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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Irumi

(短篇合輯)米。零散片段的记忆 - 13.10.12. 再見藍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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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3-2010 07:3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重遇

本帖最后由 Irumi 于 8-3-2010 07:40 PM 编辑

《小亲亲》电影里的女作家写说,人世间的破镜重圆,大概都是一言难尽。

在离开的多年以后,我还常常记起,当时你问我:“如果我们分开了,有一天在街上重遇,你会以什么表情打招呼?”

“微笑?”我伏在桌上,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雨又轻轻地掉落了。

“我想我也许会不知所措,”你起身把窗关上:“如果真的分开了,我大概会很害怕重遇你。”

“为什么要害怕?”

“害怕你还在乎;害怕你不在乎了。”

自从分开的那天,我就常在想像,重遇的那天,我该以什么表情打招呼。微笑吗?紧张吗?愧欠吗?

而我却总无法像象,当重遇的那天真的到来,你又会以什么表情打招呼。

“我们还是朋友吧,”离开的那个下午,我拍拍你的肩头,这么说。本来想摸摸你的头发,但是却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再见。

“嗯,你高兴就好,”你只是低着头,轻轻地这么回答。

“如果我们有一天在街上重遇,你会以什么表情打招呼?”我放下搭在你肩上的手。

“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们还会记得彼此吗?”你抬头望着我。

我还来不及回答,你又接下去:“遗忘的人比较幸福。”

因为一直记着的人是痛苦的。而这些年,我却一直地记挂着当时候的一切,与你的回忆;因为我希望你也一直记着我。

当巴士到站后,我拿起了背包,下了车。而在那熙来攘往的人群里,我看到了你,以熟悉的姿态向我这边走来。

在那一刹那间,我脑海里闪过那么多相遇该用的表情,该说的话,该做的举动。

但是你一直走着,继续走着,越过我的面前,还在走着。

我僵着的手,一直没有举起来。

看着你渐远的背影,你忽然在转角处停下脚步,转头望了这方向一眼。三秒钟,我差点就要以为你真的看到我了。但是你没有打招呼,没有微笑,没有挥手,只是又往前走去。

我从来没有想过,当我们重遇的时候,会连招呼也没有打。一个表情也没有。

也许,你已经遗忘了。也许,你已经不在乎了。

我继续望着你的背影,直到你消失在人群里。然后我迈开脚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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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7-3-2010 09: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紧张当见面的时候,可是结果却是那样的无情,难道是幻想出来的相遇?应该不是
吧.....难道是失忆了象冬季恋歌那样?.....应该也不是吧.....应该是单纯没注意
到吧....应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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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1-3-2010 05:0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Death in the After Midnight

本帖最后由 Irumi 于 31-3-2010 05:19 PM 编辑

关于死亡这回事,我从来不曾认真地和谁讨论过,只有一次和阿登在无聊抽烟的时候提到。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怎么死?”阿登捻掉过长的烟蒂,视线抛向远处的天边。

“被车子撞死?病死?”我约略思考了一下:“有那么多的可能性,不是吗?”

阿登继续眺望远方,好像在等待什么出现一样:“有听过多重宇宙的理论吗?”

“嗯,所有可能发生的,早已发生,不是这里就是在另一个宇宙里。”

阿登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这样的话,你我必定已经在很多不同的宇宙里,以不一样的方式死了很多次。”

我愣愣地望着他,他没有看我,却径自继续说道:“每当跑过一条繁忙的马路,穿过一道无火车行驶的轨道,车子驶过大道收费站那根自动柱下面,我就不期然地想到在另一个宇宙的我,也许正好被一辆疾驶而来的车子撞倒,被一辆我没看到的火车冲来碾成肉酱,或者那根自动柱忽然故障就恰好砸在我的头上。”

“在这里的我安全地度过了一条马路,在另一个宇宙的我却不幸地被一辆车子撞倒,”阿登又抽了一口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这个宇宙里的我,不幸被车子撞倒,而另一个宇宙的我侥幸穿过。

“就像每做一件事,每呼一口气,就死过了一次一样,”我点燃第二根烟:“只是每一次死的是另一边的自己。”

“所以其实你我早已以所有可能的方式死过至少一次,”阿登低下头:“只是在等待在这个宇宙里死亡的方式。”

“因此,会怎么样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阿登把烟蒂丢到脚边,踩熄。

“嗯,反正只不过是轮到不轮到这个宇宙的我的问题,”我站起身,拍掉掉落在身上的细细烟灰。

天边逐渐浮现了一片鱼肚白。

==================================================

P/S: 写着这篇的时候,不期然就想到名字灵感取自海明威小说的这鸡尾酒: 午后的死亡




Death in the Afternoon
图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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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10 09: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雖然我們可能隨時錯過死亡,但也同時錯過許多幸運的事,全都發生在另外一個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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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6-2010 11: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灵魂枯萎的欢呼声

满满的白色的泡沫几乎装满了杯子,杯底的琥珀色液体只占了杯身的三分之一。我伸手抓起透明的杯子,往左倾斜了一下又让杯里的液体轻轻斜倒向右方,又再扶正,试图让啤酒消汽。

“Mad World。”台上的男歌手对着麦克风含混地说道,开始弹奏起一首旋律简单得似乎只在重复几个琴键的曲子,轻轻地以磁性浑厚的声音唱起歌。

我浅尝了一口啤酒,又重复左右稍稍倾斜酒杯的动作。琴键的旋律像一只不断追着自己尾巴绕圈子的狗,绕着绕着,逐渐地有一种类似漩涡的东西在圆圈的中心形成,黑洞洞的,不断下沉,下沉。

“那样子,要摇很久呢。”身旁突然传来一把声音。我转头,是我不认识的陌生男子,不知何时坐到了吧台边我的旁边。他戴着一条红色印有不知名图腾的头巾,一双眼睛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灰色的光,几近银色。然而除了那双眼睛,他的轮廓也并非特别引人注目,平凡的薄唇,并没有特别高耸的鼻子,四方形的下颚。

我望了眼自己面前还满满装着啤酒的杯子:“始终无法习惯啤酒入喉时那阵难以下咽的苦涩的味道。”

“嚓——”的一声,他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我抬头,看见烟雾在空中缓慢平稳地逐渐蔓延成一团像抽象画一般的图案,错综复杂的白色线条,粗粗细细,互相缠绕然后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尝试习惯呢?”戴着红头巾的男人把香烟夹在瘦削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中间,转头望着我,灰色的眼瞳反映出我的侧脸,我还满满的酒杯。

“只是想习惯,就那样而已。”我又轻轻喝了一口啤酒,琥珀色的液体仍然冒着一股冲上脑门的汽体,流过喉咙,穿入胃里。

男人又吸了一口烟,然后开口:“你相信灵魂的存在吗?”

我有些错讹地转头看他,他那双诡异的灰色眼睛这时斜睨着我面前的酒杯,琥珀色的啤酒朦朦胧胧地倒映在灰色的眼珠里。

“灵魂?”我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他的视线随着酒杯移动到我的唇边。“是好像电影里所说的,那21克的重量吗?”

男人移开视线,望着酒保身后琳琅满目的玻璃杯:“21克只是一种比喻而已。”

“比喻?”我放下酒杯,台上的男歌手仍然在唱着让我脑袋逐渐晕眩的歌。

“那是因人而异的,就看你的脑子里有多少可吸食的养分吧。”男人说着,捻了一下烟蒂。

“吸食?”我又喝了一口啤酒,苦涩的味道还是如此难以下咽。

“灵魂是一种寄生虫。”男人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又再次在空中绘出一幅抽象画,像白骨一般阴森森的白色。“就像吸食人体肠道养分维生的绦虫,灵魂依附在人的脑袋上,伸出一排排尖利的挂钩,张着吸盘吸食着人脑里分泌的一种激素。”

“激素?”

“嗯。一种人脑掌管梦和希望的区域所产生的激素。有梦想有希望,灵魂就会继续活着。”

我不安地灌下另一口啤酒:“灵魂会死吗?”

“当一个人没有梦想,没有希望,没有期待,没有寄托的时候,灵魂就会慢慢枯萎。”

“没有了灵魂的人,会怎样?”男歌手似乎仍然在唱着同一首仿佛在绕圈子的歌,又似乎不是。

男人转头看着我:“只是少了一只寄生虫而已。没有了它的人,不会再有悲伤、沮丧、失落的副作用。当然,也不会再有让人感觉困惑的快乐、欣喜、兴奋。”

“是吗?”我举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

“你知道吗?现在在这酒吧里的人们,他们的灵魂都正在一点点地枯萎着,酒精只能局部麻醉灵魂逐渐死去的痛楚。” 男人说着,嘴角轻轻地上扬,灰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我望着他诡异的笑容和眼瞳,不禁又吞下另一口酒:“你到底是什么人?”

“死神。”男人笑了笑。“你知道,来收拾灵魂的死神。”

我手指的神经开始因为酒精的关系逐渐地麻痹,抓着酒杯的手逐渐失去了力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他眨了眨灰色的眼睛,继续微笑着,捻熄了烟蒂。“这里不正是灵魂死去的人们聚集的场所吗?”

我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剩余的啤酒。台上的男歌手终于唱完了最后一句:“It’s a very very mad world, mad world, enlarging your world, mad world…”,台下稀落的人群里响起了零零散散的掌声,灵魂枯萎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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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6-2010 11: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有科幻片的神秘味道,最后同着MAD WORLD的音乐堕落感觉(想象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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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9-2010 11: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背影

本帖最后由 Irumi 于 18-9-2010 01:05 AM 编辑

他爱上一个女孩的背影。她在公司的二十楼工作,总是比他先离开电梯。

每次他走进电梯,她总是碰巧在这时候低着头走进来,站在他稍前方,背对着他。他静静地端详她的背影;一头乌黑的长发,纤瘦的身材,总是穿着黑色系的服装,踩着一对黑色的高跟鞋。

好几次他想跟她说话,但是总是鼓不起勇气。于是他一直静静地端详她的背影,不敢去正面看她。

除了黑色系的铅笔裙和上衣,偶尔她会穿黑色的连身裙。有时候她也会穿烫得笔直的西装裤;她的上衣总是烫得整整齐齐的,一丝皱褶也没有。大概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吧,他想。但是或许有点压抑的性格,看她那每天黑色的装扮,就好像严肃得像要去出席丧礼一样,一点别的颜色也没有。

她挽的手袋也一直是一只四四方方黑色的办公包;有时候她穿高跟鞋,有时候她穿平底芭蕾鞋,偶尔她会穿矮跟的露趾鞋,通常都是配搭西装裤穿的。

乌黑的长发是自然的波浪卷,总是看起来湿润亮丽。从她总是看起来很工整干净的样子看来,他猜想她应该是个很认真的一个人,或许有一点工作狂倾向。

她总是一个人进出电梯,不和其他人交谈,行色匆匆。他想,或许她是个不多话的人吧。安静的人总也是很好的聆听者,因此他想象她是个很温和的人,总是静静地听别人说话。

他静静地观察她的背影过了一个月,终于他觉得鼓足了勇气。一天在电梯里站在她后方,他终于开了口跟她说话:“嗨,早安。”

她缓缓地转了头来。他的心跳似乎停止了。

那是一张清秀漂亮的脸蛋,细细的眉毛,中等大小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她轻轻地勾起了一抹腼腆的微笑,向他点了点头:“早安。”

“叮!”这时电梯门打开了,电梯楼层显示二十楼。

他对着女孩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谢谢你。”

她微微地笑了一下,走出了电梯。

当电梯门关上,女孩还站在电梯面前,静静地望着紧闭的电梯门。

许久,她缓缓地对空气说:“不用客气,在二十一楼工作的男人。”

接着,她转身离开了电梯门前,步入公司。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望着电梯按钮,这栋建筑物只有二十楼。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美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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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0 11: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在頂樓抹地的清潔工和高層OL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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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9-9-2010 12:1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28# sora_wu


    sora的解释太好了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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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9-2010 01:3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29# 不再嗥月


    一下子变成了浪漫的爱情故事。也好……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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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0-2010 06:3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30# Irumi


    说真的,我以为那个女的遇到‘好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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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10-2010 09:0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Irumi 于 3-10-2010 09:11 PM 编辑

回复 131# 我是樹

说真的,我本意也是要表达那个“他”是个有最后心愿的鬼而已。

不过硬是要说成是那样的爱情故事,也是……嗯,反正是个open ending. 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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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11-2010 06: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world

前往新山的巴士开动了,她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拉开窗帘,套上了耳机。披头四的 Across The Universe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窗外的天气很晴朗,白色的积云只占了远方的左半部的天空,露出一大片蔚蓝的天空;眼睛如果眯起来,天空似乎还清澈得可以看得见远处山峦上茂密的绿色的树木。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简讯。她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男朋友大毛:“茶包,一路顺风哦!”

她只瞄了一眼,便按下了关机键。

巴士仍在缓慢行驶,她望着窗外的风景,想象着现在她所处的这个位置,和家乡的那座山还相差多远的距离。

家乡,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她在那个小镇度过了十八年的光阴,然而从她离开家乡到城里去念书开始,她就几乎不曾再回去家乡;尤其是毕业后父母也跟着搬来了城里,现在家乡对她而言,只是一片承载着她十九岁以前的回忆的地方。大部分的事情,现在也只剩下一圈模糊的记忆。

然而十八岁那一年的回忆,在她的脑海里却一直鲜明如昨日;那些追随“海滩男孩”、“悠长假期”等青春日剧的日子,那些踩着单车和另一个人比赛谁先到家的时刻,那些每个月都给《少年》杂志投稿希望看到自己的散文或诗歌被刊登的时光。

当然,还有那些,听着阿庆用他那把木吉他边弹边唱披头四的下午。当她现在回想起来,回忆仍栩栩如生,闭上眼睛她还能记得当时窗外麻雀的唧唧叫声,偶尔有学生单车经过的铃铃声,桌边的风扇转动的细微飒飒声,然后阿庆拿出了他的宝贝吉他。

“茶包,你听披头四吗?”阿庆抬头对她勾起一抹灿烂的微笑,露出两颗特别深的酒窝;学校里的女同学们都说阿庆笑起来很阳光。

“没有。”她继续给手上的卡片写上流程表。阿庆和她那一年被编排到同一组筹备学会的活动。

“那我弹给你听听吧!”阿庆笑着,兴致勃勃地弹奏起吉他来。

那是她第一次听披头四;阿庆唱的是Across The Universe。

当时大部分的歌词她已无法想起,但是那不断重复的副歌部分,却像魔咒一样烙印在她的脑海里。阿庆弹着木吉他,重复地唱着:“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world”,他脸上的笑容,他望着她的专注眼神;那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一个下午。

窗外的白色积云越来越靠近了,天色也逐渐地暗了下来。巴士又陷入一条缓慢的车龙里;她看见细细的雨丝划过窗外。雨势渐渐地变大,雨水开始滴答滴答打在车顶上。

“出去走走好不好?”一个星期六的下午,阿庆走到她家门前,把她叫出来。

她抬头望了眼蔚蓝的天空,点点头:“嗯。”

两个人似乎毫无目的地地从这条路走到那条路,一言不发。但是她当时却感觉如此地轻盈,如此地快乐,仿佛内心,若当时曾有如何空洞的话,已被一种莫名的温馨感给填塞充满了。

一直到天色突然大变,轰隆隆地一声,大雨开始倾盆而下,阿庆才开口说了一句:“啊下雨了。”

阿庆匆忙脱下他那件运动外套,拉过他们俩的头顶,轻轻在她耳边说:“快去那边躲雨吧!”

在渐大的雨势下,她紧紧地靠着阿庆,小碎步地踏在红色的小石头道路上跑到不远处的油棕货仓去躲雨。冰凉的雨水,脚下扬起的红色尘土,阿庆近在咫尺的温热体温,那一瞬间她曾经幻想这就是爱上的感觉了吧;一切似乎靠近得让人措手不及。

当两人都到达货仓门外的时候,她已经有半边的衣服都淋湿了,而阿庆则淋湿得像落汤鸡一样。

停下脚步的他们都止不住地大口喘气,他却一边喘气一边对着她笑。

“有……有什么那么好笑的?”她忍不住问他。

“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特别快乐。”阿庆仍在喘着气,大大的眼睛仿佛在带笑望着她,湿嗒嗒的头发垂在他的额头上,从发际滑落的水珠滑过他深陷的酒窝,然后自他的下巴滴下。

“就像听着披头四一样地轻盈快活。”他笑着,伸手把她额上的刘海推到耳后。

轰隆隆的一声,她透过巴士窗外看见一道劈开天际的闪电,耳边的 Across The Universe 还在重复播放。

在这么多年以后,她总是忍不住在想,如果当年她不是那么倔强的话,是不是今天的结局会不一样?有没有可能,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当年中学毕业以后,她考上了大学,而阿庆则接手了父亲的油棕园生意。

她本来不大想离开的,然而却是阿庆那可有可无的态度让她坚决地离开了家乡。

“我考上了城里的大学。”她对低头玩着吉他的阿庆说。

“是吗?恭喜呢!”阿庆抬头,对她笑了笑,又自顾自地弹起了吉他。

“所以我要走了,我要离开这里了。”

“嗯。”阿庆没有再抬头。

她还记得,当时她起身离开的时候,阿庆在弹着那首披头四的 Across The Universe。他那把轻盈的声音,在唱着:“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world,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world…”

如果当时候他曾经挽留她,如果当时后她不是倔强到连说出心里的感觉也做不到的话,或许现在的一切都会很不一样。

然而,当年的阿庆,的确不曾挽留她;当年的她,也不曾拉下脸说出自己喜欢他。

她当时,只是不甘心;以为他们之间的喜欢,是一种默认。

不知不觉中,巴士到站了,天空也开始放晴了。

她走下巴士,关掉随身听,在她耳边重复了许多遍的披头四的 Across The Universe嘎然停止。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放在手提包里的红色烫金喜帖,确认即将参加的喜酒的地点。

“恭喜你,阿庆。”她轻轻地对空气练习待会儿的语气,把喜帖放回手提包里。

她抬头望着金色的黄昏天空,缓步离开车站,仿佛还能听见 阿庆唱着 Across the universe: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world,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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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12-2010 12:5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8点08分的火车

本帖最后由 Irumi 于 3-12-2010 05:37 PM 编辑

其实离开的人,是不是都因为找不到留下的原因,才离开的?

应该是吧,因为我就是那样子离开你的。

我不需要证明一些什么,也不需要了解更多什么,我只是,找不到留下的原因而已。

因此我连再见也没有说。

还说来干嘛。反正只有还打算再“见”面的人才会说再见。

我又何必假惺惺。

早上8点钟,我站在地铁站月台上,等待着8点08分的火车。

身上还穿着刚刚烫得发热的衬衫西裤,但是浅黄色的衬衫靠近腰部的地方却沾了一圈褐色污迹。我看到站在我旁边的一个小女生瞄了一眼那个褐色的污迹,不禁感觉很不爽地皱了皱眉。

又怎么样了吗?只是想给你泡最后一壶咖啡罢了,竟然不小心弄倒了一些。这就是这个污迹的来源。

只是一壶你最喜欢的拿铁罢了。

干。

我还管你那么多干嘛。反正要走了,还泡什么咖啡给你。

你往后要喝蓝山卡布奇诺曼特宁意大利浓缩咖啡还是奶茶绿茶红茶都不干我的事。

8点07分,火车在一分钟内将要到达。提示板上的红色显示灯闪烁着。

逐渐地,可以看到火车头的亮灯了,火车要到站了。

然后突然,我的右手被谁从后拉住了。

“你想去哪里?”

“工作,要不然?” 我连头也不回。我不想再看到你的脸。

其实并不是因为讨厌你,而是太过在乎,我怕我转头看你我会舍不得走。

所以,干,你可以不要再说话了吗?我才不要被你说服。

“你说谎。”

火车终于到站了,火车门打开了。

“我要上班了。” 还是没有回头看你。

正要迈开脚步,却被从后环抱。

你的双手,抱得紧紧地。你把头靠在我的肩上,以他妈的温柔得不行的声音说:“不要走。”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挣开你的环抱。

火车门在叮咚地响了一阵后关上了。

干,我上班要迟到了吧。

“我需要你。”

“我想你。”

“我爱你。”

不管身在人潮汹涌的地铁站,我转过身,吻了你,眼泪还他妈的流个不停。

干,都是你。

我上班迟到了,还众目睽睽下和一个男人一边拥吻一边哭。

真的是,难看死了。

也只有你能让我变得那么难看吧。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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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乱糟糟的脑海写了一个乱糟糟的脑海片段……毒舌……就饶了我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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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2-2010 01:0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把口中的水噴了出來,再默默擦熒幕)
(内心OS:你也太快手腳了吧……)

話説,這個片段式的寫法,我可以接受。
把老梗的東西,寫得很唯美浪漫,大概是米米的強項吧。
但剛剛談到的關鍵詞沒有出來誒~

所以,米米(鼓勵的眼神)繼續寫,寫出一個完整的故事哦~(燦笑)
只是這樣,我是不會收貨的(又關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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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2-2010 02: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干,得好。
他妈的,爽。

'干我上班要迟到了吧。'
干我,加个标点符号吧?不然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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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2-2010 11:5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35# layzicfish

诶?是什么关键字??人家想知道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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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1 02: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工作怎麽樣啊?

本帖最后由 Irumi 于 9-3-2011 02:35 PM 编辑

“今天工作怎麽樣啊?”

每天回到家,連上綫,他總會這樣問她。

“嗯,工作嗎……就那樣咯,沒什麽特別。”而她,也總是這樣回答他的問題。

“是嗎?”面對她那幾乎砍斷所有溝通路綫的回答,他總會靦腆地呵呵笑兩聲,然後開始自顧自地說起自己的工作來:“今天哦,我老闆……”

朋友問她,爲什麽對於工作這個問題回答得那麽敷衍。

“也不爲什麽,只是我覺得反正他也不了解我的工作内容啊。”

“你不解釋,他怎麽會了解呢?”朋友說。

她只是聳聳肩。

“其實我對他的工作内容也沒有很大興趣嘛。”而且我又沒有問他。她如是想道。

五月的某一天,連上綫,他問她:“今天工作怎麽樣啊?”

“嗯,就那樣。”

“嗯……我啊,下個月就要調職到澳洲去了。”

“澳洲嗎?”

“對呀。”

“嗯,不錯哦,你要加油。”

“好的,謝謝。”一刹那閒,她感覺到他在熒幕另一頭,牽起一抹強裝的微笑。

那應該叫苦笑。

但是她聳聳肩,沒再問下去。澳洲好啊,能到國外去增長見識,很不錯呢。

時間匆匆溜走,不知不覺,六月來了。

某天她一如往常地連上綫,卻沒有收到他的訊息。

她忍不住拉開即時通,連續上下檢查了兩次,確認他並沒有上綫。

“是去了澳洲吧。”她喃喃自語,把即時通收小。

後來,她習慣了每天連上綫,在自己的部落格裏寫下每天的工作心情:“今天的工作……”

朋友說:“你的工作日記寫得好詳細呢。”

她只笑不答。
從此再也沒有人,總是等著她上綫,然後問她:“今天工作怎麽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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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3-2011 12:0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38# Irumi


这样的事情我试过,
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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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3-2011 11: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旋律

音樂,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

由幾個不同頻率造成的高低音差別、時速快慢造成的節奏感、頻率反射在其上的物質不同造成的渾厚清脆音質;是這樣基本的幾樣東西,人類卻能在那當中看到一個規律,看到音樂。

“一段很簡單的旋律,就算只是一直不停地重復,也能夠把其中的情緒傳達出來。” 你的五根手指輕輕地在吉他弦上面遵循著一種所謂 6,3,2,1, 5,3,2,1,4,3,2,1 的指法在上下走動。

你是那樣專心,我差點以爲你正在對著吉他自言自語。

有的時候,會聽到你以極其細微的聲音數著拍子。

1, e, n, 2, e, n, 3, e, n, 4, e, n。

你的拍子總是很穩定,就像嘀嗒嘀嗒的時鐘,每一分鐘都不偏不倚。

“那是什麽和絃?”我小心翼翼地坐下來,輕聲問,不敢驚動你的練習,即使只是單調如三個和絃在重復的旋律。

“G7, C7, D7。” 你還是沒有擡起頭,繼續重復著那降七的調。

降七的那個音,有時候又被稱爲“藍色音”,因爲加入了這個音的緣故,整個和絃增添了某种與衆不同的抑鬱味道,和其大調姐妹顯得似遠還近。

但又沒有完全小調那種極其隱晦的哀傷感。

和絃的本身,也是一種情緒。像是情緒渲染開始的那個小小點。

”你快樂嗎?“ 你突然問我,毫無預警。

但是手指沒有停下來。

我沉默。

”其實快樂和不快樂之間的距離,並沒有你所想象的那樣遠吧。“你說著,停下了玩吉他的手指,擡起頭,望著我。

”嗯?“

”其實,快樂和不快樂之間,就像 dominant 7 和 major 7 的和絃之間那樣,只是相差一個半音階的距離而已。“ 你揚起了一個溫暖的微笑,雙眼微微眯起,又彈起了 major 7 的和絃。

Major 7的和絃,只不過把dominant 7 的降七搬囘原來的位置而已;但是其旋律的特質卻帶有讓人充滿希望的情緒。

但是有時候,人生並非能夠一直抱持著希望。

有時候,也會不快樂。

而且,任誰也拯救不了。

只能,讓音樂去宣洩心中的感覺。

“我想聼 minor 7, dominant 7, major 7 組成的和絃。“ 我唐突地開口,爾後又後悔於自己的魯莽,打破了你認真凝造的major 7 旋律。

你擡起頭,臉上卻沒有不快,只是笑了笑:“你快樂就好。”

我搔了搔頭,有點不好意思。

你已經開始彈起了那幾個陰鬱和希望感參雜的和絃集。

人生,不就是這樣,高高低低;有時快樂,有時失望,有時思念嗎。

當有一天,沒有你的吉他、希望我快樂的你,只剩下我固執的和絃集,我一定會、一定會,非常想念你。

還有這一段旋律。

叫做思念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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