是一堆骨灰,那既代表不了生命,也代表不了思想,什么也没有,甚至这样的墓位在活生生的感情记忆的衬托下,显得越发没有意义,那么空洞。

"妈妈,姥姥是不是还在墓碑下面?"小刚摇着我的手问。

"傻孩子,当然不是了,姥姥已经在天上了,这里,不过是为了纪念姥姥,留的一个地方而已,不要乱讲。"

"妈妈,可是姥姥说,她不是在天上。"

"什么?不要乱说,你不是说姥姥在梦里没和你说话的吗?”

“妈妈,姥姥是没和我说话,但是姥姥好像看到我很害怕。”

“小刚,妈妈要生气了,你怎么乱说呢,什么害怕,那不过是个梦而已,小孩子,不懂就不要胡乱说,这样不好,妈妈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够想什么就说什么,让别人听见了多不好。”

“妈妈。。。。。。我不乱说了,但是,妈妈,你为什么老叫我小刚?”

我更加莫名其妙起来,赶紧用手摸摸小刚的额头,怕他真是生病了,看来我得赶紧带他离开这里,我一边赶紧把包里带来的扫墓供品等等往外掏一边说:“小刚,听话,我们得抓紧时间,和姥姥默默的说说话,祝姥姥在那个世界里安息,保佑我们平安。然后我们趁早赶回家去。”

“嗯,好的妈妈。可是,妈妈,姥姥说我不叫小刚,姥姥叫我小治。”

“什么?什么小治。”我朝周围看了一眼,远处有人影晃动,间或传来哭声,还有说话声,又有小孩的笑声,我的心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往下一沉,觉得这里有种说不出的阴冷。

“好孩子,咱们回去再说,现在不许再说话,乖。”

“可是,我们已经到家了啊。”

“小刚!”我厉声道:“我说了不许说话,什么话也不许说,这是什么地方,你是昏了吗,你再说妈妈真生气了!”

“不要对着孩子喊,瞧把孩子吓的。”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呵呵的笑声突然在我身后冒出来。我吓得不轻,急转身看。

原来,是那个门卫!

“你,你好。”我对自己的失态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缓和一下情绪,拉住小刚的手,并下意识地拦在小刚身前:“不好意思了,小孩子胡乱说话,我怕这样的地方,孩子乱说,说不准就对先人有不敬的地方,所以想制止他。你是?。。。。。。”

“呵呵,是的是的,孩子么,总是难免信口开河的。我嘛,老骨头一个,看看墓园,接待接待那些来扫墓的人,偶尔开导开导人家,不是什么正是管理人员,你不要紧张,今天人多,我是来绕一圈,嗯,看看有没有人乱扔垃圾什么的,及时清理一下。”

我看见他手中拿着带盖的塑料簸箕,还一把扫帚,笑笑地看着我又看看小刚,紧张的心松了些。

“辛苦啦,这么大的墓园,你们工作人员也不容易。不怕你笑话,今天也怪了,这孩子,说的话我也不好和你说,就说他从来没来过,居然一下就找到了他姥姥的墓位,这就奇怪得很。”

“呵呵,这也不奇怪啊,象我们常人往往总觉得什么事情自己都能够记得的,不记得的必定是从来不知道的,其实不一定啊。有时候,不是不记得,而是忘记得太彻底了啊。呵呵呵,怎么称呼你?”

“哦,我,我姓余,叫佩芯,这是我儿子,小刚。”

“啊,这样啊。好好,我只想对你说,孩子的话必定有他的道理啊,或许你该听听的。”

我心中不免有所不快,或许刚才小刚的胡言乱语被这人听到了?嘴上还是客气地说:“都说这里是到家了,还能是有道理的话么?你说,这不吉利的话也叫道理,那世界上就没有有道理的话了。”

“哦哦,呵呵呵。”那男子突然笑起来,转而又抬头注视着我,说:“莫停留在眼前看到的啊,你或许往后看看就知道了呢。”

我疑惑地看着他,又去看小刚,突然发现小刚已经不在跟前,我一下慌了神,赶紧找,可没等转身站稳,就看见小刚已经站在他姥姥后一排的一个双穴前,我朝那墓碑望去,只见上面左右赫然写着:

“爱妻余佩芯之墓”

“爱子刘兴治之墓”

我颓坐在地,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个好心的人默然地站在“我和小治”的墓碑前,或许他在哀悼,或许在感怀,我想,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看见我们,只是,这死亡原来也是清醒的过程,我不知道原来是需要这样的过程的(就象螺旋式的清醒过程)。小刚(不,应该说是小治)趴在我的膝盖上睡着了,我应该是无泪的,但是我却泪流不止,我甚至感觉到泪水的温度。我很好奇,也很迷茫,我的无声无息似乎就是一种消亡的觉醒。那位老人好心地,和缓地说:

“这样的人很多啊,你不要担心,你们必定有你们去的地方,只是你们还没走成,可见你心有不甘啊。不过,你现在知道了就好。”

我打量着这个阴阳相隔的人,才确信原来不同的空间,是有特殊的能力的人能够看透双面的,就仿佛对别人来说,活着的与逝去的是水面之上与水面之下,仿佛蚊子的卵,长出了翅膀变成了成蚊,便再也回不去水里一样,但是很多事情我们无法知晓,正如我无法在有生之日知道我此刻居然能够有这样的观和感。

我早就想起了一切,那个明媚的春游,那个欢声笑语,童声歌唱充斥着的车厢,那车祸瞬间,我的抉择。人生时有很多选择,瞬间的选择往往是人内心最真实的一面。想到这里,我看了看躺在我怀里酣睡的小治,我的儿子。我轻声问那位好心的老者:“你能看到我们,可你怎么仿佛认识我们?”

“挺轰动的事故啊,一个好老师啊,那个在车毁人亡之前被推出车窗的应该是小刚吧。”

“。。。。。。是,小刚,我的侄子,他的父亲年轻时候就病死了,他妈妈,又改嫁了,他那时候还那么小,我一直觉得小刚很可怜。。。。。。”

“不容易啊,哎。你一直认为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才是小刚,可见,你是不希望自己儿子小治和你一起走了啊。这人潜在的思维真的很曲折。不过,该弄明白的都弄明白后,也该是走的时候啦。哎。。。。。。”老者不停地唏嘘着,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周遭,原来儿子说我们已经到家了是对了,当然我们还要启程,可能路途更远。

小治突然醒了,对我说:“妈妈,爸爸和哥哥来了。”

老者重新拾起扫帚和簸箕,来回扫起来,远处文华牵着小刚的手走来,他们怀里分别抱着大束百合,我居然没有久别的激动,这一幕就仿佛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儿子小治也特别的安静,乖乖的牵着我的手,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老者背对着文华他们的方向,看了我一眼,慈祥地笑笑:“远着些吧,他们会感觉到的。”

我心想我远着些吧,瞬间我和小治就退得很远,一切都变得渺茫起来,我觉得释然,我看到儿子小治微笑着抬头看我,我最后回头向我和小治的墓碑看去,只见小刚重重地跪了下去,随着他这一跪,我顿时觉得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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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11:1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呼 救



我把我老婆带到这里来,其实是不妥当的。现在想起来还是十分后怕,那还是半年前的事情。

我们这个装修队承包了景湖别墅区的一套三层别墅的装修,我是木匠,其实现在的家居装修还是有误区的,柜子家具很多业主都愿意现设计现打,而我知道,现打的家具越多,空气的污染度就越高,如果从最安全的角度去说,装修完开着窗吹一年再入住才合理。可我们这个业主催得十分急,我们已经连着一个月没休息过了。

这里是边郊,整个别墅区也是刚开发,都处在装修阶段,没有物业来管你何时下班,节日禁入什么的,所以业主和承包队的头就往死里用我们了,我还差些大柜没打,在底层外的花园切割才送到的新料,电线长长地拖进屋子里,外面阳光不烈,但我却忙得衣服都湿透了。

我老婆从老家来,不是没文化的人,样子长得好不说,在县中学当老师,兼教数学和外语,在我们那带也是响当当的才女,虽然和城里人比还差些,在我那就已经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了。我们夫妻感情好,就是还没孩子。她能看上我,是因为我还是有志向的人,不说这几年挣钱不少,就是在老家,我自己盖的屋,那外观和内设也是无人能比的,我专长木工,但漆工电工甚带局部设计都会,我们不带小工,总亲自上阵,说白了就是为多挣点钱。

别墅的装修进入尾声,漆在上最后一道,我打的大柜是业主临时加在三楼过道的,为了以后放杂物用,这想的是周到的,一个家什么都可以嫌多,柜子就是不嫌多,等过几年,你还是会后悔柜子少了,东西没处塞。那天下午2点,日头开始猛的时候,来看我的老婆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冲我说:"那浴室可以使了不?"

"可以使了,你想干吗?"

"洗澡啊,你瞧我热的,你们队长也小气,空调都装完了也不开个,能让业主杀了他吗?"

我笑道:"这是规矩,没有这样的道理,以后万一业主知道了,觉得我们不地道。你要洗澡就去洗个。那也没什么。我们晚上也在这里洗的。"

老婆第一天来,什么都还新鲜,听说可以洗,就高兴地转身去了。没想到就这样出事了。

我笑道:"这是规矩,没有这样的道理,以后万一业主知道了,觉得我们不地道。你要洗澡就去洗个。那也没什么。我们晚上也在这里洗的。"

老婆第一天来,什么都还新鲜,听说可以洗,就高兴地转身去了。没想到就这样出事了。

老婆去洗澡,是午后,我手头的活最近,就因为是临时加的,有两个漆工午休,就在地层的客厅里铺了裹材料用的油布呼呼睡午觉了,领队拿着手机边打着边上车一溜烟地也开走了,他已经在联系下一个客户了。电工来最后检查线路,转了一圈也在靠大门的吊椅上半躺着打盹。他们被锻炼出来了,我的机器声音震天响,绝不影响他们的睡眠,这个我也行,干我们这行,要还因为个声响就睡不着,那肯定休息不好,也肯定没力气干活。

我边干活,边哼着歌,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人拍了我的背一下,我想是电工,手上正锯着木头,不好抬头,就大声回:"我这儿也没烟了,你去厅里那壁炉沿子上看看,好像还有包。"他又拍了我几下,我火了,转头骂道:"你丫挑死不找日子,割了你的手,我看你还拍,拍你妈的。”可这一转头,我也楞了,没人在我边上,我抬眼看,电工还在那儿躺着呢,脖子都睡歪了。奇怪,刚才明明有人拍我背。我站着琢磨了会儿,又朝四周看看,别墅区周围连个人影都没,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想了想,别是自己这几天干活太累了,有点分神了,想着摇了摇头,继续干活。这时候,我的背被人重重的锤打了几下,我吓得赶紧蹦开,到处乱瞅,什么也没有啊,天啊,青天白日的,这什么事儿啊?我赶紧关了机器,站在原地发愣。刚才还满身热汗,可这时候我浑身的汗都凉了,周围也说不出的有股冷飕飕的感觉。

我总觉得不对,但抬眼,太阳还明晃晃地悬着呢不是。就这样,我越来越觉得不安,突然我一激灵就想起我老婆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发疯似的就喊我老婆小名,直冲进楼去,半途踩了躺大厅的伙伴,我还隐约记得被他们好顿臭骂,等我冲上二楼的浴室,不详的感觉就更强烈了,我推门进去,天!我看到我老婆就淹在浴缸里,浴缸水三分之二满,可是,她就这么淹在里头,膝盖蜷曲着,水里她眼睛紧闭着,眉头皱得紧紧的,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极端的表情,我顿时傻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我不是那种处变不惊的男人,慌得只喊救命。亏得几个同伴帮忙,慌乱中我知道老婆最爱美,也很讲究,居然还坚持去找了床单(业主的新床单),扯了把老婆裹上,扯之前居然还对着那张床大喊几声对不起,我神经过度紧张,返回的时候自己绊了自己一下,重重摔在地上,又连滚带爬的冲回浴室。也是老婆命不该绝啊,鬼使神差的工程队长这时候就回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好歹算是及时把我老婆送到了医院。一路上工程队长还采取了急救措施,看别人折腾自己老婆自然别扭,但那会儿可不这么想,就觉得我们队长是我老婆的救命恩人。

我每时每刻都陪着老婆,等她终于脱离危险的时候,我才感觉什么叫生死离别,什么叫喜极而泣,我没什么文化,老婆以前嫌弃我时常说我一个成语能说错其中两字,可这会儿我就觉得成语真好,要再让我用别的语言来形容,我真想不出来了。可老婆醒后第一次和我说的话却把我吓坏了!

老婆用微弱的声音说:“你好好谢谢你的那些哥们。”

“这我知道,你放心,现在不说,你好好休息,别累着。”

“不,没有他们帮忙,我也不能救过来。”

“是的,他们才走,一个个累得也不行,都是好人啊。”

“还有。。。。。。你给业主买套新的床上用品吧。”

“。。。。。。?!”我楞了,问:“你怎么知道我拿了他们的床单?”

“哎,你别怕,我也不怎么明白,我就是看到了。你去拿床单,站在床前还喊了对不起。。。。。。出来的时候又摔了一跤。”

我听着彻底闷了,难道。。。。。。?我老婆真的死过去一回?

我老婆看着我,突然就掉下眼泪来,说:“人说夫妻总归是心有灵犀的,我现在回想起来也很害怕。那天不知道怎么的,本来站在浴缸里拿莲蓬头冲水的,突然脚底一滑就倒了,之后就不知道了。等我能看清楚东西,却是看到自己倒在浴缸里,头整个都在水里。我当时还不明白这怎么回事,想,我怎么看到自己呢?可转念一想不对,我只觉得害怕着急,觉得自己要死了。

就下楼去找你,可我怎么叫你,你都听不见,我拍你打你,你回头看看就又做活,我急了就拼命捶你,你好象终于感觉到了,就开始往楼上跑。可怜你哥们给你重重踩了一脚,当时我都看到了。等你们把我抬上车,其实我都一直飘着,就好象。。。。。。是从。。。。。。恩,飞机上看到的,只是飞机飞得很底。。。。。。”

我以我仅有的那些见识是一时无法吸收这些话的意思的,但是我知道,谁也没救我老婆,是我老婆自己救了她自己,如果真如她所说的,要是换作我,可能不会去找人喊救命,如果是我,发现别人听不见我,感觉不到我,我肯定就马上放弃了,肯定就认命自己死了,但是我老婆没有。又或许,那时候人不愿意死,就是离了身体的魂也不愿意就这么走吧。

我在那次事故之后成熟了很多,也比以往爱看书学习了,我知道虽然我的素养差些,但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许多难以说明和解释的东西存在,正因为这样的经历,我和老婆的感情更好,我们也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再也不会为一些生活里琐碎的事情闹别扭争吵,因为我们两个都知道,其实生命很轻很弱,它随时可以走的,所以要珍惜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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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11:3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地下车库



陈焕把车开进住宅区的地下车库,他每次下班回家,一进车库总是感慨,自己这辆旧车,还是朋友转手卖他的,奥迪A4,买上手就大修过一次,开着好像徒有其表,里面似乎啥都不对劲,心想那丫这车准出过大事故,整容后卖我,不是个东西。虽然开这车出来不算太丢人,可看见地下车库里,那些好车,心里往往就会不忿:想想同样是人,别人怎么就买得起那么贵的车,而我只能买辆旧车呢。别人开的车的价格顶我一套房子,而我整天就那点破工资,还什么金领呢,穷酸啊。

陈焕看了看已经晚上八点,地下车库绝大部分车位都卖给了业主,部分业主不买车位,就租用,每月付停车租金的那种,所以想要回家把车停在好点的位置就必须早,不然,那些未卖的车位很快就被别人抢先停了,这叫先到先得。车里收音的信号越来越不好了,进了车库往往就是这样,他习惯性地把电台关了。一边慢慢开着,一边找着车位,想尽量停得离自家单元的电梯口近点。

陈焕看见拐向隔壁单元拐角的那个小车位仍然空着,就赶紧开过去,这个车位他熟悉,比较憋屈,开进去身手要好,车技也得熟练点,不然容易磕碰两边的柱子,往往属于下剩的位置。停完车,陈焕下车把车锁了,刻意抬眼看了看车位前上方,没有车位号牌子,说明这车位确实未卖,就放心地上楼回家。现在自由车位越来越少,说不准哪天你经常停的地方就叫管理处给卖了,会在车位上方挂个车位牌号,好几次陈焕都被保安通过对讲,请下去挪开自己的车,因为那车位给卖了,而陈焕停惯了,没留心注意下。

陈焕单身,在一家中型广告公司做企划,因为他也算在广告业界获过几次奖,因为他的企划案好,手上也有不少比较衷心的客户,所以应该算是比较有资历的了,只是这份行当做起来很累人,做成一件事情不光看自己行不行,还得看团队行不行。

陈焕就老想建议他团队里的人去喝脑白金,他自觉自己是属于天才型选手,什么头脑风暴法创意,对他来说那是作秀,创意是天然而就的东西,不是什么你说个方案我说个方案,象茶话会那样来想点子的,所以他是很具备一种天生的洞察能力和预见能力,同时又十分依赖调研取数据,两者结合,往往频频出佳迹。

陈焕回家叫了份外卖,打开电脑,上QQ和几个好友聊天,又打开网页看看业界的一些新闻和案例。时间过的很快,陈焕始终容易失眠,这是很要命的,第二天容不得他睡懒觉,所以陈焕属于长期缺乏正规休息的人,但他并不觉得特别疲倦或者因为失眠而痛苦,相反,在静夜独处,也是一份机缘,不能不说这样也能修心。

这几天一家乳品连锁的方案正在做,他看看时间已近两点,自己却一点睡意全无,QQ上的好友头像也都已经成了灰色,高清在线的电影他搜索了几个,又觉得拍得十分乏味,于是想把那个连锁经营的策划案给理一理。于是他把桌面腾干净,去拿公事包里的策划案,可他发现公事包不见了。

陈焕马上坐回原处,仔细从离开公司想起。每个时间段都不遗漏,直想到他回家时上电梯,因为电梯里有大面的镜子,他回想到那一刻,发现自己当时手上没有公事包,手里只习惯性的拿着车钥匙,另一只手上搭着西装。于是,他知道,公事包忘记在车里了。车里遗下包,手机或者不明的包裹类东西,最容易引发小偷的砸车欲望,东西事小,车损就不合算了。想到这里,陈焕赶紧取了家里的钥匙出门。进了电梯,按了负一层。电梯开始徐徐下降。。。。。。

陈焕等电梯门开了,就往自己的停车位走去。深夜,静悄悄的,陈焕从来不怕深夜,怕夜的人一定不会深夜还在游走或者思考或者玩,而是早早的设法入眠。他听见偌大的地下车库回想着自己的脚步声。

这种车库出口处很小,所以里面很避风,空气是静止一般的,顶上的通风管道错落着,偶尔发出咯噔的声响,可能是因为变形挤压铁皮的声音。陈焕往前走着,转弯就是他停车的位置了。他隐约听见有音乐响着,他竖起耳朵来仔细听着,很象那种精神SPA按摩类的音乐,有海涛声,自然的风声,伴随着沉沉的钢琴声。陈焕在转弯前往身后扫了一眼,心想是巡逻的保安吧,拿着收音机或者什么播放器在听,以此边值夜巡逻边,打发慢慢长夜。他转过弯,看到自己的车了。

他突然意识到他走错地方了,因为那个位置的车内灯开着,里面的副驾驶位还有人坐着,陈焕迟疑地停了下来,看到坐着的似乎是个年轻的女人,中长的头发,似乎仰着头靠在座位上休息,因为比较近了,才发现原来音乐是车里传出来的,车窗镀膜,暗暗的,副驾驶位的车窗开了条窄窄的缝隙,可能车里的人想透透气。

陈焕回转身又走回来,琢磨自己是否这段时间身体疲劳了,记忆力也衰退了,心想:"难道我记错了?我今天忘记了公事包,也可能会记错停车的地方。"这样想着就自嘲的笑笑,他边往回走,边想起以前自己去购物,就在家附近的商场,车停在路边(那里停车的人很多,也没人管。)结果买了东西就提着大包小包回家,第二天上班找不到车,才想起来是根本没有开回来。平时去这商场次数频繁,时常由家步行去,又步行回,习惯了,所以那次竟然也这么就回来了,好在车没丢。

陈焕于是开始从下班那刻想起,想起自己开了音响听电台,想自己如何下的车库,想自己如何找的车位。。。。。。他如何重新回忆,都仍然感觉刚才那个位置却是停着自己的车,但是,自己为了安全起见,车窗没有镀膜,是很清晰就能够看见里面的,那辆车一定不是。怎么自己不看清楚就折回来了。不如再绕道从另一侧过去看看。哪有这样奇怪的事情。

陈焕从自己单元的电梯门口经过,径直往前走,从另一侧绕行,又往那停车的方位走去,他再次走到那个拐弯口时,已经听不见任何音乐的声音。他转弯过去,看见自己的车还是停在那里,车窗没有镀膜。而自己刚才所看见的一幕已然不复存在。

陈焕有点失措,他是个条理分明的人,被这样的事情弄得有点挫败感,他慢慢走过去,按了车锁,从驾驶座位这边打开车门,越过驾驶位,去后座拿自己的公事包,就在他手碰到公事包的时候,陈焕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副驾驶位的车窗。车窗车窗开了条窄窄的缝隙。。。。。。

出于本能,陈焕飞快地退出了车子,公文包被他拉了一下又掉在驾驶位上,弹了下就倒扣出车门,发出闷声的一响。他现在最想做出的反应就是撒腿往回跑,大概50米不到的地方有个岔道,过去几步就是值班岗,他刚要这么做,就冷静下来,调整了下情绪,心想:过去干什么?对着值班人员喊妈妈呀可吓死我了,救命!?。。。。。。这太可笑了。他还能指望那些平时见着,不是敲着饭盆就是提着饭盒,拖沓懒散的保安来安抚自己受惊吓的心灵?算了,只当自己幻听了,幻象了。

陈焕想着就弯腰拾起地上的公事包,把车门重重地关上,故意大力的关,声音越响他就越壮胆。他关了这边的车门,不信邪的就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想把车窗关紧,这时候他发现,车窗关得严丝合缝,没有任何问题。陈焕骂了个XXX。觉得真邪乎了。他索性放了胆子,把车门关了,锁了车。心里一琢磨,还真就往岗亭方向去了。走不多远,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车,这回一切正常。就转过头来继续走,突然他慢慢地停下来,似乎很不确信,狐疑地转身再次看向自己停车位的上方。

在陈焕停车位的上方,挂着一个和所有被卖的停车位一样大小的车号牌,上面清楚地反白字,写着:仙鹤21区104。这块牌子被风吹得来回的晃悠,甚至晃得自身都扭转过来,很激烈却无声息。陈焕顿时头皮发炸,他知道所有的车位号就是业主的车牌号,但,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当陈焕用视线去搜索周围的车位时,他印证了自己的判断。。。。。。所有被卖的车位号牌子都静止着,所有的牌子都是绿底白字,写着车牌号。而他停车位上的不安分,独自晃动的牌子,却是暗红色的。

陈焕等天亮照常上班,但没有去开他的奥迪车。他一夜未睡,一直坐在电脑前前思后想。他甚至没有在离开车库后再折回去看看那个奇怪的车位牌,他凭直觉知道,如果他以清醒的意识,仔细再去确认它的存在的话,那它一定将不复存在。这样的推断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个聪明人的自知之明。陈焕从来不相信鬼怪之说,但是他相信这世界上只要存在过的东西,并定会以某种方式在某种时刻出现,空间叠加也好,天眼豁开也好,他认为即使证明这些东西的存在,也无大意义。因为陈焕一直认为,世界之所以让人留恋,无非出于两个原因:第一,我,曾经存在过,就一定留下印记。第二,我,离开时,一定知道答案。

以陈焕这样的思维方式,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造成他深刻的困惑,所以,他以一种相对冷静和分析的方式去回顾整件事情,并将与之有关的所有信息,哪怕这信息看似不相干,不着边际,他都在脑海里罗列起来,整理好,排上了序号,甚至给出了优先解决的顺序。

他的口袋里塞着那张小纸条,他在那张纸条上公正地写着:仙鹤21区104。同时,他在设想如何去调看地下车库的监控录像。他取消了当天的策划案小组会议,并在午后将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忙了一下午。日落时分,暮色开始笼罩城市,这个钢筋混凝土的森林,在斜照光线地照射下,投下了纷繁复杂的阴影,阴影长而密集,使得这个城市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富层次和美感。

当天晚上,陈焕去超市买了熟食和啤酒,并买了一条芙蓉王烟。然后,他提着东西回到家中,他一直坐在窗前,默默地看着晚霞的色彩褪净,天空最后一丝蔚蓝都消耗光的时候。他特意换上休闲装束,提了买的东西,来到小区的保安监控室。当时八点左右,和他昨天回家的时间差不多。整整两个小时,陈焕都在和监控值班的小伙子又吃又喝,当他开始提出要求看看昨天晚上的地下车库监控录像时,值班的小伙子醉眼惺忪地满口答应,嘴里叼着烟就开始帮他察看。陈焕十一点才回到自己房间,他对自己看到的情况一点也不惊讶。

监控录像显示,他的车没有任何变化,一切正常,但当他要求将镜头放大再放大时,他看到了车的副驾驶位的车窗缓缓地拉下,开了条窄窄的缝隙。。。。。。

陈焕于第三天一早,出了远门。他去的地方是北方一座城市,他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去一个景色虽然宜人,但是,是故去的人们集居的地方--仙鹤公墓。

当陈焕在三天后返回家中的时候已经是精疲力竭。他倒在床上,痛苦地皱着眉头。那辆车,他好久没碰了,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去碰,他想到了他的上司,公司的老总庄总的音容笑貌,他是陈焕非常欣赏的一个人,白手起家,唯才是用,不仅性格豁达,而且极具商业头脑,在企划上,陈焕认为自己是行家里手,在经营组织上,他一直拜庄总为前辈,为导师。

陈焕又想起自己的朋友丁建峰,一个总是在生活和事业上领先他一筹的人,让他有时候嫉妒,有时候欣赏,陈焕曾经想过,年轻时,如建峰一样的成功,中年后如庄总这样有成就,就不枉此生了。

今天,他还想了个问题,如果一个产品的推出,一种连锁经营模式的诞生是可以企划和安排的,那么人生呢?我们人生背后那个企划者是谁,他为何会如此具备因果,具备逻辑,这不是人生的玩笑,而更象对人生的一记响亮耳光。我们一直在行走,可我们忘记了,在我们身边还有个尊尊教导的声音,这个声音来自我们内心。我们时常听见,却又只当没听见。

陈焕想着这些,想清楚了,坐起来自己出声的干笑了几声,拿起自己的手机,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半年前的一天。

晚八点。

陈焕把好友丁建峰引荐给庄总,建峰善谈,家境好,祖上也算是对国家有戎马功劳的大人物(不便细说),大家相见甚欢,酒足饭饱后难免也落点俗套,找了几个小姐去K歌,庄总很会为人,虽然是年轻人的游戏,但他也十分应景。

建峰喝多了点,和小姐难免有些耳鬓厮磨。庄总就趁势说不早了,各自散吧。陈焕明白,就和庄总各领了个小姐走出K房外。建峰也就踉跄着由身边的小姐扶着出来了。陈焕和建峰其实是同路,就说送他,建峰说不用,他的酒还没五分呢。说走先一步,便扶着小姐的肩先开车走。陈焕看建峰带小姐走,也不便跟着,就和庄总叮嘱他小心安全。看建峰出了门,才付了身边两位小姐的钱,打发她们走。

陈焕坐了庄总的车,庄总坚持要送他回家,陈焕也不推辞。两个人说笑着就往陈焕家方向开去。天色越发暗了,路上的路灯仿佛睁不开眼睛,照度不够,路就显得特别黑,陈焕提醒庄总慢开。

在将要上一座立交前,庄总突然手一抖,拨了方向盘,并猛踩刹车,陈焕差点被安全带勒岔了气,定睛一看,车右前方不远处的路上躺着个人,仿佛死了一般。但路上太暗,庄总的车头偏了方向,前灯照射范围此刻照不见那人的状况。陈焕一看,马上要下车去看,刚解安全带,庄总却启动了车,缓缓地开起来,绕开那个人往前开去。陈焕十分惊讶,赶紧在座位上回转身子往后看,说:"庄总,好险,不过我看这人是被之前开过的车撞了,我们不下去没事,但万一这人还有救呢?我们打个电话,120急救或者什么的,至少让人知道有人躺这儿了。"

庄总转眼深深地盯了陈焕一眼,说:"小陈啊,你到底还是年轻啊。这种电话打了,无论你怎么说,你都有可能被怀疑是肇事者啊。呵呵,何况,开车的人不是你,你没这种体会,现在开车的可是我啊,你能说的清楚吗?"

陈焕当时愕然。竟然无言以对。如果坚持这么做,似乎是硬顶着庄总了,可他心里却还是放不下这个人。但只要他打那个电话,庄总似乎就脱不了干系。

之后的一个月

晚十点。

陈焕在建峰家一起看球。

陈焕说积了点钱,想买辆二手车。

建峰说,好啊,我给你弄一辆,奥迪A4。

陈焕:"那不和你那车一样吗?"

建峰:"我那车早送人了,这是我一哥们的,放心,绝对好,他都没开多久。我和他说说,便宜给你就完了。"

陈焕:“多少钱?”

建锋:“说这多生分,你先开着,他本来就想卖,都重新整过外观的,跟新的一样。你开着觉得好,看着给就是了。”

之后两个月

修理厂师傅对陈焕说,这车出过问题,大弄过。陈焕问什么叫大弄过,师傅说,就是彻头彻尾的修正过,轮胎都换过,外表重新喷过漆,内脏能换的似乎也都换了,不过换上去的都是些垃圾,凑合用吧。陈焕给的钱少,哑巴吃黄连,也不好去和建峰说。就这样凑合开着,一直到车库事件为止。

陈焕很快就将那次意外的路上之惊忘却了,但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过,半年后,他不仅因为这辆车认识到他朋友的真实为人,也重新审视了庄总这样类型的人深层的本质。

他也更没有想到,半年后,他因为那些似乎是幻听幻象的东西,不辞辛苦的找到了那次事故中的死者,一名无辜的受难者,年轻,女性,从墓碑的照片上看,鹅蛋脸,皮肤白皙,中长头发,她拥有一个很好的职业--精神SPA治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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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11:3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扫把精



我之所以要讲这个故事,是因为这个故事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故事并不恐怖,但却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故事,如果是杜撰出来的故事的话,我很喜欢这个作者的创造力,或是劳动人民对日常生活的深入理解。

这个故事也是发生在这个叫狼窝的小村庄。东北的村庄和南方不同。大多如城镇一般,是四四方方的,两个人家只隔一道矮矮的院墙,这家发生的事,那家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用红灯计中李奶奶的话就是,拆了墙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而铁梅的回答更经典,不拆墙我们也是一家人。农村淳朴的风气就是这样,大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感觉。农闲的时候,人们喜欢到别人家串门,坐在炕头上,卷一支烟,或者吃点瓜子,一聊就是一天。

这个故事是李婶家的故事。李婶家里除了丈夫,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婆婆。有一段时间,李婶家的鸡鸭什么的,总是丢,一般这些禽类不会一只一只地消失,除非李婶每天宰一只,但李婶从来没有宰过它们,因为它们总是很勤奋地下蛋。这一点,要比我们很多上班时看鬼话帖子的朋友勤奋很多。

李婶每次从别家串门回来,总会看到家里暖阁(小屋,李婶和她丈夫睡的)的被子是乱的。早上明明已经折好被子了啊。李婶的丈夫也总感觉特别累。

有一天中午,一个卖头花的货郎敲李婶的家门。李婶一出来,他就让李婶给钱。李婶就纳闷了,你大白天的怎么跑我们家要钱来了。货郎说,10多分钟前,李婶他们家一个大姑娘出来买了几个头花,说进屋取钱,半天都没出来。李婶把货郎叫屋里去,就看见李婶家一个老婆婆和一个8岁的小姑娘,哪有什么大姑娘啊。但货郎也不像说假话的,死活不肯走。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李婶的婆婆就劝,说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了,让李婶找找,李婶找来找去,在灶坑旁边的门后找到一把扫把,头都秃了,脏得不成样子,可是这扫把上竟然别着两个头花。这货郎一看就急了,说你们真不厚道,把头花藏这,就不想给钱了。

李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农村人,一旦觉得自己理亏了,就不好意思了。可是李婶家真的没有人买过头花。婆婆就说,把这扫把拿院子里烧了。

李婶到院子里,把扫把点着了,结果那扫把竟然蹦啊蹦啊,一个劲地支支叫,而且还流出了好多血,等扫把烧完了,就成了一堆灰。

这货郎都看傻了,说不要钱了,赶紧就跑了。

这件事情之后,李婶家就没出什么怪现象了,而且丈夫的身体也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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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11:4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魔鬼餐馆



某中学男生段菲是一个十分贪玩的学生,这天下午,段菲放学回家,一路上他愁眉不展,为什么呢?原来,段菲学习成绩近来一路下滑,上一次中考成绩全班倒数第二,为此,老师和他的爸爸妈妈都严肃批评了他,但是,这并没能引起他的足够重视。今天下午,刚好下来了考试成绩,他才知道,自己有两门主科不及格,他意识到自己这回可能跃居倒数第一了。

他低头走着,回想起刚才在学校里,老师的批评和同学的冷眼,满腹不快。他感到沮丧的同时,更担心回家后还会有一场暴风骤雨。他甚至不想回家了,可是不回家又能到哪里去呢?

段菲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他低着头呆站在岔路口中央,就这样站着,直到被一阵汽车喇叭声惊得抬起头来时,他才发现,自己站的位置非常危险,于是急忙躲开车辆站到了路边去。他稍稍定了定神,茫然地环视着四周,不知为啥,竟不知道何处是自己家了,家!究竟在那里呢?他努力地回忆着,再看看完全陌生周围,才发觉自己因只顾低头走,而没有向前看,已经走错了路,此处是什么地方,他根本不知。

奇怪的是,这里路上行人极少,偶尔有辆出租汽车疾驶而过,他朝汽车招手,车辆毫无反应,一阵孤独感涌上段菲心头,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又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于是,他转身试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路后,没想到周围变得越来越陌生了,不仅没有了车辆,而且连行人也看不到了,此时已近傍晚,天色灰黯,他发现道路两旁的建筑样子稀奇古怪,浑然一种阴森森的气氛,段菲惊的不得不停下来。他感到无比奇怪:这是什么地方呀?我这是到了那里了呢?此时,他真地想回家了。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忽然间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嘿,去哪里呀?段菲吓了一跳,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上次中考倒数第一的赵武同学。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段菲莫名其妙地问。我家住在这里,赵武说,我刚吃过饭出来玩玩,你哪去?我~~我~~段菲不知如何回答,他“我”了两声后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么寂静,怎么一个行人都没有呀?赵武说:这个地方很偏僻,白天行人就不多,你怎么啦,脸色这么不好?哦,没什么,段菲说,这个地方我从未来过,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我正担心回不了家呢。赵武说:这么说你还没吃饭哦?,段菲点点头:嗯,是啊。赵武拉起段菲的手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段菲跟着赵武走了一段路,天渐渐黑了,路灯很远才有一盏,道路两旁的建筑里像停电一样奇漆黑,段菲胆小了他问赵武:你带我去哪里呀?赵武不回答,他拉着段菲的胳膊,继续拐过几个路口,段菲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门脸亮着灯,赵武说:那是一家餐馆,我常到那里面去吃饭,走吧,今天我请客。

两人说着已来到了餐馆跟前,段菲抬头一看,只见门口上方的横匾上写着四个大字:“魔鬼餐馆”,他吃惊地问赵武:这家饭馆怎么起这么个名字。赵武回答:都什么时代了,这也值得大惊小怪,我去过的旅游胜地,还有叫“人肉餐厅”的呢。段菲问:什么人肉餐厅?据说就是胎盘,赵武说着就拉段菲进了餐馆。二位好,请进,迎面过来个张牙舞爪的家伙说。

段菲一见吓的浑身直抖。赵武对段菲说:这里的服务员都这样,这叫特色服务,给你亲临其境的感觉。段菲听了感觉非常刺激。他们跟着那个魔鬼服务员,进了一个房间,进屋后,赵武却让段菲坐下等候,然后他跟着那个魔鬼服务员一起出了房间。

段菲确实有些饿了,他没多想,独自一人在昏暗的小屋内坐下等候着。他以为赵武去要菜了,不料等了很长时间也没见赵武回来。他起身来到门前准备出去看看,可是房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段菲一愣,心想:怎么?他们把我锁在这房间里了!今天放学回家路上自己居然迷了路,这本来就挺异常,后来突然又冒出个赵武,稀里糊涂就把我拉到这儿来了,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呢?段菲如坠云雾之中,但是房门打不开他也没办法,只好坐下继续等待。

又过了些时间,赵武还是没有回来,段菲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想:说不定自己是在做梦呢,若果真如此,倒不如砸开房门逃出去,想到这儿,他不由地站起身来,这时,他闻到了一股气味,什么味哦?天啊,这么古怪!他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气味。就在段菲刚一迈步时,他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随着一股雾气飘进房内,那股气味更浓了,接着,他看见刚才那个魔鬼服务员,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盘子上鼓鼓的,还盖着一块餐巾,正向上冒着热气。他意识到,那种气味正是来自这盘菜肴。

服务员把盘子放在餐桌上对段菲说:这是你朋友给你要的菜,你吃吧。段菲问:什么菜?红烧人头!服务员说着伸手把盖在盘子上的餐巾撤了下去。在昏暗的灯光下,段菲低头仔细看了看桌上的盘里,突然他惊叫一声,啊~!吓得他脸色大变,即刻感到浑身筋骨酸麻,四肢不听使唤了,原来,他看到那盘子里,竟是带他来的同学赵武的人头!

段菲几乎就要瘫倒,他指着那个魔鬼服务员,声音颤抖而嘶哑地喊道:你!你~你们杀了他!。服务员说:“我们没有杀他,我们只是选用了他的肉体作为一道美食原料,其实你的同学仍然活着。我不信,段菲说,我的朋友在哪儿?服务员回答:他马上就过来,和你一起共享这道美餐,说完转身出去了。

段菲还想说什么,忽见一个白色人影急急地走进房间里来,是赵武!段菲一看惊的差点喊出声来,因为虽然是赵武,但是他已变得浑身透明了,就像是一个幻影。赵武走到段菲近前说:让你久等了,这是本餐馆的一道名菜,制作工艺挺复杂,但非常好吃,我们一起吃吧。

此时的段菲已因惊吓过度而失态,他不住地摇着头,嘴里念叨着:这是噩梦,这是噩梦~.赵武说:不是啊老同学,这完全是真的,我也是被这家魔鬼餐馆抓来的活人,他们杀死了我,把我的肉体分别做成各种菜肴,给这里的魔鬼顾客食用,并且迫使我的灵魂留在这家餐馆里,给他们做采购员,专门采购新鲜活人,你是我为魔鬼餐馆采购的第一个食用活人。

段菲听了吓得两腿无力瘫在地上,他惊恐地望着面前全身透明的赵武,使出全身力气问道:那么多人,你干嘛非要抓我呀,我毕竟是你同学呀,有点情感嘛。什么情感?赵武说,我是严格按照这里规定作的。

规定?段菲听了莫名其妙地问:什么规定?赵武说:魔鬼餐馆的采购条例规定,采购活人只能选择那些学习成绩非常差或者是品德行为十分恶劣的人,我就是因为学习太差才被他们当作肉食动物抓来的,他们把我身体其他部位全都做了菜肴,只剩下我的人头没客人愿吃,所以就给你送来了,他们命令我把你养在这个房间里,一旦有客人点要“清蒸活人”这道菜,就把你洗涮上锅做成菜肴,那时你就真没救了。

啊!是这样,段菲似乎醒悟了,他也不管眼前一切是真是假了,心想:原来他们是准备吃我啊!不行,我必须赶快冲出去逃走,等他把门锁上可就晚了。

想到这里,段菲鼓足勇气一跃而起,他快速穿过赵武透明的身体冲出了房间,刚才那个服务员一见,大声喝道:站住,接着就朝他追了过来,段菲听罢拼命加快脚步,拉开距离,就在他跑过餐厅大门口时候,不小心一只脚被门槛绊了一下,他控制不住,身子斜着向前倒去,头部猛地撞到了门框上,啊!段菲惨叫一声,顿时便失去了知觉。

他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的妈妈正坐在他的身边,段菲第一句话就问:妈,我怎么了?妈妈见儿子醒了,她温情地说道:孩子你总算醒了,我和你爸爸到学校跟你老师谈过了,知道你最近学习成绩下降厉害,这次考试成绩非常差,但是你不应该因此而不回家呀,这让我们找了你一整夜,今天早上才在一家餐馆门前发现了你,当时你头部有鲜血已不醒人事,急忙把你送到医院里来,医生说,你是疲惫加饥饿过度,晕倒后头又撞到了墙上才昏迷的。

段菲问:是哪家餐馆?妈妈回答:很远很远。此时,段菲看见妈妈眼圈有些发红,他说:妈,你别难过,我是被同学骗到那里去的,那是个魔鬼餐馆,他们杀了我的同学赵武。妈妈听了说:儿子,你别瞎想了,是因为你走得太远了,过渡的疲劳和饥饿使你产生了幻觉,幸亏那家餐馆的人和你学校联系,我们才及时找到了你,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呢,你爸爸刚刚出去,他说去那家餐馆表示感谢。

段菲长叹一口气,低下头不再言语了,片刻后忽然对妈妈说:妈,你把手机给我用用,我给同学打个电话。妈妈没说什么,取出手机递给了他,他拨通了同学赵武的家,接电话的正是赵武。段菲说:赵武,我遇见了一些麻烦事。

赵武问:什么麻烦事啊?我能帮你吗?段菲说:不,我不想对你讲这件事,也不是要你帮助,我是想告诉你,请你务必赶紧好好学习,把成绩赶上去,不然可就危险了。等了一下,电话里传来赵武的声音:可是,我已经退学了呀。

你退学了!我说你这几天怎么没来上课呢,那你在家做什么呀?

我在打工,给一家餐馆当采购。

这个餐馆在哪里呀?

很远啊,你有空来找我玩吧。

哦,那餐馆的名字叫什么?

名字可怪那,叫“魔鬼餐馆”

什么?段菲一愣,电话从他手里脱落。妈妈见状吃惊地望着他问:你怎么啦?段菲脸色煞白,他慢慢地把脸转向妈妈,表情木纳地说:我明白了,不是幻觉!那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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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11: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下巴的人



姥姥的家原来在一个村子,叫狼窝屯,这个名字的由来就是在解放前,这里有很多狼,所以叫狼窝。二舅还掏过狼崽子,当天晚上,上百只狼就把姥姥家的房子包围个水泄不通,一整个晚上,家里都点着灯,没人敢出门,狼号得特别凄惨,把人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二舅把狼崽子从门缝里送出去,很快狼就都跑了。人和狼的斗争是在解放后的打狼运动,人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什么东西想跟人斗,最终会失败的。

姥姥的村子不大,距镇上很近,她跟我说,那是在解放前,有一天,老孙家老二去镇上赶集,天黑了才往回赶,要说这人胆够大的,不怕狼。我爸爸原来在草原上教书的时候,一次给学生买米回学校的路上,有5条狼追着马车,我爸爸把米都扔下去,马拼命地跑,才保住了命,要不我就生不下来了。

孙老二走着小路回村,按理说这条路也就半个小时就走完了,可是他走啊走啊,怎么都走不完,还绕来绕去的,孙老二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遇到鬼打墙了。一般遇到鬼打墙,就不能往下走了,说不好就被领到泡子里,也就是水塘,会淹死。

孙老二就慢慢地往前走,有鬼的地方,狼就不来了,他也就不那么怕了,这个时候,他看见前边有个摊子还亮着灯,是个卖馄饨的。孙老二也奇怪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有卖夜宵的呢,再说东北人一般都不吃夜宵的。不过这摊子前面的生意到是不错。他就走过去,人多心里就不怕了,也能慢慢地等,跟鬼比耐心。

正吃着呢,一个老头拉了他一把,说孙老二,你咋还不回家呢。孙老二一抬头,是村里的金二爷。孙老二就说他遇到鬼打墙了,又说金二爷咋也不回家呢,金二爷说他想回家,不是回不去了吗。然后拉着孙老二说让孙老二跟着他走,给他找个地住。

孙老二就跟着他走,到了一个好象公共大铺的地方,也就是现在说的旅馆。挑开帘子,金二爷跟他说,就让他睡炕上,金二爷就跟下面坐着的几桌人打麻将。孙老二就上炕躺下睡觉,他看他旁边睡着一个人。孙老二躺下了,睡不着,他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这个时候,那个人就翻了个身,孙老二一看,那个人没有下巴,就剩上半个脑袋了,还看着他呢。

孙老二毛都立起来了,一下子蹦起来,跳到炕下边就往外跑,金二爷还在后面喊他,说他想金二奶奶了。孙老二跑出去的时候,天都亮了,他回头一看,他竟然是从一墓里爬出来的。他吓得一溜烟往家跑,回家后跟家里人一说,孙奶奶就骂他乱说,说人家金二爷头年就死了,说他肯定是赌去了,不说实话。就金二奶奶信了,隔天就给金二爷烧了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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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12: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夜晚跑步的老头



上初中时,我爸爸妈妈都是学校的老师。老师都要轮着值班,不过由于值班室的条件太苦,一般过了晚上12点,他们就要偷偷地回家睡觉。

有一天我爸爸值夜班,那天晚上他12点过回来,我正好没睡,在捏泥人,就问他怎么偷偷跑回来了。他说那太冷了,他就回来睡觉。又跟我说,他遇到一个奇怪的事,他在用铁链锁教学楼大门的时候,因为天很黑,他很警觉,怕有小偷什么的,于是就侧着身子看着操场,他就看到一个胖胖的老头,穿着一个白背心,倒着在操场上跑步。我爸爸就纳闷了,嘿,这大冬天的,都零下30多度了,老头也不怕冷,还倒着跑,真够牛的。

我爸爸笑了笑,就回头锁门,这锁完门再一回头,吓了他一大跳,那老头不见了。我爸爸心说了,嘿,你说倒着跑就倒着跑呗,咋就跑这么快呢?

他就骑车子回家了。

他这么一说,我就惊厥了,我说,你可别当他是常人,你想想,谁大晚上的没说倒着跑?估计他根本就不是人。

我爸爸一听,就激眼了,他是典型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鬼神,而且最讨厌别人谈这个。

我呢,那时和我爸爸的关系不好,因为他总喜欢打我,当然,他打我到没什么错,只是我觉得,被别人打又不能还手,很不舒服,所以我就挺喜欢对他进行恶作剧。

我就说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来学校之前,你打听没有?我可是打听了,那个地方以前是日本人屠杀的乱葬岗。

我并没有骗他,我们在打扫学校后院的时候,捡到了两个人头,都已经是骨头了,我同学用它踢足球,被我给揍了,我说谁他妈的想死了以后让人家玩脑袋?你们这叫侮辱尸体罪,中国有句死者为大的话你们不知道吗?

而一次在学校墙边种树,我挖坑挖出了一个棺材,我就没挖了,因为不能刨人家的坟啊。

这些事情我爸爸都知道,我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来了,越想越不对劲,就有点怕了,就说真是太可怕了,以后可不值夜班了。

我心说,你怕什么啊,我都不怕鬼,你这个敢揍我的还怕什么鬼啊?但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父母和家里其他的人都很怕死人,听恐怖的故事也要怕。而我天生就不怕。以至于多年以后从事这个工作时,表现出了很专业的作风。我们同事总笑我,你什么都不怕,黑社会的都不怕,你怕狗干啥啊。一见着狗,你腿就发软,死活不动地方。

我就说了,这狗它是畜生,你跟它讲道理,它听吗?要不你给我翻译一下?而且狗咬了你,要得狂犬病,这个病太可怕了,我可不想得狂犬病。

扯远了,回说我爸爸就真真地被我吓着了。说来可笑,见着的时候,他还觉得好笑,我竟然几句话就把他吓到了。那天我很开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胜利感。

但是我觉得,如果这个人不是鬼呢?人家又没顶个牌子说“我是鬼”。那么他怎么就忽然没了呢?我在第二天上学前明白了另一个道理。我一个同学在操场上偷袭我,一下子抓住我的胳膊,我以为谁要打我呢,一脚就把他踢出去了,结果他就没了,我就走两步一看,他掉排水沟里去了。我想,如果那个老头不是鬼的话,很可能是在倒着跑的时候,一不小心掉沟里了。那就不是厉鬼了,是个倒霉的小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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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12:0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奇怪的坠楼



那是2001年10月国庆大假刚过完,我当时从吉林千里迢迢来到四川读书。但是来读这个学校的原因每次说起来,都被人家笑着说我是傻B,所以那个北京的哥们就叫我一代傻B了。这是我这个ID的由来,不带有其他的意思。

当时我在读高中的时候,本来是要报北航或者北邮。但是最后一次摸底考试中,我前面的兄弟把我的卷子拿去抄填空,交卷前才给我,结果我后面的题目就都没做。而语文考试,我觉得题目太无聊,除了作文,其他的都没写,结果考试分数就非常低。我爸爸问我,我就说我没复习好,我怎么敢说我没想答卷呢。所以当时我们校长就有点担心我能不能考上,让在学校当老师的我的二姨夫来劝说我考我最后读的学校。

我说,为什么啊。我二姨夫说,我们校长打了个电话,北大就破格接受了我们一个不符合条件的保送的学生,但是我们校长亲自来这个学校谈保送名额的问题,这个学校校长直接把我们校长哄出去了,说他们不缺学生。

我一听就来劲了,我说,这个学校真牛,我还就报这个学校了,所以最后就来到了成都。

这个学校给我的最好的印象就是,特别的小,8分钟能绕学校一圈,这样早晨就可以多睡几分钟。

但是,在国庆之后的一个早晨,我们刚要去上课,就看好多人围在楼下,警察和医生都在,上课时,听老师说,早晨6点40左右的时候,有一个学生从4楼教室的窗户上跳了下来。

下课后,我们多方打听,了解到一些情况。

据一名目击者说,当时他看到这个学生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神色慌张,不一会就见他坐到了窗台上,面朝外。这个目击者心里一惊,心想,他肯定是遇到什么坎了,因为在很多大学里,一些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的学生,有时会想不开而轻生。这个目击者怕他跳下去,就一喊:“同学,别想不开……”话还没说完,他就跳了下去,这个目击者跑去抓他,也没抓住。

而这个人很幸运,只摔断了腿,没有其他的伤,在的同学在医院看望他回来后转述称,当时他正来到教室,想趁着上课前早读,可是当时黑漆漆的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静得可怕。后来他听到有脚步声,他就回头看,看见一个人朝他走过来,走得很奇怪,样子很吓人,他已经记不清长什么样了,反正就是很吓人的样子,就来追他,他就来回跑,那个人就不停地追。他跑到教室里,那个人就追来了,他一慌,就从窗子上掉下去了。

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直到上大二的时候,微积分老师曾提起一嘴,三年前的一个早晨,也是他的课,就在我们当时上课的一楼教室的窗外,他从窗户上看到,他的一个女学生吊在外面的树上,当时学生吓得动都不敢动,他也没有上课,直接跑去了保卫科,让他们报警调查。

这个事件很快就被忘记了,因为在我们这样一所学校里,如果因为压力大而自杀,是要被人耻笑的。往往在压力大的时候,我们总是选择拒绝上课。我记得我上大三的时候,期末考试挂了一科。我去找老师说理,我说,我的卷子做的和那些90多分的卷子一样,我起码得95分,怎么只给我20多分?老师说,你的卷子做的不错,但是除了现在我见到你了,这个学期我就没见过你,连你名字都没见过,你从来不上课不交作业,你不给我面子,我当然也不给你面子了?所以后来我上了他的课,就轻松的过了。

大学是美好的,因为他让我们看到了许多社会的阴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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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6-2013 01:0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复 仇



我和姐姐金环在山中已经修炼几百年岁月,姐姐天资聪颖,在我还贪恋林间嬉戏时,她已经先一步幻化成人。第一次见她由伏地而行变直立,黄衫云鬓,衣袂飘飘,令我惊讶的伸长舌头,合不拢口。

当然,在两百年后,我也同姐姐一样可以幻成人形,但同姐姐艳丽无匹的容貌相比,我不过是路边不起眼的小花。每次见我不服气模样,姐姐总是语重心长:“银环,你杂念太多,怎能静的下心潜心修行。”她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不过早我一百年修炼罢了,每次都如长辈般口气,若不是看在功力不及她的份上,哪还容的她这番念念叨叨。

每日清晨,我总趁她绕着仙丹修炼时跑到外面林子里玩。正是春日,从隆冬半眠不醒中复苏,我精神格外好。一会绕树而行,一会去惊吓巢中小鸟,看它们惧的拍拍翅膀飞离,我不由哈哈大笑。游至林子里空旷处,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间木屋,有个年青人正在屋前砍柴,虽然春日气温尚寒,那年青人却已经满头大汗。我好奇的瞧了许久,直到日近午时才回了洞。

“姐姐,林子里有人住呢!”我兴奋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金环。

可是金环淡淡一笑:“我知道。”

我不由一怔,姐姐知道,怎么都不同我说。金环理了理鬓发,手腕上黄金镯子随着她动作而下滑,她叫金环,连镯子都是金的,我是银环只能戴银镯子,光想到这一点,就令我胸中气闷。

“妹妹,你别光顾着玩,多修炼才是。林子里你可别再去,若被我知道,定不饶你。”姐姐似真似假的警告我,秀丽的眼角瞟过来,让我不由自主低下头,每逢金环露出这样表情,多半不容我有半丝抗拒。

但世事往往是越不让你去做,好奇心便越重,越想去做。自此后,我每天都趁着金环修炼时溜出去,去林子里瞧那年青人。见他日常所作,不过是打猎砍柴之类,我怜他辛苦,几次捕了鹿儿,兔儿偷偷放在他门口,见他惊讶的模样,我便在肚里暗笑。不知不觉,夏天来了,我开始察觉自己每次见到他都会心头乱跳,连体内冰冷的血液似乎也会沸腾。终有一日,我化成人间女子,白罗衫子,乌鬓长睫,伪做扭伤了足,在他屋前不远处哭泣。

他闻声而来,初见我,只闪过丝诧异,随即热心助我。在他挂满兽皮野物的木屋里,他用药草帮我敷在足踝,虽是高壮男子,却又那么细心,动作轻柔不碰痛我伤处。他说自己叫石重是山中猎户,靠狩猎为生。当问起我一个孤身女子怎会在这深山之中,我眼珠一转,就说出早已想好的说辞:“姐姐生病,银环是来山里采草药为姐姐医病,不料不小心绊了足,受了伤。”

石重是个好人,不但帮我疗伤,留我吃饭,还护送我下山。他怕我走路不便,还找了根竹子削成竹杖让我支撑,下山一路,又怕我闷,说了些自己的事与我听。山路崎岖处,小心扶持,怕我滑跤。日暮黄昏,走到山下大路,他才放手,歉然笑道:“银环姑娘,大路人多嘴杂,我怕旁人见了难免说闲话,坏你声誉,我就送到这里,你自己小心。”

我不由感动,他竟然如此为我考虑周全。我行的远了,还见他在路边遥遥相望,那一刻,忽然想,如果自己真是个人类女子该有多好。离开石重的视线后,我立刻恢复真身,施了法术回到山洞。

后来的日子,我不时幻成人形,去探望他。有时坐在一旁看他砍柴,有时他会挑几根最美的野雉毛送我,有时他会同我说自己的身世。很平淡,但让我快乐。一日和石重分别后回到山洞,金环正端坐在洞中石椅,冷冷的瞧着我。

“姐姐。”我怯怯唤道。

金环嘲讽的笑起,但那冰凉眼中却毫无笑意:“你当我是姐姐么,我说的话你可曾听。我让你不要接近林子,你倒好,偏偏还与那猎户调笑。”

“姐姐,你都知道了?”我大惊,原以为自己不露破绽,却还是被金环瞧破,毕竟比我多修炼一百年,那么不动声色,却又心知肚明。

金环站起身,袅娜走到我面前,突然笑了:“我怎会不知,妹妹是爱上那猎户了么?”

我顿时羞涩:“姐姐,你,你怎会什么都知道。”我顿了顿,央求:“姐姐,我不想修炼,我想做人,你把仙丹给我吃了吧,这样我就可以做一个真正的人间女子,可以同他在一起了。”

“仙丹?”金环似是觉得有趣“那是我们修炼的宝物,若给你吃了,我以后如何修炼。妹妹,姐姐也好奇你究竟多爱那猎户。”

这话顿时让我心头掠过一丝不祥预兆,瞧着金环笑吟吟的模样,我不由打个寒战:“姐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何妨随我来。”金环拉着我手,施了法术,带我到石重的木屋,只见石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手臂上两排深深齿痕。

我大惊,指着金环:“姐姐,你,你怎么能这样?”

“我是想试试妹妹究竟有多爱这个男人,也让作姐姐的开开眼界。”金环不紧不慢的在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悠闲的喝着。

看着昏迷的石重,呼吸渐渐低去,我心如刀绞,跪坐他身旁,一边轻轻推他身体,一边泪水不断自脸颊滑落:“石重,你醒醒。”

“妹妹,你的内丹不是可以救他么。”金环假装好意提醒我,见我呆呆的模样,又做恍然:“哦,我怎么这般蠢,内丹是妹妹潜心修炼所成,命脉所系,那可能为了一个人间男子伤了自己性命。”

是,金环说的没错,我虽爱他,却更爱自己,不能为他失去自己性命。一想到这点,我哭的更是厉害,泪珠不断滴落在石重脸颊,昏迷中的他缓缓睁眼,迷迷糊糊的对着我笑,说了最后一句“银环,是你么?。。。。”

“是我,是我。”我几乎心碎,忙一叠声的应道,可惜石重却再也听不见,最后一口气呼出,便离我而去了。他走了,我反而镇定了下来,抹去两颊的泪水,缓缓起身。

金环放下手中杯子,心满意足:“妹妹,你可不会怪姐姐吧,我是为着你好。”

“姐姐一番好意,妹妹算是明白。若不是姐姐这番试炼,妹妹差些误入歧途。以后妹妹全听姐姐吩咐。”我恭恭敬敬的回道。

金环上前拉着我,语重心长:“那就好,让姐姐松了口气,我们可是好姐妹,别为了个外人伤了感情。”

我默然不语,但心中已有一个念头在暗暗滋长。葬了石重后,我和金环回到石洞中,潜心修炼,我再不象以前那般三心二意,下了苦功的我功力渐渐深进,连金环都为我的进步感到讶异。这样单调的日子,日复一日,洞中辨不清日月,依稀又过了一百年,金环已经对我放下心来,不再警戒。终有有一天,我趁着金环安睡时,盗取仙丹入了人世。

这一百年里的潜心修炼和仙丹的神力,让我可以潜藏在人世,不被金环发觉,失去了仙丹的金环在人世到处找我。俗世红尘,诸多诱惑,我就不信金环她依然还能心静如水。我幻化成人,在世间漂泊,看透世间沧桑,领悟了许多做人的*诈。而夜夜依旧不断修炼,吸取天地灵气,功力逐日增加。也曾遇到过高人,却念我不曾为过恶而放我生路,又不时在佛前听经,一身妖气渐渐退却。时间一晃便过了20年,有次夜间修炼时,突然有了灵通,可感觉金环所在,我不由淡淡一笑,是时候了,姐姐,现在可轮到我来找你了。

我出现在金环面前时,她一脸惊愕,明艳的双眸里甚至涌上一丝恐惧。我与她姐妹那么些年,可没见她露出过这样神情。“姐姐,可是不欢迎妹妹,妹妹不远千里而来,特意探望姐姐。”我亲亲热热的上前拉着她手,同她叙旧。

金环狐疑的瞧着我,以我现在功力,已经超过金环,当年她狠心杀害石重,我又盗走仙丹,她怎能没有戒心:“妹妹倒好,这些年一去没有踪迹,让姐姐好找。”

正说话间,一个书生从屋外进来,金环神色一紧,不自觉捏住我手腕。

“哎哟,姐姐,你用这么大力,抓痛我了。”我故意嗔怪她。

书生瞧了瞧我,笑着说:“夫人,这是令妹么,从前可没听你提起。”

金环忙松了我手腕,掩饰:“我这个妹妹,从小失散,原以为遇不上了,哪知这么凑巧,竟还会有机会见面。银环,还不叫姐夫。”她眼光警告的瞥我一眼,从前这样的眼光让我惊心,但现在,我只是不以为意的转头恭敬唤了声:“姐夫。”

书生含笑颌首:“你们两姐妹这么多年没见,是该好好叙旧,我去集市上买些酒菜,也好款待。”金环目送书生背影,眼里有说不出的眷恋爱慕,我没想到金环也会有这样一天,嘴角暗自弯起。

“姐姐,原来你成亲了,妹妹还以为你会潜心修炼,谁知你也贪慕人家情爱。”我眼光打量着屋子,屋子虽小而简陋,但却整洁雅致,看来必定是金环的功劳。

金环苦笑:“别讽刺我了,我遇上他才知道原来爱是这么美好的事情,虽然日子清苦些,但他对我全心全意就是幸福。妹妹,当日姐姐做错了,你一定要原谅姐姐才是。”

原谅?怎么原谅,那一幕戏难道不是出自她手,浑不念几百年姐妹情分,害了石重,令我伤心。难道现在她得了幸福,倒还要我当初这个受害者恭喜她不成。

想起石重,就好象有一千只,一万只蚂蚁在啃我的心,这许多年来,没有一天能令我忘记他,忘记金环当初所作一切。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依然亲亲热热:“怎会,姐姐多虑。不过,姐姐和姐夫这么幸福,难道竟不想做一个真正的人间女子么?”

“怎会不想,我想的要命,我总怕有一日他识破我身份会惧我怕我,不再爱我。但仙丹不是你取去了么?”金环感慨。

“若是我送给姐姐呢?”

金环瞪大眼,不敢置信:“你说要把仙丹给我么?”

我含笑点头,取出仙丹塞入她手:“正是如此,姐妹一场,妹妹也想见姐姐幸福,这仙丹,你便收下吧。”

金环举起手里仙丹仔细端详,流光溢彩,奇香扑鼻,的确是真无疑,她怕我反悔,一口吞下,这才泪珠盈眶的同我下跪:“妹妹,多谢你大量,姐姐没齿难忘。”

这句金环姐姐倒没说错,我就是希望她没齿难忘,她想做人,我便让她做人,成全她心意。我冷冷一笑,又赠了书生金银万两后,同他们告辞,回山里修炼去了。每日清晨,我会去石重墓上拜祭,同他说着这些年来自己的生活。山里修炼的日子虽然寂寞,但想到金环,不由自主的令我愉悦起来。10年后,我下山检验当初种下的复仇种子。

红尘繁华如旧,可惜岁月不饶人,当初美艳无比的金环变成人后,也抵不住岁月摧残,两次的生育令得她身材臃肿,几乎看不出从前纤巧细致模样,书生新娶的两个小妾艳丽如花,仗着丈夫宠爱,肆无忌惮的嘲讽她,令金环眼神日日黯淡。见我到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如见救星:“妹妹来得正好,替姐姐出气,咬死她们两个。”

这是金环么?我费了好大功夫,才从她粗粗腕上熟悉的金镯子认出了她。我不由笑道:“姐姐说的什么话,难道要我替你杀生不成。”

金环怔了怔,上下审视我,依旧素衣乌鬓,容颜同从前没半分差别,她惊讶的深吸了口气:“妹妹修炼快大成了吧?”

“托姐姐的福,也快了。不过山中寂寞,怎比的上姐姐人间生活多彩,今日一见,可都快认不出姐姐了。”

一向聪慧的金环这才想到了什么,脸色顿变,指着我:“你,你是故意的对么?”

“姐姐说什么呢?”我故作不懂。

金环咬牙切齿:“你怎会不懂,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把仙丹给我,让我变人,失去法力。然后又不怀好意赠金银,你明知道有了钱财,人会变得怎样。”

“哎呀,这可只能怪你们的感情经不起试炼罢了。看来,姐夫可没你想的那么爱你。”我笑盈盈的把这些年来朝思暮想的复仇果子一一抛给她,当初她赐予我的痛苦,今日加倍奉还。

金环语声颤抖:“银环,你竟然如此对我,不念姐妹情分。你这条毒蛇!”

我冷冷一笑:“姐姐莫忘了,银环蛇的毒性一向比金环蛇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只许你咬我不成?况且当日服下仙丹是你自己选择,我可有半分逼你。”看着金环瘫倒在地上捂脸哭泣,原该满心畅快的我突然也有丝酸涩。原来人都是经不起诱惑考验的么,那么石重呢,如果在世是否也会这般对我。金环当初所作到底是对是错,一时间我竟有些糊涂了。

对金环的报复,并不需要我亲手去做,她最爱的人已经一日日在用刀子剜她的心。我虽毒,亦毒不过人心。当初金环欠我的,自有人会替我收回,而我对红尘也再无牵念。离开金环后,我入了深山修炼,再也不愿涉足尘世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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