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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夏.風信子

短篇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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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2:3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老板



先向大家自我介绍,我,一个XX学院的女学生,今年二十一,未婚,家贫。

我今年毕业后通过熟人的介绍,幸运(幸运个P)的来到了一家很有名气的食品公司,作一些资料整理工作,这对我是很轻松了,一时心中窃喜。

上班三天了,发现这里的人都有点怪,不太爱讲话,脸一个个全是板着的,只有几个好事的男生向我献殷勤,当然,我也是板着的,只和一个叫小芳的处的还行,她是人事总助的秘书。

食品公司是做火腿罐头之类的东西,原材料都是从本市郊区的一家工厂进的,产品远销省内外,公司的办公楼总共九层,地下三层是加工车间(据说全是自动化流水线),楼上的六层是办公区,而我在第六层总经理区,不过我还没有见过他,心中不由有了些揣揣,问小芳时她总是笑笑不说话,后来也就不问,心想总是能见到的。

第四天。

“你被解雇了,下班后去人事部结算你的薪水。”人事总助冰冷的声音从隔壁的区域传了过来,我悄悄的扭脸。

小芳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口齿蠕动着却并没有说话。

“你可以收拾东西了,你的工作由阿华接替。”不知何时,他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我的身旁,冰冷大手抚在了我的肩上,我全身立时都是凉意。

我抬首看他,“这,我才刚上班没几天,是不是……”

他努力用一种自以为显得很温和的眼光看我,“你没问题,恩。”

如阴风过体,我不寒而傈了,木呆呆的点了点头。

他满意的一笑,转身下楼,“明天起你的薪水加倍,好好干。”他的办公室在一楼。

我楞楞的看着小芳,“你……”。

她笑着摆了摆手,我肯定那是冷笑,她递给我一张电话号码,“有空联系,对了,你不是问老板么,我从没见过,估计也没人见过。”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转身下楼了。

第二天我就正式成了总助老谢的秘书,处理往来公文和货单之类的,并不繁琐,地点还在六楼,他并不和我们一起办公。

上班快一个月了,我仍然没有见到老板,会议都是老谢在主持,他经常在下班后约我吃饭,我只是第一次礼貌性的去了,实在是有些怕他,况且老男人我也并不喜欢,他却不生气,只是常看着我笑。

时间长了我在电脑资料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月至少有十人被辞退,而且都是搬运工,大部分是外地雇员,象小芳这种本地的极少,我有些纳闷了,辞退原因未记载,估计总助老谢那儿有,恩,和小芳通个电话好了。

“小芳在么?”

“什么?失踪一个月了,公司说她回家了么?”我身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似乎有种不祥的感觉,这怎么可能?

我决定夜探人事部。

人事部在一楼,我已摸清了规律,保安12时换岗,中间有15分钟时间,应该可以,而老谢一般下班后就回去了。

午夜的楼里寂静的要死,一丝声息也无,我悄悄的躲在一楼拐角,看着黑影憧憧的走廊,只有远处保安烟头的红光在一闪一闪的,我已有些后悔了,毕竟是个女孩。

我的好奇心和恐惧感在剧烈冲突着,当,当,12时的钟声响起,保安们纷纷退了回去。

快没时间了,我一咬牙,慢慢的拧开了人事部的门。

这里我来过几次,屋里一片死寂,我用小手电照着来到了电脑旁,它并没有关,我径自点到了员工搜索栏。

画面却并未如我预料般出来,只是一片黑影,正疑惑间,黑影已换成了一个人形。

我大吃一惊,那人初始低着头,后来慢慢抬起,呲着雪白的牙向我微笑。

老谢!!!

我几乎不能呼吸了,浑身毛发皆乍,大叫一声向门边冲了过去,我只有一个念头,“鬼,他是鬼!”

一个身影妖异的横在了我的身前,我很结实的撞在了他的身上,老谢!

我几乎能听到我的牙齿打颤和心跳的声音,“你,你……。”

巨大的恐惧已使我已说不出话了。

他温和的对我笑,一如平昔,“宝贝,不用费事了,我可以全告诉你。”

他用手一指,墙边立时裂开了一道大口,“看到了么,把人直接扔下去加工成火腿,省事的很,小芳和辞退的雇员都是这样,不过小芳可是她自找的,你懂么?我们这里进的肉都是死尸,她无意中见到了几张进货的单子,我不能冒这个险,搬运工也一样,发现秘密的都要死,不过你么?”他嘿嘿的笑了起来“上周发的火腿好吃么?”他调侃的。

我胃中一阵翻腾,猛烈的呕吐起来,“你,你这个魔鬼。”

如风一般轻柔,他已经将我抱在了怀里,“是的宝贝,你将会和魔鬼一起永生,我爱你。”

我已经毫无力气,意识逐渐的从躯体中抽离了,迷离中只看到他雪白的牙齿在向我慢慢的咬来,长长的。

两天后我成为了新的人事助理。

一级警告:不得随便窥人隐私,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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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2:4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女舍底厕的手纸



在某校的女生宿舍中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

该校的女生宿舍,由于其建造于建校之初,因此设施比较简陋,狭长的走廊中只有一盏灯,晚上被风一吹,晃啊晃的,十分恐怖。所以,那些大学中的妙龄少女,一到晚上就不太敢独自去上厕所。

有一个女生,宿舍在底楼。有一天,她吃坏了肚子,还没到晚上,厕所就去了三次,她心里一直在担心,最好晚上能睡得安稳一些,不要去厕所,因为晚上一个人去上厕所实在是有那么一点......

到了晚上,她由于心情过分紧张,总是想上厕所,但她想想害怕,所以一直咬牙强忍。到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想要叫室友陪她去,一看表已是深夜1点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于是一咬牙,披了件衣服就走出了宿舍。

晚上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一盏灯在风中晃啊晃的,她边走边哆嗦,好不容易捱到了厕所。刚蹲下不久,突然从后面伸过一个手臂,手里捏着两张草纸,一张白,一张黄。有一个阴森的声音说:“选一张。”她本来心里就十分害怕,再加上事出突然,搞得她更害怕了,但知道后面有人使她原本提着的心算是落地了。

“谁,这么无聊!”

“选一张。”

“为什么?”

“选一张。”

总之,无论她怎么说,后面总是这句话。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她只有选了一张白色的。这时后面说到:“白的三天,黄的七天。”就再也没声了。她问:“什么三天,七天?”后面没声......她越想越怕,赶快收拾了一下,到后面一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这下她可害怕了,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赶快跑回了寝室。

回到寝室之后,她把刚才的事告诉了她的同学,同学们都笑她,说她拉肚子拉坏了,神智不清。她坚持说,当时她脑子很清醒,没有糊涂。后来一群女孩子讨论下来,得出个结论:准是有人开玩笑。她这才放心。

大家也就再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三天之后,该女生突然暴毙,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她的病历上记载着:死因不详。

只有她的室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此之后,晚上再没有人敢独自去上厕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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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2: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阿梅还魂



我的高中同学阿梅是个端庄的女孩,我从未见过她说谎。现在虽然大家都已工作一年了,看来她还是没有变。不过她这次讲给我听的关于她大学时代,同寝室一个的女生晚上梦游的事情,可真是有点离奇。

傍晚时分,在我小小的独身宿舍里,窗外又下着雨,风吹得窗框啪啪作响,天气本来就冷,一听到这种事情,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梅不疾不徐地讲着:我们寝室有六个人,梦游的女生叫李小梅(呵呵,很巧啊,我们的名字里都有梅字)。她开始并没有梦游的毛病,是大四那一年,她爸爸去世以后才突然患上的。开始我们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晚上,大概是一、两点的时候吧,我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头上拂来拂去的,我用手挥了一下,竟然觉得摸到的是一只人手!我浑身一激灵,猛然睁眼,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就坐在我的床边,还伸长了两只手来慢慢的慢慢的抚摩我的头发。我不禁吓得张大了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我是属于那种吓得休克了也发不出一点声音的人。幸亏如此,不然我可能反而会把梦游的李小梅吓死。

我用尽力气退着逃下床来,然后就拼命把邻床的小萱摇醒。小萱突然看见我身后站着一个白衣服的女人也不禁吓了一跳。不过后来我们还是弄清楚李小梅在梦游。然后我们另外5个人,抱成一团,是因为冷,点着蜡烛,看李小梅一个人在室内幽灵般荡来荡去。她身穿白色睡衣,眼睛半睁半闭,眼神僵滞,象中了邪一般。她就这样做了很多事情,最后在吃完了半个月饼之后,就自己上床睡觉了。

我们这才松了口气,敢去睡觉了。

第二天问她的时候,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隐约提起,她立刻浮现出惊恐的神色,不敢相信。我们怕吓着她,就没有再提。

后来她又不定期地犯过几次。每次都把同寝室的人吓得半死。有次小萱晚上起夜回来,冷得哆哆嗦嗦地往被子里钻,进去摸着里面多了一个人,马上又吓得跳出来了;原来是李小梅梦游过去了。还有一次,我半夜醒来,猛地看见她又坐在我的床边上了,还深直了双手伸过来,我以为她又要给我理头发,没想到她却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梦游的人力气真是惊人啊。说到这里,阿梅取下脖子上的丝巾给我看她的伤痕。

真的啊。都红的发紫了。我惊叹道。那么后来是你们同寝室的人把她拉开了?

阿梅摇摇头,她们睡得很熟;而且完全没有声音。

那么……是她自己走开了?

阿梅仍然摇头。

我张口结舌。

阿梅的脸一点一点涨成紫色,眼睛慢慢凸出,舌头也长长地掉了出来。

我当时就是这个样子的,阿梅柔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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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3: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块钱的硬币



试想一下,有钱老是跟着你是不是一件很爽的事啊!(不愁吃穿啦)你现在口袋里有一块钱的硬币吗?有的话……好……继续看下去。

今天下班后,我站在车站边的热狗摊排着队,看着队伍前面的人们一个个有节奏地离开。天格外的冷,风把热狗摊冒出的热汽吹得老高。我无聊地排着队,等待着属于我的那一份。突然,什么声音?我低头看去。后面的人已排得歪歪扭扭,一枚一块钱的硬币从后面朝着我滚来。一阵冷颤后,我的第一反应使我倒退了好几步,连撞到了前面的人也没察觉。接着就是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停在面前的那一块钱。

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拾起那一块钱,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走了。过了许久我才缓过神来。看看后面的人,我已被挤了出来。也顾不得排队了,长出一口气,我径直向车站走去。

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

那是我还在大学读书时的事了,我是学美术的,经常在美术楼里通宵达旦地画。由于画室在三楼,而三楼又是对外开放的。所以在通常情况下,画室里器具都得归还到六楼的储藏室。储藏室说穿了就是六楼的几间旧教室,由于年久失修也就不用来教学了。六楼的储藏室有一个负责打扫的老太婆,没人知道她姓什么,因为她又聋又哑,所以只是靠打扫和检易拉罐维生。几乎学校里的人都认识她,待她也不错,平时有吃完的瓶瓶罐罐都不扔,留着给她(嘻嘻其实有时候是懒得扔)只知道…………她很穷…………

我双手插在口袋里,和周围的人一样,眼睛注视着左方,希望有车过来。脑子里却不情愿地开始回忆……那可怕的事……

十一月的天,才开始转冷。我和往常一样,放学后和几个同学向老师借了六楼储藏室的钥匙(借画架和石膏像)。从四点到六点是那样的快就过去了,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走了。我不太注意时间,大约到了八点,才意识到只省我一个了。收拾完东西,我抱着石膏像朝六楼走去。走道了的灯差不多都关了。天已经全黑了,仅有的几盏一跳一暗的日光灯为我照着路。怀里的石膏像在昏暗的灯光下,此时显得尤为苍白。

我打了个冷颤,继续向前走着。尽量使自己走的快些……终于到了。我手脚麻利地放好的东西,当刚出来锁上门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此地不易久留,快走”。哎!想想真是又好笑又可悲,想我堂堂一个大学生竟然会有这么可笑的念头……哎……要是让别人知道,多没面子啊!顾不得多想,我急步朝走道另一端的楼梯走去。也许是走地太快,忽然好象踩着了什么,脚底一滑,差点儿摔下来。站稳了一看,呒?谁掉的一块钱?只见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一块钱的硬币,上面还留着我的脚印。我也懒得拣了,继续向前走。没走几步就觉得后面有点儿不对劲,好象有什么声音。我告诉自己这是幻觉,也就没停。可越来越不对,安静的走廊可以证明,的确有声音!

难道是老鼠或是其他什么动物,可这么冷的天……。我的脚步越来越快,好奇与恐惧对峙着。终于,好奇心占了上风,在楼剃口我回过了头……

风不停地划过每个人的脸,车还没来。我继续等着……

我后悔了,我回过头,看见了恐怖的一幕!顺着声音的方向,我分明看见一个圆圆的东西朝着我滚了过来。就……就是刚才那个一块钱的硬币。撞鬼啦!!!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逃!可哪有想跑就能跑啊!整个人都僵了,双脚一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可恶的硬币不觉已滚到身边,打了几个转又安静地躺下了。我用恐惧及绝望的眼光瞪着它,它似乎也注视着我。

我竭力认为这只是一场恶梦而已,自己只是在梦中。可摔倒在地时头撞着墙的疼痛又不断地提醒我这不是梦。求生的本能使我向前爬了几步,借着这几步加上手一撑,我竟然站了起来,我几乎是疯狂地冲下楼梯。五楼、四楼、三楼、二楼、大厅,我跌跌撞撞冲了下来,我不只一次的摔倒、不只一次的听到那可怕的滚动声,不只一次的回头看,我猜的没错,它一直跟着我!

终于,冲出了底楼的大门。奇怪的是它并没有跟来,只是到了大厅门口就停下了,继续原地打转,然后再次静静地摆在了地上。我再也跑不动了,仰面躺在了操场上。

目不转睛地望着大厅门口,随时准备站起来继续跑。操场很静,可以清晰地听见风的声音和有节奏的喘息。渐渐的,我好象恢复了一点冷静,费力地站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跑了出去。

我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因为他们不会信。我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我怕……。

第二天、第三天,乃至事后的好几天,我都推说生病而没去上课。时间似乎过的很慢,一次与好友闲聊,提到那六楼的老太。说就在前几天,是晚上,她出了车祸,死了。好象是因为没钱坐车,只能走回家,而她又什么都听不见,所以……在路上……很惨。

一好友说出了出事的时间,就是我看见那一块钱的那天晚上。当时我似乎想说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

事情已经过去好久了,教学楼早就翻新了。人们也不记得她了。我希望我也能忘了那一切。

车来了,我随着人群挤上了车,车上好象比往常挤了一点,但要比外面暖和的多。

我掏出皮夹,从里面抽出两张一块钱的纸币,等着买票员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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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3:1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见死不救的下场



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无人的街道显得更宽广,暗淡的街灯断断续续的延伸到看不真切的远处!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和孤独打动着我,想必,除了我和钟表,这世界已经熟睡了!还有一个月,在同样的月圆之夜就是我的生日。不知那天的月是否能像今天这般圆满,皎洁,美的妖异!

离学校不很远了,我狠狠的咂了两口手中的烟,然后很纯熟的将烟蒂弹了出去,一阵轻风卷着它,它旋转着,燃烧着,竟飘了很远,落地的时候它跳了两跳,然后一头扎到什么液体里,灭了!

那液体红色粘稠,竟是鲜血!我竟看到了惨剧,一个红衣服的女生倒在地上,血从她的额头和嘴角流出,染湿了她的衣裳和长发,一张原本清秀的脸也被恐惧和痛楚扭曲,不知道她在这已躺了多久,虽然她还没死,因为她的手在抽搐,胸口还在轻轻的起伏,但实在伤得太重,以至于不能用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表达她的意思,她的眼睛睁着,仿佛还定格在惨剧发生时的一刹那!

我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势,她大概是没有救了!我很想救她,但是没有车,也没有电话,如果在运送她的途中她死了。如果这不是个意外。

如果……每一个如果发生的话,都会很麻烦,死者亲属的纠缠,道听途说的言论,想到这些我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起身时我瞥到那鲜血中的烟蒂,不能留下什么让人去怀疑!我小心的捏起它,将它裹在卫生纸里,转身时,却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也许,她也意识到我要走了,本无力的眼神变得绝望和愤恨,因为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口血从她嘴里涌出,她的动作慢慢淡下去,慢慢平静,但那双眼睛一刻也没有从我脸上移开!

狼狈逃离了的我不安的躺在被窝里,怎么也睡不着,那张沾了血的脸和愤恨眼神老在脑子里浮现!她此刻怎样了?但愿能有个好心人将他救起,好让我的良心好过些!如果不幸她死去,只希望她的冤魂不记得我的样子,早早去投胎好了!为了让自己尽快睡去,尽量去想些无关的事情,然而眼睛一闭,那双眼睛就望着我,似有似无,她冰冷悠长的声音说“本来你可以救我的,为什么丢下我?”睁眼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急忙点了一支烟,卷了被子紧紧的靠在墙角,这样,让我感到安全了很多。舍友都睡了,很静!我却很想听见他们的鼾声,好让我感觉到自己不是孤立的,外面似乎刮了很大的风,桐树的影子摇摆颤动着,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借着它往上爬,我正准备拉上窗帘,忽然,走廊的灯灭了,风竟嚣张的刮开了窗户,连同树叶和一股阴森的气息窜了进来,“文玉关窗户呀,风好大!”没有反应!他们今天都中了邪似的,睡得好死!

我壮了壮胆,打着抖把窗户关了,就在我关上窗户的一刹那,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冷笑声,那声音如此清晰的钻入我的耳朵,那么真实而且充满了怨恨,完了,她进来了!虽然风已经停住,可宿舍里血腥诡异的气息却更浓!我知道,当我回头时,我会发现一个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女鬼,然后她会带着那可怕的笑容,用那双白皙的手掐着我的脖子,看着我痛苦的伸长舌头,突起眼球,直至死去……我没敢再想,怎么办?面对一个超自然的鬼,我能给她一记腾空后摆吗?

对了!鬼大概是怕亮光的,我想起枕下的打火机,于是闭上眼,转身,摸索着向自己的铺那边走去,心里面祈祷“千万别碰到什么东西,千万别……”短短的几步路,我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膝盖碰到了床边,我松了一口气,正欲寻觅枕下的打火机,耳边忽的一凉,她竟在我耳边吹了口气,我顿时头皮发麻,鞋也顾不得脱,跳上床去,用被子紧紧裹住头,此刻,我能为自己做的,只有这些了……

慢慢的轻轻的,我觉得什么东西正在把被子往下拉,那嘲弄的笑声和粗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似乎是直接传向我的大脑,哪怕我将耳朵堵的多么严。我抗拒着,然而手脚却不听使唤,一点力气也用不上,眼睛也不受控制的睁开,那鬼就在我的面前,却一点也不像我想象中的可怕,似乎还很美,她柔顺的头发懒懒的披在肩上,恬静的脸上洋溢着青春和骄傲,那眼中尽是温柔,那嘴角还带着笑容!我有些痴了,几乎忘记了她是鬼,几乎忘了所有的恐惧!

“我美吗?”

“哦?美……”

她笑意更甚,由轻轻笑变得得意,最后竟近乎疯狂!

“那现在呢?”只见她的脸变得煞白,额头裂开了口,血从里面缓缓流出,慢慢的染红了她的眼睛和脸庞又湿了她的头发,她白皙的手扬起,也许她就要开始她残忍的报复,强烈的恐惧让我无法忍受,它化作愤怒,我大声斥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你是个倒霉的人,你在我燃起希望时离开了我,虽然你比那些对我视而不见的人强了许多,但你扔下了烟蒂你记得吗?那上面,沾了我的血!不然我怎么能轻易的找到你?来吧,我带你去体验,去尝试等待死亡的感觉!”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有无尽的悲伤和无奈,仿佛是对将毁在自己手里生命的怜惜,大概,鬼也是有感情的!我放弃了无谓的挣扎,任由着那双零下100度却很柔软的手牵着,穿过门,像风一样飘离地面……

街道上依旧冷清,灯光依旧昏暗,星辰和月亮都很美,炫耀着闪烁着,也许真的每一个星上都有神灵,但他们高高在上,让每一个人仰视,而他们却看不到我,看不到这个即将消逝的生命!

我落地的地方很熟悉,那血迹仍在,只不过代替她身体却是白色的轮廓线,“我听到了朋友和亲人的哭声!”她忧伤的说“在我找到平衡之后,我要去见她们最后一面,大概不能陪你了!”

我目光呆滞,什么也没说,可能也说不出来,甚至怀着期待,想看看迎接我命运的到底是什么?

一辆卡车呼啸着开来,难道……她松开了我的手却融进了我的身体,“我”慢慢的向马路对面走去,那车焦急的鸣着喇叭,我无动于衷,步伐依然优雅,忽然那车似乎变成了野兽,它咆哮着疯狂的朝我扑来……我飞起来又沉沉的落地,在那白色的轮廓线里,分毫不差!额头的血缓缓的流着,痒痒的也烫烫的!我能感觉到我内脏里的红色液体在翻涌在澎湃,最后它们迫不及待的从我嘴里淌出,然后冷却,凝结!我很想把压在身下的胳膊抽出来,但我做不到。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呼吸也越来越吃力,片刻间疼痛的感觉也麻木了。我想,我就要死了!

这时,有脚步声在我身边停下,我看见依偎着的一对情侣,那男的我认识,常一起打篮球。他会救我,一定会!活着多好呀!也许当我下次醒来时发现一切都只是个梦,我还是健康的鲜活的!

那男人焦急的四处看了看,“妍妍,你看着他,我去叫车。”那长的不错的女生一把将他拉住,“快走吧,别管闲事!你没见他都快死了?”“闲事?”那男人嘀咕着,却是被那女生拖着,终于还是走了。

我无比的愤怒,我想挣扎起来去痛斥他们,却是喉间一甜,然后什么也看不见……

我站了起来,木然的看着自己尸体安静的躺着。好笑!我竟也成了鬼!一个除了活过来外无所不能的鬼!我的心情无比快意,我想,我的生日还是要有人陪的,那个叫妍妍的女生不难看,就是她了,我冷笑着,像风一样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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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3: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鬼 娃



午夜的大街上,一个人影子都没有。街灯残破不堪,只有少数几只灯泡发着昏黄的灯光。张丰抬手擦着冷汗,一边快步走,一边不时回头。好象后面有人追上来似的。他越走越快,也不知怎么就走进了一条胡同。胡同又黑又深,一眼望不到头。他停下脚步,犹疑着要不要进去。

“爸~~~~~~爸~~”,一阵悠悠忽忽的声音从胡同深处飘来,夹在夜风里,又凄凉,又悲哀。“小雄,是小雄吗?你在哪里?”张丰一听,正是自己爱子的声音。“你别怕,爸爸马上过来救你~~”张丰顾不上黑暗,摸索着朝声音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他看见胡同尽头处有一团朦朦胧胧的光芒,光里好象有一个小孩子。“小雄,爸爸来了。”他加快脚步,很快来到光影前,只见小孩蹲在地上,低着头,两只小手正在地上拨弄着什么东西,一边玩,一边还吃吃地低声笑着。

“小雄,爸爸来了,跟我回去吧。”张丰说着,就去拉孩子的手。“爸爸,我不要跟你回去,你会杀了我的。”灯光下,那孩子慢慢抬起头来,小脸上一片血污,还插满了碎玻璃!“爸爸,你不要杀我,小雄把这些玩具都送给你好不好?”孩子幽幽地说着,并把地上的东西一样样拣起来,放在手上,送到张丰面前。张丰一看,那一双白嫩嫩的小手上,赫然摊着两颗徜着血丝的眼球。冷汗从张丰头上一股股流下来。他忽然跳起来,没命地往胡同出口处跑。

“爸爸,不要丢下我呀~~~~~~我好冷的,没人陪我玩,爸爸,不要走啊~~~~~~”黑夜的风里,传来一阵阵揪心的哭声。张丰吓得连头也不敢回,他只顾逃!我的小雄绝不会是这个样子的!那不是我的小雄!他心里狂喊着,很快就要奔到胡同口了。胡同外面是一片灿烂光明,还有很多人在那边大声说笑着。

“我来了,我要逃出去,我一定要逃出去!忽然,一切消失了。外面的光,声音一下子全没了。周围立刻陷入深深的漆黑之中。张丰惶然失措,他前后左右看了看,只是一片黑寂。“爸爸,我在这里呀!咯咯,你没找到我,要受处罚哦。咯咯咯~~”无边的黑暗里,涌起一个小孩子的笑声。笑声就像冰冷的潮水,四面八方向他拥过来。这时,一张血淋淋的小孩子面孔一下子眼睁睁地出现在他眼前!那双流血的眼睛凸瞪着他,“爸爸,受处罚吧.....。”“啊!!”张丰一声惨叫,猛然从床上跳起来。

“丰,你又做噩梦了吗?”边上的妻子小芬被他惊醒了。张丰直喘着粗气,不能说话。“要不要喝点水?”小芬见他满头大汗,于是打开壁灯,下床去倒水。这时,“嗒”一声,卧室的门开了。门口,立着一个小孩的影子。“谁?”张丰大叫一声,拼命朝床后头缩,一边还把头别过去。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小雄,爸爸没害你”。“丰,你胡说什么呀,这是小伟呀。”小芬埋怨着,一边走到门口抱起那小孩。“小伟乖,别怕,你爸爸发神经了。咦,你这么晚还不睡觉呀。”那小孩约莫三四岁,长得唇红齿白,很讨人欢喜。“妈妈,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好吓人。”小孩嘟起嘴说道。

“乖,做梦就是做梦,是假的,宝宝别怕,有妈妈在。”小芬哄着小孩。回头看到张丰脸朝里一动都不敢动,不觉有些好笑,于是走到床边笑着说:“小伟,看看爸爸。”说着,把小孩放到了张丰身边。张丰依旧背对着小孩。那小孩见张丰不动,竟调皮地攀上他的后背去。张丰感到耳旁有股热气呵过来,浑身一哆嗦。转过头来瞄了一瞄。没想到那孩子的脸凑得非常近,一回头,两人正好鼻子对鼻子。而孩子的一双眼睛,竟极其恶毒地盯着他!一眨都不眨!

“啊,你快把他抱走啊,快抱走。”张丰用力一推小孩,马上用毯子盖起头。“咯,咯,咯咯。”孩子被推倒在床上,非但不哭,反而还笑了起来。“丰,你今天怎么啦!”小芬看见他这种样子,也有些生气。“小伟,别睬你爸爸。来,妈妈抱你回房睡觉去。”说着,她抱起孩子走了出去。房里又变得静悄悄的。张丰躺在被窝里,想起刚才那个眼神,越想越心惊胆战。他索性翻身坐起来,点上一支烟,吞云吐雾地猛吸起来。

等半支烟烧完,心神才慢慢安定下来。“小雄,你要来找爸爸报仇吗?”他自言自语着。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一个夏日的午后....。“砰,砰”一阵砸东西的声音,并伴随着一个男人愤怒的吼声和一个小孩的哭声。“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张丰赤红着眼睛,白皙的脖子上青筋毕露,手里的皮带呼呼生风。

“爸爸,别打啦,别打小雄啊。”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被他打得哇哇大哭。原来这叫小雄的孩子,是张丰的前妻所生,自从两人离婚后,孩子便由他抚养。但是不久后,张丰和他所属公司老板的千金好上了。老板本来有意从中撮合,并想提升张丰为经理。可后来听说他还有个儿子,便冷下了这条心。这天,老板又任命了另外一个新的经理。因此张丰心里很不舒服。下班去接儿子时,老师又把他狠狠骂了一通,说他怎么管教的儿子,整个幼稚园最调皮的就是小雄了。

又是说谎,又是欺负同学。所以一回到家,张丰再也忍不住了,抽出皮带狠揍小雄。打了十来分钟,张丰打累了,从酒柜里倒了一杯烈酒,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酒劲冲上脑门,让他好一阵晕眩。忽然,他发现小雄正偷偷爬起来,向着阳台处跑去。那里有扇门,可以在阳台外把门锁上。“妈的,你还想躲到阳台上去,你以为我打不到你了吗?”张丰几步赶上去,却不料脚下一个拌,摔倒在地。等他爬起来时,小雄已经把客厅通向阳台的门给锁上了。“好,我让你锁。”张丰低吼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邪劲,陡地跳起来,全身猛撞向那扇薄薄的玻璃门。

“哗啦”一声巨响,张丰连人带着大量玻璃碎片撞到了阳台上。茫然中,他仿佛听见一声无比凄厉的尖叫声遥遥地从阳台下传上来。他一抬头,阳台上哪里还有小雄的影子,原来刚才他这一撞,竟然把门后的小雄撞出了阳台。等他疯也似地赶到楼下时,小雄早已经摔得血肉模糊,气绝多时了。那张胖胖的小脸上还插满了碎玻璃。“小雄,你怎么啦,你醒醒啊!”张丰猛摇着怀里的孩子,但已经晚了。

后来,张丰得到他公司老板的帮助而逃过了法庭的制裁。对于小雄的死,他一阵内疚过后,也就长长舒了一口气。反而觉得轻松起来。他很快就和现在的妻子小芬结婚了。过后没多久,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小伟。可就在小伟出生的那一天晚上,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让张丰从此陷入了深深的恐惧。那天在医院里,小芬进了产室。

张丰则焦急地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等。医院的长廊里静静的,由于是深夜,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惨白的日光灯闪烁着。产室里刚才还听得见小芬的叫声,而现在则是一片寂静。张丰等着等着,不禁昏沉起来。刚想合上眼皮睡一会儿时,眼角忽然捕捉到一个影子,在走廊转角处一闪而过。

“谁在那儿?”张丰被惊醒了,匆匆走到转角处张望,那里也是一条长而幽深的走廊,而且连日光灯也没开。“谁,刚才是谁?”没有人回答,空荡荡的走廊深处,回荡出自己的声音。

大概眼花了吧,张丰擦擦眼,转过头想返回刚才的走廊上去。一回头,就看到走廊里多了一个小孩!那小孩背对着他,正一步一跳的,轻飘飘地,朝着产室方向跃过去。“喂,是谁?站住!”张丰一喊,那小孩子好象一惊,停住了身子。走廊里,孩子在前,张丰在后,中间了十几步路的样子。

“咯咯..咯咯...咯咯”小孩发出了轻轻的笑声,声音冰凉而飘渺,在这医院的夜里显得分外寒气逼人。张丰顿时觉得一股子寒意从尾椎处直冲后脖子。他听出是谁的声音了!那孩子慢慢转过身子,惨白的灯光下,赫然是满脸的鲜血。“爸..爸,我..是..小..雄..呀,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又..来..啦。”小孩举起一只手,缓缓地擦去脸上的血污....

“不要,不要,小雄,你不要吓我啊!!”张丰惨叫着后退。忽然,有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他的肩头,张丰触电似的跳起来。“先生,恭喜您。”张丰一惊之下醒了过来,只见眼前站着一个护士,正拍着他的肩头冲他微笑着。嘘~~~~原来自己打了一个瞌睡。

“先生,您夫人刚刚生了一个男孩,快去看看吧。”男孩??张丰一愣,跟着护士走进了产室,明亮的无影灯下,一个满身血污的新生儿正被医生捧在手上。

“丰,看看你的儿子”小芬幸福地说着。但张丰心里一点兴奋的感觉也没有,反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忐忑不安地走上去,借着亮光凑近那孩子,一看之下,他惊呆了!这婴儿长得简直就是小雄的翻版!刹那之间,他强烈地感觉到,小雄又回来了!孩子出生后一个多月,张丰瞒着家人偷偷地找到一位法师。当时,法师算了一下小伟的生日以及小雄的忌日后,摇摇头说了一句“你走吧,该来的自要来,挡不住的。”

“法师,你一定要救我。不然我就死定了!出多少供养我都肯啊!”法师看他怕得满头是汗,苦笑着叹了口气,转身捧出一盆仙人掌。仙人掌不大,但绿郁匆匆,鲜嫩欲滴。

“居士,这样吧,我送你这盆花。你要好好保养它,只要它好,你家里就会平安无事的。”张丰自从求得了这盆花后,极其精心地照料它。令他欣慰的是,自从花搬进来以后,家里一直没发生过什么怪事。

小伟一天天长大了,和别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见到张丰也是亲亲热热的。而且这孩子特别喜欢这盆仙人掌,时常去拨弄它。张丰一开始绝不让他碰,后来几年过去了,一直很太平。也就渐渐放下戒心,对小伟放任起来了。有时甚至还陪小伟一起玩赏这盆仙人掌,他早已经把医院那晚的事情淡忘了。可是,在两个星期之前,灾难终于降临了!

“丰,你回来了”小芬在厨房里。“恩,小伟呢?”张丰刚回家,边解领带边随意问着。“小伟在阳台上玩你的花呢。”“呵呵,他倒是很喜欢那盆花嘛。我去看看他。”可当张丰一上阳台,就看见小伟手里正拿着一把剪刀,一下一下剪着那盆仙人掌,仙人掌已经被剪烂,一片片残枝败叶散落在地上。“你干什么!”张丰好象瞬间掉进了地狱,浑身冰冷。

听到后面有人来,孩子停下手中的工作,回过头来,冲着他诡异地笑了一笑:“爸爸,你的花已经被我剪坏了,咯..咯..咯..咯..。”那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小雄了。张丰只觉得脑子里“轰”一下,当场晕了过去。当他被送到医院苏醒后,马上冲出医院拦了一辆的士,以最快的速度去找当年那位法师。可当他到时,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因为生活很太平,所以他将近有一年多没来供养法师了。现在法师搬到哪里去他都不知道了。

自从那盆仙人掌被剪坏后的两个星期以来,张丰觉得儿子发生了可怕的变化。仿佛去掉了仙人掌的禁制后,原来附在小伟身上的小雄的阴魂已经苏醒了。他有好几个晚上,走过小伟房间门口时,总听到里面传来“爸~~~爸”的叫声,好象是小雄在呼唤他。

而等他打开门时又没了。从此,他不敢再单独和小伟一起待在家里。他开始每天早出晚归。由于他这种异样的举止使小芬很担心,几次劝他去看看医生,但总被他粗暴地拒绝了。这几天来,他天天做噩梦,他觉得小雄好象就快要对他动手了。

“喀”一声,卧室的门又开了。张丰的思绪被惊醒。“小芬,孩子睡了吗?”可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他。张丰按亮台灯,见卧室里就他一个人。

但不知道怎么的,门开了。夜风吹进来,门一晃一晃的,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芬,你在吗?”他叫了几声,仍是一片寂静。张丰下床走到门边,朝外面的走廊里看了一看,走廊黑黑的,好象有一点亮光从客厅那里传过来。仔细听去,似乎还有一阵“呜呜呜”的低泣声,又像似风声。

“芬,你在客厅吗?”张丰边问着,边循着哭声穿过走廊。他一跨进客厅,就看见一幅奇诡的情景:客厅的窗户大开着,月光照进来,一片银白色。小芬背对着他,跪在地上磕头。一边磕,一边哭;她正前方的桌子上,放了一幅黑白的遗像,但看不清楚是谁的。一个小孩正站在她旁边。

这时,小孩回过头来,借着月光,张丰看清楚了,就是小雄!月光下的小雄,满面血污,脸上还插满了碎玻璃。见到张丰,那张血脸上堆满了微笑:“爸爸,你看看这是谁呀?”说着,小雄从身后拽出一样血淋淋的事物来,“砰”重重地扔在地上,张丰一看之下魂飞魄散!那躺在地上的竟是小伟!“咯...咯...咯..咯..”小雄的另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慢慢地朝着跪在地上的小芬头顶刺下去。而小芬恍如未觉,依然在磕头。

“小雄,爸爸和你一起死吧!”张丰见小芬危在旦夕,小伟又生死不知,精神顿时崩溃,大声哭号着把头一低,猛地用身体撞向狞笑的小雄。“轰”一声震天巨响,他也不知道撞在什么地方,一下子失去了知觉。等他醒过来时,恍恍惚惚地只看见妻子小芬正在发疯似地对他又打又咬,好象还有很多人努力把她拉开。

奇怪的是他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只觉得睡在一幅担架上。他看看周围的人,有警察,有邻居,好象他老板也来了。他们的嘴巴不停地开合,可又听不见在说些什么。回首看去,自家的窗户被撞出了一个大大的人形破洞,谁撞坏了我家的窗?他有点纳闷。“爸爸,我和小伟一起走啦,有他陪我玩,我不寂寞了。爸爸,再见啦~~~~”

这时,空中传来一阵虚无飘渺的声音。张丰从人群的缝隙里望出去,只见无人的街口处,有两个小孩子,正手牵着手,一步一跳的,轻飘飘地消失于大街拐角处。刹那间,他感到自己好象失去什么最宝贵的东西,心头一阵难受。数日后,经医生检查,由于张丰长期患有精神妄想症,终于在某日深夜发作,亲手把儿子张伟推出窗外,导致其死亡。法院判其无罪。但必须送到精神病院作终身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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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3: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人肉水饺



故事发生在台北市。

凡是台北人, 或是住过台北的人,甚至,不住在台北的人,应该都知 道台北市最有名的隧道。 是的,那就是以灵异传说闻名的辛亥隧道。辛亥 隧道长长贯通台北市与景美木栅一带,是文山区对台北市的交通要道。 隧 道入口的这一端, 台北市立第二殡仪馆俨然在焉,殡仪馆旁便是供应全台 北市饮用水的自来水厂, 说起来,台北人也满有创意的,火葬场里的尸体 焚化之后, 总是灰飞烟散,融入储水槽中,添加天然钙铁矿物质,想来台 北市民罹患骨质疏松症的比例应该比较低才对。

辛亥隧道穿越的是一落不甚起眼的缓丘, 丘上没有几棵树,光秃秃的 挺丑陋, 山上密密麻麻散布了各式各样的土馒头,因此,住在山脚下宿舍 区的台大男生们总戏称此丘为「馒头山」。 馒头山的两面,山脚下皆错落 著零星的门户人家,早期眷村的遗迹。 时间是何时,已不可细究,总之, 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山脚下的某家卖水饺的小店。

水饺店的老板,我们姑且称他为黄老汉。 黄老汉是个退伍的荣民,单 身了五十年,经人介绍才娶了个寡妇。 寡妇带了两个儿子嫁过来,黄老汉 倒不嫌两个孩子是拖油瓶,视如己出般疼爱。 夫妇两人商计之后,决定借 笔钱来, 再用黄老汉多年辛苦攒的一点小钱贴补上,开家小馆子,卖些面 点和手工水饺。 黄老汉做的水饺口味很道地, 妻子也任劳任怨协助店面的经营,但是 不知为啥缘故,生意总是不好。 生意清淡也罢,最糟的是还日渐下坡,来 过一次的客人通常就不会再上门了, 渐渐地,每天杆的面皮儿少了,但是 ,冰柜里卖剩的水饺却愈来愈多。 这日,整天只买出一盘水饺。 晚上关了店门,黄老汉与妻子落寞地坐 在桌前,楚囚相对。 黄老汉对妻子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咱们得想点 法子,要不,开店时借来的那一大笔钱可还不出来了。 」妻子说:「有啥 法子可想呢?你们男人家都想不出好法子, 我一个女人哪知道该怎么办哪 ?」黄老汉抓抓头想了好一会儿, 愁眉苦脸地说:「这我想破头也不明白 , 咱们的水饺味道明明挺好的,没有理由客人不上门的呀!」妻子点点头 :「是啊!我也想不通。」

「乾脆.... 」过了好一会,黄老汉幽幽地说:「乾脆咱们早点把店收 了吧,省得愈亏愈多。 」妻子问:「可是,收了店咱们拿啥来还债呢?」 黄老汉想了半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这样吧!」妻子说:「咱们是不是去庙里烧个香, 问个签?」黄老 汉想想同意了, 于是决定,第二天妻子上市场采买些香果肉品,两人上庙 去拜拜求签。 这庙规模不大, 香客也不算多,可是邻居都说此庙颇灵验,夫妇两人 求了签,寻著庙祝请解签。 庙祝读了签诗好一会儿,又不住上下打量黄老 汉,沉吟不语。 黄老汉焦急问:「这签怎么说?」庙祝摇摇头不说话,黄 老汉心下更著急了:「难道这个签不好吗?」

庙祝问了黄老汉夫妇所干的营生, 摇头叹气:「你们家现逢凶煞,而 且日后还会一路走下坡, 命好一点不过钱财散尽,命坏一点就难免有家破 人亡之虞.... 」夫妇两人听了大惊,黄老汉连忙问:「那么,请问有无破 解凶煞的的方法?」庙祝犹疑地摇摇头,叹口气。 黄老汉的妻子哇啦一声 哭了起来, 跪在庙祝前面:「师父,求您指点一条生路吧!」黄老汉也忍 不住跪了下来:「师父, 求求您吧!我年纪已经一把了,家里两个孩子还 小,这样下去教我两个孩子怎么办呢?」

「解厄的方法并不是没有,只是....」庙祝说。

「师父, 求求您告诉我,不管要花多少钱都没有关系!」黄老汉夫妇 赶紧哀求。 说来也挺可笑,两人本是因为钱财快耗尽了才来求神拜佛的, 现在却急得连「花多少钱都没关系」的话都讲出来了, 也不想想哪来的钱 啊?

「你们误会了, 我不是要向你们要钱!」庙祝说:「不是我故意不告 诉你们,实在是这个方法太缺德。 」黄老汉夫妇拼命恳求,最后,庙祝叹 了口气:「好吧!我说。 可是,你们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否则必遭大祸 。」他压低了声音说:「想要扭转运势,唯一的办法就是卖人肉水饺。」 「人肉水饺?」黄老汉夫妇吓的脸都白了,怔怔地望著庙祝。 「对! 人肉水饺。 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改变你们家的命运。可是,你们一定要记住 ,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 还有,你们家人绝对不能吃这些水饺, 否则,一定会大难临头。」

黄老汉夫妇两人茫然谢过庙祝, 一路上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两人都一 言不发。 中午小歇过后,妻子问:「你觉得怎么样?」黄老汉问:「你说 呢?真的要干吗?」妻子沈吟了一会: 「难不成就眼睁睁看著咱们家这样 衰败下去吗?」两人对望了一阵子, 终于痛下决心,决定照庙祝的话作去 ,当下开始计画如何取得人肉。 黄老汉的水饺店就在馒头山的山脚下,殡 仪馆随时都在吹吹打打鼓乐喧腾, 遇到好日子,灵车还得排队,这般算来 ,肉源不虞匮乏。 两人于是决定盗挖新坟,为了掩人耳目,当然只能在月 黑风高的深夜行事, 而且必须在坟边就地将尸体化整为零,运带下山,才不致于太过明显。 夫妇两人商量了半天,决定在每次采肉时,割取尸体的 胸、腹、臀与腿等肉多的部分, 其中当然又以油脂较多的腹肉或臀肉为佳 , 拿来做水饺馅儿口感较好,不过,腿肉和臂肉因为运动量较多,咬劲应 该比较棒。 因为庙祝千交代万交代:自己家人绝对不可以吃人肉水饺,夫 妇两人无法尝试新水饺的口味,只得靠推算来调配馅料。

当晚夫妇两人心惊胆跳上山去, 口中喃喃祝祷著,打著抖儿挖开一座 新坟, 割下尸体上的肉,又跌跌撞撞地下山来,一路上除了虫声唧唧,以 及偶而路过的车声,也没有什么。 夫妇两人并不交谈,蹑手蹑脚回到家后 , 黄老汉马上把肉清洗乾净,跺成碎肉,妻子则开始杆著一张张准备好的 面皮, 等黄老汉调好人肉馅料之后,两人便快手快脚地包起水饺来,直工 作到清晨四点多才洗澡上床休息。

说也奇怪, 第二天早晨十点多,黄老汉刚开店门不久,十分钟之内, 店里就满座了, 客人如潮水般来来去去,生意好得连擦汗的时间也没有, 黄老汉的汗水就像雨点般滴入了沸腾的水锅里。 妻子也没闲著,事实上, 她的手简直快断了, 她不住地杆著新的面皮儿,刚包好的水饺马上就被丢 下锅去。 两人忙进忙出,直到关店为止,再怎么冷漠的客人临走前都会忍 不住对黄老汉夫妻说:「老板,你们的水饺味道真好。」 收店之后, 夫妻两人眉开眼笑在桌前对坐著数钞票,大喜过望,一天 赚的钱居然比往日两个星期赚得的钱加起来还要多。 尽管已经累得骨头都 快散掉了,可是夫妇两人都精神勃勃的。 而且,他们都没有忘记:今天晚 上,还有活儿要干。

「昨天牛刀小试一下, 没想到今天居然生意这么好,我看今晚乾脆多 干些肉下来算了,省得咱们每晚都得上山去。 」黄老汉悄声对妻子说,妻 子连忙点头:「对啊对啊!我也是这个主意。 而且今天是个好日子,可采 的肉应该比较多,采回来冰在冰柜里也能用上个两三天,省点事好!」

夫妇两人于是又上山去了。 就这样,自从黄老汉开始卖人肉水饺之后 , 生意就好得令人不敢相信,夫妻两人喜出望外,已届暮色的身躯也彷佛 枯木逢春,精力旺盛,再怎么辛苦工作都不以为意。 短短一个星期就赚到 一笔可观的财富, 不仅如此,黄老汉水饺的名气居然像野火燎原一般,一 传十, 十传百,甚至远在基隆桃园的饕客都慕名而来,客人太多,店面不 够大, 就得排队等候,人潮车潮如此汹涌,经过的路人多以为是某达官要 人出殡,等到发现是家毫不起眼水饺店时,总不免目瞪口呆。 这天清晨, 黄老汉夫妇都还在沈睡中,他们的小儿子已经起身准备要 上学了。

夫妇俩的大儿子现在念国小六年级,小儿子才国小四年级。 两个孩子 年纪虽小,可是都很乖巧懂事。 小儿子望望鼾声大作的母亲,不忍将她唤 起床, 他知道继父和母亲这些日子以来每天都忙到三更半夜,工作十分辛 苦, 应该让两个老人家好好休息一番,于是,他自己打开冰箱准备今天中 午的便当。 冰箱里没啥可吃的熟食,只有一个盘内还装著十个已煮熟的水 饺,或许是昨天卖剩的。 小儿子便将那十个水饺装进便当里,背起书包出 门去了。

第一节上课的时候, 小儿子的肚子便咕噜咕噜叫起来了,因为没吃早 餐, 他望望抽屉中的便当盒,心想趁老师不注意时偷偷吃一个充饥好了, 于是风声草偃地偷偷将便当掀开一条细缝。 不开还好,这一开,他吓了一 跳,因为从隙缝中望进去,发现水饺少了一个。

「怎么会少一个呢?」他悄悄地数来数去: 「今天早上放进便当时明 明有十个,可是算来算去,就是只有九个。 小儿子觉得怪异极了,很害怕 ,赶快把便当盒盖紧了。 第二节上课时, 小儿子实在饿得不得了,于是,又偷偷地开了便当盒 。 从便当缝里探进去,他又愣了一下。「八个?」他想:「怎么变八个啦 ?刚刚数明明还有九个的!」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小儿子不敢再开便当了, 忍著饥饿撑到中午,便拎著便当跑到哥哥的 教室去,偷偷把哥哥叫了出来,把事情告诉他。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当哥哥的年纪虽然多了两岁,胆子可没有比较大。 他轻轻地把便当翻开一 条缝往里头望去: 「奇怪!只有七个啊!你是不是睡昏头记错啦?你只放 了七个水饺进去对不对?」

做弟弟的拼命否认: 「不对不对!我真的放了十个水饺进去喔!」当 哥哥的半信半疑, 于是又从缝里看看到底有几个水饺,这一数就吓呆了。 「六个!」

兄弟两人将便当重新包好,再也不敢打开便当盖子。熬到下午放学后, 两人便拔腿往家里跑。

黄老汉的妻子听到兄弟两人告诉的这件怪事,吓得脸色发白。「完了! 」她寻思著:「这两个星期来,咱夫妻俩忙得都没时间照顾孩子,也忘记要 交代孩子们不要吃家里的水饺,这下子会不会有大祸?」她慌慌张张地问: 「你们老实说, 你们到底有没有吃过家里的水饺?」两个孩子拼命摇头。 「真的没有说谎吗?」她说: 「没有人吃水饺怎么会少?」孩子极力分辩 : 「真的没有!我们真的没吃啦!」小儿子说:「真的啦!每打开一次盖 子就会少掉一个水饺,好可怕喔!」 黄老汉的妻子紧张得手都抖了, 心中一直念著:「完了完了!莫非这 是大难临头的怪兆?」她轻轻将便当盖子掀开一条缝:「... 五个。 」她 吸口气定定神,水饺放久了,似乎漫溢著人肉酸味。 她再度轻开便当,自 缝中喃喃数著:「...四个。」

四个。 她开始大喊大叫,势若疯狂。 黄老汉闻声跑了进来,发现妻子泪流满 面: 「这么快就天谴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黄老汉迭声问 :「啥事?啥事?」两个孩子把事情经过告诉黄老汉, 黄老汉听了也吓得 魂不附体。 「难道真的要大难临头了吗?」他问:「乖孩子,老实告诉爸 爸, 你们真的没有吃水饺吗?」两个孩子坚决地摇摇头,小儿子急得满脸 通红: 「真的没有啦!我真的一口都没有吃过!连煮水饺的汤我都没喝过 喔!」

黄老汉想起庙祝的警告,不由得慌了起来。 「轻则钱财散尽,重则家 破人亡.... 」他也和妻子一样,颤著手不敢把便当盖掀开,微微把便当打 开一条缝。 三个。这次便当中仅剩三个水饺了。他盖上便当,过了一会, 再度重复刚刚的动作,实在太令人毛骨悚然了,只剩两个。 「怎么会这样 ?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祥的恶兆狠狠地笼罩在桌旁四个人的头 上, 黄老汉的手抖得像中风一样,简直无力再开启便当盖了,好不容易费 力打开了一小缝, 这缝够大,四个人都瞧的一清二楚:这次便当里只剩一 个水饺了。

怎么办?每开一次就会少掉一个人肉水饺的便当盒, 静静躺在桌面上 ,四个人都不敢去动它了。

如此良久, 黄老汉凄然说:「这都是命吧!老天注定我们家要遭逢凶 煞,怎么样也躲不掉了。 」他伸手想要掀开里头不知道剩下什么的便当盒 , 他的妻子抢过来拉住他的手,大哭道:「不要啊!不要啊!为什么我们 要这么命苦?好不容易才开始顺利起来的...... 」黄老汉摇头叹气,一颗 老泪挂在眼角:「该来的就躲不掉啊...... 」他狠下心来,一把将便当盖 全部用力掀开了, 霎时间,四个人都呆呆地凝视著便当盒,脸色或青或白 ,悄然无言--

(往下看......)









原来,十个水饺,全部黏在便当盒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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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3: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公厕里的一只手



八十年代那会儿我家住在大杂院里。

那时侯家里是没有洗手间的,每每要方便之时都得跑七十米远上公厕。

那会儿的公厕可不比现在。

那真是又脏又臭,不讲卫生的同志还乱拉屎,搞得没有一个茅坑是完全干净的。

苍蝇蚊子到处飞,蛆虫跳蚤满地爬,简直就是恐怖电影里的场面。

那时候进厕所得穿胶鞋,因为脏得根本就没法走路,鞋底还不能太滑,不然一不小心来个踉跄便能栽到茅坑里,就算淹不死你也至少能臭死你。

这件事就发生在公厕里。

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我在连吃了两个大西瓜后肚子开始放怪,折腾得我死去活来的。

家里惟一的一个木制马桶早上被哥哥当足球玩给踢破了。

我只得忍着肚痛,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公厕。

当时是夏天嘛,因为屎来刻不容缓,便没顾上换胶鞋,这时踏着凉鞋的脚上已经稀稀拉拉地沾了不少屎粒了。

更让我不能忍受的是,八个茅坑居然全部客满,我只有以生平最大的毅力强忍着,乞求着上天不要让自己把屎拉在裤子上。

好在有人站了起来,我以为他要走,谁知他只是从裤带中取出草纸,擤了擤鼻子后,便又蹲下了。

我真气得要命,可我那时只有七岁,能怎么着呢?

接着又有一位站起身,而且已经用纸擦干净了,也已经穿上了裤子,可就当我准备冲上去占坑时,他却突然摇了摇头,然后又脱下裤子,又蹲了下来。

我无奈,真的是无奈。我没想到上个厕所竟也这么难。怎么当巧就让我赶上这个时辰了呢?

我的肠胃在翻天覆地地搅动着,闹得我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可是八个坑,八个人,居然没有一个欲走的意思。

有两位大叔还在那有滋有味地欣赏着杂志,我真不明白这么臭的环境下,他们是怎么看得进去的,如果不是生理因素,这鬼地方我真是一秒钟都不愿多待下去。

也就在我体内的含氮废物几乎要飞流直下三千尺时,厕所内又跑进来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叔。

这位大叔捂着肚子,脸上一副抽搐忸怩的表情,他见坑位已满,竟然气势磅礴地怒吼一声:“手,手,坑底下有一只手,还不快跑!”

八个人,几乎想都没想,同时拎起裤子往外奔逃,那两位连杂志都甩在地上不要了。

我真不明白这句话居然这么管用,不过要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话,人家倒未必会信了,因为我是孩子嘛。这个大叔还真聪明,以后得向他学习学习。

我如愿以尝地倾泻掉了体内的无机化合物,心里回忆着大叔说的那句话,嘿嘿!

“手,手,坑底下有一只手,还不快跑!”

他这话说得绘声绘色,简直就像真的看见了茅坑底下有一只手,一点也没有撒谎的迹象,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也就在这时,我的心跳都几乎要凝滞住了。我真的看见了那位大叔的坑位底下,有……有一只手在缓缓地蠕动着,那只手上爬满了蛆虫和屎壳郎,那只手,正在不断地向上延伸着,眼看着就要搭在大叔的皮带头上了。

我惊叫了起来:“手,手,坑底下有一只手,大叔快跑!”

我先跑了,我没敢再看下去。我害怕,绝不撒谎,生命中第一次尝到了害怕的滋味。

那个大叔急中生智编的谎言竟然兑成了现实,不知他看到那只手后会作何感想?

他死了吗?

我不知道。

这事我没敢跟大人讲,即使讲了,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后来每次方便我都要跑一里远上学校附近的厕所,那个家门口的公厕,我是再也不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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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4:1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背单词的女生



如果你有勇气的话,可以在每天早晨4,5点的时候来到学校的湖心亭旁。在这里你会看见一个白衣白脸的女生,她侧着身体坐在栏杆上,一边梳头一边背英文单词。

如果有人走过,白衣女生会叫住这个人,并不断的询问他:“这次英语竞赛的第一名是不是我?是不是我?”

如果你拒绝回答或者回答不是的话,她就会拉住你不放,并且嚎啕大哭,嘴里还会说:“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我已经准备的很充分,应该是我的,应该是我第一名的……”然后纵身往湖里跳去,渐渐消失和湖水融为一体。听说这个女生是因为英语竞赛没有拿到第一名而想不开跳湖的。

其实她那次的成绩也不错与第一名只是差了0。5分。

可是不甘心的她每天都会在跳湖的这个时间来这里“报道”,嘴里唠唠叨叨地关心着那次竞赛的名次,直到有人回答说是她拿了第一名,这个女鬼才会欢天喜地地离开。可是第二天还会故技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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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4:3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图书馆的麻花辫



学校的图书馆是个被热闹遗忘的角落,它蜷缩在学校阴暗的西南角,散发着阴深深的气息。在那里白天都要点灯,空气里总是弥漫着潮湿的味道。没有特别的事情我是从来不去光顾那里的。

有个学长一天晚上要去图书馆里查资料。

穿过昏暗的走廊他走到了阅览室的门口。阅览室的门紧锁着打不开,这时他看见阅览室里有一个女孩子背对着他,梳着长长的麻花辫。他赶紧敲了敲玻璃窗,示意女孩子给他开门。

女孩子慢慢地转过身,学长当时就吓傻了,因为这个女孩的正面还是一个麻花辫。

后来这个学长就退学了。事情发生以后本来就人气不旺的图书馆更是门可罗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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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4:3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上铺的呻吟声



有一个女生寝室,6个人的床位永远都有一个固定的位置是空的。那个上铺的位置本来是极好的,可就是没有人敢睡在上面。

因为一旦有人睡上去,到了晚上这个床位就会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搅得人无法安睡。

最可怕的还是这个声音惟妙惟肖,就象某人临死前的呼唤。

吓坏了不少胆小的同学,本来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可是又查无实证,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敢睡了。后来还是一个高年级的同学道出了实情。

原来这个床位本是住着一个女孩的,她成绩很优秀,绝对是同学家长老师眼中的优等生。可是有一次学校里的期末考试她发挥失常,老师找了她谈话,也许是话说的重了些,女孩晚上回到寝室就切腹自杀了。

当时她就躺在这张床上,肠子都流了出来。等同寝室的同学回来时,她几乎已经没有气了。

只有从喉咙里发出微微的呻吟声,加杂着痛苦和后悔。虽然送了医院,可是女孩还是死掉了。

从此以后只要有人睡在这张床上,呻吟声就会传来,似乎女孩还躺在这里发出痛苦和后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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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4: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窗外有双注视你的眼睛



有个寝室到了晚上是不敢拉开窗帘的,因为窗外会有一双注视人的眼睛。

这个寝室本来有个女生,她是个喜欢争强好胜的人,一直都把自己和班级里最好的同学比,比长相比成绩,什么都喜欢和别人争高下。

事实上她的比较也很有成效,她的成绩蛮不错始终保持在前10名,而且还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

可是屋漏偏遭连夜雨,有次成绩考砸了,男朋友也突然提出了分手,原来她男朋友和她的好朋友好上了。

想不开的她流着泪吃着大把大把的安眠药爬上了宿舍的顶楼,义无返顾地从5楼顶端跳了下来,现场惨不忍睹。当场就摔死了,头颈也折断了脑浆涂了一地。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有天晚上寝室里只剩下她的好朋友(她们是一个寝室的),那个女孩偶然间抬头看窗外,却看见窗外有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睛在盯着她。

女孩战战兢兢地走到窗边仔细地看了看,才发现是那个死去女生的眼睛。

它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看着她,那是充满怨恨和哀伤的眼神。

那个女孩被看得害怕死了,当场就吓疯了。看见人就疯疯癫癫地哭道:“她在看我她在看我”。其实别人什么也没看到,不过寝室里的同学还是觉得很恐怖就挂起了窗帘,到了晚上是怎么也不敢拉开,那怕是炎热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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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4: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鬼故事



我有一个朋友家住在漳州农村,他说他家旁边有一条小河可以钓鱼,邀请我们去,于是我们几个朋友选一个礼拜天驱车到他家去,晚上在他家里喝酒时,谈着谈着,不知谁先开始,谈了几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在漳州有一姓郭的一对夫妇,在儿子满三岁时替他拍录象作为纪念,三岁的小男孩十分开心,在镜头前跳来跳去,那对夫妇也沉浸在幸福的愉悦当中,而没注意儿子的不对劲,就这样,那个三岁的小男孩跳着跳着就死了....

一年后,这对夫妇在儿子忌日那天,把录象拿来看,以解思子之苦,没想到,镜头里一直在跳的儿子不是因为高兴才跳,一只凭空出现的手正抓着儿子的头发,不停地往上拉...拉...拉,儿子是被拉死的。。。

其中一位朋友又讲了一件发生在厦门湖里区一家医院的真实故事,一位姓何的医生在下班后加班为一个病人动手术,一段时间后,手术台上的病人宣告死亡。当时已接近午夜,焦头烂额的外科何医师正要从五楼坐电梯回家,正当他走进电梯,转身按完电梯按钮,电梯门要关起来的时候,有一个护士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医生连忙把电梯门再按开,让那位护士进来。护士进电梯后,说了声:“谢谢”,电梯往下走,三楼、二楼....一楼到了,但是电梯没有停下来,接下来B1...B2...医生正觉得纳闷,什麽时候医院多了地下三楼?到了B4的时候,电梯门突然打了开来,门外站着一个男子要搭电梯,医生看了他一眼,感觉有点不对劲,就直接把电梯门关起来,不让他上电梯,让电梯继续上升。这时,那位护士吃惊的问医生:“你为什麽不让他进来呢?”医生说:“我胆子很大,但我感觉有点蹊跷,你没看到他手上戴着的手环吗?那是只有送进太平间的尸体才会戴的‘尸环’啊!”这时护士举起了她的左手,笑得很可怕,看着医生说:“你说的是这个吗?”

电梯内沉默了,医生愕然,随后护士消失了。

接下来这位朋友又讲了一个发生在宁德的真人真事,一对夫妻经常吵架,有一天,两人又为了家中经济问题吵了起来,吵得很激烈,丈夫一气之下拿起水果刀,竟失手将妻子给杀死了。丈夫把妻子的尸体偷偷埋掉,也没有报警。为了怕孩子回家后会问起妈妈的去处,他还费尽心思想了一套说词。然而第一天过去、第二天过去,一直到第三天,孩子都没有问起妈妈,他觉得很奇怪,终于忍不住问孩子:“这么多天没见到妈妈,你都不想妈妈吗?你怎么都不问妈妈去哪里了?”不料孩子满脸困惑的看着爸爸,说:“不想呀,只是好奇怪呀!妈妈现在还在你的背后偷偷笑呢?但妈妈的眼睛我看了很害怕,爸爸,你为什麽要一直背着妈妈呢?”孩子的爸爸猛然回头,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也讲了最近在福州流传的一件奇事,有一位姓林的出租车司机,有一天晚上1.00多在一个路口遇到一位女士,她要求去北郊的殡仪馆,司机没有多想就送她去了,在路上司机想和她说话,可她一直沉默,最多点点头,到了殡仪馆门口,女士打不开车门,于是司机过去帮助开门,女士给了他一张百元大钞,他找给她零钱并且说走好之类的话,就开车回去了。

回到家后,他发现了一张吊唁用的纸币,他这才回忆一下刚才的经历,吓出了一身冷汗,第二天和朋友一起去殡仪馆看个究竟,问了门卫,门卫说昨天夜里倒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只看到司机下来,并且好象和什么人说话,但没有看到和他说话的人。司机更害怕了,又来到女士上车的地方,问了附近的人,才知道一个月前在这里,有一位40岁左右骑助力车的女士出车祸被轧死了。。。

再往下说说我们自己吧——

我们边喝酒边聊,我们几个朋友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老爷们,但其中一个却说“别说了,千万别说了,我听人说当你越谈到鬼、越想到鬼,就越能看到鬼”我们哈哈大笑,不以为然,在一起继续喝酒聊天吹牛。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个朋友瞪着眼睛看着门外,神态越来越惊恐,说“看到了,我看到了。。。”我们都很愕然,以为他的酒喝多了胡说,但他说话的神态一点不象开玩笑,连声音都变的颤抖了,和平时完全不同,我们赶快转向门口,千真万确,我看到一个长发盖脸、一身白衣的人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又迅速离开了。。。。。。我们马上追出去,但什么都没有看到。

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去这个朋友家了。

写到这里,我感到后背阵阵发冷,似乎有动静,我知道我是自己吓唬自己,但我不敢回头看,我今天不正是谈到鬼、想到鬼,难道我今天也会看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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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4:5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鬼 碟



我喜欢看恐怖故事和鬼故事,但我是个无神论者。我经常炫耀地对别人说,只要你说一个恐怖片名我就能说出它的内容来。以后大家都知道我的胆子很大,爱看恐怖片。有些人还打趣地说我这个人很特别,因为我“变态”。当然说我的人也没有好下场,我自然会给他一顿爆栗以示惩戒。

有一句俗话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经常自诩什么都不怕的我遇到了一件让我难以忘怀的事情。

前几天我闲着没事,因为是周末嘛,没有娱乐节目的我只好自找节目了。想想好久没看碟子了,我决定去看看有没有新的恐怖片上市。

那天也是邪门,在我家附近的碟店都没什么新片,而且老板还都特不耐烦。于是乎我一气之下去了一个我从来没“造访”过的碟店。不去造访它原因有二:一是这家店离我住的地方很远,二是我以前从没注意到还有这样一家碟店。这家碟店不大,阴阴暗暗的,隐约闻到一股霉味儿,不过碟子倒还是不少,而且很多我都没看过。

喜上眉梢的我一头扎进了碟堆里寻宝。当我找得头晕脑胀时,店老板突然出现在我的后面,第六感一向强烈的我不知为何打了个寒战。我抬头打量了一下店老板:这个老板个子不高,皮肤很黑,脸就长的更奇怪了,象个倭瓜一样,额头和下巴都很突出,可是鼻尖所在那一条水平线却凹进去了。

唉,怎么看都让人难受,而且他的身上也有着一股怪怪的味道!看着老板脸色不好,我便赶紧对他笑了笑,笑得象朵花似的。可是老板却对我的笑视而不见(气死我了),阴阴地问了一句:“你找什么碟?”“恐怖片、鬼片。”老板抽身从狭窄的过道走到了柜台。确切得说是“飘”,因为我感觉不到他走路的节奏感。

不一会老板又突然间出现在我的背后,因为我又打了个寒战。这时我发现老板手里拿了两张碟子,其中一张我看过了,没什么意思,而另一张我似乎从没见过。我看了一下碟子的封面:一个男的目露凶光,口长獠牙,没什么新意,可是它上面的一句话却吸引了我——“绝对恐怖!吓你到死!让你与鬼面对面!”呵,口气不小,我倒是要看看它怎么让我和鬼面对面!

好不容易找齐了三张碟,我如获似宝地抱着这三张碟走出了店门,这才发觉天已经黑下来了。我急忙赶回住的地方但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只见我的室友手拿一把菜刀,臭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不会吧,难道这么快就让我和“鬼”面对面吗!我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小雯,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今天轮你做晚饭你又不做,这是第几次了?”还好她只是生气还没变成鬼。

“呵呵”我冲她连忙傻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我补偿你还不行吗!”

“怎么补偿?”

“我借了三张新碟!”

“哼,谁要看你借的碟!今晚我‘佳人有约’!你自个慢慢看吧!”说完她转身进了厨房,一脸得意的样子。还好她今天心情好,要不然……

吃过饭我做好一切准备(比如洗洗碗、整整桌子,呵呵,如果我不做又有好下场了),关上电灯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看我借的碟。我没有先看那张碟,因为我觉得好碟要在有气氛的情况下看,当然要在午夜看才好了。

看完了头两张碟子,没什么感觉,一点都不吓人嘛!我想第三张也不会好到哪去。当第三张碟子放进VCD中时,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VCD发出了“噶啦噶啦”的响声,就好象电脑起动而硬盘太小发出的声音一样。我以为VCD出了什么毛病,正打算赶快关上电源时,声音消失了,电视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漩涡,灰灰暗暗的漩涡。奇怪,我的电视一向是先出一些程序画面的,比如“请按键”之类的文字,怎么这张碟却不用先出现这些文字,而可以自动读碟呢?管它那么多呢!电视已经开始了,我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漩涡在急速地旋转着,突然漩涡中间破了一个洞,一个人从洞中挤身而出。他一直背对着我,我暗想:不会一会儿转过脸来吓人一跳吧!他的头发随风摆动了几下,慢慢地他转过头来,哇,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之帅的小生,我想陆毅看了肯定都自愧不如。

正当我如痴如醉地欣赏帅哥时,“嘭”一声大响吓了我一跳。小心环视了一下发现原来是窗户被吹开了,百叶窗被吹的呼啦呼啦的。哼,真会造气氛!我起身关上了窗户。我赶紧坐回沙发继续看我的碟子。“吱——扭”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让我头皮发麻。我有些害怕了,不自觉地往沙发里靠了靠。嗨,原来是卧室门又开了。真气人,今天是怎么了,都来给我添乱。

剧情确实吸引人,吓人的面容,突现的画面,我的情绪随着剧情在变化。这张碟子的结局是恶魔被抓,但他在消失之前说了一句话:“事情并不会如你所想。后会有期!”现在的鬼片都要给你留点想象的余地,当然也方便他在必要的时候拍续集。片子倒还精彩,只是我没发现我有和鬼面对面。

抬头一看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奇怪小雯还没回来。“丁零零零——”电话突然响起,毫无准备的我被吓了一跳。难道真的是“午夜凶铃”?我几乎不敢接了,可转念一想,那是导演拍来吓人的,我怎可当真!于是我接起了电话,“喂,是楚志静吗?”

“是的,有事吗?”

“你认识一个叫沈馨雯的吧?”

“是。”我心虚地回答道,难道小雯她做了什么违法的事被公安局抓了起来?

“沈馨雯出车祸了,她人现在在XXX医院……”我听了以后飞快地拿了些钱就准备向医院奔去。可是当我到车库取车(自行车)时,车库门怎么打也打不开。真是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坏。我决定打的去,可街上冷冷清清的,半天也见不到一辆车。

我该怎么办,走过去吗?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离那所医院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远处来了一辆的士。我赶忙招了招手,车停了下来,我低头问了司机一句:“XXX医院去吗?”司机没有看我,点了一下头,我连忙去开车门。我一条腿刚跨进车内,就感觉一股阴气迎面尔来。这时我听到“别上车,别上车!”我扭头一看,妈呀,是小雯在一边跑一边喊我。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突然害怕起来,难道我真的遇鬼了吗?“快上车!”是司机在说话。

好可怕的声音呀!低低的,远远的,仿佛不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司机是鬼!我连忙跑向小雯。小雯一把扶住了我。“小雯有鬼!有鬼!”我激动地对小雯比划着。

“楚志静,你在干嘛呢!”又一个声音在我耳边想起。我回头一看,又一个小雯!怎么会有两个小雯!突然我感到肩膀很痛,我低头一看,一只漆黑变形的爪子正抓着我的肩膀,“啊——”我吓得尖叫起来,拼命地要挣脱“她”的控制。

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口水就要滴到我的脸上,我拼命地捶打着“她”,可“她”好象没有感觉。再我的撕打中“她”慢慢露出了可怕的面容。

是他!我刚才在碟子上看到的那个鬼!我现在真的是和鬼面对面了!我狂呼乱喊,激动到了极点。

我的神经似乎已不受我的控制,我象疯了一样!我感觉这个鬼就要来抓我的脖子了,我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几近癫狂的我终于眼前一片漆黑,我晕倒了。蒙蒙中有人在拉我的胳膊,想是奋力在解救我。我好象又看见了那位英俊小生。

阳光好刺眼!小雯拉开窗帘惊醒了我。

“你终于醒过来了!吓死我了!”小雯一脸的欣喜。

“我怎么在医院里?”辨识了好久,我才发现我在医院里。

“你还说呢,前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在大街上狂呼乱喊的,还手舞足蹈,不一会儿就晕倒在了地上。哎,你当时是怎么了?”

我竭力回想当时的情景,一幕一幕的在我的脑海中飞速地闪现。我语无伦次地告诉了小雯我那晚的经历。看到小雯一头雾水外加狐疑的模样,我就知道她肯定以为我还没清醒过来。果然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唉,看来是不会有人相信了!

“我看呀,你是鬼片看多了!”小雯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完就出去了。我翻来覆去回想当时的情景,我觉得肯定是遇到鬼了。

在医院住了两天我就出院了。回到自己的小屋,我感到格外的温馨。吃着小雯专门为我烧的小菜,我不禁觉得生活太美好了。可那一张碟子怎么找不到了。希望永远也不要再见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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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4: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异 雾



这是一辆算得上豪华的长途客车。宽敞明亮的车厢,米色的升降高靠背椅,木纹状的车底板抹得干干净净,冷气开得很足,素色的窗帘毫不留情地将车外的酷热挡得严严实实。

我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心里暗自庆幸,多花的那几块钱真值了,也同时有些诧异,一个小小的县城居然有这么豪华舒适的客车,怎么说,它那漂亮的外表和破旧的车站一点都不相称,算是开了眼界了。

不一会儿,车上就快坐满了,我的边上来了一位矮矮胖胖的中年人,偏黑的脸上满是汗水,身上的衣服大概有几天没洗了。他掏出毛巾擦擦脸,便转向我,伸出了沾着汗水的手………

真是个热情的旅伴,不到十分钟,我就知道了他的名字(因为姓钟,我就叫他老钟),工作单位,家住何处(我们住一个城市,长沙),手机号码和正在读初三的女儿的学校和班主任的姓名。

“我经常走这条路,大概需要五个半小时。”他可能觉察出我的些许不快,飞快地看了看自已那块已掉色的双狮表,补充了一句。

“从现在算起,不出意外的话,下午2点左右就到了。”司机发动了汽车,缓缓驶出了喧闹的汽车站。一个长相平庸的二十刚出头的男乘务员给每人分发了一瓶免费的矿泉水,趁着这个机会,老钟拍了拍我,笑呵呵的:“小伙子,你运气不错啊。原来没有空调车的,我都是第一次坐。”然后,一仰脖,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水。

看来车上大部分人都是这条线上的常客,他们的目光全被电视正播放的一部打打杀杀的港片所吸引。只有我贪樊的看着窗外的景色,而老钟已经睡着了,铿锵的刀剑撞击声中偶尔还夹杂着他深沉,均匀的鼾声。

约莫一个小时后,汽车进入了山谷,窗外一下暗了下来,司机换到低档,客车缓慢地沿山路盘旋而上,山里气温低,车内的空调早关了。我将窗户打开一点点,一阵阴汽的风吹进来,大夏天的,我竟然打了个寒颤。不知何时,山里起了大雾,远处山下的景色渐渐地被雾掩盖了,根本看不清楚。因能见度差,客车打开了前灯,象一条小小的鱼儿在牛奶般的雾海中缓慢前行着。而那丝丝的雾竟象有生命的东西般,从玻璃窗的缝中挤了进来。

车厢里漂满了雾,我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了,这雾怎么没有一丝清甜之感,反而有些沉腐的味道,象有了百年历史似的,而且,颜色也开始变得有些异样,似乎成了灰色,我想问问老钟,透过薄薄的灰雪,只看到了一张多肉沉睡的脸。在连马路边的树都无法看清的时候,我收回了目光,港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完了,屏幕上一片白色,车厢里寂静无声,我也开始有了睡意………

袭人的寒气把我冷醒了,我揉了揉眼睛,雾更浓了,车厢里影影绰绰,什么都看不清。“老钟,这雾有些怪。”我捅了捅老钟,却发现碰了个空。奇怪,明明记得他说过和我一起到终点站的,难道提前下车了?我欠身仔细看了看四周,不禁心头一怔,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车厢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了,而我却分明的感觉到汽车仍在向前开动。

我呆呆地扶着冰冷的椅背站在那里,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色变得刷白,头脑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出来,在脑中翻来覆去只是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一种不祥的恐惧不断从我的脊背袭来。

“喂,有人吗?”我开始试着喊到,干干的声音穿过了浓雾,既没有回声,也没有人回答。此时,车厢内的雾越来越浓,并不断朝我拥来,而且,而且似乎变成了红色。我象逃避瘟疫似的伸手一阵胡乱拍打,拼命想驱赶这要命的雾,然而一点效果都没有。突然,我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司机都不在了,车怎么还在开动?天啦,我顾不上雾的纠缠,拼命朝司机的位置跑去,一路上,身体不断地碰到硬东西上,可我顾不上疼痛,扑到司机的座位上,仪表盘暗着,发动机悄无声息,方向盘也纹丝不动,可客车还是在往前开,两边的雾仍在不断的渗进来。

我回过身,踉踉跄跄地从头到尾摸遍了每个座位,确实没有一个人,连包都没有,似乎刚刚那些人都不曾存在过。“老钟,老钟,你在哪?”我一下子觉得喋喋不休的胖子是多么亲切可爱,只要他应我一声或出现在我面前。

可无论我怎么叫喊,谁也没有过来。越来越冷的车厢,像一台巨大的冰箱一样,把我孤独地冻在里面,而我的身体由于太冷,禁不住直哆嗦,牙齿也上下打颤着。不行,这样下去的话,不冻死也会被这客车拖到什么地方撞死,我决定跳车离开。突然,突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声音。我抬起头,叮着声音的方向,可什么都看不见,接着,又传来了“忽!忽!忽!”的细微声音,原来,车越来越快,渗进来的雾打着旋激起了气流,如龙卷风般朝我扑来。

我飞速扑到车窗前,却怎么也摸不到开的地方,无论如何使力,车窗玻璃纹丝不动,“救命哪…………”我绝望地大声叫着,歇尽全力地拍着窗玻璃。

“扑,扑,扑”声音沉闷地回荡在车厢中。

“醒醒,你!”有人使劲摇着我的肩膀。

我睁开眼,刺目的阳光使我稍微咪了一下,乖务员一脸不高兴地站在我的面前,“你看你拍什么拍,椅子都差点让你拍烂!”他一边心疼地整理着椅背,一边说,“快下车吧,已到站了,别人都走了,真是的!”

原来是做梦?一阵狂喜袭来,我差点没跳起来把乖务员抱在怀里亲上几口。

站在阳光灿烂的大街上,听着嘈杂的人群喧闹声,我长嘘了一口气,再世为人真不容易啊,那可恶又可怕的雾连鬼影子都不见了。

“喂!”又有人拍我肩膀,回头一看,原来是老钟。他满头大汗,两眼发直,嘴唇雪白,直埋怨,“你怎么下车不叫我?”

我觉得有些奇怪,刚刚明明是我最后一个下车,你怎么……?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老钟喋喋不休地说开了,“你不知道,在车上我做了一个恶梦,”他停了停,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梦见你们都不见了,只有我一个人,车上全是雾。

“啊……?”

我的嘴顿时也合不上了。而就在这一刹那,温暖的阳光和嘈杂的人群突然不见了,四周全是雾,不知道是白色,灰色,还是红色的浓浓的雾。我和老钟就这样孤单单地仍然站在雾中,周围即没有人,也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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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5:1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旺角腐屍賓館



我从没有撞鬼的经验,所以一直很胆大,就算去坟场玩,甚至露营时在荒山野岭人有三急,我都不会有什麽顾忌。不过去年在旺角一间宾馆遇鬼后,我整个人便变得胆怯起来,现在如果在外面留宿或睡觉,也要亮起床头灯。

那次是因为女友跟家人吵架,她不肯回家,我又不能带她回我家。我陪她在旺角逛到半夜,她说了好几次想洗澡睡觉,说已经整整一星期没睡好,真的倦得不能再走了。我唯有带他上一间简陋的宾馆去。那间宾馆在通菜街后面,不算是不正经那种,但真的很简陋。

恐怖电话

房间也没有什麽特别的。她进了房后说肚子很痛,便上了厕所。我就打电话回家,但打了很多次都打不通,我当时心想,已经是半夜一点,家人应该不会“煲电话粥”吧!是不是这个电话有问题?我就看着话筒,一手把话机底部翻过来,看看是否接驳鬆了。但一翻过来,便发现有点红红的、看起来有点像血的东西,但是已乾了。

“不会是那些谋财害命的黑店吧!?”

我想,怎麽会有这样的东西?就沿着那条电话线一直看、看、看到我手裡的话筒。我觉得很奇怪,为什麽手裡像湿湿的。我伸出手掌,上面竟然有血,不是很多,像刚流出来似的。我以为是我自己弄伤了手,所以赶快拿卫生纸来擦。后来再看,我的手明明没受伤,我开始觉得这个房间很奇怪。

这时我女友走出来,她望着我,我说:“不如我们走吧!”我怕说了她会害怕。谁知她竟然不问我为什麽便跟着我走。去到柜?时,我说要走了,厚着脸问老闆可否退钱,他说:“如果你不满意那间房,我换另一间给你吧。”

另一间因为有窗向街,比较光勐。如果坚持要走,我又怕老闆说我:“玩?”。人在旺角,不敢得罪人,所以和女朋友勉强睡了一晚。

翌日我和女友一大早便走。走在街上吃早餐时,她说:“我在厕所洗澡时,嗅到一些很臭的腐烂气味,我好怕!”

由那晚开始,在外面睡时,我不敢关灯睡觉。

卡拉OK5楼资料提供:李先生(沙田)

有些卡拉OK可能贪图租便宜的关係,会在旧楼某些层数开设。话说有一间已经倒闭的卡拉OK连锁店,有一间分店是设在某旧楼4楼。那间K店的经理常听见员工说电梯闹鬼,所以他们乘电梯时必定等3、4个同事一起才敢乘搭。但身为经理,听见闹鬼传闻,第一个反应当然是要澄清。

“这些话传开去,还有谁敢来光顾?谁再乱说便炒谁!”

8月有料到直到去年的8月,经理加班至凌晨3点半。经理照常一个人乘电梯。他按1字。当电梯到1楼的灯亮时,经理走出时竟然发现所站的地方依旧是4楼K店。

当然他心想:“我没半点睡意呀!怎会按错字?”他再按1字。灯亮起1字时门打开,怎料仍是4楼K店。

当时他以为是电梯坏了。无奈地走楼梯。可是楼梯又臭又黑。他有点胆怯,但心想:应该是电梯坏了,不要自己吓自己。

果然,没发生什麽可怕的事,他只当是电梯坏了。到了地下,还对看更说要找人修理电梯。

看更奇怪道:“应该不会坏呀!”看更试给他看,两人由地下直上4楼,又由4楼到地下,都没有问题。

经理满脸尴尬地自言自语:“不可能吧,明明是坏了的……”

看更笑他:“七月十四,你时运太『高』了,自己要小心呀!”

没脚女人过了数天之后,经理再加班,回家依旧是搭电梯,怎料还是发生了几天前那件事。这次经理突然想起同事说电梯闹鬼。他颈背后一阵阴凉,整个人忽然全身发毛,觉得有点不自然。电梯门打开,又是4楼,他站出门外,看着电梯落到地下。心想:行楼梯吧!他一转身,突然见到一个穿红色T恤的染髮女郎,他又想:有人跟我一起乘电梯,应该没问题吧!

两人进了电梯,他站在前面。忽然觉得有一隻手搭着他的肩,于是转过头去,竟然发现后面没有人!

“明明有个少女跟我进电梯,难道她怕了我不敢跟我同乘电梯?”

他正要回过头望着电梯门时,突然发现电梯内的镜反射出一个长髮红衣女郎的样子。

他看了一眼,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不会吧!一定是我眼花、是我眼花……”但他已不敢再看多一眼,只是一味低着头。心裡已经在唸圣经。

但他又再一次很真实地感到有一隻手拍他的肩,耳边还隐隐若若听见有人问他:“现在几点?”

他不敢回头望过去,继续唸经。

电梯门还没开,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他的心跳不断加速,伸手狂按G键,但手已经在发抖。

电梯门终于打开。他立刻冲出电梯,今次不是在4楼,而是真的到了地面。他跑到看更那裡,已吓得脸色发白。

看更见他这样,问他:“你是否见到什麽?还是不要说了,明天才说吧!回去,小心点。”

经理奇怪那看更好像已经知道他要说什麽,可是却制止了他,于是便走了。

第二日,经理根本不能下床,病了差不多一个月才能上班。最奇怪的是,他吃了两星期药也没有效。他的外母见他面发青,二话不说便请了一个师傅来为他驱邪。

看更再见到他时,第一句话是:“恭喜你呀!你的气色比那晚好多了。你看不见自己呀!那天晚上你跑出电梯门走到我面前时,样子发青,又瘦又乾,好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我就知道你一定鬼上身了。所以不敢跟你说。”

经理问:“这栋大厦是否出过事?”

“你不知道吗?电梯曾断缆,死了一个女孩,当然会勐。现在又是鬼节……”

女子宿舍资料提供:Maggie(屯门)

我姐姐以前曾经当过学警,住在宿舍。每次回来都一次比一次瘦。她曾经说过学校宿舍“不洁”,她那一层楼,半夜如果人有三急,没人敢独自去厕所。曾经有一个学姐跟她说,有一晚因为肚痛,人有三急,已忘了害怕,一枝箭跑到厕所去。走入厕所时,见赤厕所第二格的门关上。

她跑进第一格。如厕时,听见旁边有东西掉落水的声音。心想:“一定有人像我一样绞肚痛,难道是饭堂不洁?”

她在厕所裡十分钟才走出,打开门时,第二厕格的人说道:“你有厕纸吗?”

她将厕格的厕纸从门下的缝隙递进去,有人接过。

于是她去洗手,但她回头看时,觉得很奇怪,原来第二格厕所并没关好。

她好奇想:“为什麽她去了这麽久,却没臭味?”

她好奇微弯着腰看,却看不见脚。

“可能双脚踩在厕所板吧!”

洗完手,她抬头看见玻璃反映出第二格门已经打开。她已经全身发毛,刚才还有人在,但不到一秒竟然不见了。

她也不敢多留一秒,便匆匆跑出厕所外。

第二日早上,清洁女工大骂:“那个这麽缺德呀!这麽厚的一卷厕纸竟然掉到厕塔裡。”

学姐听见,立刻脸青,因为她醒来时曾安慰自己是做梦,可是现在证实她真的有去厕所,而且亲手递厕纸给那人,有人接过……现在整卷厕纸在厕格裡。她昨晚还听见有东西掉落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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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5: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索 命



一弯冷月静静地照在沙漠上,将方圆十数里都照得一片银白。

前面便已经是根克忒的边境了,不过,要怎么才能穿越哨所,却着实难坏了刘刚。

他是因为盗窃而被流放乌鲁木齐的遣犯,因为实在受不了边疆酷热的天气,劳作又异常辛苦,所以才横下一条心伺隙潜逃。这几天白昼潜伏黑夜赶路,渴了就挖几团湿润的沙子含一含,饿了就掘些红柳根充饥,没日没夜地跑了好几天,现在总算看到了一线生机。

月光下,只见哨所里人影憧憧——早听说根克忒边境的防守特别严密,没想到这样的半夜三更兀自有人严防死守。刘刚伏在一个沙丘后,察看了半天,始终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通行。

正在暗暗发愁,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大概是逃犯吧?”一句话惊得刘刚差点跳起来,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牧民。见刘刚满脸惊恐之色,那老牧民笑了笑:“莫怕,我不会去报官的,汉人的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刘刚仍然满面狐疑之色,那老牧民又道:“你是想穿过根克忒哨所吧?依我看,你不如到我家去躲一会,等天亮了,我们都要到边境上去放牧,那时候你混在人堆里一定可以走脱的。”

听了老人的这个提议,刘刚也觉得是唯一的办法,便点了点头,随老人回了家。

说是家,其实只不过是一个破旧的帐蓬,刘刚枯坐在里面,也无心睡觉,眼看着天色一点点变亮。忽然间刘刚只觉一阵心神恍惚,再定睛细看,哪里是什么帐蓬,自己分明是坐在一棵枯树桩上。刘刚心中错愕,忙转头找那个老牧民,只见那老人凑近前来,对着他嘿嘿而笑,面貌也开始渐渐模糊异变。

“你……你是……”认出了对方的脸,刘刚不由惊叫起来——那是他十七岁那年的事了,因为赌钱输急了眼,他便趁黑在官道上劫杀了一个过路行商之人。此事刘刚一直秘而不宣,从来无人知晓,谁知游魂为厉,事隔几十年,竟然还能追索到这万里之外的戈壁荒漠。

见刘刚已经认出了自己,那鬼魂诡秘一笑,隐入了初升的朝阳中,刘刚心中茫然无措,耳边只听得阵阵蹄声如雷——原来是巡逻的马队已经追到了。

按律法,逃犯如果是在十日内自首的,可以免除一死,刘刚恰恰是在第十日天刚亮的时候被官兵擒获。屯官倒是个老好人,看刘刚年轻,本来还想饶他一命,但刘刚自知冤魂缠身,即使今日逃了性命,日后也必不能幸免,情愿伏法就死。最终刘刚被推出去斩首示众,偿了多年前欠下的业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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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5-2013 05: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面 首



漆黑的斗室中,伸手不见五指,只觉触手处似乎都是绵软的丝帛,又仿佛有一缕缕异香飘入鼻端沁人心脾。

“这是什么鬼地方?”见无论自己如何呼喊也无人应答,郭业京不由心里后悔起来:“真不应听那该死的老太婆胡说八道,说什么可以领我到天宫一游……”

那是今天傍晚的事了,隔壁的新搬来的王嬷嬷到郭家借梯子,闲谈之中便神神秘秘地告诉郭业京,说自己有祖传秘药,和酒服下可以让人梦入仙境。郭业京少年喜事,一时兴起,便向王嬷嬷讨了些许混在酒中喝下,才几口落肚就不省人事。等到醒来,已经置身于这样一个古怪的所在。

正在焦急万分,忽然黑暗中就听有人“扑哧”一笑:“先生可真性急,我家仙姬总要梳妆一下才能见客呀!”随着话声,无数点烛光亮起,只见几个小鬟在前引路,最后进来的是一个盛妆的女子,烛光下只见她云鬓高耸裙袂飘飘,面貌更是雅丽如仙,看得郭业京意乱神迷目不转睛。

等那个女子走到跟前,郭业京才留心到这里似乎是一个洞窟,只不过四壁都用丝绸帐幔挂上了,一时难以察觉。而自己处身所在则是一张华丽的绣榻。那女子坐到榻边,凝视着郭业京微笑不语。旁边有婢女道:“这是我家仙姬,因为与先生有缘,所以今日在此相会。愿天上人间,永结同好。”

说完,那几个婢女侧身慢慢退了出去,郭业京见那仙姬低着头抚弄衣带不胜娇羞的模样,哪里还把持得住?何况他本是京城中出名的美男子,虽然家中早已娶妻,但平日里多受女子青睐,也短不了拈花惹草四处留情,算得上个中老手,当下一把搂住那仙姬倒入了锦帐。

从此郭业京便在此处长住下来,一日三餐都有婢女送上,那仙姬则每隔两三日便来与他幽会一次。有时郭业京实在闲极无聊,也会追问婢女们那位仙姬的尊姓大名,那些婢女却总是笑而不答。时间久了,郭业京渐渐和几个婢女也有染起来,那仙姬却恍若不觉。

这一天那仙姬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握住郭业京的手落泪道:“本来想和先生永结同好,想不到今早起天宫中开始清除异物,先生不能再留了,马上要走。”说着命婢女们递过一个大包袱,里面晶光灿灿满是珠玉之宝:“这些东西赠与先生留念,愿先生以后善自珍重。”

郭业京还来不及说什么,旁边的婢女已经端上了一杯酒来,说是临别赠饮请他喝下,郭业京刚喝了几口,便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地。

这次醒来的时候,郭业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边哭得眼睛红肿的妻子和父母,原来他已经失踪了三个多月,家里人见他死不见尸活不见人,正急得焦头烂额,这天清晨刚一开门,忽然就在门槛旁看到了瘫软在地的郭业京。

这一场奇遇成了郭业京生命中最美妙的一场梦魇,起初他还一直秘而不宣,后来实在忍不住才告诉了几个好友。其中一人听了,失笑道:“这哪里是什么女仙,分明是哪家达官贵人的姬妾背着主人偷汉子,大约是行事不秘走漏了风声,所以才急急忙忙把你送走的。”

这种猜测气得郭业京差点要和对方绝交,直到很久以后,在偶然的一次游湖中,郭业京吃惊地发现,某位达官的花舫里坐着的,正是那位所谓的仙姬,他才不得相信,原来自己的确只是做了一次不能见光的面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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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5-2013 08: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夜三天


这次恐怖的旅程,只有三天四夜,我用笔记录著它的发生,也是三天四夜……

第一夜

一个昏暗的下午,高考分数线下来了,自己那可怜的分数与本科专科遥不可及。但是母亲还是很希望我能成才,所以就替我报了一所民办大学。

这所民办大学据说在济南市,根本不需要什麽高考分数,学费又出奇的便宜,最重要的是似乎没有几个人报,因此好专业都是可以挑得著。

报名没几天就收到了录取通知,另付了火车票,上面的时间准确的写著七点锺从青岛发车,列车需要运行五个小时,也就是说,我可以在午夜十二点到达济南。

到了火车站,灰黄的夕阳已经沈到了海的负面,整个青岛仿佛早就沈默於黑暗了。我在约定的地方站了一会儿,看到几个学生围在一个举著繁体牌子的男子身边,那牌子上整齐的写著:济木学院。我哑然一笑──济木学院,颇为土气的名字,但的确是自己报的学校。

於是我也走了过去把报名单交给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穿著不合夏季时令的厚重的服装──长衣长裤,仿佛把自己裹了一个严实,不知道是不是天太黑的原因竟然看不太清他的面孔。

说实话,我并不怎麽喜欢这趟414次列车,完完全全是那种老式的,空调双层的齐鲁号显然是要好得多,特别是好像由於是晚间车没有多少人似的,但还好有同学陪著,大家都有说有笑,然而坐在我们背面的老师却很沈寂,仿佛已经睡了过去似的,如同死了般。

我们这几个学生中,身材较壮实的阿威和我挺合得来,尤其一点就是我们都爱听鬼故事,还没出青岛市,就听他一口气的说了十几个,惹得胆子较小的女生菲儿心中一阵阵发麻,小玲的表现还算不错,睁著大大眼睛努力记完一个又一个。然而莫名的困意袭上心头,竟然想睡觉,这时看了看表才只有晚上七点半,只听阿威道:“搞什麽鬼!那麽困!”於是四人两两依偎的睡了。

朦胧中,老师把我们叫起来并告诉已经到济南了,我们都爬在车窗上望著窗外的景色,但都很悲哀,因为它们都已沈沦到黑暗当中了。

火车的速度逐渐减慢,过了一会儿传来刹车的声音,果然是进站了。於是大家起身拿行李,这时菲儿的眼中在扫描过四周後流露出异样的恐怖,悄悄的说:“怎麽没有一个人?连差票的列车乘务员都没有。”阿威憨然一笑道:“姑娘是不是刚才吓傻了,济南是最後一战嘛,也许刚才乘务员已经和吴老师查完票了。”

吴老师也就是我们的那个带队老师,此时他回过头来告诉我们要下车,这时我才看清了他的面孔,灰色的眼睛分外无神,皮肤在昏惨惨的灯光下更显白皙。

只记得和吴老师一路走著,在黑夜里一个接一个的走著,总是过了一会,娇气的菲儿就怨声载道的说:老师还有多远。吴老师却不回头,嘴里念叨著:就到了,就到了。

黑夜中的时间仿佛也发生了混乱,我无法理清我们几人花了多长的时间走这条道路,总之当再次的疲乏涌上心头的时候,眼帘中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颇为破落的建筑,正门还算宽敞,上面有用繁体从右到左书写的“济木学院”四个字,让人仿佛坠入了历史的轮回,忘却了自己还活在现世。

我们几人尾随著吴老师从正门进去,走过了还算挺拔的教学楼,又穿过一条窄小的游廊,一个静谧的花园就呈现在眼前,说是花园,其实名号是不正的,但是中央的那棵参天大树就让人惊讶不止,那弯曲的虬枝,张牙舞爪的向四面伸展开来,仿佛要申入建在一边的血色的学生宿舍一样。菲儿唯唯诺诺的搀住小玲的胳膊,说:“玲姐,这个树可真怕人啊!”

阿威回头笑道:“古今往来关於树的鬼故事可多呢,如聊斋中的兰若寺旁的树妖,对了,最近香港那边风传一个鬼故事,说有一个年轻人和她母亲去郊外游玩,然後到一棵参天大树下用餐,打开饭盒後,发现里面全都是碎树枝,你们猜猜谁吃了她们的午饭?”菲儿听到此刻一声尖叫,泪珠儿也淌了出来,小玲怨道:“阿威,你吓唬菲儿干什麽。”阿威却火上浇油的笑著。

此时吴老师却转过身来,幽幽的道:“不要乱说话……”不知怎的,我感觉到他的话中带有一丝恐惧,仿佛有人要把他生吃了一样,“男生在宿舍1的402室,女生到宿舍2的402室,两个人一个房间。”说罢,吴老师把钥匙给了我们,自己向教师宿舍那面走去,慢慢消失在黑暗中。小玲一声冷笑:“好奇怪的人!”

我们把行李分好後,就去了各自的宿舍。

阿威和我是在四楼的第二间房,也就是说,除了1号房间其他房间还没有安排住人。房间还算不错,十个平方米对两个人来说甚至有些阔绰,夜有分立的床位,不用保受上下床的折磨,书桌还算干净,但唯一让人不舒服的是外面摇曳的树枝,那奇形怪状的生命,让人从心里生出恐惧来。

我回头看见阿威把衣服放好後自己躺在床上,圆睁著两眼,不由得说道:“阿威,你别那样,真的很吓人。”阿威听後朝我憨笑道:“在火车上都睡了五个小时,所以很精神,刚才想事情呢!”

我释然了,随後又不得不全身痉挛似的紧张,原因是阿威说了让人不寒而栗的话──他呆了半晌,然後拍拍我的肩膀,说:“小冬,你知道我刚才想什麽吗?你知道刚才小玲的话是什麽意思吗?”我笑道:“不是就觉得人家吴老师神秘吗?”此刻,他的眼神有呆滞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和菲儿都是近视眼,黑天里看不到什麽,我和小玲却看得真真切切,他──走到那里……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突然间感到头晕目眩,有种非常想呕吐的感觉,我强忍住後,试探的说:“你的意思是,他消失了?”阿威点点头,然後突然拉著我的手,说:“走,我们去看看,那里是否有什麽东西。”我慌了神的向後退,我知道自己心里的恐怖达到了极点,虽然我爱听鬼故事,但是我只是将这作为一种娱乐,我不愿意这是真真切切的!

然而心里又很明白,如果弄不明白,这个学校是没法呆下去了。

於是跟阿威蹑手蹑脚的跑下四楼,转了个弯,悄悄的向教师宿舍走去。

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夜是那麽的黑,心中怀揣著巨大的恐怖正是这种感觉的使作俑者。然而突然听阿威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叫声,我问他,怎麽了,他的嘴半张著,但很快又闭上了,我砖头一看,吓了一跳──是吴老师──在黑夜中,就算是你的至亲,在莫名的时刻站在你的背後也会让人吓的魂飞魄散,何止,这还是我们刚认识的老师。

反正,不知道怎麽收场的,我们又回到了宿舍,只记得老师骂了我们很多,回到宿舍本应是谁不著的,谁知在窗外夜中的沙沙声,却将我们慢慢催眠,推向无知的境地……

第一天与第二夜

不知道为何,沈睡得如此之快,仿若先前在火车上的睡眠完全不存在般,而刚才的惊魂却又不能成为玩味而让人的精神振奋,真的就这样一下的睡过去了。

梦境中,我和阿威到了一所寺庙,我总是不对寺庙敢兴趣的,偏就拉著阿威往外走,阿威却不挪动半步,然後挤出来一句话:“那里有树!”梦中的我心里一阵哄笑:本不是自称能耐吗?却又害怕起树林来。

外面很黑,树林的确有一种一样的色彩,然而我却冲了进去,记得那是怎样的摸索,磕磕碰碰,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发现这是如此复杂的一座迷宫,中间却有一棵极大的树,树枝如蛇一般弯曲著,我环著它而行,步伐十分沈重,心中已经感觉到有一种未知在等著我。

果然,一幅惨淡的景色就在眼前──菲儿,小玲都直挺挺的吊在树上!她们本来迷人的双眼现在已经突出了眼眶,直勾勾的盯著我,此时,一根粗壮的枝干抓了过来,死死的缠住我的脖子,然後尖端的部分插入我的脊梁,然後吸食我的血液和骨髓,那一刹那我感到无尽的失落,眼前甚至出现了好多幻象──是阿威!还有一些学生们,我向他们求救,却没人反应。

姑且算是白天开始了,反正我已经觉得外面天已大亮,外面夜有洗脸漱口的声音,我微微的睁开眼,看了一下摆在床头柜上的闹锺,已经早晨六点了,再仔细一看,并非我们带来的那一个闹锺──是学校为我们准备的,我把阿威推了起来,他迷迷糊糊的,随口就问是不是黄昏了,我笑道,你睡晕了,现在是早晨六点。他突然清醒了,然後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反问道:怎麽可能,我的电子表明明是6:00pm!我凑过去一看,果然。但窗外的景色告诉我,他的表“坏”了。

阿威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然後砸了砸手表,说这块破表还是品牌货呢,那麽快就没电了。

我感到事情颇有蹊跷,然後走到外面问了几个401室的同学,他们都说没有错,他们的表都正常,於是我也回房掏出箱子里的表──没错,是早晨!我为自己的无知和阿威的破表而可笑。

过了一会,学生会的生活部长跑了进来──是一个高个儿的男孩,嘴上洋溢著微笑,十分精神的样子,他说学校要在八点锺搞升旗仪式。

再次於菲儿几人呆在一起,已经是七点五十了,离升旗仪式还差那麽一会儿,我望著小玲那恹恹的样子,笑著说:“怎麽,昨天没有睡好吗?”小玲却摆摆手:“是睡的过头了,你不觉得我们睡了好长时间?”这时我突然明白阿威的话了。

升旗仪式十分的简单,学校领导一一的上台做了介绍,然後我才发现,原来济南是一个很落後的地方,为什麽人人说话都有一股子脱离时代的味道!他们说的都很老套,竟然还牵扯到什麽坚持毛泽东的绝对权威类似於文革的胡话,下面的学生都一片哄笑,此时上面的几个人都要发作,却又强忍著。

不知道是不是学生们都听烦了,一个小夥子吆喝道:“毕嘴吧!”领导们不禁纷纷表示惊讶,但仍就克制著。

上午是没有课的,我与阿威准备出去游一圈,以免在这死气沈沈的高校中闷死,可是传达室的老头却不准,我也是绝不屑与这种人理论的,也许我也很以貌取人,但毕竟那个老头的面目极其可恶,老皮上枝条纵横,不知写下了多少年的春秋,那干涩的眼睛,甚至让人怀疑近些年来他是否有过眼泪。

正在垂头丧气的时候,阿威告诉我可以从学校花园前面的矮墙爬出去,我听了不禁大喜,於是穿过一条杨树小道,就直奔花园而去。一路上,阿威看著两旁的参天大树,悄声对我说:“小冬,看看那些树。”我也仰头观察──那些树,那些依然张牙舞爪的树枝,它们的臂膀互相连接著,仿佛分不清哪棵为哪棵,我猜它们的根也必是相连的,可以归为一宗门派了。但我的心思没有放在树上面,只考虑到如何翻墙。

其实事实告诉我是不用担心的,那里的石凳绝对可以帮我们的忙,我用脚轻轻一凳,然後一个漂亮的翻身就跳到了外面,阿威的体重则高於我,所以爬起来稍稍费事,但也过来了。

外面真不是一个正常的地方,全都是平房,它们建在一条土道的两旁,显得像一座座扩大了的坟墓,我跟阿威说去找一家做小炒的地方,他也欣然同意,於是在土道上朝东走了开来。

一路上,阿威不断跟我讲一些关於校园的鬼故事,例如厕所里的老婆婆,三楼血滴之类的,但最令我受不了的是一个叫做红坎肩的短小鬼故事,既是说一个女生在浴室里洗澡,忽然听到窗外有人问她要不要红坎肩,她就信口回答说要,结果第二天她的皮肤被剥了下来,就像穿著一件红坎肩。人当然是死了的。

其实,最令我不安的是没有看到一个活人,一个问题也在我脑中回旋开来:为什麽两旁全都是民房,而没有人出没呢。我也问了阿威,他耸了耸肩。直到一会儿,看到一个男人从远处骑著一辆旧自行车跑了过来,心里才稍稍平安。可却很奇怪,他看到我们的时候,面目竟然非常惊讶,甚至从自行车上滚了下来,在我们的不远处打哆嗦,我们想过去帮帮他,他却见了神色异常夸张,然後狂叫一声:鬼啊!接著以不是常人的速度跨上自行车,同向逃去。

可能快到中午了,却还没见到小炒店,所以只能返校。当然,还是从花园爬了过去,通过那条杨树道的时候,我的感觉很奇怪,竟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问我的一句话:“冬子,到哪里了?”

枯燥的下午在图书馆里度过的,幸亏没有晚走,因为那里的图书真是同样的糟糕,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小玲和菲儿在夜里跑到我们的宿舍里,兴师问罪的说:“坦白吧!上午出去了吧!外面有什麽好玩的?”我们据实相告,她们俩显然对答案不太满意,菲儿然後又说,今天你们走了不久,学校就让外省学生去领校服了。“我顿时来了兴致,道:”我还是比较偏爱nike.“小玲在一旁讥讽道:”什麽校服。分明是红坎肩!“

我脑中一阵晕眩──红坎肩。

菲儿打了我一拳,道:“挺不错的衣服,我看一楼的女生们穿的都很好看,我们是第三天领衣服,你学习好,就当地方代表吧!”

小玲和菲儿就聊了一会儿就走了,一下去就听见男生们的狂呼,接著听到几声哀鸣,我寻思不知哪位仁兄中了小玲的女子防身术。

阿维在一边走了过来,然後拍拍我的肩膀,告诉我不要担心,红坎肩是别人编出来的故事。我也不断的安慰自己,然後躺到床上,开始数羊,但睡眠却又很困难,外面的那棵古树也参入了噪音──今天,它比昨夜不安分得多。

第二天与第三夜

我又再次坠入梦乡了,与其说梦乡,不如说是梦魇──那个黑白颠倒的世界,阳光总是在地平线上下稍作浮动,而我却在拼命狂奔,我在逃避著什麽?仿佛背後有一个魔鬼总在跟随,我始终是不敢回头,只是这样的跑,从以往无垠的东面向一样无垠的西面跑去,我累了,我决定一搏,於是转过头来──可惜,没有什麽,背後仍然是空白,然而光华如砥的地面生硬的映出三样东西来,我定睛一看,天,我,还有一个物。若光说那物是人,的确是不像的,因为只有它的半边脸上有肌肤,若说光凭人形的躯干就说它是人,则更是不确切的──它的另外半边脸庞分明有著树叶一样的脉络,里面流淌著绿色的液体。此时,它的“嘴”裂开一个极不自然的笑,然後从地的那一面向外冲出来,那一刻我的精神几乎就要崩溃!

梦却也在那一刻恰巧的醒了,我微微的睁开眼睛,桌子上的石英表指向凌晨四点。可我却再也睡不著了。

四周静的可怕,连昨天深夜的老树发狂的声音也荡然无存。这样的宁谧反而让人无所适从,於是只能呆呆的盯著天花板。静静的夜里,这双眼睛独存!

然而耳朵突然接收到一种讯号,那绝对不是人类耳朵能轻而易举接收到的波长,那是一种悄悄的丝丝的声音,有如蛇类吐信,但是却又时而缓时而急,忽然我就联想到小孩子用吸管吸果汁的动静,我有些恐惧了,於是想把阿威推起来给我壮壮胆,可接下来的念头让我更加惊恐不安──阿威昨天打呼噜的,今天怎麽就没有声音了!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我把头微微抬起,目光投了过去──天哪,他的面孔惨白,旁边有一根细细的如同柳条一样树枝扎入了他裸露在外的臂膀,此时,他却突然睁开眼,他裂开嘴像我微笑著,就如同刚才的那个梦境中的魔鬼的笑,我哇的一声叫了出来,然後就失去知觉了。

我还活著吗?我还活著,我感觉到自己还能呼吸,也感觉到身上颇为温暖──那是阳光的感觉──我还活著。於是我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地上。阿威在一边静静的躺著,肚皮却上下起伏,也发出呼噜声。此时我才知道,原来刚刚连续作了两个梦,阿威也是好好的。

我站起身来,发现窗外有一群男女都列好了队伍,她们都穿著鲜红的坎肩,都默默的排好了队,仿佛要出游似的,但又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聊天。带队的是吴老师。

他甚至都没整队,学生们就跟著他後面出了校门,径直往西走去。

“啪!”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然後回头望去,原来是阿威,他问我为什麽站在这里,我说看吴老师呢,他也往窗外一望,却捶了我一拳,问,哪有人。我用手指指著西边,自己却什麽也没看到,“难道他们走的太快了?”我问自己。

过了一会儿就到七点了,楼下又热闹起来,却没有昨天的声音大,快八点的时候,在三楼的生活部长又来到楼上,跟我们说一,二楼的学生出去郊游了,明天是三楼的,後天是四楼的,所以这三天都不用上课。他一边说话,我也一边端详著这个生活部长,虽说人长的一般,眼睛挺有神气的,给人精神饱满的感觉。

生活部长走了之後,我们去学校的饭堂打饭,这个学校的饭菜实在没有什麽特色,清一色的蔬菜,更没有看到领导来打饭,估计他们都是另开小灶的。

吃完饭後,就去宿舍找菲儿和小玲一起去图书馆自习,说真的,我很讨厌图书馆借书管理员,整个脸都龌龊在衣服里,再加之昨日下午的图书馆格外阴暗,好像就是没头一样。菲儿对图书馆的兴趣显然高於我,阿威和小玲,她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上去,我们让她等等,她都不愿意。过了一会儿,我们就听到一生绝对淑女式的尖叫,阿威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她会被吓到!”於是三人跑到租书处,只见菲儿爬在地上,用手捂著脸,全身打著颤。小玲跑过去想把她扶起来,菲儿一把推开她,小玲说,不要怕,我们来了,於是菲儿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然後菲儿指著租书处的那个男人说:“他!没有脸!”

我们三个人不禁差异非常,但那个男人的头还是埋在衣服里,阿威胆子大,於是走上前,拍了拍桌子,那人抬起头来,阿维不禁十分惊愕,但一会儿又转为笑容,他回过头来说:“菲儿,你的近视镜片又要加度数了。”菲儿疑惑抬起头来,往那人方向一看,那人果然是有脸的。我也瞅了一眼,不禁同样的惊愕了!那皮肤的枝条纵横,那面目的可憎──就是那传达室的老大爷!我明白刚才阿威为什麽感到惊讶了。

下午更是枯燥,我们四个人只好在男生宿舍打扑克,三楼的小夥子们都十分羡慕。

到傍晚六点多锺的时候,我们决定再次从小花园偷偷出校,这一次我们往西边走,因为上次的经理告诉我和阿威东面是没有什麽的。可是往西走了不远才发现往西走是个大大的错误。因为凡我们走过的地方,都是坟墓,天色愈晚,情形就越发可怕,终於到了八点的时候我们准备折回了,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坟墓前烧纸,阿威说,这个人的胆子比我还大,大黑天的都敢来烧纸。

近十点的时候我们返回到宿舍。路过三楼的时候看见那些小夥子挺高兴的,原来他们也发了坎肩,血红的色彩十分显眼。

收拾一下个人卫生,我和阿威就躺在床上睡了,阿威一会儿就坠入梦乡了,看来还睡的很好,可是我就不同了,我的脑子里很混杂,想起老树,想起传达室的老头,想起连根的树木,想到吴老师,想到早晨出去的学生,想到夜晚在坟场的人,脑中又浮现了今晨的梦,十分混杂。

直到十一点才有睡意,可是却好想小解,於是从床上翻身起来,往厕所走去。

四楼和三楼是共用一个厕所的,虽然有点害怕,也只能硬撑著走下楼去,经过三楼的时候看到一个宿舍的门开了一个小缝,里面不断传出异样的呻吟声,好奇心驱使我把眼睛贴了过去,天哪!那红坎肩竟然在吸收他们的血液,他们的胸腔上的皮肤也与肌肉逐渐分离开来,渐渐的贴到了坎肩上!我快要疯了,於是也不管什麽厕所不厕所的,踉踉跄跄得上了四楼,然後关上门,躺到了床上,把被子盖过头顶。

我心里万分後悔,我怎麽会来到这个鬼学校!!

突然,一个人把我的被子扯开──是阿威,“你要吓死人?”我没好气的说,他说一看我这样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说要我把话告诉他,要不憋在心里闷死人。我想了想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他又拉我要看个究竟,说如果不搞清楚,今天晚上咱俩就活活的吓死了。

於是我就跟他下了楼,依然来到那个寝室的门口,奇怪,他们现在又完好了,红坎肩摆在床头上,阿威使劲捶了我一下,道:谎报军情,回去好好睡,太累了吧!

我也安慰自己,刚才一定是产生了幻象,躺在床上慢慢睡去……

最後的昼夜

一阵恐怖的雷声穿过我熟睡的大脑,一下子人便从梦境中逃脱出来,还好不是噩梦。外面闪电屡屡划破长空,留下片刻的白昼,甚至就在那短暂的几秒,我看到了飞翔的麻雀,就如白日一样的活动习性的麻雀。

我对自己的想法无情的嘲弄,我分明是活在这罪恶的暗夜。

四周十分沈闷,似乎刚下完雨似的,刚才的雷电也许就是收尾,我起身把窗打开,在此之前,我瞥了一下闹锺──零点刚过。我依靠在窗棱边,呼吸著窗外泥土的气息,聆听周围的音律,然而,这乡村的夜晚真静,只是阿威轻微的呼噜声不绝於耳。

一会儿,听到了人的脚步的声音,之所以敢判断此为人,是因为这个脚步的干脆还有沈稳,他从一楼逐渐走到二楼,然後又从二楼转到三楼,突然脚步声变得极为轻巧,慢慢的挪移,最後走到楼梯处,缓缓爬上四楼,最後停在我寝室的门前,我当然紧张了起来,心想,大半夜的有谁会来呢。

那人开始敲门,我把阿威喊了起来,阿威一听到敲门声,不禁吓一跳,不过很快又沈稳下来,告诉我,他去开门。

门锁一开,阿威往後摔一个趔趄然後坐到了地上,惊惧的说:“是你!”

我凑过前去,才知道这个人物是具有怎样的恐惧力,这个人就是传达室的老头!也可以说,就是图书馆的那位租书人。他披著一身的蓑衣,黑漆漆的,与周遭的环境混溶。他却先开口了,能让我进去说话吗?我和阿威就给他让了条路,他进来坐在凳子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後对我说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我很疑惑,心里不断的问:他要干什麽?他要干什麽?可是手臂还是伸给了他,他用那干涩粗糙的手挽起我的袖子,阿威在一旁看著,然後笑道:“冬子,你妈还给你手上挂玉佛呢!”那老头也笑了:“我说你们俩怎麽有能耐跑到学校外面。”我一惊,然後问道:“您都知道了?”老头点点头,阿威此时要开灯,老头却摆摆手,示意不妥。然後老头又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还知道。你们以为我是怪物。”

阿威和我脸色都变了,然後附和的笑著。老头并不理会,然後继续说:“那吴老头没发现你的玉佛?”我摇摇头,心里又嘀咕:吴老师才四五十岁的人,这个老头称呼的怎麽这样怪,此时阿威也是疑团迷糊,估计也是因为这个。老头把嘴凑到我们的耳边,说道:“你们必须走,这是一个鬼校!”

我和阿威都恐惧急了,阿威则反驳说:“既然是鬼校,为什麽吴老师在白天都能走动?还有那些领导呢?我看你才最可疑!”老头听後笑了笑,然後往窗外望去,过了许久,才说:“我是一个看坟场的工人,而这个学校的所在地,就是这个坟场,我二十多岁就在这里干活,干了四十多年,其中闹文革的时候,往这埋了不少知识分子,你们吴老师就是其中一个。当时他刚五十岁,我则三十多岁啊!”他顿了顿,仿佛在极力组织自己的语言。“可恶的就是我没发现这里有棵老树,本来它是没什麽问题的,可这血流的多,阴气又重,它便生了妖气。後来便能用枝条将死人策动,让他们到外面寻找新鲜的血液。你们看到的白天正是老树的幻想,其实是黑夜,然而黑夜就是白天了。”

此时阿威浑身不住的颤抖,我则有种想哭的感觉,我问自己,怎麽就不小心掉到一个鬼窝里来了。

老人继续他的话题:“我们现在是午夜刚过,也就是白天的中午,此时树妖的感觉最为迟钝,我这一把老骨头就无所谓了,你们还年轻,你们要逃出去啊!”我又问:“难道楼下的都死了吗?我们何以逃脱?”那老头沈思了一会儿,然後说:“不错,他们都死了,那红坎肩其实就是老树的枝叶啊!你们手中有玉佛,一来可以让树妖难以发现你们的动静,二来,只要你们一离开学校,手牵著手向东面闭上眼睛不断的跑,玉佛是可以送你们回去的,记住,不管何时,心里一定要暗暗示自己要勇敢,要活下去,要成功。还有,记住,不要告诉别人,别人的活命,也许就是你们的死命!”

老头看了看台子上的闹锺,然後说:“马上就要一点了,树妖的官能又要发作了,你们一定要在今晚的十一点三十分开时向外逃,此时树妖便不能发现你们,动作一定要快,从花园的出口走!记住我刚才提醒你们的事情。”

我和阿威点了点头。

我和阿威待他走後,商量还是告诉菲儿和小玲,然後一夜无眠。等天亮了,两人一溜小跑下了楼,准备去找菲儿和小玲。下楼的时候却看见三楼的学生正在往下走,他们的目光呆滞,面色惨白,後来我也发现了生活部长,可是他的形状也同他人。

我们找到小玲和菲儿之後,将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遍,菲儿当场就哭的不成人样,然後小玲气得扇了她一个耳光,说道:“我们要成功,如果你这样,我们是绝对逃不出取的。”阿威点点头,然後说:“今天你们就不要回女生宿舍了,我们在男生宿舍等待时机。”

中午四楼楼长走进屋来,手里拿了四件红坎肩,分给我们两件後,还笑盈盈的,出门时还说:“刚开学三天就搞对象。”我不禁苦笑,这三天对於我来说,像活了一辈子。

我们四人一直都没有去碰那红坎肩,也一直沈默著,到了晚上十一点半,我们开始往外走。

阿威打头炮,轻轻的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我紧跟其後,菲儿小玲则在我後,大家手握著手。刚走了几步,我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那奇怪的波长,就如同用吸管吸吮果汁的声音一样。我心头一阵发麻,但我也知道他们也听见了,因为他们的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我也突然明白了看门人的话,如果我们把这些事情告诉401寝室的人,树妖便会发现有人要逃走了,这也就是所谓的别人的活命就是我们的死命,此刻却成了,402的活命就是401的死命了。

大家顺利的走出了宿舍,然後往通往花园的小路上走,两边的杨树发出了摩擦的鬼音,突然我的背後传来一阵哭泣──菲儿哭了,她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恐怖了,我们知道此时说一切都没有用,毕竟,菲儿是一个柔弱的女孩,你如何强求她呢?

杨树之间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在通风报信。

阿威上前搀住菲儿说,快走。我和小玲就先走在前,他和菲儿就在後了。快到那个围墙了!我说,小玲也笑了,道,终於可以逃脱这该死的地方了。然而菲儿却哭泣的更加厉害。我终於明白为什麽电影中的女人总是制约胜利的工具。

小玲突然指这杨树小道的那一头说:看!那是什麽?

我只好用著4.4的近视眼努力望去,渐渐看清楚了──一条疯狂扭动的树枝,以疯狂的速度向我们袭来。我向阿威叫道:“快走,它来了!”阿威转头看清楚了情势,立刻连拖带拉的把菲儿向前拽,然而速度却快不了多少。

那根树枝向菲儿身上扫去,阿威却一把推开菲儿,自己被树枝卷走了。我大声狂叫,然後跑上前狠狠的打了菲儿一巴掌,说:“看没看见,阿威让你害死了!你不活反而把别人害死!你有没有良心!”菲儿沈思良久,然後抬起头,抹了抹泪,说:“我要活下去!”於是我抓起菲儿的手就向前疯狂的奔去,小玲已经翻出了学校,她在外面大喊:“你们一定要成功。”

我和菲儿都感到脑後正在有一股旋风形成──它又来了,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跳出围墙,和小玲一起向东奔跑。菲儿小玲一边跑,一边回头,我知道那物快要赶上来了,於是我说,牵住我的手,闭上眼睛,心神一定要坚定。

幸亏此时两个女孩都很配合,小玲握住了我的左手,菲儿握住了右手,三人闭上眼睛向东奔跑。

我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反正醒来已经在青岛自己家的床上了,母亲正在烧饭,然後对我说,明天就去看榜了,是不是很激动?我则很惊讶,然後对母亲说,济木学院呢?不是说了要去那个地方吗?母亲走过来,温柔的拍了拍我的脑袋,说我睡傻了。

我也混沌了,也许自己真的做了一个时差颠倒的梦。

然而阿威,小玲,菲儿的电话号码还深深的印在脑海里,於是先给小玲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我颇为释然,但我又说请找小玲,她竟说等一会儿。

小玲接过电话,道:“冬子,这不是梦,我刚才也很奇怪呢,但是打电话给菲儿,还真的有菲儿呢!我也估计你会打电话给我。”我又问,阿威呢。电话那边一阵沈默,然後小玲忧伤的说道,他在家里死了,据说是心脏病发猝死。

我坐在凉台上看著夕阳的晚景,前面的草场上有许多孩子在玩球,我问自己:“这是否是一场梦。”

後记,你的学校有老树吗?
本帖最后由 夏.風信子 于 29-5-2013 08:50 A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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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5-2013 09:0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肉 香



我从一位乡下的远房亲戚那儿弄来了一叠厚厚的资料,据说是我们家族一位唐朝的祖先留下来的遗物。亲戚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弄坏,更也不能弄丢,否则祖宗的在天之灵饶不了他。

我小心地打开了一这堆纸,一阵陈年累月的霉味便直串我的鼻孔,令人作呕。从纸质来看似乎已有千百年的历史了,黄色的宣纸,如同那种祭祀死人的放在火里烧化的纸张。这纸张很脆,有种一碰就要碎成粉末的感觉,我极其小心地掀动着,于是我的整个房间都被这种古老的氛围缠绕着了。

全是书信,一封又一封,那种直版的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的楷书。非常美的毛笔字,既不象颜体,更不是柳体,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风格,也许这种风格早已失传了吧。但这美丽的楷书象是一个女孩子写的,不会是我的那位祖先吧,或许是他的夫人,甚至是情人?不,我细细地看才发现不是,这是一个男人写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的字迹既绵软又不失潇洒,但我能隐隐约约地看出一种奇怪的气氛,从他的字里行间,从他的每一撇,每一捺,都深深地潜藏着一种——恐惧。

是的,我是经过了整整一天才看出来的,这种恐惧隐藏地很深,我当时没有看信的具体内容,我只是从他的笔迹中才悟出了什么。我仿佛可以感觉到,他在写信的时候,浑身都充满了一种惊恐,从他的周围,也从他的内心深处。但他的手并没有象普通人那样发抖,他的笔触依然有力,只是在毛笔尖上蕴藏了些许的寒意,冰冷的寒意,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这不是我的那位先祖写的,是另一个人写给我的先祖的信。全都是文言文,我尝试着把第一封信翻译成了现代白话文。“进德吾兄:

从长安一别已经十年了吧。我现在才突然给你来信,请不要见怪。你知道,朝廷赏赐给我一栋豪华的宅邸在长安,以及关中的千顷良田,和江淮节度使的官职。可我从第一天起就辞官不做了,我离开了豪宅与良田,独自一人回到了坤州,住在当年我的刺史宅邸里。一晃十年就过去了,我独自一人,孤独地虚度年华。我时常回想起当年安史贼党作乱之际,我是坤州的刺史,你在我麾下为将,你我死守坤州三年,使史思明的数万大军始终无法陷坤州而下江淮。最终我们等来了援兵,立下了大功一件。进德兄,我越来越想念你们,和当年与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官兵们。这次给你写信,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家正在闹鬼。段路”

我没有想到,我的这位叫进德的祖先原来还是安史之乱中唐朝的一员大将,与这位叫段路的刺史一同死守坤州。但问题是,我的历史知识告诉我,根本就没有坤州这座城池,在安史之乱中,也从没有过段路死守坤州这么一档子事。我有些疑惑,于是打电话给我的另一位远房堂兄,他是我们家族中最有学问的人,目前在攻读历史研究生。

他在电话里听到了我的提问,然后他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地说:“是的,你现在看的这叠信我在一年前也看过,我立刻就完全地陷了进去,我查找了各种资料,甚至到安徽与江苏的北部做过实地考察,但另我失望的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也许历史遗忘了我们的这位祖先还有段路。但我请专家鉴定过,这些信的确是唐朝人的真迹,绝不是后人的伪造。听我说,你不要再看了,你也会陷进去的,这些信很可怕,蕴藏着鲜血,历史的鲜血,你好自为之吧,再见。”

我长久地呆坐着,仔细回味着这位历史研究生的话,他从小就有些神秘感,喜欢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什么历史的鲜血,我看他是在故弄玄虚,这只是一叠古人的通信罢了,难道那些早已成为枯骨的人会伤害到我吗?但我仍不得不提高了警惕,我开始打算把这些信还掉。但我已欲罢不能了,也许是因为段路最后的那一句话“我家正在闹鬼”。

我继续打开了第二封信,把它译成了白话文。“进德吾兄:

见到你的信,我万分高兴,原来你也早已解甲归田了,这是好事。上次我说,我家正在闹鬼,是的,这鬼一直纠缠着我。我隐隐约约觉得从我十年前从长安搬回坤州的那天起,这鬼就在这间古宅里出没了,只是我当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鬼。但是今年,它越来越频繁地活动着,其实我向来都不害怕鬼,但是这回我真的有些恐惧了。

你也知道,当年坤州的刺史府是一间很破旧的古宅,战争结束后,新来的刺史新建了一个刺史府,而我则独自居住在这栋旧宅里。这间宅子很大,也很破,你不知道,我没有雇佣一个仆人,诺大的宅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靠着我在关中拥有的那千顷良田度日,每个月,我在那儿的代理人都会给我带来粮食和钱。我一个人过惯了,朋友们劝我再续铉一个妻子,我也拒绝了。你续铉了吗?天哪,现在鬼又来了,它折磨着我,我不能再写了,就到这吧。段路”

这封信没有什么新的东西,但至少可以告诉我,我的祖先做过鳏夫。窗外的阳光异常的强烈,我在家里胡思乱想着,我想到了坤州。

坤州,这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城池,但我宁可相信它存在过,因为在历史上,象这样因为种种原因被遗忘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可我难以理解的是段路和我的这位叫蔡进德的祖先是如何在坤州死守三年,抵挡住史思明的数万大军的。在安史之乱中,张巡和许远死守睢阳,最终还是城破身亡,段路难道比张巡的本事还要大?这种疑问困扰着我,促使我打开了第三封信。“进德吾兄:

你在信中说你早已续铉,并已有三个儿子,实在可贺,想想我,可能真的要孑然一身一辈子了。是的,你信中的猜测没错,我永远都忘不了月香,她的眼睛,她的笑,她的身体,十年前她死在坤州,就在这间房间里,我永远都无法摆脱她,永远。

这十年来,虽然我一个人过,但是我养了许多猫,二十多只,其中还有波斯商人高价卖给我的那种两只眼球不同颜色的猫。这些猫陪伴了我十年,就好象是我的爱人,和这二十多只猫在一起,我有一种妻妾成群的感觉。是的,我爱她们,我把她们当作了一群美丽的女人。

但自从我家里闹了鬼,奇怪的事情就不断发生了。昨天我的一只白猫失踪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后来我发现我的厨房里传出了一阵肉香,我已经十年没吃肉了,自从战争结束以来,我就成了一个素食者,过着和尚般的生活。我非常惊讶,我从没煮过肉,我揭开了锅,天哪,里面是我的那只失踪的猫。

这只猫被大卸八块,毛全拔光了,内脏也清理了出来,肉都被煮熟了,我当即晕了过去。虽然我当年也在坤州血战三年,见到无数血腥的场面,但这十年来,我几乎从未见过来血,而且我与猫的感情也越来越深,见到如此惨状,我象死了妻子一样嚎啕大哭。我明白,这一定是那鬼的所为,因为,我的宅邸过去是刺史府,有非常高的围墙,并且由于我家闹鬼的传闻全城皆知,没人敢闯进来的。我痛苦万分。进德,这是报应,十年前的报应,你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段路”

“报应”是什么意思,我无法理解,而且他说我的先祖也是明白的,究竟有什么事?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魂,至于鬼魂杀猫并把猫给煮了则更是天方夜潭了,也许段路得了精神分裂症,产生了幻觉,没错,一个人在这样一栋阴森恐怖的古宅中独自生活十年,精神肯定会崩溃的。他还提到了“月香”,明显是个女人,也许是他过去的妻子,可以肯定的是,他深爱着月香,但他后来又失去了月香,于是他为了追悼亡妻,一直住在了妻子死去的那间房间里,并且以素食吃斋度日,放弃了荣华富贵,真是个难得的有情郎啊。

已经是夕阳西下了,黄昏的阳光洒满了我的房间,也洒到了这些古老的信纸上,涂上了一层鲜血般的颜色。我知道阳光对文物有破坏作用,急忙把信都移到了阴暗处,在阴暗的光线中,我打开了第四封信。“进德吾兄:

在短短的十天之内,我有六只猫被杀并给煮熟了,尽管我把厨房的柴伙连同灶上的锅全搬走了,天天到城里的寺庙吃素斋,但那个无孔不入的鬼仍然不知从哪而弄来了柴和锅。

我恐惧极了,每天晚上,我都把所有的猫都聚集到我的床上,与我睡在一起。这张床在十年前是我和月香睡的,非常宽大,睡在这张床上,我几乎每晚都能梦见她,她还和十年前一样年轻美丽,永远是二十岁。你一定不会忘记吧,当年我和月香是多么恩爱,成为你们这些将领和军官们羡慕的对象。是的,月香是个才女,她作诗的才华不在我之下,每天晚上,她为我掌烛,我作一首诗,然后我再为她掌烛,她再作一首诗,每次她的诗都比我好。

只可惜她生来就是个女人啊,如果月香是个男子,做官肯定能做到宰相,做文人也一定会流芳百世。可她又具有女人的一切优点,美丽贤淑,对我体贴入微,在当年坤州所有的官员家眷中,她的女红也是最好的,我清楚地记得,进德兄,你的妻子还曾专门向月香请教锈锦屏的技巧。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她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你我也都不问政事了。

当年她睡的位置上正睡着一群猫,尽管它们在夜里是极不安分的,真是世事难料啊。我真怕它们都被那鬼掳去做成了猫肉汤,它们是我生命里最后的希望了,进德兄,你看我该怎么办呢?请给我指点迷津。段路”

我忘了吃晚饭,尽管我肚子的确饿了,可我不得不承认,我被这些信深深地吸引住了。

段路的这些文字有一股不可抗拒的魔力,就象加了某种咒语,你一旦打开它就再也关不上了。从段路的文字里,我似乎看见了那个叫月香的女人,如果段路的描述属实,那么我真的感到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生在二十世纪,而不是公元八世纪,我非常想见一见月香。我明白我走火入魔了,我这才相信了我的那位历史研究生堂兄的话。天色渐暗,在我打开了灯的同时,我也打开了第五封信。“进德吾兄:

看了你的信,非常感谢你给我出的这些主意,但恐怕我都办不到。首先,我不会离开坤州的,因为月香和我在坤州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当然也包括一生中最悲惨的时光。我想如果离开了坤州和这座宅邸,我立刻就会死的。

第二,我也不会去请驱鬼的和尚道士来的,如果把他们请来的话,一定会打扰月香在天之灵的安息的。所以,我只能继续留下来,与鬼周旋到底,告诉你,现在我的猫只剩下最后五只了,其余的都被鬼害死了。进德兄,你不会明白的,这座古宅中,到处都残留着月香的气味,十年了,这种气味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烈。

我时时刻刻地感到月香还没有死,她就在我的身边,她陪伴着,一同度过了十年的光阴。我现在每天晚上仍在作诗,作怀念她的诗,有时第二天早上,我居然会发现在我作的诗下面还多了一首诗,那是月香的笔迹,还是写得那样好,与我写的那首是对应的。

月香就在我身边,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她就在我身边看着我,是的,现在,我在给你写信,她在我旁边,她正告诉我该怎么写,确切的说现在是她口述,我执笔。

十年前,她的确死了,但十年后,她又的确活着,天哪,让我怎么才能说清楚,总之你是不会相信的。此外,还告诉你一件事,现在的坤州城,几乎每一户人家都在闹鬼,每个人都惶惶不可终日。坤州城象大海里漂泊的一叶扁舟,甚至比安史之乱我们被围困了三年那会儿还要恐慌,当年的敌人毕竟还是人,而现在坤州的敌人则是鬼。段路”

我感到了一种恐惧,从这些古老的纸张里汹涌而出,紧紧地抱着我。我似乎看见在我读信的同时,月香就在我旁边和我一起读着信,我抬起头来,看到了她的脸,很美。从她的身上,发出一股肉香,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段路说十年来月香的气味一直挥之不去。因为这股肉香,从她的肉体深处发出的香味,对,月香就是肉香,在古汉语中,月与肉的意思相同,肺、肝、胆、肠、脾、脑、腿等等都是月字旁。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看下去。电话铃突然响了,是我的那位历史研究生的堂兄:“看到第几封信了?我知道你现在很犹豫,一年前我也和你一样,我现在能从电话听筒里嗅到你那里的血腥味,真的,既然你看了那么多,那就继续把它给看完吧,明天早上到我的研究所里来一趟吧。再见。”

我握着电话,一句话也没说,听他说了那么多话。挂了电话,我感到这间屋子的气氛有些不对,我突然觉得我现在就是段路了,我和段路一样独自生活在一个大房间里,真的,我就是段路,段路就是我,这些信全是我写的。是吗?我问着自己,然后我发疯似地摇着头。我打开了第六封信。“进德吾兄:

刚看完你来的信,你说当年随我死守坤州并一同受到朝廷赏赐的十二位将领和军官已在今年全部意外地死亡了,这真的很让我心痛。你说刘将军是在成都喝醉了酒掉进河里淹死了,真不可思议,我清楚地记得刘将军的水性非常好,是长江里的浪里白跳。还有李将军在他儿子的婚礼中无缘无故地上吊自杀,这也是不可能的,他那种开朗乐观的性格,还会自杀?而且是在那种大好的日子里。

更有甚者是张将军被他的家人砍死做成了人肉馒头给煮了吃了。其他人的死状也是非常奇怪,他们当年在坤州的尸山血海中打仗都没有死,怎么会现在却接二连三地出事,而且几乎是在同一个月里。进德,我非常担心你,你不会有事的吧。现在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的猫只剩下最后一只了,但它活得很好,是一只美丽的波斯猫。我要用我的生命来保护它,我发誓。段路”

夜很深了,我困了,于是我捧着这些信慢慢地在沙发上睡着了。睡了一会儿,我突然闻到了一种奇怪的气味,这气味带着浓烈的馨香,发疯似地直往我鼻孔里钻。我受不了了,我循着香味,到了我的厨房,不知是谁在煤气灶上点着大火烧着一个不锈钢锅子。我揭开了锅盖,里面是一锅肉,确切的说是肉汤。汤面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油,我用调羹喝了一口,这是一种我从未喝过的汤,味道非常美妙,这一调羹的汤从我的舌头滑到咽喉,再进入食道,最后流进了我的胃,我的胃很贪婪,把这些美味的汤都搜刮殆尽了。

我还没吃晚饭,也就顾不得许多了,我又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肉丝被我的牙齿嚼碎,然后我舌尖上的味觉器官又得到了一次刺激,是的,从小到大,我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肉,是谁煮的呢?很快,我就带着疑问,把一锅肉差不多全扫进肚子了。最后,我在锅里发现了一样东西———手指头,人的手指头。

我哇地一口吐了出来,然后我惊醒了,原来这是一个梦。

我刚才睡着了,竟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我心惊肉跳着,浑身冒着虚汗,一时间睡意全消了,现在已是半夜两点,我强打着精神打开了第七封信。“进德吾兄:

坤州城已经陷于一种巨大的恐怖中了,不断有人奇怪地死去,城外到处都是新坟,而且死的都是男人。全城充满了死人的臭味,和尚与道士都忙着做法事。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坤州流行了瘟疫,唯一的解释就是鬼魂作祟。但我还活着,还有我的最后一只猫,它活得很好,每晚都睡在我怀中,就象月香。经过这些天来,我渐渐地觉得月香的确还活着,就活在这只美丽的波斯猫身上,是的,所以现在我可以说,我又重新得到月新了,她永远都不会和我分离的,我们永远在一起。起风了,带着坤州城里死亡的气息的风贯穿了我的房间,席卷过我们的身体,虽是盛夏季节,我却感到了一种冰凉彻骨的感觉。报应,这是因果报应,谁都逃不了。段路”

看到这儿,一阵风穿过了我窗户打在我的额头,我望望窗外,下半夜的月亮却特别圆。我开始明白段路所说的报应的意思了,我能想象坤州城一定是遭到了某种灾难,这种灾难是人类自身造成的,我一向不相信有鬼魂存在,但灾难肯定有,只是通过了某种特殊的方式。这使我增加了读下去的勇气。我打开了第八封信。“进德吾兄:

今天是七月十日,你还记得十年前的七月十日吗?相信这一天你我都永生难忘的。七月十日,每年这个日子,我们的心中都隐隐作痛。我说过报应,今天就是报应的日子。当年我们死守坤州,全城只有五千士兵和两万百姓。

我们的粮食准备很充分,但没想到安史叛军的准备更充分,终于两年过去了,重围中的我们吃光了全部粮食,包括所有的老鼠、猫、狗、甚至战马,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全城人都在挨饿,这样用不了十天,坤州城就会不攻自破,睢阳也已经失守了,我们如果完了,叛军就会长驱直入地攻入江淮地区,大唐也就完了。

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我给你们煮了一锅肉,你们都很惊讶哪来的肉,我没有说,只是让你们先尝尝。你们吃了,你们吃得很香,你们说这是你们一生中最好吃的肉。最后我告诉你们,这是月香的肉。你们都吐了,然后,你们都哭了,你们这群大男人象女人一样流下了眼泪。

是的,是我亲手杀了月香,那天月光皎洁,月香依然美丽动人,尽管她已经有三天粒米未进了。我的手里拿了一把刀,我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许久,但是我终究没有勇气,我的刀掉在了地上,我放弃了,我决心和她一起死。

但是绝顶聪明的月香看出了我拿刀的意图,她轻轻地对我说,杀了我吧,女人对战争没有用,杀了我吧,把我的肉吃了,我总之是要给饿死的,不如死在我爱人的手里,让我的肉体进入你的肉体之内,让我成为你的一部分,从此,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来,动手吧,象个男子汉那样,如果你还是我丈夫,动手吧。不,我下不了手,但月香夺过了刀子,她把刀子刺入了她自己的心口。她微笑着,对我微笑着死去,胸口还插着那把刀。那时我痛苦万分,真想自己也一死了之,但最后我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我疯了,那夜我真的疯了。

我想到了段家的荣誉,我想到了死守坤州的誓言,我把月香肢解了。我说过,那夜我疯了,我爱她,所以肢解她,这就是理由,这理由你们永远都不会理解的,因为你们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是的,我把她肢解了,完成了她死前交代我的事,我把她的肉剁下来,她的肉充满了香味,天生的香味,她是个绝代佳人,就算变成了一堆锅里的肉。当时我干这事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罪恶感和恐惧感,那夜我真的疯了,我只想永远地和她在一起。

我把她的肉给煮了,煮了几大锅,我自己先吃了一锅,那味道美极了,其实我内心也痛苦极了。然后,我把其他的几锅分给了你们。爱一个人有许多方式,在那种特殊的情况下,我想这是最合理的方式了。进德兄,接下来就是你,你哭完了之后,立刻回到了家里,把你的妻子和小妾也给杀了,煮成了一锅肉。

于是,所有的将领和军官都开始吃自己家眷的肉。后来我们干脆把全城的女人都关了起来,总共一万人左右,我们每天吃三十个女人,全城的男人居然没有一个反对。有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吃了都无动于衷,自己还吃得最多。为了养活这些女人,我们还安排了女人吃女人,当然她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人肉,还以为是猪肉。于是,我们就靠着吃人肉熬过了将近一年,这一年的坤州是恐怖的世界。终于我们等来了救兵,坤州守住了。

十年了,我终于把这些话说出口了,七月十日,今天是七月十日,我想这该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我们的罪过是无法饶恕的,天哪,我看见月香了,真的是她,她微笑着来了,她是来带我离开这个世界的。进德兄,如果你能收到这封信,那一定是月香带给你的,请千万不要害怕,珍重啊,进德,你要当心——幽灵的报复。段路”

这是最后一封信,我颤抖着看完了它,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即便是唐朝想必也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段路一定有精神分裂症,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就象唐人的传奇,总有些不可思议的事。可我不能自拔,尽管我不相信,但从这古老的纸张和字迹中传出的气息却又强迫着我相信。我又隐隐约约地发现这最后一封信上有许多浅红色的斑点,很淡,但却很密集,这是什么?是血迹?难道是段路的血,经过了一千多年,永不磨灭地保留在这纸上。也许这就是堂兄所说的历史的鲜血?

天色渐渐地亮了,我茫然地坐了很久,直到阳光洒满了我的房间,驱除了那股唐朝的气味。我把信全都放好,带着信赶往我堂兄所在的研究所。

堂兄早已等着我了,他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的脸色的真难看,一夜没睡?是不是,你一定把信全看完了,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

“可我知道,昨天晚上我对你说什么都没有,是我骗了你,我不愿你看下去,但是现在我必须告诉你真相。这是真的,坤州的确存在过,乾为男,坤为女,顾名思义,坤州是一座以女人为主的城市。在安史之乱后的第十年,突然全城发生了巨大的灾难,男人几乎全死光了,于是这座城市成了死城,被放弃,如今只剩下一堆田野中的废墟,在史书上也没有留下任何记载,我花了整整一年才研究出成果的。事实上,被围困的城市中发生吃人肉的事情在中国历史上绝不止一次。”

“那么我们的那位祖先呢?”

“这位名讳蔡进德的先人在收到段路给他的最后一封信的当天晚上,举火自焚,没人知道原因,而这些信却都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

“那么说真的是有鬼?”

“不,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世俗认为的鬼魂,那的确是段路的臆想,是他长期自我封闭的结果,他一直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他独自忏悔了十年,内心充满了痛苦和对爱人的思念。于是在精神上他产生了幻觉,这是一个人心灵深处不断斗争的结果,他失败了,他败给了他自己的灵魂,于是他的灵魂就不属于他自己了,所谓的鬼魂,其实就是他自己,他的另一个自我,另一个代表爱人的自我。

由于深深的爱,他已与月香无论在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合二为一。所以,他说月香还活在他身边,其实就是他自己———他的另一半,他的精神已经一分为二,也就是所谓的双重人格,一切都源自他内心,一切都源自对月香的爱。

他在写完最后一封信以后,就死了,死因不明。但对他来说,这却是最好的解脱。”“那么他养的那么多猫是怎么死的,也是幻觉吗?还有他的那些战友,包括我们的那位祖先,还有坤州全城的男子,他们为什么会死?”

“冥冥之中,自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纵,但不是我们所一般理解的复仇的鬼魂。也许那些猫根本就是段路自己亲手杀的,通过潜意识驱使他重复了当年的那种恐怖行为,这是双重人格的典型病例,他写信时的正常人格却对自己的行为浑然不知。

我说过一切罪恶都源自内心,我们的那位祖先其实想必也有过与段路一样的心理过程。你是否注意到了信中反复提到的报应二字,这不是简单的佛教意义上的因果报应,而是他们的内心对自我的报复,从这个意义来说,他们在劫难逃。”

“谢谢你,堂兄。”

“你认为我刚才说的是标准答案吗?不,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自己的答案,我真不该说这么多,也许你自己的理解比我的更好呢?”

我离开了堂兄的研究所,回到了家里,并归还了那些信,象是扔掉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晚上,妈妈为我烧了一锅肉汤。妈妈没有察觉到我的眉头掠过了一丝恐惧。

肉香,真的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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