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微型小说

fire-fly3

以前特别喜欢微型小说的魅力， 已经很久没有动笔创作。 多年以后突然兴趣再至， 就再次随便写写吧！ 可惜Cari最风光的时期已过，流量少得可怜， 很难再遇见兴趣相同的网友。 好吧， 那就孤芳自赏， 自酎自饮吧！

fire-fly3

普渡中元节


我的老家那里， 乡里乡亲主要都是福建人。 他们注重每年一次的中元节的程度， 绝对不亚于华人新年。 每年中元节的庆祝规模非常盛大， 大家聚集在民众大礼堂， 然后把各种贡品食物， 还有祭拜用品都摆在那里， 到了晚上就开始热闹隆重的祭拜仪式。 像我们这些年轻一代的， 不再迷信， 也不太会主动学习这些宗教仪式， 就纯粹地只是听老一辈的指令跟着准备， 最重要的是， 祭拜后的大鱼大肉都会派给乡里乡亲享用， 我们大概图的就是这个吧。 而随着年纪更大一些， 常年在外， 偶尔回到家里过中元节， 也不需要怎么帮忙了， 反正老人家自己会操办。 所以说， 随着科学昌盛， 宗教民俗或许会慢慢地消亡吧。


今年也一样， 糊里糊涂地就回到了家里， 什么也不需要我动手准备。 家里的气氛特别沉重， 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但我却记不太起了。 早上准备的贡品主要是祭拜祖上的， 我不太有兴趣， 所以就没有掺和。 晚上就是重头戏了， 主要祭拜一些孤魂野鬼， 整个过程非常的热闹。 我看到我的父母似乎特别的疲惫， 脸上挂满哀伤， 和亲戚们把各种贡品排上贡台。


很快的天就黑了， 道士们开始念经做法， 普渡仪式就正式开始了。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 看在我们这些外行人眼里却有些迷糊。 乡亲开始把金元宝拿去焚烧， 那火光冲天， 似乎能够给那些孤魂野鬼们带来些温暖。 而这个时候， 真是“好兄弟”们入场开始“享用美食”了。


我看着母亲擦着泪烧着金银纸， 父亲在旁边搀扶着她， 脸色也特别的哀戚。 看到这里我心里不自觉地揪痛。 我本想上前和他们说些什么， 却无法迈开腿。 这个时候， 突然有个不认识的乡亲走了过来， 碰了我一下， 然后兴奋地和我说， “嘿， 朋友， 可以开吃了， 慢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哼， 可饿了我整整一年， 比死了还难受！”。


听到这里我突然清醒了过来， 我知道了我为什么来到这里， 不是无法忍受的饥饿感， 而是对父母和家人的不舍和眷念。 如果鬼魂有眼泪， 我现在肯定哭得稀里哗啦。 人生啊， 有很多不舍和无可奈何， 这都化成死后的怨念。 而师傅们念诵的经文， 似乎带着普渡众生的力量， 我似乎看见无边的海， 而我只能慢慢地渡去。 我知道是时候放下了， 父母一定会过得很好， 一定会的。


----


创作于八月二十二日， 2021年。 今天正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我本身是广东人， 家里并没有怎么“庆祝”这个节日（“庆祝”似乎不太正确， 但是想不到更好的词汇）。 有幸曾经和朋友回去他的老家看过福建人如何盛大地庆祝， 非常地有民俗气息， 让人印象深刻。 而这两年因为疫情， 这些节日已经从简， 都是自家在家里小型操办而已， 而且我们这些游子无法回去， 自然就准备的比较随便。 希望疫情快点结束， 明年能够再次和朋友回去看看， 感受那种不朽的民俗魅力！

fire-fly3

2) 城市里的休止符


城市里的深夜，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眼睛睁得大大的， 看着深黑的天花板。 我轻身起床， 尽量不要惊扰身边熟睡的枕边人。 既然睡不着， 躺在床上反而更让人心烦。 我走到狭小阳台， 看着一栋栋的组屋， 有些依旧灯火通明。 而远处严重光害的天空， 呈现一边粉白， 一颗星星也看不到。 想点支烟， 却想起答应她要把烟戒了。


我是一名音乐家， 十年前来到这座一线城市发展， 不知多么的兴奋。 十年的拼搏， 生活总算稳定了下来， 过得并不富裕， 却也无忧了。 身为一名音乐家， 从小我的听力就出奇的好。 如果你觉得这是一种天赋， 我可以告诉你， 这也是一种无止境的折磨。 因为天生对声音极其敏感， 我这辈子都在恐怖的噪音里度过。 敏感到什么程度呢， 连一根针掉地上我都能听到。 在这喧嚣的城市里， 我记不得上次睡个好觉是什么时候了。 楼上小孩不停地奔跑， 楼下时不时来个震天响的关门声， 隔壁的电视噪音， 对面停车场不停进出的车辆， 底楼公园有人夜聊的嬉笑声， 还有不知道哪里传来老旧空调压缩机的嗡嗡声。 这一切一切快要让我抓狂。 我不禁想为这座城市画上一道休止符， 让一切声音静默。


我逃开窗台， 回到房间里躺下。 身边的她发出轻微的鼾声。 这是少有能够让我平心的声音。 那是她安详睡眠的声音。 如果不是她一直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能不能够在这座城市里一个人待下去， 我可能已经患上严重忧郁症自杀了。 我一直以为她比我懦弱， 因为她常为一些小事哭泣。 但是她却完全没有被这些噪音影响， 看来最脆弱的还是我。 她尝试教会我如何与噪音共存， 虽然我学不会， 但至少还是有些进步。 我们也讨论过， 逃离这里， 回去那与世隔绝的地方， 过上淳朴安宁的生活。 但是历经万苦创造了越高的成就， 就越不容易放下。 想到不管在什么地方， 她都会是我最坚实的支柱， 我就感到心安下来。 眼皮也慢慢沉重， 进入了梦里那让人向往的世外桃源。

fire-fly3

3） 中秋团圆


刚刚开完了一个冗长的会议， 拖着身心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 一进家门， 女儿就向我冲了过来， 拉着我、吵着我和她一起去庭院玩。 因为实在太累了， 就没什么心情理睬她， 她就一脸失望地独自去了庭院。 妻子过来和我寒暄了几句， 我才知道原来今天是中秋节。 女儿是想要找人和她玩灯笼呢。


洗了个澡， 坐在餐桌上， 吃着妻子热好的饭菜， 不知不觉就陷进了回忆之中。 我对中秋的记忆， 已经非常遥远， 追溯起来， 大概都是小时候在老家的回忆。 那时候的生活是多么的淳朴， 多么的无忧无虑。 那时候的中秋是热闹的， 全家人聚在院子里， 花岗石的桌子上放着一壶茶， 还有一些月饼。 那时月饼的馅料肯定没有现在的精致， 却是回忆里吃过最好吃的月饼了。 而我们这群小孩， 有的提着破瓦罐做的灯笼， 有些则拿着玻璃纸的， 都是些造型简单、 朴质无华的， 有些还是往年用过的呢。 而这时候的我总是自豪的， 每年妈妈都会制作新的灯笼给我， 她的手工可巧了， 拿着她做的灯笼， 不知道让多少玩伴羡慕呢。 附近的邻居小孩也会过来一起凑热闹， 大家在地上点起蜡烛， 有些凑在一角偷偷摸摸地烧东西， 这可是一年之中唯一一天可以理直气壮地“玩火”的节日啊！


小时候的中秋是快乐的。 后来长大了， 为了生计早早离开家里出去打拼。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和家人一起过的中秋也慢慢远去。 长辈敌不过岁月的折腾， 渐老离世。 兄弟姐妹各有自己的生活， 各有自己的家庭， 在不同的地方开枝散叶。 而身为主干的父母不在了， 大家相聚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我就这样发呆了很长时间。 默默地收拾起碗碟后， 本来是要继续处理工作的资料， 但是这时候我选择走向庭院。 工作的事已经被我抛在脑后， 我知道人生之中， 再也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的了。

-----

PS: 虽然昨天中秋已过， 但是还是想要写些什么来缅怀和纪念一下。 已经两年中秋没有回家， 疫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看来只能把酒问青天了。